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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

  埃及姑娘看。这时,天色已明,可以看清鞋的形状和颜色。

    “把小鞋给我看看。”埃及姑娘战栗着说。“上帝啊!上帝

    啊!”同时,她用空着的一只手,连忙打开戴在脖子上那只饰

    着绿玻璃片的小袋子。

    “去!去。”古杜尔嘟哝着。“掏你什么魔鬼的护身符!”突

    然,她打住话头,浑身颤抖,用一种发自肺腑的声音,大喊

    一声:“我的女儿!”

    原来埃及姑娘刚从小袋里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鞋。这

    小鞋上缝着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谶语:

    当同样的一只小鞋重新找到

    母亲就会伸出双臂将你拥抱

    在疾如闪电的一瞬间,隐修女已将两只鞋作了对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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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羊皮纸上的文字,欢天喜地,把容光焕发的脸孔贴在窗d

    口铁栅上,放声喊道:“我的孩儿呀!我的孩儿呀!”

    “妈妈!”埃及姑娘应道。

    此情此景,这里我们就不打算描述了。

    墙和铁栅横在她们二人之间。“啊!这墙!”隐修女叫道!

    “啊!看得见她却不能拥抱她!你的手!你的手呢!”

    少女把手臂伸进窗d里面去,隐修女扑向这只手,将嘴

    唇贴在上面,沉浸在这亲吻中,就这样呆着不动,不再有别

    的生命迹象,唯有啜泣使她的背部不时起伏。然而,她在y

    暗中静静地泪如泉涌,宛如滂沱的大雨下个不停。可怜的母

    亲,十五年来心中的辛酸苦楚,化作泪水一滴滴渗透,汇集

    成又黑又深的旧井,这时汹涌澎湃,全倾泻在这只可爱的手

    上。

    突然,她直起身来,把披在额头上的花白头发往两边撩

    开,一声不吭,比母狮子还凶猛,用双手狠命摇撼小屋窗d

    上的铁栅。铁栅纹丝不动。于是,转身到屋角去,找来一块

    平日化为枕头的大石板,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劲向铁栅砸去,

    只见火花四溅,一根铁条给砸断了,又砸了一下,拦住窗d

    口的那古老的十字铁栅完全掉了下来。这时,她用手把铁栅

    生锈的残段短截,一一弄断,统统拔除。有时候,一个女人

    的双手也具有超人的力量!

    不到一分钟的工夫,通道便打通了,她拦腰抱住女儿,把

    她拖到小室里来,喃喃说道,“来!让我把你救出深渊!”

    等她女儿进了小室,便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随后又把

    她抱起来,仿佛这始终是她的小阿妮丝,紧紧搂在怀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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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小的小室里走来走去,陶醉了,疯颠了,兴高采烈,又是

    叫,又是唱,对女儿又吻又说,忽而放声大笑,忽而泪流满

    面,所有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而且兴奋若狂。

    “孩儿啊!我的孩儿!”她说道,“我找到女儿了!她就在

    这里。仁慈的上帝把她还给我了。嘿,你们!你们大家都来

    看呀!这里有没有人看见我又找到了女儿呀?我主耶稣啊,她

    长得多俊!我仁慈的上帝呀,您让我等了十五年,只是为了

    把这样一个美人儿还给我。埃及女人并没有把她吃掉!这是

    谁胡说的?我的小乖乖!我的小宝贝!吻我一下吧!那些好

    心的埃及女人!我喜欢埃及女人。……确实,就是你。怪不

    得你每次打从这里经过,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可我把这错当

    成仇恨!原谅我,亲爱的阿妮丝,原谅我吧!你觉得我很凶

    狠恶毒,是不是?我是爱你的。……你脖子上的小黑痣还在

    吗?我们看一看。是的,还在。啊!你真漂亮!是我给了你

    这双大眼睛,小姐儿。亲一亲我,我多么爱你呀!别的母亲

    有孩子,我才不在乎哩,现在我压根儿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让

    她们过来看就是了。这是我的孩子,看看她这脖子,这双眼

    睛,这头秀发,这只手。像她这样秀丽的人儿,你们找来给

    我看看!哦!我敢说,这样的人儿,会有许多人钟爱她的!我

    哭了十五年,我的美貌姿色尽都离开了我,全到她身上去了。

    吻一吻我吧!”

    她滔滔不绝还给她说了许许多多荒唐的话儿,其语气声

    调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她弄乱可怜少女身上的衣服,把她的

    脸都羞红了;用手摩挲她那丝一般的秀发,还吻她的脚丫、膝

    盖、额头、眼睛,一切都使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醉神迷。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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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她爱抚,不时以无限的温柔,悄悄地一再喊道:“妈妈!”

    “你看,我的孩儿,”隐修女接着说,说一句就吻一下。

    “你看,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我们将从这里逃出去。我们就会

    很幸福的。我在我们家乡兰斯继承了一点产业。兰斯,你知

    道吗?啊!不,你不知道,你那时太小了!你四个月时长得

    漂亮极了,要是你知道就好了!一双小脚丫多逗人喜欢,有

    人好奇,从二三十里外的埃佩奈赶来看呢!我们就要有一块

    田地,一座房子。我要你睡在我床上。上帝呀上帝!这有谁

    会相信呢?我找到了我的女儿!”

    “噢!母亲!”少女激动不已,但终于有了力气说话了。

    “埃及女人早就对我说过了。我们当中有个心地善良的埃及女

    人,一直像奶妈一样照料我,去年去世了。是她把这个袋子

    挂在我脖子上,常对我说:‘小宝贝,留神把这个精巧的东西

    保存好。这可是个珍宝呀!凭着它,你将来有一天可以……

    找到你的生母。这无异于把你的母亲随身带在脖子上。’她真

    是未卜先知,这个埃及女人!”

    麻衣女又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过来,让我亲亲你!你

    说得多可爱。等我们回到了故乡,就把这双小鞋拿去教堂给

    圣婴穿。这一切我们都得感谢仁慈的圣母。我的上帝呀!你

    的声音多么甜美呀!你刚才跟我说话时,就像一曲音乐那么

    好听!啊!我主上帝呀!我的孩子找到了!这样离奇的故事,

    难道可信吗?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就死的,我并没有因为高兴

    就送了命。”

    随后,她又是拍手,又是大笑,又是喊叫:“我们就要过

    幸福日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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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小屋里回响着兵器的撞击声和奔驰的马蹄

    声,这马蹄声似乎从圣母院桥驰来,从河岸上越来越近了。埃

    及少女惶恐不安,一头扑进麻衣女的怀抱里。

    “救救我!救救我!母亲!他们来了!”

    隐修女顿时脸色煞白。

    “噢,天啊!你说什么?我却忘了!他们追捕你!那你干

    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不幸的孩子应道,“可是我被判处了死刑。”

    “死刑!”古杜尔好像遭到雷打电劈,打了个趔趄。接着,

    目光定定地盯着女儿,缓慢地又说:“死刑!”

    “是的,母亲,”少女失魂落魄,应道。“他们要杀死我。

    他们正要抓我来了。那个绞刑架就是为我准备的!救救我!救

    救我吧!他们到了!救救我!”

    隐修女半晌纹丝不动,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接着她摇

    了摇头,深不以为然,并且突然纵声大笑,又恢复了她原先

    那种吓人的狂笑声。只听见她说:

    “嗬!嗬!不!你所说的只是一场梦。啊!是的!这怎么

    可能呢,我失去了她,长达十五年之久,然后找到了她,却

    只有短短的一分钟!现在他们又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如今

    她长大了,水灵灵的,跟我说话,爱我,而正在这个时候,他

    们却要来把她生吞活噬,就在我这个当母亲的眼皮底下!啊,

    不!这种事是不行的。仁慈的上帝是不会允许这样做的。”

    这时候,马队似乎停了下来,只听见远处有个人说:“从

    这边走,特里斯丹大爷!教士说的,到老鼠d可以找到她。”

    马蹄声又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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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修女一下子站起来,悲痛欲绝,大声喊叫:“快逃!快

    逃!我的孩子!一切我全想起来了。你说得对。是要你的命!

    可怕呀!该死!快逃!”

    她将脑袋探出窗d口,很快又缩了回来。

    “留下!”她低声说道,语气简短而y郁,痉挛地抓住半

    死不活的埃及姑娘的手。“留下!别作声!到处都是兵,你出

    不去。天已大亮了。”

    她的眼睛干涩,像火在燃烧。她半晌没有说话,只在小

    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揪下一把把花白头发,又用牙

    齿咬断。

    忽然,她说道:“他们过来了。我去跟他们说说。你躲在

    这个角落里。他们不会看见你的。我就跟他们说你逃走了,是

    我把你放了,真的!”

    她本来一直抱着女儿,这时把她放在石屋的一个角落里,

    从外面是看不见的。她让她蹲着,小心翼翼地把她安顿好,不

    让她的手脚露在y影外面;还把她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遮

    住她的白袍子,把她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还在她面前摆上唯

    一的家具,即水罐和权当枕头用的那块石板,以为这两样东

    西就可以把她掩盖住。安顿就绪后,她放心多了,这才跪下

    来祈祷。天刚亮,老鼠d里还有许多地方依然是y影重重。

    就在这时,教士那恶魔似的声音在小室近旁喊道:“这边

    走,弗比斯·德·夏托佩尔队长!”

    听到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声音,蜷缩在角落里的爱斯梅

    拉达不由得悸动了一下。“别动!”古杜尔说道。

    话音一落,就听见人声、刀剑声、马蹄声一片嘈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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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屋周围停住了。母亲一下子站起身来,跑去站在窗d前,将

    它堵起来。她看到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人,有的徒步,有的骑

    马,排列在河滩广场。指挥他们的人刚一下马,就朝河滩走

    来。“老太婆,”这个人说道,凶相毕露,“我们正在搜捕一个

    女巫,要把她绞死:听说,她在你这里。”

    可怜的母亲竭尽所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应道:“您

    说些什么,我不太明白。”

    对方又说:“上帝脑袋呀!乱弹琴,那魂不守舍的副主教

    胡扯些什么?他在哪儿?”

    “大人,”一个兵卒说。“他不见了。”

    “喂喂,疯老婆子,”指挥官接着说。“别骗我,有人把一

    个女巫交给你看管。你把她怎么了?”

    隐修女不便全盘否认,免得引起怀疑,遂用一种真诚而

    又生硬的口吻应道:“要是您说的是刚才有人硬塞给我的那高

    挑个儿的姑娘,我可以告诉您,她咬了我,我只好松开手。就

    是这样,别再打扰我啦。”

    指挥官大失所望,做了个鬼脸。

    “休想骗我,老妖怪!”他接着说道。“我叫隐修士特里斯

    丹,我是国王的老朋友。隐修士特里斯丹,你明白了吗?”他

    望着周围的河滩广场,又添上一句。“在这里,这可是一个掷

    地有声的名字。”

    “即使你是隐修士撒旦,”古杜尔又萌发了希望,答道:

    “我也没有别的话跟你说,我也不怕你。”

    “上帝脑袋呀!”特里斯丹道。“你这个嚼舌头的老太婆!

    啊!巫女溜跑啦!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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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杜尔漫不经心地应道:

    “从绵羊街,我想。”

    特里斯丹转过头,向他的人马打了个手势,叫他们准备

    重新上路。隐修女松了一口气。

    “大人,您得问问老巫婆,她窗d上的铁栏杆怎么拆成这

    样子的?”一个弓手突然说道。

    听到这个问题,可怜的母亲心里又焦急万分,可她并没

    有失去清醒的头脑,遂结结巴巴应道:“过去一直就是这样

    子。”

    “呵!直到昨天,那些铁栅还是个漂亮的黑十字架形,很

    虔诚的样子。”那个弓手又说。

    特里斯丹斜眄了隐修女一眼。

    “我看这老婆子慌了阵脚。”

    不幸的女人觉得,一切取决于她能否泰然自若,于是把

    生死置之度外,冷笑起来。做母亲的都有这种力量。她说:

    “呸!这家伙喝醉了。一年多以前,有辆载石头的大车,尾部

    撞到了窗d上,把铁栅撞坏了。我还把驾车的骂得狗血喷头!”

    “一点不假,我当时在场。”另一个弓手c嘴说。

    现实中到处总有一些无所不知的人。这个弓手所作的意

    想不到的证词,鼓舞了隐修女的勇气。对她来说,这场盘问

    就像踏着刀刃的吊桥越过万丈深渊那样艰险。

    然而,她注定要经受忽而满怀希望、忽而惊惶失措这两

    种情绪不断交替的熬煎。

    “要是大车撞的,撞断的铁条应当是向内拐的,可这些断

    铁条却是向外倒的。”头一个弓手又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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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特里斯丹对这个兵卒说。“你的鼻子倒真灵,

    比得上小堡的调查官。……老婆子,快快回答他的话!”

    “我的上帝呀!”她陷于绝境,不由得喊叫起来,声音里

    不由自主地带着哭声。“我向您发誓,大人,确实是大车把铁

    栅撞断的。那个人说曾亲眼看见,这您是听到的。况且,这

    跟你们要找的那个埃及女子又有什么相干?”

    “嗯!”特里斯丹吟哦了一声。

    “见鬼!”那个受到巡检大人夸奖而得意忘形的弓手又说。

    “铁条的断痕还全是新的!”

    特里斯丹点了点头。隐修女一下子脸无血色。“您说说看,

    大车撞的,有多久了?”

    “一个月,也许半个月,大人。我,我记不清了。”

    “她开头说一年多。”那个弓手指出。

    “这里面有蹊跷。”巡检大人说道。

    “大人!”她喊道,身子一直贴在窗d前,战战兢兢,深

    怕他们疑心,把头伸到小室里来张望。“大人,我向您发誓,

    这个栅栏的确是大车撞坏的。我以天堂众圣天使的名义向您

    起誓。如果不是大车,我情愿永远下地狱,我就是大逆不道,

    背弃上帝!”

    “你发誓倒挺起劲的呀!”特里斯丹说道,并带着审问的

    目光瞅了她一眼。

    可怜的女人觉得自信心越来越消失了,已经到了胡言乱

    语的地步,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恰恰是不该说的。

    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个兵卒喊叫着跑来:“大人,老巫婆

    撒谎。巫女并没有从绵羊街逃走。封锁街道的铁链整夜都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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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未动的拉挂着,看守的人也没有看见有人通过。”

    特里斯丹的面容越来越y沉下来,他质问隐修女道:“这,

    你作何解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竭尽全力顶住:“大人,我

    不知道,我可能搞错了。我想,她其实过河去了。”

    “那是对岸。”巡检大人说道。“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说

    明她情愿回到老城去,老城那边到处正在搜捕她。你撒谎,老

    婆子!”

    “再说,河两岸都没有船。”头一个兵卒又说。

    “她可能游水过去。”隐修女寸步不让,反驳道。

    “女人也会游水吗?”那个兵卒道。

    “上帝脑袋呀!老婆子!你撒谎!你骗人!”特里斯丹火

    冒三丈说道。“我真恨不得把那个巫女搁一边,先把你吊起来。

    只要一刻钟的刑讯,也许不得不一五一十道出真情来。走!跟

    我们走。”

    她如饥似渴,紧紧抓住这些话不放:“随您的便,大人。

    干吧!干吧!刑问,我情愿。那就把我带走。快,快!马上

    就走吧。”她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想着:“这期间,我的女儿

    就可以逃脱了。”

    “天杀的!”巡检大人说道。“真是好胃口,竟要尝尝拷问

    架的滋味!我真不明白这个疯婆子想干什么。”

    这时有个满头花白的巡逻队老捕快从队伍中站出来,对

    巡检大人禀告:“大人,她确实疯了!假如说她让埃及女人溜

    走了,那不能怪她,因为她并不喜欢埃及女人。我干巡逻这

    行当已经十五年了,天天晚上都听见她对流浪女人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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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不绝口。要是我没有弄错,我们追捕的是带着小山羊跳舞

    的那个流浪女,那正是她最痛恨的了。”

    古杜尔振作一下精神,说:“最恨的就是她!”

    巡逻队众口一词向巡检大人作证,证实老捕快所说的话。

    隐修士特里斯丹,看见从隐修女口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来,已

    不再抱什么希望,便转过身去;隐修女心如火燎,焦急万分,

    看着他慢慢向坐骑走去,只听见他咕噜道:“好吧,出发!继

    续搜寻!不把埃及女人抓住吊死,我绝不睡觉!”

    但是,他还犹豫了一会儿才上马。他就好像一只猎犬,嗅

    到猎物就藏在身旁,不肯离开,满脸狐疑的表情,朝广场四

    周东张西望。这一切古杜尔全看在眼里,真是生死攸关,心

    扑通扑通直跳。末了,特里斯丹摇了摇头,翻身一跃上马。古

    杜尔那颗紧揪起来的心,这才如石头落地。自从那队人马来

    了以后,她一直不敢瞅女儿一眼,这时才看了她一下,低声

    说道:“得救了!”

    可怜的孩子一直待在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

    敢动,脑海里盘桓着一个念头:死神就站在她面前。古杜尔

    和特里斯丹唇枪舌剑的交锋情景,她一丁点儿也没有放过,她

    母亲焦虑万状的每一言行,都在她心中回响。她听见那根把

    她悬吊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绳子接连不断发出断裂声,多少次

    仿佛觉得那绳子眼见就要断了,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了喘息,觉

    得脚踏实地了。就在这当儿,她听到有个声音对巡检说:

    “撮鸟!巡检大人,绞死女巫,这不是我这行伍的人的事

    儿!乱民已经完蛋了。我让您独自去吧。想必您会认为我还

    是回到我队伍去为好,免得他们没有队长,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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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正是弗比斯·德·夏托佩尔的声音。埃及少女

    一听,思绪翻腾,难以言表。这么说,他就在这儿,她的心

    上人,她的保护人,她的靠山,她的庇护所,她的弗比斯!她

    一跃而起,母亲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她已经冲到窗d口,大

    声喊道:“弗比斯!救救我,我的弗比斯!”

    弗比斯已不在那儿。他策马刚绕过刀剪街的拐角处。可

    是特里斯丹却还没有走开。

    隐修女大吼一声,扑向女儿,一把掐住女儿的脖子,死

    命把她往后拉,就像一只护着虎仔的母虎,再也顾不了那么

    多了。然而,为时已晚,特里斯丹早已看见了。

    “呵!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