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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唱的歌词,是格兰古瓦前所未闻的一种语言 1

    ,看样子

    她自己也未必懂得,因为她唱时的表情与歌词的意思并没有

    什么关系。因此下面这四行诗,从她嘴里唱出来,却快活得

    发狂:

    一只箱子价值连城,

    在一个水槽中发现。

    里面还有新的旗帜,

    饰着一些吓人的图案。

    过了一会儿,又唱出这一诗节;

    骑着马的阿拉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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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种非纯正的西班牙语。

    剑在手,支架在肩,

    投石器连成一整片,

    切莫相互厮杀摧残。

    格兰古瓦听着听着,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其实她唱歌

    主要是表现快乐,她好比一只鸟儿,唱歌是由于宁静安适,由

    于无忧无虑。

    吉卜赛女郎的歌声扰乱了格兰古瓦的遐思,不过就像天

    鹅扰乱了平静的水面。他倾听着,心荡神怡,忘却了一切。好

    几个钟头以来,这是他头一回忘记了痛苦。

    这种时刻却太短暂了。

    刚才打断吉卜赛女郎跳舞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来打断

    她的歌唱。

    “地狱里的知了,还不给我住嘴?”她依然从广场的那个

    y暗角落里嚷道。

    可怜的知了嘎然停止。格兰古瓦连忙捂住耳朵。

    “哦!该死的残缺锯子竟来锯断竖琴 1

    !”他嚷叫起来。

    不过,其他的观众也像他一样嘟哝着:“麻袋女见鬼去

    吧!”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这个隐身不见、叫人扫兴的老妖婆,

    一再向吉卜赛女郎进行侵犯,险些儿要追悔莫及;假如不是

    此刻看见狂人教皇的游行队伍走过来,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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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这是一句反衬。残缺锯子指隐修女年老缺牙的嘴巴,这里指她的声音;竖

    琴指古希腊的一种琴,也是十七世纪一种小提琴,琴名叫“里尔”,这里指吉卜赛

    女郎的歌声。

    那么老妖婆就要吃苦头了。那游行队伍走过了许多大街小巷,

    高举着火把,吵吵闹闹,走进了河滩广场。

    这支游行队伍,看官已经看到从司法宫出发的情景,一

    路走来,不断扩大,凡是巴黎街头所有的贱民、无所事事的

    小偷、随便碰到的流浪汉,都纷纷加了进来,所以到达河滩

    时,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首先走来的是埃及 1

    。埃及大公骑马走在最前头,他手下

    的那些伯爵都步行,替他牵缰执镫;后面是男男女女埃及人,

    混乱不堪,肩上带着他们乱嚷乱叫的小孩;所有的人、公爵、

    诸位伯爵、小老百姓,全都破衣烂衫,或是华丽俗气的旧衣

    裳。然后是黑话王国,即法兰西形形色色的盗贼,按品位的

    高低进行排列,品位最低的排在最先。就这样,四人一排,带

    着他们各自在这奇异团体中所属等级的不同标志,浩浩荡荡

    行进着,他们当中大多数是残疾人,跛脚的跛脚,断膊的断

    膊,有矮墩墩的,有冒充香客的,有夜盲的,还有疯癫的,对

    眼的,卖假药的,浪荡的,平庸的,胆小的,病弱的,卖劣

    货的,诡诈的,没爹没娘的专爱帮凶的,伪善的,诸如此类,

    即使荷马在世也难以胜举。在那班帮凶和伪善者的核心圈子

    中央,好不容易才识别出黑话王国的国王,那魁梧的丐帮大

    王,只见他蹲在由两只大狗拉着的一辆小车里。黑话王国的

    后面是加利利帝国 2

    。这帝国的皇帝吉约姆·卢梭,穿着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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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加利利帝国”本是中世纪人们给审计院取的绰号,这里借用来指法院和

    审计院的小书记们。

    指吉卜赛人群体。各种爵位是这群体大小头目自封的头衔。

    葡萄酒迹的朱红袍,威风凛凛地走着,前面有相扑和跳祝捷

    舞的江湖艺人开路,周围是皇帝的执仗吏、帮亲和审计院的

    小书记。压阵的是司法宫小书记们,身著黑袍,拿着饰满纸

    花的五月树,奏着配得上巫魔夜会的乐曲,燃着芮色大蜡烛。

    而在这人群的中心,狂人帮会的大臣们抬着一个担架,上面

    点满蜡烛,其数量之多连瘟疫流行时圣日芮维埃芙教堂的圣

    物盒担架也不能比拟。就在这顶舁舆上,顶冠执仗,身披大

    袍,光辉灿烂,端坐着新当选的狂人教皇圣母院的敲钟人、驼

    子卡齐莫多!

    这队稀奇古怪的游行行列,各部分有各自独特的乐曲。埃

    及人起劲敲着非洲的木柝和手鼓。黑话帮的人向来不谱音律,

    也拉起弦琴,吹起牛角猎号,弹起十二世纪的峨特手琴。加

    利利帝国也不见得高明多少,人们在其乐曲中尚依稀可辨音

    乐处于幼年时代所使用的某种简陋的三弦提琴,乐音仍被禁

    锢在r e —— i 这三个简单的音符中。然而,集当时音乐精

    华之大成,五花八门,竞相纷呈,奏得最欢的是在狂人教皇

    的周围:清一色的最高音三弦提琴、次高音三弦提琴、高音

    三弦提琴,外加笛子和铜管乐器。唉!看官当然记得,这原

    来是格兰古瓦的乐队。

    从司法宫到河滩广场这一路上,卡齐莫多那张忧伤而丑

    恶的面孔,是如何达到得意洋洋、目空一切的那种容光焕发

    的顶点,真是难以描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尝到自尊心的乐

    趣。在此以前,他尝到过的只是由于地位低贱而处处遭受侮

    辱和蔑视,只是由于他的外表而遭受厌弃。因此,尽管耳聋,

    他一向觉得受到群众憎恨因而也憎恨群众,这时却作为名副

    其实的教皇,慢慢品尝着受群众欢呼的滋味。纵然他的庶民

    是一堆疯、瘫者、盗贼、乞丐,那又何妨!反正他们永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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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庶民,而他,永远是一位教皇。对于那阵阵含讥带讽的

    掌声,对于那种种叫人哭笑不得的尊敬,他倒看得很顶真,不

    过也还得说一句,这当中也混杂着群众对他确实有点畏惧。这

    是因为这个驼子身强体壮,因为这个瘸子灵活敏捷,还因为

    这个聋子心肠歹恶:这三种资质把滑稽可笑冲淡了。

    再说,这狂人新教皇自己也意识到他所体验到的感情,也

    意识到别人由他引起的情感,这倒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寓

    居在这个残缺躯壳里的灵魂,必然也有不完善和迟钝之处。因

    此,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对他来说,是极其含混、模糊、紊

    乱的。只是喜上心头,踌躇满志,那张y郁而倒霉的脸孔才

    容光焕发了。

    正当卡齐莫多如痴似醉,得意洋洋经过柱子阁时,人群

    中猛然闯出一个人来,怒冲冲把他手中做为狂人教皇标志的

    金色木头权仗一把夺了过去,大家一看,无不大吃一惊,吓

    坏了。

    此人,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正是那个秃脑门、刚才混

    在看吉卜赛女郎跳舞的人群中间对可怜的少女恶言恶语进行

    恫吓的那个家伙。他穿的是教士衣裳。格兰古瓦原先并没有

    注意到他,此时看他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格兰古瓦不由惊叫起来,说道:“怪哉!这不正是赫尔墨斯 1

    第二、我的老师堂·克洛德·弗罗洛副主教吗!他要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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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赫尔墨斯:古希腊神话中众神的使者、商贾及行人的庇护神、地界和门

    户的庇护者、畜牧之神、一切科学的发明者。又因其狡黠、机变,他被描述成诈

    骗者和偷窃者,并被视为世间骗子和盗贼的庇护神;他的形象在远古时期成为男

    性生殖器的象征,其风流逸事,流传甚多。这里,用赫尔墨斯来形容副主教,说

    明此人性格的复杂性。

    独眼龙丑八怪搞什么鬼把戏?这独眼龙会把他生吞活剥的。”

    果然一声恐怖的叫喊声腾空而起。可怕的卡齐莫多急忙

    跳下了担架,把妇女们吓得连忙移转视线,不忍心看见副主

    教被撕成碎片。

    卡齐莫多一蹦,跳到教士跟前,瞅了他一下,随即双膝

    跪倒。

    教士一把扯去他头上的教皇冠,折断他的权仗,撕碎他

    身上那缀满金箔碎片的袍子。

    卡齐莫多依然跪着,低下头合起双掌。

    接着,只见他俩用暗号和手势进行奇特的交谈,因为两

    人都没开口。教士站着,气急败坏,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卡

    齐莫多跪倒在地,低三下四,苦苦哀求。话说回来,卡齐莫

    多只要愿意,用大拇指就可以把教士碾碎,那是确定无疑的。

    末了,副主教狠狠地摇晃着卡齐莫多强壮的肩膀,向他

    示意站起来,并跟着他走。

    卡齐莫多站了起来。

    这时,狂人帮会在开头一阵惊愕过去之后,决意起来保

    护他们这位如此突然被拉下马的教皇。埃及人,黑话帮和所

    有小书记们都跑过来围着教士大喊大叫。

    卡齐莫多却过来站在教士前面,两只有力的拳头紧握,青

    筋l露,像一只被惹怒的猛虎那般磨着利牙,紧盯着来围攻

    的人。

    教士恢复了那副y沉而又庄重的神态,向卡齐莫多打了

    个手势,随即悄悄地抽身走了。

    卡齐莫多在他前面开路,从人群中硬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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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穿过了人群和广场,一大群爱凑热闹的和游手好闲

    的人跟随不舍。卡齐莫多遂过来殿后,倒退着尾随副主教,矮

    墩墩的,恶狠狠的,畸形怪状,毛发倒竖,抱紧双臂,露出

    野猪似的獠牙,发出猛兽般的咆哮,一抬手动脚,一闪目光,

    群众就吓得东摇西摆,纷纷躲闪。

    人们无可奈何,眼睁睁看他俩钻进一条漆黑的小胡同,谁

    都不敢冒险再尾随他们,卡齐莫多咬牙切齿的魔影,就足以

    堵住小胡同的入口。

    “真是妙不可言,可是我到什么鬼地方去混顿晚饭呢?”格

    兰古瓦说道。

    四 夜晚在街上盯梢倩女的种种麻烦

    格兰古瓦不顾一切跟上了吉卜赛女郎。他看见她牵着山

    羊走上了刀剪街,也跟了上去。

    “干么不呢?”他想道。

    格兰古瓦这位巴黎街头的实用哲学家早已注意到,跟随

    一个俊俏的女子而不知道她往哪里去,没有什么能比这样做

    更令人想入非非了。这是心甘情愿放弃自主自专,把自己的

    奇思异想隶属于另一个人的奇思异想,而另一个人却连想都

    没有想到;这其中是古怪的独立性和盲目服从的混合体,是

    在奴性与格兰古瓦所喜欢的自由之间某种莫名其妙的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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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古瓦本人基本上正是这样的混合体,既优柔寡断,又思

    想复杂,对付各种极端得心应手,总是悬挂在人性各种倾向

    之间,使各种倾向相互中和。他经常乐意把自己比做穆罕默

    德的陵墓,被两个磁石向相反的方向紧紧吸引住,永远犹豫

    于高低之间,苍穹和地面之间,下坠和上升之间,天顶和天

    底之间。

    格兰古瓦要是活在我们今天,他会不偏不倚站在古典派

    和浪漫派的正中间!

    然而他没有原始人那样健壮体格,可以活上三百岁,这

    可真是遗憾!他的去世,时至今日,更使人感到是一个空白。

    不过,要这样在街上跟踪行人 (尤其跟踪行路的女子),

    这正是格兰古瓦乐意干的事儿,既然不知何处投宿,那没有

    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于是他沉思默想走在那个少女的后面。她看见市民们纷

    纷回家去,看见这节日里唯独应该通宵营业的小酒店也纷纷

    打烊,便加快步伐,赶着漂亮的小山羊小跑起来。

    “反正她总得住在某个地方吧;而吉卜赛女人一向心肠好

    —— 谁知道呢?……”他差不多这么揣磨着。

    在这种欲言又止的省略中,他内心当然盘算着某种相当

    文雅却又难以启口的主意。

    他走过最后一些正在关门的市民家门前,不时听到他们

    交谈的片言只语,打断了他美妙盘算的思路。

    忽而是两个老头在攀谈。

    “蒂博·费尼克勒大爷,天冷了,知道吗?”

    (格兰古瓦从入冬就早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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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知道,博尼法斯·迪佐姆大爷!今年冬天会不

    会又像三年前,就是八○年那样,每捆木柴卖到八个索尔?”

    “唔!那算不了什么,蒂博大爷,要是比起一四○七年冬

    天,那一年,从入冬前的圣马丁节 1

    一直到圣烛节都冰封地

    冻呀!那么冷凛,吏部的书记官坐在大厅里,每写三个字,鹅

    毛笔就要冻一次!审讯记录都写不下去了!”

    稍远处,是两个街坊邻居的女人站在窗口,拿着蜡烛;由

    于雾气,烛火噼啪作响。

    “布德拉克太太,您丈夫跟您讲过那桩不幸事故了吗?”

    “没有。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蒂尔康太太?”

    “小堡的公证人吉尔·戈丹先生骑的马,看见弗郎德勒人

    及其行列,受了惊,撞倒了塞莱斯坦派 2

    修士菲利波·阿弗

    里奥大人。”

    “真的?”

    “千真万确。”

    “一匹市民的马!这有点过份了!要是骑士的马,那就绝

    了!”

    说到这里,窗户关上了。格兰古瓦的思路也就断了。

    幸好,他很快就找了回来,毫不费力便接上了;这可全

    仗着吉卜赛女郎,仗着佳丽,因为她俩一直在他前面走着。两

    个都一样清秀,优雅,楚楚动人,她俩那娇小的秀脚、标致

    的身段、婀娜的体态,格兰古瓦赞赏不已,看着看着,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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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教皇塞莱斯坦 (1215—1296) 创立的教派。

    圣马丁节为每年十一月十一日。

    把她俩合二为一了:就聪明和友善而言,他认为双双都是妙

    龄少女;要说轻巧、敏捷、步履轻盈,又觉得两个都是雌山

    羊。

    街道可是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冷清了。宵禁的钟声早已

    敲过,偶或在街上能遇见个把行人,在住家窗户上能瞅到一

    线灯光。格兰古瓦跟着埃及女郎,走进了那纠缠不清的迷宫,

    来到从前圣婴墓四周那数不清的小街、岔路口和死胡同,错

    综复杂,仿佛是被猫挠乱了的一团线。

    “瞧这些乱七八糟的街道,一点也不合理!”格兰古瓦说

    道。在那千百条绕来绕去的罗盘路中,他晕头转向了,但是

    那个少女却顺着一条似乎很熟悉的路走下去,连想都不要想,

    而且步子还越走越快。至于格兰古瓦,要不是在一条街的拐

    弯处,偶然瞥见菜市场那块八角形耻辱柱的镂空尖顶的剪影,

    醒目地托映在韦德莱街一家还亮着灯的窗户上,那么,他真

    不知道身处何方哩。

    有一会儿,他引起了吉卜赛女郎的注意;她好几回心神

    不安地掉头望了望他,甚至有一次索性站住,目不转睛地把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样瞧过之后,格兰古瓦看见她又像

    原先那样撅了撅嘴,随后便不睬他了。

    她这一噘嘴,倒引起格兰古瓦的深思。毫无疑问,这娇

    媚的作态中含有轻蔑和揶揄的意味。想到这里,他低下头来,

    放慢脚步,离少女稍微远一些。就在这当儿,她拐过一个街

    角,他刚看不着她,就听到她一声尖叫。

    他急忙赶上去。

    那条街漆黑一团。但是,拐角圣母像下有个铁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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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燃着油捻,格兰古瓦借着灯光,看见有两个汉子正抱住吉

    卜赛女郎,竭力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喊,她拼命挣扎着。可

    怜的小山羊吓得魂不附体,聋拉着双角,咩咩直叫。

    “快来救我们啊,巡逻队先生们!”格兰古瓦大叫一声,并

    勇敢地冲上去。抱住少女的那两个男人中一个刚好一回头,原

    来是卡齐莫多那张可怖的面孔。

    格兰古瓦没有逃跑,也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卡齐莫多向他冲过来,反掌一推,就把他抛出去四步开

    外,摔倒在地;接着,反身拔腿就跑,一只手臂托着吉卜赛

    女郎,就好似拿着一条舒卷的纱巾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之中。他

    的另一个同伴也跟着跑了。可怜的山羊在他们后面追着,悲

    伤地咩咩叫个不停。

    “救命呀!救命呀!”不幸的吉卜赛女郎不停地喊着。

    “站住,恶g!把这个荡妇给我放下!”突然霹雳般一声

    吼叫,一个骑士从邻近的岔道上猛冲过来。

    这是御前侍卫弓手队长,戴盔披甲,手执一把巨剑。

    卡齐莫多给叶呆了,骑士从他怀里把吉卜赛女郎夺了过

    去,横放在坐鞍上。等到可怕的驼子清醒过来,扑过去要夺

    回他的猎物时,紧跟在队长后面的十五六名弓手,手执长剑

    出现了。这是一小队御前侍卫,奉巴黎府禁卫长官罗贝尔·

    德·埃斯杜特维尔大人之命,前来检查宵禁的。卡齐莫多一

    下子受包围,遭逮捕,被捆绑起来。他像猛兽似地咆哮,口

    吐白沫,乱咬一气。要是大白天的话,单是他那张因发怒而

    变得更加丑恶不堪的面孔,就足以把这小队人马吓得四处逃

    窜,这是无人会怀疑的。然而,黑夜剥夺了他最可怕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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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狰狞面目。

    在搏斗中,他那个同伴早已逃之夭夭了。

    吉卜赛女郎娇滴滴地在军官的马鞍上坐起身来,双手往

    年轻军官的双肩上一搭,目不转睛瞅了他一会儿,好象对他

    红润的气色,也对他刚才的搭救搞得心醉了。随后,她先打

    破沉默,甜蜜的声音变得更加甜蜜了,说道:

    “警官先生,请问尊姓大名?”

    “弗比斯·德·夏托佩尔队长,为您效劳,我的美人!”军

    官挺直身子答道。

    “多谢!”她说道。

    话音一落,趁着弗比斯队长捻他勃艮第式小胡子的功夫,

    她如箭坠地,一下子溜下马背,逃走了。

    就是闪电也比不上她消失得那么快。

    “教皇的肚脐眼!”队长抽紧捆绑卡齐莫多的皮带,说道。

    “我宁可扣留那个荡妇!”

    “有什么法子呢,队长?”一个警卫说道。“黄莺飞跑了,

    蝙蝠留了下来!”

    五 麻烦接踵而至

    格兰古瓦被摔得懵里懵懂,一直在街道拐角圣母像前躺

    着,慢慢地才清醒过来。起初有好一会儿觉得轻飘飘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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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倒也不无甜丝丝的感觉,只见吉卜

    赛女郎和雌山羊两张轻盈的脸孔与卡齐莫多沉重的拳头交织

    在一起。这种状况很快就过去了。他的身体与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