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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面的画像分别是奥地利大公、波旁红衣主教、博博热殿下、法

    兰西雅娜公主 1

    、波旁的私生子亲王

    2

    ,以及另一位什么人。这

    一切被火把照得通亮。群众赞赏不已。

    “约翰·富尔博画家真走运!”格兰古瓦长叹一声,说道。

    话音一落,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看那些大小旗子了。面前有

    一条街道,黝黑黑的,冷落落的,正好是避开节日一切回响

    和一切辉映的好去处。他一头钻了进去,过了片刻,脚被什

    么东西一绊,打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原来是五月树花束。

    司法宫的书记们为了庆祝这隆重的节日,清早把它拿来放在

    吏部尚书的家门口。这新的遭遇,格兰古瓦二话没说,忍住

    了,随后爬起来,走到塞纳河边去。民事法庭小塔楼和刑事

    法庭的大塔楼全被抛在身后,沿着御花园的大墙往前走,踩

    着那没铺路石、烂泥齐踝深的河滩,来到老城的西端,眺望

    了牛渡小洲一会儿。这个小洲今天已不见了,就在那座铜马

    和新桥下面。当时,他觉得小洲像一堆乌黑的东西出现在微

    白色狭窄水面的那一边,借着一盏小灯的光线,隐约可见到

    一间蜂房似的草屋,想必那是给牛摆渡的艄公宿夜之处。

    “走运的摆渡艄公呀!”格兰古瓦思忖着。“你不企盼荣华,

    不必写庆婚诗!什么王室结婚啦,什么勃艮第女大公啦,统

    统与你无干!你除了知道四月的草场上雏菊盛开,供你的母

    牛作饲料外,不知道世上还有其他什么雏菊 1

    !而我身为诗

    人,却受到喝倒彩,冻得直打哆嗦,负债十二个索尔,而且

    鞋底磨得透明,可以给你做灯罩玻璃。谢谢!摆牛渡的船夫!

    你那小茅屋擦亮了我眼睛,教我把巴黎丢诸脑后!”

    霍然间,从极乐小屋那边传来圣约翰教堂巨大双响炮仗

    的响声,把他从近乎诗情画意的消魂荡魄中惊醒过来。原来

    是摆渡的艄公也在这节日里乐一乐,放了一个烟花炮仗。

    这炮仗把格兰古瓦炸得毛骨悚然。

    “该死的节日!”他叫了起来。“你到处对我紧追不舍吗?

    啊!我的上帝呀!你一直追到这船夫的小屋里!”

    话一说完,瞧了一眼脚下的塞纳河,突然产生一个可怕

    的念头:

    “噢!要是河水不这么冰凉,我宁愿投河自尽,一死了之!”

    于是他横下一条心来。既然无法摆脱狂人教皇,无法摆

    脱约翰·富尔博的旌旗、五月树的花束、炮仗和爆竹,那倒

    不如放大胆子投入节日的狂欢中去,到河滩广场去!

    “到河滩广场去,起码有焰火的余焰可以暖一暖身子;为

    全市公众提供的冷餐,想必已架起摆满国王甜点心的三大食

    品柜,至少可以去检点面包残屑,聊当晚餐。”

    二 河滩广场

    昔日的河滩广场,如今已依稀难辨了。今日所见到的只

    是广场北角那座雅致的小钟楼;就是这小钟楼,几经胡乱粉

    刷,已被糟蹋得面目全非,其雕刻的生动棱线变得臃肿粗糙,

    兴许很快就像巴黎所有古老建筑的正面,迅速被那涨潮般的

    新房屋所吞噬那样,也将被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这座被夹在路易十五时代两幢破房子中间的小钟楼,任

    何人经过河滩广场,都会像我们一样,不会不向它投过去同

    情和怜悯的目光;谁都可以很容易想象出它当初所属全部建

    筑物的原貌,并可以从中再现十五世纪这峨特式古老广场的

    全景。

    那时的广场就像今天的一样,呈不规则的梯形,一边是

    塞纳河岸,另三边是一连串狭窄而y暗的高大屋宇。白天,可

    以观赏广场周围多种多样风格的建筑物,全是用石块或木头

    雕刻而成,中世纪各种住宅建筑风格的式样应有尽有,从十

    五世纪可上溯到十一世纪,从开始取代尖拱窗户的格子窗户,

    直到尖拱窗户取代罗曼式圆拱窗户,样样齐备;这种罗曼式

    圆拱窗户,在广场凭临塞纳河的一角,紧靠鞣革作坊的那一

    边,罗朗塔楼那座古老房屋的二楼,在尖拱窗户的下边,仍

    保留着这种风格。夜里,这一大堆建筑物,只见屋顶锯齿状

    的黑影,好似一条由许多锐角组成的链条环绕着广场。因为

    往昔都市与现今都市最根本的差异之一,就在于今天的都市

    都是房屋的门面朝向广场和街道,而以往却是房屋的山墙。两

    个世纪来,房屋的坐向恰好掉转了个方向。

    广场东边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建筑物,笨重而混杂,由三

    个宅所重叠组成。这座庞然大物有三个名称,可以说明其沿

    革、用途和建筑风格;储君院,因为查理五世为王储时曾在

    此居住;商业厅,因为它曾经作为市政厅;柱子阁( do

    adpiloria ),由于整座四层楼由一系列粗大的柱子支撑着。像

    巴黎这样一个美好都市所需的一切,这里应有俱有:有一座

    小教堂,可供祈祷上帝;一大间辩护堂,可供接见、或者必

    要时顶撞国王派来的人;而且在阁楼上有一间装满枪炮的兵

    器库。这是因为巴黎的市民都晓得,在任何情况下,光凭祈

    祷和上诉是不足以保障巴黎市民权的,所以在市政厅的阁楼

    上才一直储存着生了锈的某种精良的弩炮。

    打从那时起,河滩便是这种凄凉的景象,时至今日,依

    2

    7

    然如此,一方面是由于它令人产生一种厌恶的想法,另一方

    面也是因为多米尼克·博卡多建造的y森森的市政厅代替了

    柱子阁。应当说明一下,铺着石板的广场正中央,长年累月

    并肩竖立着一座绞刑台和一座耻辱柱—— 当时人们称做“正

    义台”和“梯子”,也起了不小的坏作用,叫人惨不忍睹,迫

    使人们把视线从这可怖的广场移开。在这里曾有多少生龙活

    虎般的健儿断送了生命!也是在这里,五十年后发生了所谓

    圣瓦利埃热病 1

    那种断头台恐怖症:这是所有病症中最叫人

    毛骨悚然,因为它不是来自上帝,而是来自人。

    顺便说一句,三百年前死刑在这里肆虐,到处仍是铁

    碾 2

    ,石条绞刑台,深陷在石路面上常年搁置在那里的形形色

    色刑具,这一切堵塞了河滩、菜市场、储君广场、特拉瓦十

    字教堂、猪市场、y森可怖的鹰山、捕头哨卡、猫广场、圣

    德尼门、尚波、博代门、圣雅各门、尚且不算那些府尹、主

    教、教士会教士、住持、修道院院长在这里伏法的数也数不

    清的“梯子”;尚且也不算塞纳河中的溺刑场;所有这一切如

    今已不复存在,每想到此,多少感到宽慰。今天,死神的片

    片盔甲已坠落,其排场阔绰的酷刑、异想天开的刑罚、每五

    年在大堡重换一张皮革床 3

    的严刑拷打,统统已相继被废除

    3

    7

    1

    2

    3 也是一种酷刑,把犯人绑在皮革制的床架上,进行残酷的鞭笞。

    指碾刑。这是中世纪一种酷刑,先把犯人砍去四肢,再用铁碾把犯人身

    子碾成r泥。

    圣瓦利埃为查理八世的将领。查理八世为了取得对那不勒斯的继承权,

    对意大利发动了一场战争,结果惨败而归,导致大批法国人死亡。这种“热病”就

    是指这场灾难。

    了;死神这封建社会的老霸王,几乎被逐出我们的法律,被

    逐出我们的都市,一部又一部法典加以追究,一个广场又一

    个广场加以驱赶,如今在我们广大的巴黎,只剩下河滩广场

    上一个可耻的角落还有一座可怜巴巴的断头台,鬼鬼祟祟,慌

    恐不安,丢人现眼,仿佛老是提心吊胆,生怕干坏事被人当

    场逮住—— 因为它每次干完勾当就马上溜之大吉,所有这一

    切叫人怎能不感到欣慰呢!

    三 “以吻换揍”

    ( besosparagolpes )

    皮埃尔·格兰古瓦来到河滩广场,全身都冻麻木了。为

    了免得碰上兑换所桥上嘈杂的人群,免得再瞅见约翰·富尔

    博所画的旌旗,他故意取道磨坊桥;可是主教所有那些水磨

    轮子都在旋转,他走过时,还是溅了一身水,连粗布褂儿都

    湿透了。而且他觉得,由于剧本演出惨遭失败,益发怕冷了。

    于是,急忙向广场中央燃烧得正旺的焰火走近去。然而,焰

    火四周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该死的巴黎佬!”他自言自语,因为格兰古瓦身为真正

    的戏剧诗人,独白是他的拿手好戏。“他们竟把火给我挡住了!

    可我迫切需要站在哪个壁炉角落里烤一烤火。我脚上的鞋子

    喝足了水,那些该死水磨哭哭泣泣,浇了我一身!巴黎主教

    开磨坊真是鬼迷心窍!我倒真想知道一个主教要磨坊有什么

    用!难道他期待从主教变成磨坊老板吗?如果他为此只欠我

    的诅咒的话,我马上就给他,给他的大教堂和磨坊!请瞧一

    瞧这班游手好闲的家伙,他们是不是挪动一下位置!我倒要

    请教一下,他们在那儿干什么!他们在烤火取暖,妙哉!在

    望着千百捆柴禾熊熊燃烧,多么壮观呀!”

    走前仔细一看,才发现群众围成的圆圈比取暖所需的范

    围要大得多,而且观众并不单纯是受千百捆柴禾燃烧的美景

    所吸引才蜂拥而来的。

    原来是在人群与焰火之间一个宽阔的空地上,有个少女

    在跳舞。

    这位少女究竟是人,还是仙女,或是天使,格兰古瓦尽

    管是怀疑派的哲人,是讽刺派的诗人,一上来也拿不准,因

    为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象使他心醉神迷了。

    她身材不高,可苗条的身段挺拔,显得修长,所以他仿

    佛觉得她个儿很高。她肤色棕褐,但可以猜想到,白天里看

    上去,大概像安达卢西亚姑娘和罗马姑娘那样有着美丽的金

    色光泽。她那纤秀的小脚,也是安达卢西亚人的样子,穿在

    优雅的鞋子里整个显得贴紧而又自如。她在一张随便垫在她

    脚下的旧波斯地毯上翩翩舞着,旋转着,涡旋着;每次一旋

    转,她那张容光焕发的脸蛋儿从您面前闪过,那双乌亮的大

    眼睛就向您投过来闪电般的目光。

    她周围的人个个目光定定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果然不

    假,她就这样飞舞着,两只滚圆净洁的手臂高举过头上,把

    一只巴斯克手鼓敲得嗡嗡作响;只见她的头部纤细,柔弱,转

    动起来如胡蜂似那样敏捷;身著金色胸衣,平整无褶,袍子

    色彩斑烂,蓬松鼓胀;双肩l露,裙子不时掀开,露出一对

    优美的细腿;秀发乌黑,目光似焰;总之,这真是一个巧夺

    天工的尤物。

    “真的,这是一个精灵 1

    ,一个山林仙女,一个女神,梅

    纳路斯山的一个酒神女祭司 2

    。”格兰古瓦心里想着。

    恰好这时,“精灵”的一根发辫散开了,c在发辫上的一

    支黄铜簪子滚落地上。

    “哎!不对!这是个吉卜赛女郎。”格兰古瓦脱口而出,说

    道。

    任何幻觉一下子消失了。

    她重新跳起舞来。从地上拿起两把剑,把剑端顶在额头

    上,随即把剑朝一个方向转动,而她的身子则朝逆方向转动。

    一点不假,她确确实实是个吉卜赛女郎。话说回来,尽管格

    兰古瓦幻觉已经消失了,但这整个如画的景观依然不失其迷

    人的魅力。焰火照耀着她,那红艳艳的强烈光芒,灿烂辉煌,

    在围观群众的脸盘上闪烁,在吉卜赛女郎褐色的脑门上闪烁,

    并且向广场深处投s过去微白的反光,只见柱子阁裂纹密布、

    黝黑的古老门面上和绞刑架两边的石臂上人影摇曳不定。

    在千万张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脸孔中间,有一张似乎比其

    他所有的脸孔更加专神贯注地凝望着这位舞女。这是一张男

    子的面孔,严峻,冷静,y郁。这个男子穿着什么衣服,因

    为被他周围的群众挡住看不出来,年龄至多不超过三十五岁;

    但已经秃顶了,只有两鬓还有几撮稀疏和已经灰白的头发;额

    门宽阔又高轩,开始刻划着一道道皱纹;然而,那双深凹的

    眼睛里却迸发出非凡的青春火花,炽热的活力,深沉的欲情。

    他把这一切情感不停地倾注在吉卜赛女郎身上;当他看到这

    个年方二八、如痴似狂的少女飞舞着,旋转着,把众人看得

    消魂荡魄时,他那种想入非非的神情看起来益发显得y沉了。

    他的嘴唇不时掠过一丝微笑,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只是微笑

    比叹息还痛苦十分。

    少女跳得气喘吁吁,终于停了下来,民众满怀爱意,热

    烈鼓掌。

    “佳丽!”吉卜赛女郎喊了一声。

    这当儿,格兰古瓦看见跑过来一只漂亮的小山羊,雪白,

    敏捷,机灵,油光闪亮,角染成金色,脚也染成金色,脖子

    上还戴着一只金色的项圈。格兰古瓦原先并没有发现这只小

    山羊,因为它一直趴在地毯的一个角落里,望着主人跳舞。

    “佳丽,轮到你了。”跳舞的女郎说道。她坐了下来,风

    度翩翩,把手鼓伸到山羊面前,问道:

    “佳丽,现在是几月份?”

    山羊抬起一只前脚,在手鼓上敲了一下。果真是一月份。

    群众遂报以掌声。

    “佳丽,今天是几号?”少女把手鼓转到另一面,又问道。

    佳丽抬起金色的小脚,在手鼓上敲了六下。

    “佳丽,”埃及女郎 1

    一直用手鼓作耍,又翻了一面再问

    道。“现在几点钟啦?”

    佳丽敲了七下。就在这时候,柱子阁的时钟正好敲了七

    点。

    “这里面准有巫术!”人群中有个y沉的声音说道。这是

    那个老盯着吉卜赛女郎的秃头男子的声音。

    她一听,不禁打了个寒噤,遂扭过头去;可是掌声再起,

    压过了那人y郁的惊叹声。

    这阵掌声完全把那人的声音从她思想上抹去了,她于是

    继续向山羊发问:

    “佳丽,圣烛节 2

    游行时,城防手铳队队长吉夏尔·大勒

    米大人是个什么模样儿?”

    佳丽一听,遂站起后腿行走,一边咩咩叫了起来。走路

    的姿势既乖巧又一本正经,围观的群众看见小山羊把手铳队

    队长那副充满私欲的虔诚模样儿模仿得滑稽可笑,无不放声

    哈哈大笑。

    “佳丽,”少女看到表演越来越成功,随即放大胆子又说。

    “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雅克·夏尔莫吕大人是怎么布道来

    的?”

    小山羊即刻站起后腿开庭,又咩咩叫了起来,一边晃动

    着两只前足,模样儿极其古怪,可以说,除了它不会模仿他

    一口蹩脚法语和蹩脚拉丁语以外,举止、声调、姿态,却模

    仿得维妙维肖,活生生就是雅克·夏尔莫吕本人。

    群众一看,更起劲鼓掌了。

    “亵渎神明!大逆不道!”那个秃头男子又说道。

    吉卜赛女郎再次回过头来。

    “唔!又是这个坏家伙!”她说道。一说完,把下唇伸得

    老长,轻轻撅了撅嘴,看上去像是习惯性的嗔态,随即转过

    身去,托着手鼓开始向观众请赏。

    白花花的大银币、小银币、盾币、刻有老鹰的小铜币 1

    ,

    落雨似的纷纷洒下。忽然,她走过格兰古瓦面前。格兰古瓦

    糊里糊涂把手伸进口袋里,她连忙收住脚步。“见鬼!”诗人

    一摸口袋,发现实情,原来空空如也。可是俏丽的少女站在

    那里不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伸着手鼓,等着。格兰古

    瓦汗流如注。

    他口袋里若有一座秘鲁金山,一定也会掏出来赏给这舞

    女的。可是格兰古瓦并没有秘鲁金山,况且那时美洲还没有

    发现哩。

    幸好一件意外的事情解了他的围。

    “你还不滚开,埃及蚱蜢?”从广场最y暗角落里传来一

    个尖锐的声音喊着。

    少女一惊,急忙转身。这回不是那个秃子的声音,而是

    一个女人的声音,伪善而又凶狠。

    再说,这喊叫声吓坏了吉卜赛女郎,却叫一群在那里乱

    窜的孩子大为开心。

    “是罗朗钟楼的隐修女。”孩子们乱哄哄大笑,叫嚷起来。

    “是麻衣女 1

    大发雷霆!难道她还没有吃晚饭?我们拿点残羹

    剩饭去给她吃吧。”

    大家急忙一齐向柱子阁拥去。

    这当儿,格兰古瓦趁吉卜赛女郎心神不定之机,躲开了。

    听到孩子们喧闹声,猛然想起自己也还没有吃饭,随即向冷

    餐桌跑去。可是,那些小淘气鬼比他跑得快,等他跑到,冷

    餐桌上早已一扫空了,甚至连五个索尔一斤的没人要吃的野

    菜也一点不剩。唯有墙上挂着马蒂厄·比泰纳一四三四年所

    画的几株苗条的百合花,夹杂着几株玫瑰。拿它当晚饭吃未

    免太寒碜了。

    不吃饭就睡觉固然是讨厌的事儿,而不吃饭又不知何处

    睡觉,那就更不是愉快的事情。格兰古瓦的处境正是如此,没

    有吃的,没有住的。他觉得自己备受生活急需的煎熬,因而

    更感到生活急需的严酷。他早已发现了这一真理:朱庇特一

    时厌世,才创造了人,但这位圣人整整一生,其命运却一直

    围攻其哲理。至于格兰古瓦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严密的封锁,

    得他走投无路;他听得见饥肠辘辘,肚子正敲着投降的鼓

    号,厄运用饥馑手段来迫使其哲学缴械,这未免太失面子了。

    他越来越忧郁,沉浸在这种悲天悯人的沉思之中。这时,

    突然传来一阵充满柔情却又古怪的歌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0

    8

    1 基督教徒的一种忏悔,身披麻布或套麻袋,并撒灰在身上。

    过来。原来是那个埃及少女在歌唱。

    她的歌喉,也像她的舞蹈、她的姿色一样动人,难以用

    言语形容,叫人消魂荡魄。可以这么说,这歌声清纯,嘹亮,

    空灵,悠扬;旋律如鲜花不停开放,音调抑扬顿挫,节奏千

    变万化;再说,歌词句子简短,间夹着尖声和嘘声的音符;还

    有,音阶急速跳跃,连夜莺也要甘拜下风,却始终保持着和

    谐;还有,八度音唱得那么缠绵荡漾,就像这年轻歌女的胸

    部那样,时起时落,忽高忽低。她那张秀丽的脸孔,随着歌

    声万般情愫的变化,其表情也从最狂乱的激情直至最纯贞的

    尊严,变幻莫测。她忽而像个疯女,忽而又像个女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