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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几个演员不敢违命,又

    再说话了,观众一看,也重新再听,只是完整一出戏猛然被

    砍成两段,现在重新焊接在一起,许多美妙的诗句可丢失了

    不少,格兰古瓦不由心酸,悄悄进行思忖。好在渐渐平静了

    下来,学子们不再作声了,叫花子数着毡帽里几个铜钱,演

    戏终于占了上风。

    说实在的,这倒是一出十分美妙的佳作,即使今天看来,

    我们只要略做调整,仍可照样演出。展开部分,就章法而言,

    稍嫌长了些,空d了些,除此之外倒也简单明了,难怪格兰

    古瓦在其心灵深处的真诚圣殿里,也为这出戏的简洁明晰赞

    赏不已。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那四个寓意人物跑遍了世

    界的三大部分,有点疲乏不堪,却没能给金贵的嗣子找到般

    配的佳偶。在此,剧中对这条美妙的鱼 1

    赞颂备至,通过许

    许多多巧妙的影s,暗示这就是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的

    未婚郎君,而他此时正满腹忧伤,隐居在昂布瓦兹 2

    ,自然料

    想不到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刚刚为他跑遍了天南海北。总

    之,上述这嗣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强壮矫健,尤其他是

    法兰西雄狮之子 (这正是一切王德的辉煌源泉!)。我郑重地

    说,这个大胆的隐喻着实令人钦佩,既然正逢一个大喜的日

    子,理应妙语连珠,礼赞王家婚庆,故这种戏剧形式的博物

    志,就丝毫不会对狮子生个海豚儿子而深感不安了。恰恰是

    这种稀奇古怪的杂交,证明了作者的激情。不过,如果也能

    考虑到评论界意见的话,诗人本来可以用不满两百行诗句就

    把这美妙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府尹大人有令,圣迹

    剧必须从正午演到下午四点钟,所以总得说点什么。再说,观

    众耐心听着哩。

    正当商品小姐和贵族夫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当耕

    作老爷朗诵这句美妙得难以置信的佳句:

    林中从未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野兽;

    霍然间,那道专用看台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这道门本来一

    直关闭着就很不合时宜,此时此刻打开了就更不合时宜了

    —— 监门猛然响亮地宣布:“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

    三 红衣主教大人

    可怜的格兰古瓦!在这激动人心的庄严时刻,纵使圣约

    翰教堂所有特大鞭炮一齐炸响,纵使二十张连弓弩一齐发s,

    纵使往昔巴黎被围攻时,一四六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天,一

    炮炸死了七个勃艮第人的比利炮台那门有名的蛇形炮再显神

    威,纵使储存在圣殿门的全部弹药一齐爆炸,也比不上从一

    个监门的嘴里说出“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这寥寥数字,更

    猛烈地把格兰古瓦的耳朵震裂了。

    这倒不是皮埃尔·格兰古瓦害怕或藐视红衣主教大人。

    他不卑不亢。正如现在人们所说的,“真正的折中主义者”,为

    人高尚坚毅,温和恬静,一贯恪守中庸之道,富于理智而又

    充满自由主义的哲学思想,却十分重视四枢德 1

    。他属于高贵

    的、源远流长的哲学世家,智慧好比又一个阿里安娜 2

    ,仿佛

    给了一个线球,他们便从开天辟地起,穿过沧海桑田的迷宫,

    这线球任凭他们怎么绕也绕不尽。不论风云如何变幻,这种

    人无时不在,而且依然如故,换言之,始终能审时度势,看

    风使舵。若是我们费尽心机能恢复皮埃尔·格兰古瓦应得的

    荣耀,他也许是十五世纪这类哲人的代表。我们的皮埃尔·

    格兰古瓦姑且不论,那肯定是这类哲人的精神在激励着德·

    普勒尔,他才在十六世纪写出这样率真而卓越的词句,值得

    世世代代铭记:“从祖籍来说,我是巴黎人;从言论来说,我

    是自由派,因为希腊文p arrhisia 这个字的意思是言论自由 3

    :

    我甚至对孔蒂亲王殿下 4

    的叔叔和弟弟两位红衣主教大人也

    运用言论自由,每回却对他们的尊严敬重之至,而且从不冒

    犯他们的侍从,尽管侍从多如麻。”

    所以说,皮埃尔·格兰古瓦对红衣主教大人驾临的不愉

    快印象,既无怨恨,也不藐视。恰好相反,我们这位诗人对

    人情世故懂得太多了,破褂儿的补丁也太多了,不会不格外

    重视他所写的序诗里那许多暗喻,特别是对法兰西雄狮之子

    —— 王储—— 的颂扬,能让万分尊贵的大人亲耳垂闻。然而,

    在一切诗人的崇高天性中,占支配地位的并非私利。我假设:

    诗人的实质以十这个数来表示,那么毫无疑问,一个化学家

    若对其进行分析和剂量测定,如同拉伯雷所言,便会发现其

    中私利只占一分,而九分倒是自尊心。然而,在那道门为红

    衣主教大人打开的当儿,格兰古瓦的九分自尊心,被民众的

    赞誉之风一吹,一下子膨胀起来,肿大起来,其迅速扩大的

    程度简直不可思议,刚才我们从诗人气质中区分出来那难以

    觉察的私利微量分子,仿佛受到窒息,逐渐消失了。话说回

    来,私利是宝贵的成份,由现实和人性构成的压舱物,假如

    没有这压舱物,诗人是无法触及陆地的。且说每当格兰古瓦

    的婚庆赞歌各部分一出现无以类比的宏论,全场观众—— 固

    然都是贱民,但又何妨!—— 无不为之张口结舌,呆若木j,

    简直个个像活活被闷死一般,格兰古瓦感觉到、目睹到、甚

    至可以说触摸到观众的这种热烈的情绪,完全陶醉了。我敢

    说,他自己也在消受全场这种无尚的欢乐;如果说,拉封丹

    在看见自己的喜剧《佛罗伦萨人》上演时,问道:“这部乌七

    八糟的东西是哪个下流坯写的呀?”那么正好相反,格兰古瓦

    倒乐意问一问他身旁的人:“这部杰作是谁写的呀?”因此,红

    衣主教突然大煞风景的驾临给格兰古瓦造成的效果如何,我

    们现在便可想而知了。

    他所担心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主教大人一进场,全场

    顿时混乱起来。人人把脑袋转向看台,异口同声一再喊道:

    “红衣主教!红衣主教!”别的再也听不见了。可怜的序诗再

    次霍然中断了。

    红衣主教在看台的门槛上停了片刻,目光相当冷漠,慢

    慢环视着观众,全场的喧闹声益发猛烈了。个个争先恐后,竞

    相伸长脖子,好超出旁人的肩膀,把他看个明白。

    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观看他比观看其他任何喜剧

    都值得。他,查理,波旁红衣主教,里昂大主教和伯爵,高

    卢人的首席主教,其弟皮埃尔是博热的领主,娶了国王的大

    公主,因而红衣主教大人与路易十一是姻亲,其母是勃艮第

    的阿妮丝郡主,因而与鲁莽汉查理 1

    也是姻亲。然而,这位

    高卢首席主教的主要特征,独具一格的明显特征,还在于他

    那种善于阿谀奉承的德性和对权势的顶礼膜拜。不难想见,这

    种双重的裙带关系给他惹了数不清的麻烦,而且他那心灵小

    舟不得不顶风逆浪,迂回曲折行驶于尘世的形形色色暗礁之

    间,才能避免撞到路易和查理这两座有如夏里德和西拉险

    礁 2

    ,重蹈内穆公爵和圣波尔

    3

    统帅的厄运而粉身碎骨。谢天

    谢地,他总算在这种惊涛骇浪的横渡中相当顺利地得以脱身,

    平安抵达了罗马。不过,尽管他已抵港,并且正因为他已停

    舶在岸,回顾自己如此长期担惊受怕、历尽艰辛的政治生涯

    中能次次侥幸逃生,不免一直仍有余悸。因此,他常说一四

    七六年是他黑白的一年,意思是说这一年里他丧失了母亲波

    旁内公爵夫人和表兄弟勃艮第公爵 1

    ,而且在这两个丧事中,

    不论哪个丧事都可以给他因另一个丧事而带来安慰。

    话说回来,这是一个好人,过着红衣主教那种轻松愉快

    的日子,乐于享受夏伊奥的王家美酒佳酿,逍遥自在;对丽

    莎德·卡穆瓦兹和托玛斯·萨伊阿德这类烟花女子并不仇

    恨;宁可布施妖艳的少女,不愿施舍老太婆;正是由于这种

    种原因,巴黎小民百姓觉得他挺讨人喜欢的。他走动起来,身

    边总是围着一小群主教和住持,个个出身名门望族,风流倜

    傥,放荡不羁,随时吃喝玩乐;何止一回,奥塞尔圣日耳曼

    教堂的老实虔诚的信女们,晚上经过波旁府邸灯火辉煌的窗

    下,听见白天给她们念晚祷经文的那些嗓音,此时正在觥筹

    交错的响声中朗诵教皇伯努瓦十二那句酒神格言,不由感到

    愤慨,正是这位教皇在三重冠冕上又加了第三重冠:让我们

    像教皇那样畅饮吧!

    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如此合情合理所取得的民望,他走进

    场来,嘈杂的群众才没有轰他,尽管他们刚才是那样的不满,

    尽管就在即将选举另一位教皇 2

    的这个日子,他们对一位红

    衣主教并没有多少敬意。不过,巴黎人一向极少记仇,再说,

    擅自迫使开演,好心的市民们已经灭了红衣主教的威风,对

    这一胜利也就心满意足了。况且,波旁红衣主教大人仪表堂

    堂,穿着一件华丽的大红袍,整整齐齐;就是说,他得到所

    有女子的好感,因而等于得到了观众中最优秀一半人的拥护。

    一位红衣主教相貌出众,大红袍又穿得规矩,只由于他耽误

    了演出而去嘘他,当然有失公正,而且品味也太低级了。

    于是,他入场了,脸上露出大人物天生对待平民百姓的

    那种微笑,向观众表示致意,并若有所思地款款向他的猩红

    丝绒坐椅走去。他的随从—— 要是在今天,可称之为主教和

    住持组成的参谋部—— 跟着一齐涌入了看台,正厅的观众不

    由更加喧闹,益发好奇了。人人争先恐后,指指点点,指名

    道姓,看谁至少能认出其中一个人来;指出哪一位是马赛主

    教大人阿洛代,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哪一位是圣德尼教堂的

    教务会会长;哪一位是圣日耳曼- 德- 普瑞教堂的住持罗贝

    尔·德·列皮纳斯,就是路易十一的一位情妇的放荡哥哥。所

    有这些名字说出来,都是张冠李戴,怪腔怪调。至于那帮学

    子,骂不绝口。这一天本来是他们的好日子,他们的狂人节,

    他们寻欢作乐的日子,法院书记和学堂学子一年一度的狂欢

    节。没有什么勾当在这一天是不合法的,是不神圣的。况且

    人群中还有不少疯疯癫癫、爱嚼舌头的女人,诸如绰号叫

    “四个利弗尔”的西蒙娜啦,阿妮丝·卡迪娜啦,萝比娜·皮

    埃德布啦。既是一个如此惬意的日子,又有这般令人愉快的

    教会人士和烟花女子为伴,起码也得随便骂上几句,诅咒上

    帝两声,难道不应该吗?因此,他们是不会坐失良机的。于

    是就在喧嚣声中,亵渎神明的脏话,荒唐不经的粗话,乌七

    八糟,乱哄哄一片,可怕极了:那帮教士和学子,由于害怕

    圣路易打火印的烙铁 1

    ,一年到头都把舌头锁得牢牢的,难得

    今天,个个舌头都解脱了出来,七口八舌,嘈杂不堪。可怜

    的圣路易,他们在你的司法宫里是怎样嘲弄你的呀!他们各

    自在刚进入看台的人当中选一个对象进行攻击,或是穿黑道

    袍的,或是穿灰道袍的,或是穿白道袍的,或是穿紫道袍的。

    至于约翰·弗洛罗·德·莫朗迪诺,作为副主教的弟弟,便

    放胆攻击穿红道袍的,放肆的目光紧盯着红衣主教,扯开喉

    咙唱着:道袍浸透了美酒!

    我们在这里毫不掩饰地叙述这些细节,目的是为了给看

    官以启迪,其实在当时,全场一片嘈杂声,压过了教士和学

    子们的叫骂声,所以叫骂声还没有传到专用看台,便已经消

    散了。何况红衣主教听到了也不会有动于衷的,这一天恣意

    放肆妄为本是风俗习惯。再说,从他心事重重的神色上便可

    以看出他另有揪心的事,它如同影子紧跟着他,随他一起步

    入了看台。这揪心事,就是弗朗德勒使团。

    并非由于他是深谋远虑的政治家,也不是由于他在c心

    表妹勃艮第的玛格丽特公主和表弟维也纳的储君查理殿下的

    这桩婚事会有什么后果。奥地利大公与法兰西国王这种徒有

    其表的亲善关系能维持多久,英格兰国王如何看待自己的公

    主被人瞧不起,这一切红衣主教大人并不搁在心上,每晚照

    旧畅饮夏伊奥的王家美酒,却没有料到正是这种酒 (当然是

    经过库瓦蒂埃医生稍加查验并改变其成分),日后路易十一热

    诚地赠送了几瓶给爱德华四世,忽然某天早晨它竟替路易十

    一把爱德华四世清除了 1

    。奥地利公爵大人万分尊敬的使团

    并没有给红衣主教带来任何这类的忧虑,而是从另一方面使

    他心烦。我们在本书第一页已约略提到,他,波旁的有理,却

    不得不欢宴和盛情款待这班无名之辈的小市民;他,红衣主

    教,却不得不欢宴和盛情款待这班芝麻绿豆官;他,法兰西

    人,生性快活的座上宾,却不得不款待这些穷喝啤酒的弗朗

    德勒人;而且最难堪的是这一切都在大庭广众之间众目睽睽

    之下进行的。上述种种,叫红衣主教大人怎么受得了!诚然,

    这也是为了讨好王上,他平生最倒胃口的一次故作姿态罢了。

    当监门洪亮的嗓门通报奥地利大公的特使大人们驾到,

    红衣主教随即转身朝向那道门,摆出一副举世无双的姿态,说

    有多么优雅就有多么优雅 (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不用说,

    全场观众也都掉头望着。

    这当儿,奥地利的马克西米连 2

    的四十八位御使莅临了,

    为首的是笃奉上帝的十分可敬的神甫、圣贝廷教堂的住持、金

    羊毛学院的学政约翰,以及根特的最高典吏雅克·德·古瓦

    即多比先生;他们分成两个两个走进来,个个都是一副庄严

    的神态,恰好与波旁的查理身边那班活跃的教士随从成为鲜

    明的对比。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但窃笑声不时可闻:这些

    宾客一个个都不露声色地向监门自报姓名和头衔,监门再把

    他们的姓名和头衔胡乱通报一气,再经群众七口八舌一传,完

    全牛头不对马嘴;大家一听到那个个离奇古怪的名字和种种

    小市民的头衔,忍不住都悄悄笑了。他们是:鲁文市的判官

    卢瓦·罗洛夫先生,布鲁塞尔市的判官克莱·德·埃杜埃德

    老爷,弗朗德勒的议长保尔·德·巴欧斯特老爷,即瓦米泽

    尔先生,安特卫普市的市长约翰·科尔甘斯先生,根特市法

    院的首席判官乔治·德·拉莫尔先生,该市监察院的首席判

    官盖多夫·旺·德·哈热先生,以及比埃贝克的领主先生、约

    翰·皮诺克、约翰·狄马泽尔,等等,等等,等等;典吏,判

    官,市长;市长,判官,典吏;个个身体直挺挺的,装出一

    本正经的样子,举止生硬刻板,身著丝绒和锦缎的盛装艳服,

    头戴黑天鹅绒的披风帽,帽顶上饰着塞浦路斯金线做成的大

    络帽缨。总之,一个个都是弗朗德勒人和善的相貌,端庄严

    肃的脸孔,活像伦勃朗 1

    在他那幅名画《夜巡》中以黑色背

    景为衬托,用那样强烈、那样庄重的色调,所突出刻划的那

    一类弗朗德勒人的面孔;一个个额头上仿佛铭刻着奥地利大

    公马克西米连在诏书中所说的话:他有理由完全信任他们,深

    信他们的理智、勇敢、经验、忠诚和高尚品德。

    然而有一人是例外。此人长着一张精明、聪慧,狡诈的

    面孔,兼有猴子般嘴脸和外交家相貌的一种面容。红衣主教

    一见,趋前三步,深鞠一躬。其实,此人的大名只不过是根

    特市的参事和靠养老金过活的纪约姆·里姆。

    此人是什么角色,当时很少人知晓。此人可是稀世之天

    才,若处在一个革命时代,准会光芒四s,成为叱咤风云的

    头面人物。然而在十五世纪,只能是偷偷摸摸搞些诡计罢了,

    如圣西蒙公爵 1

    所云,在破坏活动中生活。此外,他很受欧

    洲第一号破坏家 2

    的赏识,同路易十一合搞y谋是家常便饭,

    经常染指王上的秘密勾当。这一切,当时的观众全然不知,只

    是看见红衣主教对这个病容满面、酷似弗朗德勒典吏的人物

    那样彬彬有礼,感到十分惊奇。

    四 雅克·科珀诺尔君

    根特的那位领养老金的使节和红衣主教大人低弯着身体

    相互揖拜,又用更低的声音寒暄了几句。此时出现一个人,身

    躯魁梧,脸庞宽大,肩阔膀圆,同吉约姆·里姆并肩走进来,

    就好比一条猛犬走在一只狐狸旁边。他头戴尖顶毡帽,身穿

    皮外套,被周围绫罗绸缎一衬托,像污斑似地显得十分惹眼。

    监门以为这是哪个马夫晕头转向摸错了门,便即刻把他拦住:

    “喂,朋友!不许过!”

    穿皮外套的大汉用肩一拱,把监门推开了。

    “你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他张开嗓门大喝了一声,全场

    观众都侧耳听着这场奇异的对话。“你没长眼,没看见我是跟

    他们一起的?”

    “尊姓大名?”

    “雅克·科珀诺尔。”

    “尊驾身份?”

    “卖袜子的,商号三小链,住在根特。”

    监门退后了一步。通报判官和市长,这倒还将就,可是

    通报一个卖袜子的,可真难办。红衣主教如坐针毡。全场民

    众都在听着,看着。两天来,主教大人费尽心机,竭力调教

    这些弗朗德勒狗熊,好让他们能在大庭广众面前稍微可以见

    得人。可是,这纰漏糟透了。倒是吉约姆·里姆,始终带着

    狡黠的笑容,走近监门跟前,悄悄给他提示道:

    “您就通报雅克·科珀诺尔君,根特市判官的书记。”

    “监门,”红衣主教接着话茬高声道,“赶快通报雅克·科

    珀诺尔君,著名根特城判官的书记。 ”

    这下子可出了差错。要是吉约姆·里姆独自一个倒可以

    掩盖过去,可是科珀诺尔已经听到红衣主教的话了。

    “不对,他妈的!”他吼叫着,声如雷鸣。“我,雅克·科

    珀诺尔,卖袜子的。你听清了吗,监门?不多也不少,货真

    价实。他妈的!卖袜子的,这有什么不好!大公先生不止一

    次到我袜店来买手套哩。”

    全场爆发了一阵笑声和掌声。在巴黎,一句俏皮话总是

    立即得到理解,因而总是受到捧场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