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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沙莉·克洛岱尔诞生了,一朵漂亮的玫瑰花诞生了!

    父亲高兴坏了,抱着她到处去给别人看。他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连平日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他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儿,可是母亲却并没有因为卡米尔的诞生而显出丝毫的高兴。她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像亨利一样的儿子,可是上帝却为她安排了一个女儿。女儿的诞生丝毫不能减轻她的丧子之痛,反而勾起了对亨利的无限怀念。克洛岱尔夫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连好几个小时没说一句话,她觉得是这个女儿带走了亨利的生命,是这个女儿为了自己的诞生排挤掉他们对亨利的爱和思念。望着丈夫乐不可支的笑脸,克洛岱尔夫人在心里悲愤地想:“他一定已经忘记了亨利,即使现在没有,以后他也一定会把所有的爱和思念都给这个叫卡米尔的女儿。没有人还会想念我的亨利,我可怜的孩子,将因为妹妹的出生而开始在天堂里过着无人牵挂、孤独寂寞的日子!既然如此,就让我一个人继续爱我的亨利,想念我的亨利!卡米尔,你这个篡位的小家伙,你已经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就休想再从我这儿得到任何的宠爱。”

    就这样,亨利的夭折和随后卡米尔的出生注定了她与母亲一生无法跨越的隔阂。但此时此刻,天真懵懂的小卡米尔并不知道她将永远生活在母亲的怨恨和父亲的疼爱之中。

    日子很快地过去了,卡米尔一天一天地茁壮成长,她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卡米尔对母亲的冷淡毫不在意,因为她更喜欢跟父亲在一起。路易-普罗斯佩对她百般宠爱,他喜欢女儿的天真可爱,喜欢女儿的恃宠而骄。有时候,他也会为小卡米尔担心,因为她实在调皮得过分,整天像个小男孩一样,在地上打滚,走石子儿路,甚至玩泥人儿,把自己的衣服弄得肮脏不堪,全然没有小姑娘的文静和乖巧。当然,这会招来母亲对她更加的讨厌。“这个该死的小家伙,总有一天会给我们家惹祸的!”她总是这样气呼呼地说。但是,路易却不这么认为。他喜欢看着小卡米尔像男孩一样奔跑,像男孩一样勇敢,像男孩一样充满了野性和活力。也许,卡米尔的不羁恰恰弥补了他潜意识里对自己安分守己的生活的不满。他始终觉得,他的女儿——卡米尔·克洛岱尔一定会比他更有出息,会有不同寻常的明天!

    几年后,随着路易-普罗斯佩的调职,全家搬到了巴勒迪克小镇。告别了家乡的盖安山和塔尔努瓦森林,六岁的卡米尔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这种毫无生趣的城市生活。她已经习惯了维尔纳夫的无拘无束,习惯了那里柔软的泥土和泥土散发出的阵阵芳香。尤其是盖安山,那里的泥土、巨石和在山上守林的老太婆,对小卡米尔来说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她曾经暗暗地下决心,要一个人穿越塔尔努瓦森林,独自登上盖安山,去征服山上的巨石!可是现在,卡米尔感到有点儿失望,自己的愿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好在紧张而繁忙的工作也常常使父亲感到心烦意乱,他同样怀念家乡维尔纳夫的轻闲和幽静。所以每年夏天,他们一家都会回到维尔纳夫度假。这是一年之中小卡米尔最高兴的时候。

    ……

    一八七六年夏天,一年一度的度假时节。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坐在维尔纳夫村庄的土地上,如痴如醉地揉捏着一团团粘土、胶泥……她就是我们的卡米尔·克洛岱尔。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卡米尔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泥团儿。在别的小姑娘抱着洋娃娃,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学做淑女的时候,卡米尔却整天地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捏她的小人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摆了满地。

    与她揉捏得那些神情毕肖的小人儿相比,她自己更像是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更像是一个被日月精华过分宠爱的“天之娇女”。她,生着高阔的前额,一双清彻的蓝色眼睛,一张倨傲精致的嘴和一头簇拥到腰际的赤褐色秀发……她,是一个艺术的小精灵。逐渐脱去了孩子的幼稚和调皮,卡米尔已经开始显露出顽皮下蕴藏着的艺术天赋。在故乡泥土的芳泽浸润下,才十二岁的她,是那么迷恋泥土,迷恋自己手中惟妙惟肖的小泥塑,她暗暗在心中许下了“我想成为一个伟大的雕塑家!”的弘愿。

    “卡米尔!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远处传来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喊声。卡米尔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望去,是保罗,她最疼爱的弟弟,今年才只有八岁。这个也出生在维尔纳夫的小家伙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卡米尔的妹妹路易丝·克洛岱尔比她小两岁,可是她的乖巧听话很快赢得了母亲的喜爱。相比之下,卡米尔在她眼里更是一个无可救要的孩子。等到保罗·克洛岱尔出生后,这个家中惟一的男孩自然成为每个人都疼爱有加的宝贝。奇怪的是,保罗不喜欢对他千依百顺的母亲,不喜欢温柔娴静的二姐路易丝,而总是不顾母亲的打骂,整天对卡米尔穷追不舍,千方百计地跟着她到处玩耍。卡米尔也很喜欢这个弟弟,他的机灵可爱总是能惹得她哈哈大笑。

    可是现在,她可不想带着这个小家伙!她想要一个人呆着,与这些可爱的小泥人儿嬉戏玩耍。待一会儿,她还想到塔尔努瓦森林去,成为第一个独自穿越它的女孩。那是个危险的地方,至少维尔纳夫村的人都这么说,他们说那是魔鬼撒旦出没的地方。但撒旦有什么可害怕的?卡米尔感到奇怪,更何况那儿一定有童话里的王子,还有她最喜欢的各种各样漂亮的大石头。小卡米尔对那片土地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她早就想进到森林的深处去一探究竟了。

    “卡米尔!”

    弟弟跑过来了,她犹豫了一下,温柔地微笑着:“哦,我的小保罗。”这个比卡米尔更害羞的小男孩永远是个跟p虫,他对姐姐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信任和眷恋。

    保罗蹲下身去,惊喜地看着面前那些神态各异的小泥人儿,轻轻地拿起一个小心翼翼地抚摩着。“我亲爱的小保罗,你呆在这里和它们玩儿吧,我要去塔尔努瓦森林了。”卡米尔站起身来,拍拍p股上的泥土。

    “什么?你一个人?不,我也要去!”保罗放下小人儿,固执地盯着姐姐的眼睛。

    没办法,卡米尔只好答应带上他,两个人一起向塔尔努瓦森林走去。虽然她的双腿天生就不一般齐,但是母亲总是说卡米尔走起路来像男孩子一样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小保罗就被她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卡——米——尔,等等我!”

    弟弟稚嫩尖细的嗓音刺得她的耳膜生疼,也揪住了她的心。卡米尔只好放慢脚步,等他稍微靠近一些的时候,又开始加快步伐。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迎着吹向香槟大草原的疾风,看着眼前的碎石杂草纷纷为她让道的感觉更兴奋的了。卡米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豪放刺耳,全然不见一个年轻女孩应有的温柔和害羞。

    现在她已经到达了塔尔努瓦森林的边缘。弟弟的追逐迫使她再次放慢了脚步,她不耐烦地踢向松软的泥土,在那上面狠狠地踩踏,留下两行深深的木底皮面套鞋的印记。在风中,这个无拘无束、野性率真的少女身材颀长,举止潇洒,态度坦率,清高傲人。她那一头浓密的长发被蓬乱随意地梳成发髻,仿佛在告诉别人她的倔强和粗野。但是,她有一双摄人灵魂的眼睛,那双深蓝色楚楚动人的眼睛,足以覆盖掉所有的缺陷。让她因此而奕奕生辉。

    卡米尔弯下腰,抓起一大把泥土,让土壤中散发出来的热呼呼的气息包围了她的手掌,也拥抱着她的全身。她贪婪地深深吸着,泥土沾了满脸。这时,卡米尔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潜藏着的欲望蠢蠢欲动。她开始大声地喊叫,想借此把那种无法估量的欲望爆发出来;她突然站起身来,奋不顾身地向着盖安山岗奔跑,奔跑——像这样无法无天地放荡一番,是她期待已久的了。

    她要成为第一个登上盖安山山顶的女孩,征服这个巨人。站在高高的山上,她极目远眺,望着天边,那是通往巴黎的方向。村里人常说,巴黎距离维尔纳夫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去看,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哪怕巴黎的影子。她所能看到的,只有自己那被狂风吹得软弱无力的家乡。

    “卡——米——米——尔!”

    小保罗已经快要到她的身后了,劳累和急促的呼吸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声嘶力竭。卡米尔想停下来等等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眼前的时光是那样美好而短暂,她必须抓住不放,她又开始奔跑。

    现在,小保罗又被落下老远,她的耳边只有风声和脚踩在松树枝叶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家里人大概又在准备着煮成糊糊的浓汤了吧?她的“克洛岱尔一家”!那个整天祈祷,对自己横加指责的母亲!那个清瘦硕长,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那个娇生惯养,骄傲蛮横的妹妹路易丝!还有孤单害羞,整天都跟着她的弟弟保罗!自从他们搬走以后,每次回去,村里人都会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也许逐渐在城里养成的习惯和想法使他们与这里变得格格不入,现在村里人每次提到他们,总要把语调稍微上挑,不知道是出于尊敬还是憎恶的用意。他们经常议论着这个家庭:

    “他们家深居简出,这可对孩子没什么好处。”

    “还有那些没完没了的争吵……”

    “他们的叔叔曾经是我们村的本堂神甫,他可从不傲慢待人。”

    ……

    第一章

    艺术的小精灵(2)

    这些都让人心情不快,幸好还有这座森林和一大片厚实的、泛着油光的土地,它们是卡米尔每年来这里度假的惟一一点吸引力。还有,那些石头。它们傲然屹立在那里,身上刻着千百年来的雨雪风霜留下的痕迹,让人望而生畏。每天晚上她都在梦中与它们对话,向它们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请这些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的巨石给她答案。

    卡米尔在熟悉的小路上大步狂奔,毫不在乎路边张牙舞爪的灌木丛,身后扬起阵阵飞尘。尽管离家很远,她感到如释重负。她只想避开身边的一切,一去不复返。小保罗被落下很远,但他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他的姐姐,与她会合。记得第一次从家里逃出来玩耍的那年,他才七岁,而他的姐姐也不过十一岁。他们手牵着手,无忧无虑、假装大胆地走遍方圆的三公里,也走进去过那片y暗的森林。今晚照样如此。

    快了,快到了。卡米尔还在奔跑。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守林人,满脸皱纹,活像孩提时代梦幻中的神仙婆婆。以往卡米尔每次路过这里,总要和她聊上一会儿。她是一个圆鼓着肚子的老太婆,两腮鼓起,身体前探,好像在吹号角。她没有亲人,只有这片森林是她惟一的伴侣。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护林的,也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卡米尔望着她,想起了几年前和父亲参加狩猎时遇到的那只雄鹿。那时,它被得走投无路,抬起漂亮的头,树林在这双棕色的眼睛注视下瑟瑟发抖。旁边,一个大胖子吹起了让猎物就范的号角。父亲说,号角声宣判了它的死刑。她看着乐师被号角撑得红红的厚肚皮和雄鹿那高贵的胸脯,突然飞奔过去紧紧搂住那只冒着热气的汗津津的脖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这样一个不公平的世界里无可奈何地走向生命的终结。“卡米尔!”父亲大喊着。猎狗暴跳咆哮,随时准备扑上前去;而猎人们却沉默了。雄鹿靠着她的肩膀休息了一会儿,她感到它的心在扑腾乱跳,差点儿跳出胸口来。终于,她还是被人带走了。

    死刑、号角……她时常自言自语,重复着这些词,像对远方的声声呼唤。这一幕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现在,卡米尔和守林子的老太婆面对面地站着。她们一个亭亭玉立,正值韶光年华;一个四肢蜷曲,佝偻着背。老太婆注视着她,尽管她的腮帮鼓鼓,可看上去依然十分瘦小。卡米尔喜欢抚摸她沟壑纵横的前额,去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就像对曾经拥抱过的那只雄鹿一样。她心里总是问着这样的问题:她究竟为什么会甘于这种孤独清苦的生活,来守卫这片森林呢?难道她有着自己的秘密,与这片森林有关的秘密,能让她为此奉献一生时光的秘密吗?可是今天晚上,她的心被另外的好奇心所占据着,她仅仅来得及吻她一下,就匆匆跑开了。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小保罗还在后面穷追不舍呢。

    森林中的石头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奔跑中的小姑娘,她总是那么忙忙碌碌,来去匆匆。卡米尔来不及向这些久违的朋友问好,她还有更重要的“约会”在等着她。她加快步伐向盖安山跑去。半道上横着的几块石头,好像三个浑身上下凹凸不平的驼背妇人,卡米尔把它们叫做“长舌妇”。它们仿佛永远沉浸在漫无边际、旁若无人的交谈之中,让千百年来的各种神话传说在它们舌下流淌。但今天,它们也仿佛被卡米尔的脚步吓着了,躺在那里不吭一声。

    终于到达山脚了。她来不及喘一口气,不停地向高处攀登,甚至连下雨也没察觉到。山路越来越湿滑难行,她毫不在乎,因为盖安山就在面前呼唤着她。狂风猛烈地迎面扑来,闪电撕扯着紫罗兰色的天空。卡米尔拐了个弯儿,从一棵古树下经过,风把古树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拽落下来。一堆缠绕在一起的灰色树根想用自己硬梆梆的手臂绊住她,她傲慢地大步跨过,因为“巨人”在前方等着她。

    “巨人”是一块白色的巨石,身体微微前倾,统治着脚下的一切。它注视着她,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真是一次不可言喻的会面。双方都在自问,究竟是谁让对方发愣?少女深蓝色的大眼睛像煤精的首饰一样乌黑闪亮,她想成为这位“巨人”的主人,亲手创造出这件作品。从她的眼睛里,“巨人”看到了一种野性的、近乎残忍的意志力。她慢慢向它近,“巨人”挺直了身子,死死盯着她,好像一只预感到死亡临近的老公兽。她用鼻子顶着它的鼻子,身体倚靠着它的身体,轻柔地、耐心地、久久地抚摩着它。

    在卡米尔的眼里,“巨人”好似一位长途跋涉的旅人,它身着厚重的大衣,低垂着脑袋,拖着疲惫的步伐,在旅途中小憩片刻。也许只有这样,它才能够静下心来,在记忆中搜索:它已经在这里耸立了多少年?它还要在这里耸立多少年?少女注视着它,注视着盖安山。她无视上帝的存在,只是想弄明白,这种美、这种力量和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究竟从何而来?在另一个藐视上帝的巨人面前,难道自己真的如此微不足道?

    她至死羡慕这个粗壮的身躯和它将要承受的伴随着雷鸣般爆裂的死亡。当她没头没脑地拍打它时,它对她却只有冷酷无情的嘲笑。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来寻找的是什么。她将不再是个盼望和等待的女孩。

    卡米尔径直走到悬崖边,俯瞰着山下的平原,那里有整个村庄。就在那儿,她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突然,狂风吹开了她的束发带,秀丽的卷发像无数条金蛇在她的面前飞舞。风雨交集,小女孩却毫不介意,她走进一片沙地,那里有一座白沙覆盖的小丘,就像蛋糕上撒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糖霜。她好像一条弱不禁风的美人鱼,包裹在狂风卷起的沙浪里,搁浅在这片陌生的海滩上。

    她的面孔沾满了黑泥,刚刚无节制的奔跑让她热不可耐,尽管暴风雨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她的心里却突突地冒着火。如果眼前出现了一片大海,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脱去衣服跳入水中。她扯下外套——这是她从表兄那里偷来的,撕开衬衣的领子,甩掉鞋子,把双脚c入被雨水浸湿的细沙中。那条肥大的裤子——这也是从表兄那里偷来的——紧紧裹在她的大腿上。要是让她的母亲看到她这个样子,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卡米尔欢蹦乱跳着,想起她把自己的衬裙、裙子、高帮皮鞋和短上衣都留在了表兄的谷仓里,然后偷跑出来,不禁得意地大笑不止。现在,卡米尔非常快乐,一支奇怪的好像是古老儿歌的小曲儿,从她的嗓子眼儿里挤了出来:

    我们就要去黎埃斯

    大家可不愿意休息……

    儿歌渐渐演变成一种单调的类似祷告的旋律。猛然地,她像一只小猫一样在沙里打起滚儿来。当她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满脸黑泥,一头白沙,那滑稽的样子活脱一个古代的士兵。

    “卡米尔!”

    小保罗终于追上了她,他看见她那可笑的样子,大喊一声。卡米尔哈哈大笑,朝保罗伸出了双臂:“来,我亲爱的小保罗!”

    “妈妈看见你这副模样,一定会骂你是个蛇怪的。”

    “是个什么?”

    “蛇怪!就是传说中的一条蛇,它的目光可以杀人。”

    “哦,谢谢你保罗,你这家伙就知道这些东西。”

    卡米尔攥起拳头在他的身上乱捶一气,两个孩子在沙地上滚作一团,沙子飞扬在他们身边。卡米尔用她的胳膊紧紧抱住保罗。但是,这小家伙身体结实,毫不示弱。他双脚拼命乱踢,惹恼了卡米尔。于是她猛地把他推倒在地,将他的双手牢牢地按在地上,然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骑在他的身上。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可是,一种奇怪的、令人浑身发热的感觉在瞬间涌流出来:姑娘的衬衣被撕开了,她的全身压在保罗的身上,鼻子埋在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