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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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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对卡米尔来说,艺术就是她的全部生活,代表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艺术就意味着欲望、爱情、命运,或者简单说是一出人生的悲喜剧。

    如何客观正确地评价卡米尔的一生?我们首先要考虑到她当时所处的时代和历史背景,包括法国十九世纪的教育、经济、文化和政治等各种社会条件。卡米尔是一个女性雕塑家,在当时的法国,雕塑纯粹是男人的艺术,女性几乎没有接触雕塑艺术的权力。因此,卡米尔无法得到公众的认可,不被上流社会所容纳。甚至在其他女性艺术家聚集的活动中,她也因为不擅社交,和她同时代的人缺少联系和沟通而默默无闻。这些都是把她带入黑夜般死寂的原因之一。了解了这一点,就不会奇怪为什么抑郁和伤感总是卡米尔的作品中潜在的主题。在这个天才的女艺术家甜美迷人的外表下面,是一个整天堆砌泥土的孤独的内心世界。

    通过卡米尔晚年与弟弟和侄子的通信,我们可以看出,她非常怀念维尔纳夫的童年生活,想回到她年轻时候的村庄。正是在那里,她第一次体验到大自然的寂静、纯洁和安详。在那里,寂静和自然是她的启蒙老师,在她们的感召下,她得以从泥土、草垛和石头中发现美,从自然的神秘中发现快乐,她用自己的激情去穿透深邃的存在,抒发自己和整个人类内心最深沉的情感。的确,对于卡米尔这样的一位雕塑家而言,和平宁静的生活有助于她捕捉生命存在的鲜活的瞬间。

    也正是从她对童年的记忆里,对爱的渴求、捕获与失去之中,卡米尔把她的经历转化为创作的动力。她用雕塑记录着生命的消逝与回归,寻找着生命、爱情和死亡的意义。在这里,她抒发着对生命的独白,将孤独感转化为对现实世界的赞美。

    其次,对待卡米尔的雕塑艺术,我们应该明确,它们既能够也必须从罗丹的雕塑中分离出来,放在属于她自己的平台上进行思考。卡米尔的工作同时也是她的弟弟、诗人保罗语辞学艺术的一面镜子。他们都注意到了对立面之间、内部和外部之间的和谐共存。

    在多变的现象背后,卡米尔的雕塑能够抓住不变的本质,犹如雕塑艺术中的《圣诗》,向我们展现了生命的痕迹和世界的多姿。它是从卡米尔与上帝和自然的无声对话中衍生出来的。正是这些内心世界的简约、心灵的纯洁、爱情的美好、被爱的快乐以及对死亡的顽强反抗,使卡米尔的艺术可以在多变的形式中保持不变的内涵,继而达到永恒。

    忠贞、神秘、爱情、存在的终极意义,这些也都是卡米尔在她的作品中试图表现的主题,是她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寻找的素材。她的作品以表现对立面的和谐、普遍与特殊的互动、外在与内在的交融、眼睛与思想的沟通、时间与永恒的辨证、主体与客体的相互关系而与众不同。

    在评价卡米尔塑的保罗十三岁的胸像和十六岁的胸像时,艺术批评家阿斯兰先生曾经说过:“尽管不是同时雕塑完成的,模特儿也不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保罗,但是它们具有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力量和同样的信念。这个女人的观察具有奇妙的穿透力。”

    的确,卡米尔就是这样的一位雕塑家,她能够将这些不同的方面全部和谐地融汇起来,成为一个美好的整体,使她的作品达到简洁、平衡、睿智、永恒。《城堡小女主人》的雕塑就是一例,在这座雕塑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人们仿佛置身于时间之外。通过孩子的眼睛,卡米尔向我们传达了“生命就是一个奇迹“的主题。显然,卡米尔在维尔纳夫的童年经历能够帮助她来更好地理解这个奇迹。当她在那些原始的村庄和树林中漫步的时候,她体验到了自然运动的节奏,大地的呼吸,还有那些巨石、青草、蓝天……她总是怀着敬畏的心理去欣赏这广阔无垠的天地画布上美妙的风景。生命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

    她还试着去读解自然无声的语辞,感受这些由沉默和神秘构成的永恒的对话。她早期的创作《埃莱娜》就反映出了她对这对话的理解:埃莱娜的生命似乎已经被土地那压倒一切的寂静所吸收殆尽。她无言地等待着,好像已经看穿了生命的寂寞,看到了死亡正在向她走来。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卡米尔就清楚地知道,不管以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缄默都将永远伴随着她。

    从这些早期的雕塑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卡米尔将自己的思想感情通过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并使之成为她雕塑作品的一个鲜明特点。虽然卡米尔的雕塑既不代表她的时代,也不代表她所属的阶级,但是卡米尔跨越了那个时代女人与艺术之间似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沙恭达罗》就是这一跨越的最好说明。

    卡米尔的雕塑作品和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在总体上有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不总是直接表现出来,而是通过一系列的十九世纪法国雕塑家加以表现的。对卡米尔来说,和自然接触是指导她创作的基础。她赋予所有的事物以忠实、宁静与和谐。雕塑作品不是各种片段胡乱地聚集在一块儿,缺乏和谐与美感。她的工作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沉稳宁静,出自纯洁天真的构想而绝不是混乱动荡的构思。在卡米尔的任何作品中,她的情感和智慧都表现在她对事物形体的把握和在选材、构思上的匠心独运。她在雕塑中的每一个步骤,每一块材料,都能巧妙地与整体相融合,展现出雕塑的美感和和谐。

    卡米尔的作品不仅保留了现实中的物体,同时吸收并反s了思想的光明。正是这光明使她的作品的形式和主题趋于稳定和透明,具有时代感。世界上的美好与荣耀都在卡米尔的艺术中闪光,因此,我们应当怀着同样的爱、欢乐和诚挚的心情以及设身处地的孤独感来对她的作品加以欣赏和品味。对那些观赏和歌颂它们的人来说,这些艺术品为之提供了一个得以静心思考的空间,一份永恒的信念。它们是一面镜子,反映出了生活赐予人们的苦难经历以及生命本身的缄默与奇迹。所有这一切,都建立在持久的快乐的基础之上。

    在这一点上,她和罗丹是完全不同的:罗丹注重的是对理念的表达,而这些理念可以和现实生活原型完全无关。他的作品以复杂、抽象、不稳定和模糊著称。正相反,卡米尔的艺术强调自发的统一、对立面的和谐组合,从不需要通过消解现实的形式来获取某种神秘感。在她的作品中,静默和语言,时间与永恒,r体与灵魂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她的作品形式都是从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和意欲表现自然的情感中生发出来的。她的雕塑不着意于表现抽象的存在或者想像,而是着力于具体情感的书写,把我们从多变的世界带入另一个永恒不变的沉思中去。

    卡米尔认为,她需要通过眼睛和大脑的观察与平衡,在她的作品中忠实地反映现实,而绝对不是抽象的符号。她坚信,艺术就是生活本身,就像生命本身具有存在的神秘感一样,艺术也要调整它的形式,来表现生命——上帝无声的语言。对她而言,时间可以拯救一切存在,因为它会使所有的事物最终归于它们的本源:缄默。卡米尔通过寂静作为观察的途径,来观察现实生活。孤独的感觉是那样真实,甚至已经让她遗忘了语词的表现力。

    卡米尔用她的作品完成对真实世界和人们所观察到的世界的沟通。她注重的是多变与恒常、时间与永恒之间的关系。最终而言,卡米尔的作品释放出的是一种奥德赛式的人文精神:必须要逃离自身,才能理解自身。

    想像、激情、崭新的和让人预料不到的事物,这些是一个优秀艺术家的思想的一部分。而卡米尔自己的思想就是这样:她回应着自然的美丽,回应着忠诚和爱情,她的头脑里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思想。她的艺术是人类幻梦的表现,会被那些依旧以艺术为人类情感代言的人所喜爱。她的艺术是一个女人浪漫灵魂的表达,渴望着爱情、美丽、信任,追求着艺术和人生的双重含义。“卡米尔是个矛盾体。她的作品是深刻的自我反思的剖白,表达着在一个女人眼中,人生的苦辣酸甜。”

    所以,卡米尔的艺术是她自己独有的,无可否认,在她跟随罗丹学习的日子里,她自然而然会受到罗丹艺术思想和风格的影响,在雕塑技法上也受到了罗丹的指导和点拨。但是这一切并不影响卡米尔自己独特艺术风格的展现。在她的创作后期,她的艺术思想已经跳出了罗丹所赋予她的框架,最大程度地发挥出自己的雕塑潜能。这一点,连罗丹都不得不承认。所以说,我们不能否认卡米尔是罗丹的学生,在她开始自己的创造生涯时,罗丹给予了及时有价值的帮助,卡米尔也从中学到了不少雕塑技能。但是我们更不能否认卡米尔的雕塑有她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和特点,体现了她作为一位女性雕塑家独有的眼光和d察力,是她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的物化表现。

    艺术哲学上似乎有这样一个辩证法——一个关于艺术家所能承受的苦难“临界点”问题:缺乏人生磨难感和坎坷感,缺乏对于焦灼、挣扎、绝望等“高峰体验”的艺术家,其作品必然趋向轻浅平庸。但若苦难过甚,以至于造成对艺术家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或之重”,也会破坏艺术家自我价值的实现,毁灭他们的创作原动力。因此要真正彻底地理解卡米尔的雕塑艺术,我们就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千疮百孔的爱情和坎坷崎岖的生活。这一切为她的艺术创作带来源源不竭的灵感,但同时也扼杀了她的艺术天赋的彻底体现。

    一九五一年,保罗在一篇有关他姐姐的文章中指出:“他们的分手是不可避免的。两个势均力敌的天才,却有着不同的理念,他们注定了不可能共享同样的客户和同一间雕塑室。”

    那么为什么他们又能在一起长达十五年呢?首先,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卡米尔需要经济和心理上的支持,而在丰富的创造力隐蔽下,卡米尔并没有及时发现罗丹在感情上的摇摆和软弱。所以她义无返顾地投入到罗丹的怀抱。其次,对于罗丹而言,无论是r体上还是精神上,无论是艺术上还是生活上,他都需要卡米尔。生活中,罗丹爱卡米尔,这毫无疑问,只是这种爱情在罗丹和卡米尔心中各自所占的位置和份量,却不尽相同。在艺术上,两个人更是惺惺相惜,相互启发。罗丹的艺术需要卡米尔的身体去完美地展现,就像卡米尔的激情需要罗丹的思想去清醒地表现一样。另外,罗丹可以给予卡米尔如父亲般的关爱,如兄长般的呵护以及艺术家的批评目光、中肯意见。很长一段时间里,卡米尔除了罗丹以外再没有什么艺术家朋友,罗丹就是她的全部。当我们把这些因素都加进去,再来看他们十五年来分分合合的关系,我们就不难发现,十五年的时间实在已经不算长了。

    卡米尔一直坚持她隐士般的生活,厌恶社交。她喜欢体验一个人与自然接触的感觉,渴望去揭开自然的奥秘,倾听自然不为人打扰的对话,以及所有物体发出的不加任何修饰的天籁之音。正是这种对孤独的感悟使她的艺术形式与罗丹渐趋疏远。因为罗丹的艺术是需要社会和政治因素来滋养的,同时也需要文学和各种理论的影响。罗丹经常出入各种文学和政治的圈子,为他的作品能够获得人们的承认和喜爱而努力。卡米尔的艺术和生活都植根于一种无声的存在,属于一个更自由、更寂静的世界,这和罗丹是根本不同的。

    罗丹和卡米尔都知道,自己在艺术追求的目标和意图上与对方格格不入。卡米尔关心的是通过天真的想像和理性的思考去爱,去发现美、理念和神秘感的途径。而罗丹关心的则是通过纯粹的想像来解决这些问题。

    罗丹喜欢夸大和扭曲事物的形式。尽管他声称自己遵循自然,事实上他仍然推崇几何的或立体的形式。他把自然的东西转换成他自己的想像。他的艺术目标是对现实加以解说,而不是完全地反映现实。在他的艺术作品中所表现的是对现实的感觉,他推崇的是想像和理念。他的雕塑有一个共同的趋势,那就是剥去作品与人类情感本身在形式上的联系,使他的雕塑在美学角度上与当时流行的象征主义有着相当的联系。但是区分于象征主义的是,罗丹的雕塑能够唤起人们情感的共鸣,同时又解脱了它们与所参照的具体事物的联系。总之,罗丹的雕塑倾向于抽象,就像象征主义所主张的那样。他认为,作为一个艺术家,应当去“想像”、“梦想”或干脆“闭上他的眼睛”;而不是向自然敞开心扉。他们要做的是为观赏者提供一个全面的整体形式,这个形式能够表达情感,并将这种情感转化为观赏者自身的激情。

    对罗丹来说,艺术的美存在于内在的真实表达,为此,他常常巧妙地背离人体解剖学。他的雕刻作品,无论是青铜雕塑还是大理石雕塑,一般采用两种风格:一种是刻意造就粗糙表面和粗犷表面造型;另一种,其特征是抛光的表面和精细的外型。罗丹的思想与作品是极其一致的,充满了忧郁、苦闷、伤感及对命运的挣扎。他所塑造的人物都是忍辱负重的现实生活的内涵写照,他的艺术力量不是外在的呼喊,而是理性意义的表露,是内心情感与思想的自然爆发。这正是他的作品能够启发观众、打动人心的魅力所在。

    卡米尔的作品是她观察和细致思索的结果。假想与抽象等罗丹常用的艺术手段在卡米尔这里并不适用。她的工作并不偏向于对深埋在艺术家头脑内部的思考和理念的反映,而是来自于她自身的观察。对她而言,“现实决不会被她忠实的双手所背叛。”她非常注意保持情感与主题及形式之间变化的统一、作品的题目与内容之间变化的统一、内在与外在变化的统一以及作品的部分与整体之间变化的统一。

    事实上,卡米尔不但给了罗丹美丽的作品的秘密,还给予了他创作这些美丽作品的途径。卡米尔作品的生命力就在于,她喜欢依照生命的原样来表现它们,而不是赋予它们以新的形式。现在,是时候让卡米尔这块金子发光发亮了,也是时候揭开生命的矛盾,并重新衡量她的原创工作的伟大意义了。我们应该在卡米尔时代的那些伟大的法国雕塑家中,重新对她给予客观的评价,赋予她相应的地位。

    一九一三年三月十日,保罗·克洛岱尔清楚地知道,他那优秀、美丽、快乐而充满天赋的姐姐正在被一种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日夜折磨着。他不得不把她送入了疯人院。

    当卡米尔被抓进疯人院的那一刻,她的精神世界就已经轰然倒塌了。由于缺少精神上、社会上、物质上、道德上、艺术上和心理上的支持,卡米尔创作的激情变成了她的坟墓。正如一九一九年,卡米尔的母亲在给疯人院的院长的信中说:“正是她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保罗是当时送卡米尔进疯人院的两个家属之一。事后,他一直在反思:“我和我的家庭,是不是已经为我可怜的姐姐做了所有的努力?”据说,终其一生,保罗都在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这个心结困扰着他,至死方休。

    卡米尔逝世后,被安葬在蒙特法维公墓,那里有一块专门为蒙特维尔格医院死去的病人准备的墓地。战后,她的侄子曾经想把卡米尔的骸骨移回故乡维尔纳夫,这样可以有一个更体面的墓地来安置她的灵魂。但是他却发现这个心愿无法完成了,因为安葬卡米尔的墓地已经成为公共墓地,后来由于政府的征用而被彻底地平掉了。克洛岱尔小姐已经无迹可寻。无奈,他只好把一块纪念性的圆形石板放在了维尔纳夫村克洛岱尔家族的墓地上。这样,卡米尔·克洛岱尔在世间所有的足迹都被抹去了,除了她的名字和她仅存的雕塑作品。

    编 者

    第一章

    艺术的小精灵(1)

    一八六四年十二月八日。法兰西,山清水秀的维尔纳夫村。

    村中教堂的钟突然着了魔似地响起来,“当——当——当”,嘹亮的钟声划破了山村惯常的宁静,响彻整个天空。淳朴的村民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相互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路易-普罗斯佩家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会儿就飞遍了村里的家家户户。所有的人都为路易-普罗斯佩一家感谢上帝的恩赐,感谢他这么快就为这个不幸的家庭重新带来幸福。

    是的,这真是天大的幸福!路易-普罗斯佩怀抱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粉嫩的、圆圆的小脸蛋,满心欢喜。小家伙长得结结实实的,真有点像个小男孩儿。她满脸笑容,湿湿的头发贴在高高的脑门上,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透着调皮和机灵。那么漂亮,简直是个小美人儿胚子!路易抱着她,久久不愿松手。

    很久以来,这个家一直笼罩在一片悲痛的y影里,因为一年前,他的第一个孩子——不到十五天大的查理-亨利不幸去世了。妻子——路易-普罗斯佩·克洛岱尔夫人悲痛难抑,几乎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路易则抱着亨利面无表情地在外面走了很久很久,冰凉的小身体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从那以后,家里不再有往日的欢声笑语。争吵、埋怨、眼泪、怒骂开始不断蔓延,每个人的脸上都难以见到舒心的笑容。可是现在,卡米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