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幻国之刃 > 第 9 部分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康哲夫看看高桥,再看看顾枫,最后凝视媞莉亚。世上三个他最亲近的人都在这里:一个是启蒙恩师、一个是把他从地狱拯救出来的恩人、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

    康哲夫轻抚媞莉亚的脸。

    四目交流的眼波,传送世界上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的意念。媞莉亚以细微得只有康哲夫一个人才看得见的幅度点点头,缓缓把挽住他的手放开。

    演武厅的名字是“大道阵剑堂”,以纪念扶助胧照王朝第三任国王胧清武复国的“剑圣”大道阵白发。

    胧照王朝开国元祖胧度宗轩于玄神历十三年驾崩,由生性懦弱的太子胧秀方继位。玄神十八年,有“潜龙之将”(后追称“乱神将”)称号的纵横冰川发动兵变,弑秀方王自立,史称“冰川之乱。

    其时,秀方王独子胧清武年方二十,在忠心的禁卫军拱护下遁逃关南,巧遇“剑圣”大道阵白发,得传“大道阵流”三十七击剑法及双刃剑、臂甲之制式。胧清武王子从剑道中体悟用兵奇法,重整王师成功北伐,亲手斩下“乱神将”之头颅,复国继任胧照王朝第三代君王,号称“玄照大帝二世”。

    从此剑道在朔国关南关北大盛,逐渐由“大道阵流”衍生出数以百计的宗派,在朔国剑坛上互争雄长四百余年。

    “大道阵剑堂”的景观发生重大变化。原本挂满整列长剑的一方墙壁缓缓往两旁分裂开,露出一幅分割成三十二个不同大小画面的巨大监视萤幕。

    剑堂地板中央的蓝色朔月标志泛出诡异的淡光。天花板则降下了两组仪表显示器。每组上面包括了十五行跳字数码显示,每行有四位数加上小数点后两位,其右是一幅以蓝线划分为二十乘二十的四百个正方小格的脉波图。

    剑堂右首排放剑谱古籍的书架下,整齐陈列了五面大小各异的玄黑皮鼓,一身多彩衣袍的鼓手以刚强而优雅的动作,击打出令人血脉沸腾的战乐。

    鼓手后排列着七名赤膊光头的雄伟男子,合唱出几已失传的朔国军歌:

    在怪鸟般的芥州山城凝视下

    玄黑盔甲的剑士策马入林

    那岂不是

    铁蹄踹碎大地的声音吗

    排列了七彩军旗的巨壁下,一身绣银王服的萨武德摄政王庄严地端坐在金黑二色交缠的豪华王座之上。

    王座的椅背造型是一双似欲振动高飞的鹫翅;两边椅把雕满了各种蕴藏奥义的古老图腾;四根椅脚均刻成兽爪形状,爪甲全部镶以蓝宝石。

    萨武德座后一字排列了三十七名穿着颜色、形制各异盔甲的剑士,象征一千四百余年前扶助胧清武王复位的“三十七御剑族”。

    萨武德左首是一列副座,列席是三位现正身在“格尼兹龙”的朔国贵族宗长兼“摄政王府”阁僚:

    身材高胖、予人极大稳重感的“内辅”(内务大臣)葛申·巴杜。

    一脸精干的光头老叟“库首”(财政大臣)柏恰·邦夏卡。

    还有身任“伯师”(军部后勤总长)的孟冈·波瓦多——高桥龙一郎。

    其余十多位“摄政王府”的内阁臣僚,包括“外辅”(外交大臣)、“总参”(幕僚长)、“旗师”(国防大臣)、“传首”(通信大臣)等重臣,现今都身在“格尼兹龙”外工作。

    媞莉亚、顾枫和喀尔塔的六名“先锋军”亲信统领,站立在三位重臣的座椅之后,等待这场近十年来首次举行的“座前比试”。

    左首的大钢门打开。身穿纯白剑袍的康哲夫,与黑袍的喀尔塔并肩挽剑步入剑堂中央。

    两人互相未瞧一眼。

    大门合上后,剑堂内空气彷佛顿时凝滞起来。敏感的人甚至能嗅出室内所有人共同散发出的紧张体味。

    喀尔塔面朝萨武德,左手挽着c在鞘内的金锷长剑,右臂横亘胸前敬礼,以朔语唿喊:“臣胧照王朝禁卫军先锋将、‘镇魂流’军剑士索戈·喀尔塔,谨奉摄政王陛下之命与中国剑士康哲夫先生作座前比试。”

    “准予!”萨武德的目光转向白衣飘飘的康哲夫。“阁下为异国剑士,可免吾国礼节。”

    萨武德说的仍是朔语,康哲夫一个字也听不懂。反正他根本没准备说些什么。

    他拔出手中那柄属于顾枫的“龙泉剑”作为回答。

    在剑刃的反映中,康哲夫最后一次凝视媞莉亚忧心如焚的眼神。

    喀尔塔亦拔剑。剑刃的形状跟斩杀陈长德及达奎的那柄剑同一模样,康哲夫对刃形的每一公分都熟知不差。

    鼓手狠狠擂响了直径达一公尺的大鼓。

    随着撼动人心的鼓声,整座剑堂像一副硕大的机器突然开动!

    藏在剑室各处的摄录镜头全部接通了电力。正面壁上三十二副萤幕同时显像,以不同角度和距离拍摄两名即将作生死对决的剑士。

    位于中央是最大的十八号萤幕,从天花板正中的高角度俯视握剑对峙的康哲夫和喀尔塔。

    左上角和右上角的是一号及六号萤幕,以美国职业球赛中使用的电子追踪摄影机,近距离拍摄康哲夫(一号萤幕)和喀尔塔(六号萤幕)的面部表情。

    从天花板吊下来的两副仪表也同时开动。两副脉波图有节奏地流出一重又一重的心电波群。左面的显示了康哲夫的心电图,右面的则是喀尔塔的心跳状况。

    心电图左边的跳字数码也开始变动。

    康哲夫和喀尔塔的剑袍外表是普通布衣,实际上内里夹层藏有好几组精细的光纤导线。它们从贴在两人的胸口、背项、肘弯、腕脉、颈动脉和大腿动脉上的感应器收集信息,传送到衣袍腰带上的微型电波发信器,再透过发信仪器传达给剑堂内的强力收信器。信息经过电脑运算修正后,便在剑堂上方的数码显示器及心电图上显现出来,清楚表示两名剑士的身体状况。

    数码显示器分为三组。第一组显示剑士身体血y循环的状态,即心跳速率和血压水平(包括舒张压与收缩压)。

    第二组只有一行数字显示,旁边印着t三个英文字母。这是显示两名剑士的运动能量消耗状况。t即耗能当量单位,一个t相当于基础状态之下,每分钟每公斤的体重耗氧三。五毫升时所消耗的能量。这行数字每隔一秒钟便显示出两名剑士体能消耗的最新情况。

    第三组数字显示则未开动。

    这就是“座前比试”的真面目:康哲夫和喀尔塔在摄政王座前挥剑对决的同时,他们的身体功能状态,每一寸肌r的动静,甚至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都丝毫毕现于萨武德眼前!

    分隔在发出淡蓝光华的朔月标记两旁,这一对世间罕见的男儿终于正面对峙。

    康哲夫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多年前在黑色大陆上,他历尽无数生死悬于一发的战斗,都是在种种敌我双方皆无可挑选的处境中,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最佳的优势和杀伤力最强的武器,残酷地置对方于死地。

    像这般处于绝对平等的环境下,以相等的武器和条件,与实力相当的敌人公平地生死对决,他却是第一次。

    喀尔塔双手握剑,把柄首雕刻着凶猛兽脸形貌的剑柄反举在右脸侧,剑尖微向下垂遥指康哲夫腹部。这正是数月前他和达奎对决时最初摆出的诱敌架式“潜鱼”。

    ——正如马德里一战,喀尔塔准备一开始便使出他的两大秘剑之一:“回鸦斩”。

    黄金剑锷在其中好几面监视萤幕上闪出点点星华。

    喀尔塔的脸孔毕露于六号萤幕上。一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不喜不怒,不恨不惧,不焦急也不傲慢。

    高桥抬头看看数码显示器。喀尔塔的身体状况极度平稳:心率每分钟61次;血压正常,收缩压140毫米汞柱/舒张压83毫米汞柱;心电图显示出心律非常规律。

    在萨武德的启悟下,喀尔塔此刻已化为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挥剑机器。眼前的康哲夫甚至已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目标”。

    康哲夫没有摆出任何传统剑法的架式,而是一如佣兵时期在非洲的黑夜里凝神戒备,身躯如猫般微俯向前,双腿自然地分立,距离相当于双肩的宽度,左手放松护在心胸前,右手像当年握着锯齿求生刀般握着“龙泉剑”,以轻松但绝不软弱的姿态斜指向喀尔塔眉心。

    康哲夫的循环系统状态平稳一如喀尔塔,但心跳却更慢一些,数字显示心率为每分钟五十四次。高桥知道这是康哲夫使用中国吐纳术的现象。

    ——康哲夫已把他多年修习的中国剑法完全融合在军队实战搏斗的技艺中。

    媞莉亚紧张地凝视上方两幅心电图。

    ——“座前比试”的结局只有两个:其中一幅心电图首先化为平整的横线,或是两幅同时停顿。

    媞莉亚全神贯注于显示康哲夫心跳的那片萤幕。她心里默默向朔国战神“八鹫摩天”与平安神“慈怡天”祈祷。

    康哲夫眉头紧皱。出乎他意料之外,喀尔塔竟没有散发半点愤怒的气息。康哲夫一直心存一点胜算:只要喀尔塔发怒,一定会暴露出可乘的弱点。

    但喀尔塔的自制力远在他想像之外。

    康哲夫连一根指头也不敢移动。喀尔塔的反手握剑架式满是空隙——一种犹如处女的胸脯和嘴唇般教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康哲夫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进攻。此刻向喀尔塔的“潜鱼”架式进攻,就像飞蛾扑向烈火——结果只有一个:后颈被喀尔塔的“回鸦斩”砍破。

    喀尔塔耐心地引诱康哲夫。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十五分钟。假若不是真身就在眼前,旁观者会错觉以为三十二个监视器萤幕上的影像全都是停格画面。

    这种僵持却比快速绵密的激斗更为耗费精力。两人的t显示数字都已成为两位数,相当于跑步六公里以上时每分钟的能量消耗。

    高桥瞧着喀尔塔那“潜鱼”架式,心里默默祈求:“不要……哲夫,不要失去耐性……”

    形势就在这一刻改变了。

    喀尔塔的心跳率升高为每分钟七十二次。这数字令萨武德第一次皱眉。

    康哲夫的心率却下降为每分钟四十八次。

    喀尔塔看见康哲夫移动了。

    这是一种常人r眼看不见的移动。康哲夫的动作缓慢得接近人类的极限,但却确实是没有间断地以微距移动身体。

    ——是中国内家剑术的奥义:“不动之动”。

    这种战法的关键处不在于出剑之时,而在出剑之前精确地掌握康哲夫前冲的时间,由伪装的被动弹指间转化为主动反击。这个适当的时机只有一刹那,太早即无法十足发挥“回鸦斩”的最大威力,太迟则可能自己的身体先被康哲夫的剑d穿。

    但是康哲夫的动作实在太缓慢了——缓慢得喀尔塔无从掌握当中的节奏。正如夕阳下沉时一样,你永远无法准确地断定它在哪一瞬完全隐没在水平线之下。

    喀尔塔既掌握不到康哲夫的移动节奏,也就无从找寻发动“回鸦斩”的正确时机!

    “好啊!”站在高桥身后的顾枫轻唿。

    康哲夫的心率继续下降到每分钟四十次。

    六号萤幕上近距离显现出喀尔塔额上的汗珠。

    萨武德面无表情地抚弄铜指环。他对剑道认识不深,但他看出此际喀尔塔陷入了劣势。

    ——可是他对喀尔塔具有绝对信心。

    媞莉亚屏住唿吸,一时看看壁上的巨大萤幕,一时又瞧着上方的显示仪。她拉着顾枫的衣袖,牙齿紧咬得下唇出血。

    康哲夫持续以最缓慢的速度迫向进退两难的喀尔塔。

    喀尔塔的心率上升至每分钟82次,显示出体内的肾上腺素增加。动脉的舒张压随着心率加速而上升至101,收缩压亦因肾上腺素令心脏每搏输出量增大而升到158。

    他的唿息变得重浊。康哲夫的剑尖假若再接近三寸,他的“潜鱼”架式即不攻自破。

    五分钟过去了。康哲夫的剑尖向前伸延了一寸半。喀尔塔的架式崩溃的临界点渐渐接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苦思不出应变的方法。

    每一秒钟过去,康哲夫的胜算便增加一分,喀尔塔则进一步深陷于败地——

    “破!”喀尔塔大喝一声。

    两人的心跳在这一刹那同时加速。

    喀尔塔不能忍受不战而败。

    他出剑,大大地跨出一步——不管这一步踏上金光灿烂的胜利大道还是跌进万劫不复的败亡深渊。

    巨壁上的三十二具萤幕,其中二十六面失去了喀尔塔的身影。

    只有正中央的十八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