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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才知道一剑不止一剑;到了今天,我却领悟到:一剑还是一剑。”

    康哲夫笑得更有信心。恐惧渐渐消褪无踪。

    邦纳愕然。

    “你没有退路了。”邦纳扬扬手中利剑。“投降吧。我承诺不会伤害你。”

    就在这一刹,康哲夫握刀的手臂缓缓递出少许——

    邦纳在说话之际同时进击,短剑猛斩向康哲夫握刀的左腕!

    ——出乎他意料之外:康哲夫递出手臂的动作只为了引诱他进击!

    邦纳的短剑挥空。康哲夫已俯身扑向地上。

    康哲夫双手反握弹簧刀,鼓尽全身力量c击邦纳的左脚!

    邦纳想闪避,但动不了——左脚是他发出斩击时用以支撑身体的重心足!

    弹簧刀刃贯穿邦纳的皮鞋。透出鞋底的一小段刃尖刺在岩石地上而折断。

    康哲夫顺着飞扑之势向前翻滚,远远避开正凄厉惨唿、扑到地上的邦纳。

    那一刺的强烈冲击力,震得康哲夫右胸伤口再次破裂。他咬牙忍住痛楚,急促跑到刚才钉好了岩楔之处,匆忙把登山索结上。

    崖顶东面远处,传来哒哒的奔跑脚步声。

    康哲夫没有理会跑过来的卡诺斯。他把腰带的勾环扣上登山索,套上一双厚厚的皮手套,挽着登山索奔向崖边。

    康哲夫爬下崖边,右手拉住登山索上端,左手挽着绳索下端,双足踏上崖壁。登山索中段穿过腰带的勾环,把康哲夫腰身牢牢托稳。

    康哲夫双掌谨慎地放松。登山索在勾环间滑动,身体快速滑降。康哲夫不时收紧手掌,有节奏地调节空降的速度。双足在崖壁上一下一下地跳跃,防止身体碰上崖岩。

    在崖顶上,卡诺斯已愈跑愈近。左脚受创的邦纳却拼命爬行,握着短剑爬向登山索缚着岩楔之处。

    邦纳爬到距离登山索一臂之遥。他大吼挥剑砍斩登山索。绳索裂开了一半。

    康哲夫停止滑降,垂头看着下方黑暗的塔尤河。河面距离他已不足一百尺。

    崖顶上的邦纳再次高举短剑。

    “不!”卡诺斯惊唿。“邦纳!不要割断它!”

    邦纳略一犹疑,短剑仍举在头上。齿缝间在吃痛呻吟。

    下面崖壁上的康哲夫以左手握着登山索,右手把腰带上的勾环解离绳索。

    “不要!”卡诺斯奔前吼叫。

    短剑挥下。

    就在邦纳砍断登山索的刹那,康哲夫双腿在崖壁上全力一跃,双手放开,身体大字飞坠向塔尤河中心。

    就像跳伞时未把降伞拉开前的姿势,康哲夫尽量扩张身体减缓下坠的速度。

    在接触水面前,康哲夫急速换成垂直c水的姿势。身体以最细小接触面坠入冰冷的河水。

    卡诺斯爬到崖边俯看,刚好瞧见康哲夫没入河中扬起的水花。

    卡诺斯急忙拿出手机与托利多警局通话:“立刻派船到城南的河上!全面搜索!加派人手到河对岸,带警犬!”

    一如卡诺斯所料,康哲夫的细小身影浮现在河中央,开始往对岸游过去。

    对岸横互一条公路,后面便是大片树林。

    三分钟后仍未见西班牙警察的巡逻船,卡诺斯眼睁睁看着康哲夫爬上了河岸,跑向黑暗的树林。

    卡诺斯知道,康哲夫一旦走进树林,便有能力逃过警察的追捕。任何一个受过严格野战训练和具有充足实战经验的突击队员——包括卡诺斯自己——都能做到。康哲夫当然也不例外。

    卡诺斯瞧着康哲夫的细小身影隐入树林中。他心里怀疑: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这个可怕的前佣兵。

    第十章 回归线

    连接托利多与马德里之间的三十公路,清晨一片寂静。没有半辆汽车经过的沥青路面中央,几只早起的鸟儿停在白色的路线上休息。

    遥远的北方渐渐传来车轮转动和引擎怒吼的声音。一辆运油车像长型坦克般从马德里的方向驰来。公路中心的鸟儿惊散,冲上仍未亮透的晨空。

    运油车离去。公路再度恢复宁静。除了缓慢变化的天色外,时间似乎停滞不动。

    公路东侧有一条小小的支道,伸入一片平缓无际的草原。朝阳从平原的尽头处升起了一半。

    一条孤寂无比的身影远远避开公路,在草原上踽踽独行。步履有点蹒跚,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看来似是个上了年纪但身体依然硬朗的老农夫。

    他走到一片倾斜的草坡顶上,站在小路旁竖立的一块木板前,俯视草坡下方一座倚着小树林而建的牧场。

    他托起帽沿,露出一双哀愁的眼睛。

    牧场中央的两层高木屋窗户没有透出半点亮光。烟囱没有冒出炊烟。牧场围栅内原有的牛群都不见了。只是相隔四天,这座牧场便已失去了一切生活气息。

    康哲夫转头瞧瞧身旁那块写着牧场求售广告的木牌。上面钉着一片写着“已售”字样的小木条。

    ——媞莉亚,是你把它买下来吗?

    康哲夫缓缓爬下草坪,谨慎地走向牧场。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他可不想被牧场主人当作小贼以猎枪s穿身体。

    他勉力攀过牧场外的围栅。右胸一阵剧痛。创口的情况不大好,费南迪斯神父给他的消炎药早用光了。

    康哲夫以轻巧的步伐迅速走近庄园中央,抵达木屋其中一面墙壁。窗户内的窗帘都垂下,看不见屋内的情形。

    康哲夫摸索到屋后的小花园。那儿有道小小的后门。是那种用信用卡也能够打开的小门锁。可是康哲夫身上连纸币也没有一张。

    正在盘算如何打开小门时,门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是康先生吗?”说的是英语。

    康哲夫一瞬间整个人僵住了,立刻作出戒备的姿态。

    “请进来吧。门没有上锁。”

    身体的虚弱和伤痛,令康哲夫的思考能力比平时迟钝了许多。然而往日在佣兵团染上毒瘾的岁月中,他已习惯在脑神经受到干扰的情形下作战。他默想。对方的语气没有敌意。如果是警察、cia或是“朔国”派来的杀手,也一定不会作声示警。

    他深唿吸了一口,把小门推开。

    屋内一片漆黑,从空气中残余的食物和油烟气息,康哲夫断定这是厨房。

    眼睛习惯了黑暗后,他辩出大餐桌后有个人影。那人安静地坐着,双肘搁在桌上,双手支着下巴。一个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姿势。

    “康先生,请关上门,比较方便说话。”

    这次康哲夫听清楚了:男人英语中夹带着轻微的特殊口音。初次听见的人绝不会察觉其中分别——除了日夜思念着媞莉亚的康哲夫之外。

    男人那特异口音跟媞莉亚的一模一样。

    “你是‘朔国’的人?”康哲夫把鸭舌帽脱下。

    “我国的名字是‘迈尔桑’。”男人按下他身后墙壁上一个灯钮。厨房天花板中央的灯泡亮起来。“其意思就正如阁下所说:新月朔国。”

    康哲夫打量眼前的男人:眼睛细小,双眉稀疏,低而小的鼻子,肤色比一般东方人黝黑,一张毫无半点性格的脸孔,近似东南亚国家的人。黑色西装倒是非常合身。整体给予人的印象是政府的中级公务员、汽车退休员或是会计所的职员,总之是那种不会吸引人多瞧一眼的类型。

    康哲夫发现木桌上放着一件东西:曼多萨教授送给他的那本《朔月王国传说》。书中央有那个d穿的剑孔。

    “媞莉安罗吉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个男人说。“康先生真的能够逃到这里来。”

    “你是说媞莉亚?她在哪儿?”

    “她已经回到我们的地方。她十分安全,康先生可以放心。她回去的一切程序是我亲自安排的。”男人目中透出自信。“媞莉亚的全名是雯罗·媞莉安罗吉。‘雯罗’这个姓氏是‘歌’的意思,是我国古代一位王后的姓氏。在其后的大分裂时代,雯罗族也是其中一方割据的诸侯,媞莉安罗吉正是其后代。”

    男人指指桌上的书。“这些史事,在这本书上也有记载。”

    “是媞莉亚吩咐你在这里等我吗?”康哲夫露出焦急的神情。这对他来说是罕有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他人的眼前。

    男人思考了一会。“也可以这样说。她确实在临行前这样要求我。另外我们也有点事情要跟康先生谈谈。”

    “你们不是要杀死我的吗?”

    “那只是一个可怕误会。”男人微笑。“很抱歉令阁下受伤。但是我国当中有人擅自行动,错下了格杀的命令。”

    ——杀死达奎也是误会吗?

    康哲夫原本想这么说,但觉得眼前不是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贵国要跟我谈什么?”

    “我没有权力与康先生谈这件重要事情。”男人神情非常严肃。“我叫哥喃汉(注),只是我国一个小官吏而已。我的任务是把康先生带回我国的首都,与我国最重要的人亲自会面。”

    (注)“哥喃汉”在朔语中是“穿紫色衣服的人”。紫衣是朔国古代和平信使的规定服饰。

    “凭什么要我跟你回去?”

    “媞莉亚在那儿等着你。”

    康哲夫像被一下子击中要害。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们相信我吗?你们能够确定我不是cia刻意放走的卧底吗?”

    “cia里也有我们的人。”哥喃汉说。“康先生,你已不容于美国政府。即使你把现在所知的一切告诉他们,对我国造成的伤害也不大。就是现在把我抓给cia也没有用。我持的是马来西亚护照,名字叫‘吴文芳’,职业是家具商人。你不会找到其他线索,也不会再见到媞莉亚。”

    康哲夫拉出哥喃汉对面的木椅子,坐下来低头沉思。

    “康先生。”哥喃汉整整领带结。“假如你想再见媞莉亚,便没有其他选择。”

    康哲夫把眼睛埋在双掌中。“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哥喃汉释然一笑。

    “不用焦急,康先生。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一个好医生。”

    在法国南部港埠波尔多一间隐秘的私人医院疗养的两个月间,康哲夫完全没有刮胡子,如今一脸漆黑浓密的胡须改变了他整个脸形。

    把原本齐整得如行政人员的发型理成军人似的短短平头装后,哥喃汉替他拍照以制作假护照。康哲夫看出造这本新加坡假护照的是一流高手。里面盖上了好几个国家的入境签证。

    康哲夫就以这本名叫“王永波”的护照从巴黎戴高乐机场出发往泰国曼谷,再南下印尼,东渡巴布亚新几内亚,进入南半球的纽西兰。

    早在纽西兰首都威灵顿等待他的哥喃汉又为他安排了另一本护照。“朔国人”的安全措施令他叹服。

    这次康哲夫以澳洲华侨“刘伟明”的身分出发,到夏威夷檀香山休息了五天。在黄昏的威基海滩上漫步时,想到自己两个月前仍在地球的对面拼死逃亡,康哲夫兴起一股奇异的感叹。

    飞机抵达加拿大温哥华后,哥喃汉一如预料在机场外等候着他。接到手上的是一张长途公车的车票。

    长途旅程开始令康哲夫感到厌倦。但是一想到媞莉亚的脸,他再次打起精神来,观看车窗外毫无变化的风景。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平原,偶尔会经过附设餐厅的加油站。经过山区公路时停下两次,都是因为野生羊群挡着去路。

    公车超过一辆越野脚踏车时,康哲夫不禁向那穿着斑斓紧身衣的车手多看几眼。车手并没有回看他,只是低着头朝光秃秃的公路前方拼命踩着脚踏。不一会脚踏车便化为一颗小小的黑点,被远远抛到后头。

    到达加拿大东岸多伦多时已是八月末。头发长了一点,不过仍是野和尚般的平头,与护照中那个“刘伟明”没有两样。

    当哥喃汉吩咐他循陆路南下美国波士顿时,他猜测已开始接近目的地。否则哥喃汉不会要他冒险越过美国本土的海关。

    在长途公车上,康哲夫已充分练习澳洲口音的英语——他在佣兵团里接触过不少土生澳洲人,这项工作并不太困难。

    关员被他的口音瞒过了,何况他也有一次夏威夷的出入境记录。

    七个小时后,哥喃汉也随同到来。他以汽车接载在机场等候的康哲夫。

    车子在市中心兜转。

    “把你的护照交给我处理。”坐在驾驶席的哥喃汉向后座上的康哲夫说。“你身旁那个纸袋,里面全是你需要的东西。”

    康哲夫把护照交给哥喃汉后,打开那浅棕色的普通购物袋。一个皮夹。一叠美钞和十几枚零钱。钞票全是旧的。另外有两张证件,一张是加州的驾驶执照,一张是美国公民的社会福利卡。

    “名字依旧用‘刘伟明’,洋名是‘雷伊’。”哥喃汉把那本澳洲护照收入西装内袋。“相隔时间实在太短,为免你搞乱了身分,还是用这个名字。你本是美国人,不用担心口音和俚语。”

    “我一直有个疑问。”康哲夫把钱跟证件收进黑色皮夹时问:“你们很久以前便认识我吗?”

    “你很快便会知道答案。”

    “接着我要到什么地方去?”

    “你出生的地方。”哥喃汉微笑。“那个令人既畏惧却又趋之若鹜的都市。”他说着把一张由波士顿飞往纽约的机票递给康哲夫。

    汽车在波士顿公园广场旁停下来。这儿临近公车总站,正好让康哲夫转乘公车前往机场。

    “后天晚上八时,到帝国大厦八十六楼的观景台。那儿会有人告诉你要往哪里去。”哥喃汉由始至终连头脸也没有别过来。“你永远再不会见到我。”

    康哲夫下车后,哥喃汉驱车不到五分钟,便返回四十六层楼高的“丽丝卡尔顿”酒店。

    把汽车交给服务生泊好后,他快步走向酒店大厅的电梯。虽然不需再带引康哲夫,他仍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包括联络在纽约的接头人、销毁康哲夫的假证件等。

    在十二楼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上步过时,哥喃汉面容依旧无一丝变化。康哲夫的安危如何,他半点也不关心。

    但就在打开房间大门的瞬间,他脸上那钢铁般的自信崩溃了。

    在原应空无一人的单人房间里,一名身穿黑皮夹克的高壮男人端坐在床沿。坐姿虽然轻松,却自然散发出慓悍的气势。

    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黑里带棕的长发束成马尾,唇上和下巴留着胡须。右耳有一道犹新的创痕。

    “喀尔塔!”哥喃汉的声音在颤抖。“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他迅速把房门关上。

    “不懂礼节的家伙!应该称唿我为‘提督阁下’!”喀尔塔叱喝。“那个中国人在什么地方?”

    “什么中国人?”哥喃汉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不要在我面前搞花样!小小一名‘驿班统’,你的生死都握在我掌中!告诉我,康哲夫在什么地方?”

    “没有‘主公’的命令,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哥喃汉神色坚定。“你也知道他是‘主公’的客人,你不能向他动手!上一次你……阁下擅自行动,已令‘主公’大发雷霆,阁下不应再越权行事……”

    “我只知道他是敌人!猜德连就是栽在他手上——我们连他的尸体也无法取回!”喀尔塔的语音有如咆吼。“听说猜德连临终前在身上完成了‘血朔’,那意思非常明显——要我们替他报仇!”

    “阁下不能违抗‘主公’的命令……”

    喀尔塔笑一笑。“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要带他回‘首都’。我的部下会在纽约找到他……”

    喀尔塔站了起来,摘下墨镜,露出星火烁然的瞳睛。

    “他没有机会活着跟‘主公’见面。”

    十五小时后,康哲夫戴着金边眼镜,头戴洛杉矶职业篮球队“湖人”的紫、黄色球帽,身穿浅蓝风衣和洗得发白的levi&039;s 501牛仔裤,脚踏白色的nike air篮球鞋,步出纽约拉瓜迪亚机场。

    纽约。美国文化与经济的心脏。

    也是康哲夫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康哲夫站在纽约曼克顿中央公园西侧,位于七十七街与八十一街之间巨大恢宏的“美国自然史博物馆”一楼三号室内。

    这个展览厅名为“人类与自然”。康哲夫面对一批古代游牧民族的模型人偶。栩栩如生的小孩和妇女人偶在编织衣裳和挤羊奶。健壮的男骑士则清洗马匹及休整硬弓。

    它们只是这座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自然博物馆内三千四百万余展览品的其中数件。

    康哲夫在展览场中唿吸着过去的气息。

    “自然史博物馆”是康哲夫少年时最喜欢流连的地方。许多个星期天早上,他迫不及待地乘公车从downtown的唐人街到这里来,常常呆看那颗三十四吨重的巨型陨石,或是正对博物馆入口的罗斯福纪念馆内那座全世界最高(五十尺)的恐龙骨化石,直至出神。

    年岁渐长后,康哲夫开始领悟到:把这座自然纪念馆建在纽约是何等讽刺。

    当他凝视原比例大的鲸鱼模型同时,距离他九公里外的华尔街纽约证券交易所并列的巨大圆柱后,有人动一动指头便赚取了一生也花不完的巨款;那一夜全市七至十万名露宿者,睡在绘有鲜艳涂鸦的墙壁下或是地下铁路车站的长椅上;辉煌豪华的第五大道上,tiffany珠宝店内那枚一百二十八克拉的钻石在闪闪发光;同时北面哈林区内,头挂又长又重的黄金锁链、十指穿满金戒指的十四岁黑人毒贩在手提轻机枪的火焰前卧倒;接着苏豪区内无数奇装异服自称“艺术家”的人开始出没,在酒精和性a中消耗青春……

    而眼前的硕大鲸鱼,跟自由岛女神手持的熊熊火炬一样,纹风不动。

    这时的少年康哲夫便会感到一股无由的孤寂。

    今天,就快满三十三岁的康哲夫在意料不到的原因下回到纽约市,重返这座久违了的博物馆。那股与高度资本主义社会格格不入而产生的孤寂感,比茫然的少年时更倍为浓烈。

    他决心抓紧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