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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就传话叫他过来。

    萧寒不敢怠慢,忙打地直奔过去。这公司座落在临海靠山而建的一群错落有致,精巧别致一栋欧式小别墅里。他推门进去,耳边就听见一声轻脆悦耳的声音:“先生,欢迎你来力格房地产公司。”吓得萧寒扭头见旁边一吧台里一个相貌姣美,身材挺拔的小姐硬生生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他倒是一下子享受不起,直感到浑身不自在兮兮。忙说明自己的来意。小姐听后,脸上恭维的笑容顿时变得傲慢,命令道:“跟我来!”就在前引路。乖乖,外资企业就是不一样。连小姐的走路都经过训练,她着一身浅灰色套裙,手和裙裾随着脚的移动有韵律地飘动。萧寒心里想,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心里陡然有点紧张。

    她把他带到二楼,轻声敲门道:“冯生,他来了。”

    “嗯!”里面传来一声深而悠远的声音。

    她侧身让他进去,再把门轻轻关好。里面窗帘紧闭,灯光昏暗,他的眼睛一下适应不了,只见一蓝的象猫头鹰眼睛朝自己瞥了一眼,就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清原来他正在仔细挫自己的手指甲。见他一头波浪重叠的卷发,内陷的眼眶,挺而尖的大鼻子,阔嘴。心想,这家伙可能是老外,或者至少有部分的老外血统。

    冯世勋身体上的确流有四今之一葡萄牙人的血统,他虽在埋头挫手指甲,可余光却时不时在萧寒脸上扫过。他喜欢这样,不只是他的傲慢也是他的经验,无论是谈生意和对员工讲话,他总是喜欢把自己隐藏在朦胧之中若无其事地做点小动作,挫指甲只是他做小动作的一种。他理想的是在这种昏暗窒息难熬的空间里,一般的人难免会慌乱,而慌乱就很难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难免就会拘束做点小动作,他也就可以判断对方的性格,在正式会谈中抓住对方的弱点。见他在旁边的凳子怔怔站着,眼睛却好奇地随着室内的家具在游动。心想:这小家伙是刚来的,还未见过大世面。

    “坐吧!”语气毋庸置疑。

    萧寒听话地坐好,见他依然在挫自己的手指甲,心是有点慌,无事可做的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摞证件摊在桌上一一学历、职称证,尤其是那份误了他前程,让他难以启齿的一等奖证书的复印件整齐地摊在他最显眼处。他头也没抬道:“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们招聘人材的?”

    “报纸上。”

    “为什么来我们公司应聘?”

    “你们是外资企业,实力又很强,我想在你们这种大企业才能尽兴发挥自己的能力。”

    “我们的企业是外资,可实力吗?不敢说大,才成立不到半年,这个项目是我第一个项目。”

    萧寒本以为千穿万穿,马p不穿。不曾想拍在马脚上,被踹了回来,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冯世勋见他脸倏地红了。心中得意,忘了挫他的手指甲,这才浏览桌上的证件。“一等奖?怎么是复印件?”

    “原件在单位里,拿不出来。”

    “嗯!看不看无所谓,你们内地的获奖证书大多有政治色彩。”

    说的萧寒哑口无言,心里很不舒服。可又无话可说,因为他讲得也有一定道理,至少他这个得奖证书就是如此。真是一股别样的滋味涌在心头。

    “你把我的设计图纸拿过来!”语气仍毋庸置疑。

    萧寒从墙角拿过来两个别墅的彩色效果图,摊在他桌上。他自呜得意地问:“你看我的房子设计怎么样?”

    这可能就是考试吧?萧寒心想。忙仔细端详,哦!原来是两栋外面泛滥成灾,内地少见多怪的洋别墅水粉效果图而己。细心琢磨发现这两付画源于两个人的手笔,水平都不怎么地。一个用色还算明快,线条也算挺直。另一个就更不敢恭维,整个看上去就一副后印象派,图面脏乱,线条象蛆-样地在流动。于是想了想,试探性地问:“房子设计还可以,可就是这图画的……”见他眼都没抬,在挫着自已手指甲,根本没答腔的意思。只能大胆点,试探性道:“实在太烂了!”

    他鼻子“”嗯”地一声,不屑道:“你画得比他们好吗?”

    “当然!”急的萧寒豁出去道:“那是肯定比他们画得好。”

    他突然抬起头。咧嘴笑道:“既然是这样,我聘用你,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当然是越快越好。”见他不吭声,想必他在犹豫。心里后悔自己不该急呵呵,嗯!还是缺乏江湖经验!还是需要多多锤炼!只能自己自圆其说:“要不,再等几天,你什么时候需要再通知我一声!”

    “没问题,你下午就来上班。”他妈的,这回他倒回答得干脆。见萧寒还坐在那里,没走的意思,便问:“你还有什么事?”

    萧寒想走,可还是提了一句工资待遇。他一句“一视同仁”,便把萧寒毫无脾气地打发出去了。

    出了他的门的萧寒,心里挺激动的,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有工作啦,还是个外资企业。只是冯世勋傲慢无礼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或许老板都是这样吧?他这样想倒也想通了,可是再想想,心里产生了恐慌,他虽爽气答应了自己来上班,可也太爽气了,竟然没通过考试就录取了,心里患得患失,这也难怪,象他这种未经世面的年青人,那会相信不经风雨,会出彩虹呢?管他呢,先站稳脚跟再说,他心里如是想。

    到了大门,那个小姐对他依是笑容可掬,可再没对他鞠躬,而是把他送到门口。在告别的时候,她突然冷不叮道:“你还得准备一下,下午高工可没冯生好应副。”

    “嗯?”萧寒没反应过来,见她己飘然进去。心想:下午才要真的考试!管他呢,兵来将挡,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样,萧寒心里总算踏实一点,刺眼的阳光也显得柔和了许多,迎面碰来的人没有讨厌的,全都和蔼可亲,他觉得他己融入了这个城市,成了这城市的一部分,沆瀣一气,不是半小时前这城市的门外汉了。走路时身体轻得好像地在浮起来。只是两件小事梗在心里消化不了。第一工资待遇,老板说了“一视同仁”,可这“一视同仁”究竟多少,他心里没底,嘿!还是怪自己心太软,迎合他,不敢触犯他,真怕会出现昨天找旅馆的情景,被他牵着鼻子走,欲罢不能。第二人事关系,这最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支字未提,这可不是心太软的问题,而是懦弱,他竟想不到关键的时候,他会这么没用!酝酿好的思路,竟会一紧张乱了方寸,被他牵着思路走。心里懊恼不已,气得一脚把路上的石子踢得老远。就这样惘惘不甘地回旅馆。

    回到旅馆,赶紧退房。接待他的还是昨天那位丑得被上帝都要遗弃的小姐。今天心情好,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是丑,但还没丑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只是脸就象烤焦的麻饼。小姐也瞧出他一脸兴奋,边为他结帐边道:“找到工作啦?”

    “嗯。”

    “恭喜你。”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卡片给他道:“这是优惠卡,以后你住我们旅馆,凭这卡可享受七折优惠。”

    七折优惠!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觉得异常幽默。按往日他会接过来,揉巴揉巴,扔在地上,让她这张烤焦的麻饼脸再进烤炉烤一烤。可今天他的心情确是好,接过来郑重其事放进口袋里,冲她笑笑。突然他想起什么。问小姐要了一张白纸,提笔在纸上写道:

    若昆、小旭:

    谢谢你们为我提供的信息,我己找到工作了,你们怎么样?如还在海城,还惦记我这个初识的朋友,请拔打电话8356777828联系,我还欠你们一顿饭。

    萧寒于海城

    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一日

    写完交给小姐,叮嘱她务必转交给他们。

    出了旅馆到衔上,太阳毫无保留地把它的能量无私奉献给他,既使再好的心情,也承受不起它长时间无私的奉献。热得难熬,可还得熬。谁叫他心急的把床退掉了,离上班时间还有兩个多小时,只能漫无目的地背着包在街上瞎逛。路过昨晚吃饭的饭店。里面的肥老板认出他,打招呼道:“喂,萧兄见你面有喜色,找到工作啦?”

    “嗯,一家房地产公司。”

    “恭喜恭喜,进来喝点酒,我请客。”

    他妈的,又要请客,今天皮厚不付钱,看他什么反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心里如是想便进去了。

    刚坐下,肥老板关心道:“还有两位呢?”

    “谁知道?我也是同他们偶然邂逅,可能还在外面找工作吧?”

    “是吗?你不会因为小姑娘漂亮才有意凑上去的吧?”萧寒见他一脸涎笑,有心恶心他:“我可没这闲情,来海城讨饭的,刚刚八字才找到一撇,心稍稍踏实一点。可不敢同你比,大老板一个,才‘暖饱思y欲’。不过我得提醒你,千万不要打她的主意。你没见她男朋友人高马大的,只怕你这身材挨不了他几拳?”

    他一点也不动气,依然涎笑道:“我那敢想,不过她这男朋友也是暂时的,迟早拜拜。”

    “你这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你别动气,我敢打赌,快则一个月,慢则半年肯定拜拜。”

    “别打赌了,你以为我们还可以见到他们吗?现在大家天涯一方,恐怕这辈子都见不着一面。”

    他还真不识趣,喋喋不休解释:“我是有道理的,海城什么地方?花花世界。象她这种女孩就象从乡下妹子初次进城一样,看到商店玻璃柜里花花绿绿的糖纸,痒的伸手去拿,馋的伸舌去舔,碰到的却是冰冷的玻璃。你想,她会是什么心态?所以我同情那小伙子,干吗把她带到南方来?这不是自绝于自己吗?”

    混帐逻辑!萧寒赖得理他,嫌他烦不过,岔开话题道:“老板我还不知怎样称呼你?”

    他讲出名字,萧寒禁不住失声大笑道:“什么?官运,有趣,这可是我出生以来听到的最有趣的名字。”

    要么是他脑子有问题,要么是胖的人涵养好。萧寒这般挑衅的话语,他非但没动气,反而勾起了他的心酸往事,把他当作知音,敞开心扉,憋在心中的话犹如开闸的洪水,滚滚朝他涌来:“有趣吧,这要怪,怪我出生以来从未养育过我的父亲,为了享一时之快乐,搞大了我母亲的肚子才有了我,可他却不负责地为了他所谓的事业,攀高枝,找了个有靠山的女人结了婚。自然就这样抛弃了我们母子俩。我母亲未婚先育,在人前抬不起头,可她还是咬牙把我生下来了。我可是她这辈子的希望,也是帮她惩治那个薄情郎唯一的希望。你知道吗?为达到这个目地,在当时的社会里,只有当官,才能出人投地,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现在也是一样!”萧寒嫌他聒噪。

    他没理会他,沉浸在他的心酸往事之中。他根本不需要一个推心置腹者,而是要一个哑巴的聆听者。继续道:“我也算争气,上了大学毕业后如她所愿进了机关。可是你知道吗?”p话,萧寒当然不知道。只能听他说:“我的分管局长就是他。”“噢。”萧寒佯装惊讶,算是为了迎合他。“我这才总算慢慢了解他,他真可怜!当了几届的付局长就是提不上去。他娶的那个女人象患有神经质似地处处提防他,监视他。尤其是我进了单位被她知道以后,来我们单位找他吵架次数就更勤了。每次她经过我的办公室,她都远远地用恶毒的眼光注视我。每次我都会在这眼光里不寒而慄,仿佛不是他们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他们。三年以后,我提了。是他暗中帮了我。宣布的那天,他找我去他办公室谈话。进他办公室,他把门窗关好,“噗通”一声对我跪下,抱住我的脚痛哭流涕求我原谅,并让我喊他一声爹。我当时傻了。说实话,虽然我母亲不停在我耳边唠叨让我替她复仇,但我从未恨过他,真的!因为他离我太遥远了,遥远的在我心中根本没有他一丝痕迹。可他这个时候却突然让我喊他一声爹,并且就是帮我的时候提出。我好恶心,那是从心底对他的恶心。我当作他的面把考核表撕掉了。于是辞职来到这里。开始我还自责对不起我可怜的母亲,可是没多久,我暗暗庆幸,庆幸自己脱离了他们之间的是非圈。人生真的短暂!人又何必在别人的是非圈中折磨自己,为何不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快乐。你说对吗?”

    “对!”萧寒赞成道:“没想到你有这样催人泪下的生世,竟然会这样想的开。”

    “不想开又能怎样?”他叹气道:“我身上流的真是他的血,遗传他身上难以启齿的人性弱点一一好色!你想象不出他有多好色,既便他家中的母老虎处处设耳目监视他,可他仍会瞅准机会,摩擦女下级的手,双眼冒着y光,吓得那些女下属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我来南方第一次搞女人后,遗传他身上的血y充分显示出来,并且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知道吗?跟我睡觉的女人不下这个数。”他用手示做个八字。萧寒惊谔不信自己的眼睛道:“这么多?你怎么应副的了?”

    “这还是相对固定的。”他面露得意,道:“一夜情数不胜数。”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信的语气有点嫉妒。这好色或许是每个男人都具有的人性弱点吧?

    “这是开放的南方!你呆久了就会知道。在这方面女人比男人更迫切。如果你找到一楔入点,她就象一片荒田任由你耕种。”

    萧寒不解,茫然望着他。他却一声叹息:“虽然我玩过这么多女人,可我依然保持童男之身。”

    “怎么可能呢?”萧寒逗乐了。他却一本正经道:“我身上的体y从未流进她们的躯体。因为我戴这个。”说完从口袋里掏一黄黄的避孕套在他眼前晃晃。萧寒恶心避开,“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快乐,而生产一个象我一样终身遗憾的人。这或许就是我同他的差别,因为我这人还有一点良心和责任感。”

    萧寒替他考虑道:“你觉得这样你快乐吗?难道你就从未想过找一个爱你的人或你爱的人过此一生吗?”

    他木然地望着墙壁,两眼发呆道:“这世界上那有所谓的爱情?压根儿就是生殖器冲动罢了。”

    萧寒哑然,觉得眼前此人很可怜!或许他看出了他的眼神,振作道:“不说了!萧兄。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为一点琐事搅了自己兴致。”

    萧寒终于缓口气,如释重负。他妈的!没喝酒的他,却手拍着桌子撒酒疯地唱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c梅花醉洛阳。”

    耳熟,萧寒猛想起这是南宋朱敦儒写的词。只不过这老家伙没他词中写的潇洒,晚年熬不住诱惑,p颠p颠地到秦桧那当个小官。

    从官老板店出来,萧寒脚步有点飘,那是酒喝多的缘故。没办法,为了耳根清净,为了封住他饶舌的嘴,只能猛灌他。官运是被他灌倒了,醉得烂泥似的,拍在桌上,象个小孩不停重复一句话:“兄弟,哥寂寞呀!你可得抽出时间来看看哥!”萧寒应付着,吩咐小姐照顾着他,抽着机会溜出来。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没埋单,有心要回吧!只是路太远,怕上班迟到。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是把自己当作朋友吗?做朋友一般都是从酒r朋友开始的,想来他也不会小气,况且是他提出请客的。这样想他心就释然了。

    酒是喝多了,一路过来,被太阳烘烤,胃里的酒精直往头脑蒸发,头昏沉沉,踉跄地闯进了办公室,再被空调的冷风一吹,酒精在头脑凝固,直觉得眼前三个背影在晃动。两个坐着的,一个站着的。站着的是一个年龄约摸四十几岁的妇女,正双手挽着胸一声不吭地盯着电脑,看着一个头发油光锃亮贴在头皮上,锃亮的苍蝇都站不住脚要滑下来的男人在电脑上接龙。他妈的,上班打游戏!萧寒瞧着他心里就不舒服,不止是他头发的缘故,还有他穿着雪白吊带裤,整个打份就象电影里的“汉j”!他旁边就是上午接待他的小姐,正在电脑打字。他们三人根本没当他存在,该干吗干吗,受了冷落的他,心里非常不快,尤其是适应不了冷暖交替的头脑凝固的酒精在发作,硬是管不住自己朝那小姐愣头愣脑地嚷:“喂,我的位子在哪里?”引得那小姐朝他瞪了一眼,小声对旁边道:“高工,这就是上午来应聘的。”

    “嗯!”头也没回,还在干自己的事。

    原来他就是高工。萧寒嚇住了,从上午那小姐对他关照的语气,他弄不懂是高工大还是冯生大。好象听她口气这个人挺难缠?心直怪自己:丢人!乖乖地站在那里等。但酒精仍在发作,直感自己的身体往前一扑一扑。终于等他这盘玩完,没成功,他又来一盘,根本不当他存在似的。岂有此理,他等的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识相地压底声音喊:“高工。”

    “知道了!”他比他还不耐烦,对旁边的吩咐道:“小郑,你去把效果图拿下来。他不是很会画吗?让他重新再画一遍!”

    听得出,他对自己充满敌意,那得罪他啦?不可能呀!难道是刚才的唐突,如果是,那他这个人太没意思了!如果真的这样,在他手底下干活,肯定没好果子吃!本来愉快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头却似泼了一盆冷水,酒彻底醒了,看来这碗饭不好吃!

    被称作“小郑”的老女人像幽灵似地上楼,再象幽灵似地把图拿下来把它放在一个桌上,命令他道:“你过来!”。她对他随便吩咐了几句,就丢下他,过去看她“主人”接龙。瞧她面相,倒也长得和善,脸上除了一点坑坑洼洼外,倒也清爽端庄。为何对自己y阳怪气,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

    高工边接龙边对旁边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