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有择好的青菜,茶茶舀了清水进去,挽了袖子想洗,被李嬷嬷一把拍掉她手道:“你身上来了,不要摸冷水。一个女孩家,怎么不讲究。”茶茶缩了手。李嬷嬷把她拉开,自己来洗菜,说:“你接着把那栗子剥了。王爷早说了,你身体不好,只让你做闲事儿。小小年纪的身子弱,老了还得了。偏你自己还是个散漫的,午饭吃了没有?”

    茶茶笑着摇了摇头。李嬷嬷揭开那桌上的纱橱,里面竟然是留的饭菜,便叫茶茶:“坐下,吃!我还指望着王爷能找个知冷着热的放在身边,我也省省心,偏弄来个跟他一样的。”茶茶便坐下吃饭,忍不住想笑,只管由着她数落下去,把婆妈的本质一展无余。

    李嬷嬷平时待下人很严厉,近乎不苟言笑,逮着一点由头还要数落承铎。茶茶却一直不太怕她,觉得她的心是公允的,待自己也极好。她匆匆吃了点饭,便帮着李嬷嬷做出一桌子菜来,说是给承铄和承铎晚膳用的。

    承铄吃了晚饭便回宫了,承铎好歹轻松了点。直闹到深夜才把那文武百官给送走。听了一天的吹捧夸奖,听得承铎耳朵长茧,余事也不管了,只回书房去,那才是他的一方天地。

    他远远看见亮着的灯火时,忽然想起茶茶如今是住在那里。他把她带在身边许久,仍然觉得她不像一个人,而像一株植物,静静地开放。他猜想她必然睡了。他没回来时,下人们是要等的,然而茶茶是不会等他的,她是自己做自己的惯了。所以他推开门看见茶茶站在那窗口,还小小地吃了一惊。

    月上中天,更敲四鼓时,茶茶犹立在承铎书房内厢的窗前。窗外有一棵刺槐,因着风吹而微微作响。这声音轻柔入耳,像摩挲着人的心,茶茶也渐渐有了些困意。但她并不想去睡。天空很空旷,一如她现在的空旷。当承铎推门进来时,她便小小地吃了一惊。

    承铎骤然地问:“你在等我么?”他这话问得茶茶呆了一呆。他既然是主子,似乎等他也是应该的,茶茶便点了点头。承铎解开罩衫的扣子,说:“今天从卯时起便是贺仪,直闹到现在,弄得一身酒气。”

    “你饭也没好好吃吧。”一般女子若说这句话时,轻言细语倒也温柔,茶茶说话连声儿都不出,越显得十分温柔,把这句话说得让承铎呆了一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种场合哪能吃什么饭?何况皇上还在这里。”承铎低声说,觉得这种气氛怪怪的。茶茶接过他的衣服,拉了他袖子一字字“说”:“我煮面给你吃。”承铎笑:“你会么?”茶茶腼腆地作口型:“才学的。”

    她转身出去,承铎看她出了门,也跟着出去。夜色里穿过回廊,从后门进到那小厨房里。这一天下来,上上下下的人都累了,东西收拾了都去睡了。茶茶把焙着的火吹燃,添了水烧着。回头拿了一个瓷钵来,里面是用湿布盖着的一小团才揉好不久的面,显然是她准备好的。

    茶茶将面团倒在案上,揉匀,用面杖擀薄。承铎一旁看着她手指穿花拂柳地揉那面团,心里突然有些感动。茶茶向来是不会邀宠献勤的,茶茶应该是对谁都很冷淡的。

    承铎伸了手去,从后面抱住她腰,下巴靠着她耳侧,看她切面。他这个突然的亲昵举动让茶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承铎抱着不放,茶茶也就只好由他。

    “看你平时懒得很,学这些倒起劲。李嬷嬷说你一天到晚地捣鼓这个也不累。”

    “因为,”茶转头望着他“说”:“我不是只能做那个!”她神情极其严肃,倘若茶茶能说出声来,这句话定然说得掷地有声。

    承铎眼神是欣赏的,表情是嬉笑的,话是下流的:“你也叫‘能’,我让你在上面,你就知道叫苦叫累,还好说什么这个那个的。”

    茶茶沉默不语。承铎在她额角温柔地亲了一下,问:“你心里可有什么愿望,无论什么,我今天许诺你了,都可以为你达成。”

    这倒不是承铎突发同情心,只是他觉得如茶茶一般的经历,心中若无坚执的念头,如何抵挡得来这许多世事的锋刃。茶茶停下手,低着头。她手上都是面粉,并不去握承铎的手,却拱起背往他怀里缩。承铎便更紧地抱了她。

    两人站了一会儿。茶茶抚平案上的面粉,划字:“你恨过谁么?”

    承铎低沉地说:“也许吧。然而恨这一回事,有未必是好的,等到没有了却更让人寥落,什么也得不到。”

    “我知道,你恨过。”他在她耳朵边静静地说:“你那天夜里醒来,满眼都是恨。满眼都是。”他说着,又吻她的头发。茶茶知道他说的是除夕那夜。他既看出来了,也就必然懂得。

    茶茶愣愣地站着,被他温柔的亲吻鼓励,突然一阵冲动,抚平了面粉,又写:“你恨哲仁么?”

    承铎停在她耳边,看了一看那几个字,才说:“我说过了,这没有意思。”

    茶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觉得承铎的声音有一丝生硬的警惕,她也实在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不警惕。他方才分明是动情了,然而茶茶也分明对这丝柔情没有把握。

    茶茶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承铎在等着她说,一瞬间,两人都变得有点紧张。这时,锅里的水哗哗地响着,已烧得天翻地覆。茶茶欠身揭开锅盖,抓着面一把扔了下去。面条在滚水里挽了几个花儿,马上又不停翻动。

    茶茶曲指敲承铎揽在他腰上的手,承铎松开手。茶茶将洗剩在那里的青菜也煮进去,然后拿了碗去舀汤,放上盐,葱花,碎香菇等等作料。等那水开了两滚,便用筷子把面和青菜挑进碗里。

    承铎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问:“刚刚为什么那么问我?”

    茶茶浅笑一笑。

    “为什么啊?”

    茶茶指指碗,示意他吃面。

    承铎挑起几根面条说:“我发现你做饭也颇有行军打仗时,进退攻防之道。”

    茶茶做洗耳恭听状。

    “比如你在合面时,先烧上水;下面时再打调料,等面捞上来,什么事情都不耽误,井然有序。好的指挥也是如此,方能行云流水任意所之。”

    茶茶微笑。

    承铎一边吃一边继续发表宏论:“世上的事,大抵都有共通之处,只不过各人专精不同。比如让你去领军打仗,那必然会一败涂地。”

    茶茶挑眉毛,脸上写着两个字:未必。

    “再比如让我来做饭,那自然是一塌糊涂。”

    茶茶深以为然地点头。

    “所以行军打仗我还算在行,下厨做饭你也不算太坏。我两还算得上般配。”承铎严肃地说完这句调戏的话,埋头吃面。

    茶茶也习惯他这种时而满嘴跑马车的乱侃,无奈地耸耸肩。

    等他吃完那碗面条,两人丢了碗便回去书房。

    茶茶知道承铎要沐浴,便去里间内室里,拿了他的换洗衣服到隔院的浴室。承铎已经泡了进去。茶茶放下衣服,站了一会,还是走过去,拿了栉巾给他擦背。她的手劲很轻,反倒让承铎觉得在挠痒,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茶茶听他笑,就住了手不擦了,反而往边上大理石的台阶上一坐,手托着腮看他。

    承铎温泉里泡得有点发热,像薄酒之后的微醺。抬眼见茶茶还是看着他,承铎抬高点声音问:“我好看么?”茶茶眼神都没闪一下,点了点头。承铎反倒觉得窘住了,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直接说过他好看。他瞪了茶茶一眼,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穿衣服。

    茶茶也站起来,背转身走出去了。在承铎床上婉转承欢的事,她心情好时可以合作;心情不好你就自己看着办吧;端茶递水,揉肩捶腿一样也不会;伺候沐浴穿衣她要窘;发起懒来还会一直假寐。

    承铎穿上衣服往卧室走,茶茶就默默地跟着他。夜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拂到脸上。茶茶的头发密而黑,她一向不怎么打扮,却比打扮过的女子更显出挑。

    走到房间里,承铎灯下看她头发似墨般铺在背上,只用一根淡绿绸带束了额发,他那股促狭的心理又开始作怪了。伸手便扯下她的发带,手按在她头揉了几揉,茶茶的头发立时散乱,四面披散把脸都遮住了,毛茸茸一团,分不清头前头后。

    承铎哈哈笑。茶茶侧头,面不改色的把头发往后一捋,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里间。承铎的玩笑冷了场,他又再伸手,茶茶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低头一避,头发没被抓住,人被抓住了。两人滚倒在床上,闹成一团。

    茶茶大半夜没睡,这会子困意上来。承铎也觉得疲倦,抱着她嬉闹了一阵,都渐渐睡着。半睡半醒时,承铎朦胧地说:“茶茶,给我生个孩子。”茶茶钻在他怀里,已经睡熟了。

    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妆。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青丝”句出自《十香词》第一阙。)

    第十九章 花戏

    茶茶是从不早起的。今天天还没怎么亮,连承铎都还没醒,她就爬起来了,匆匆披起衣裳,一头乌发也散乱着,就去厨下看她煨了一夜的汤。承铎被她闹醒,心里笑她没事找忙,翻身又睡了。

    茶茶赶到厨房,有两三个早起备膳的下人已经在洒扫。茶茶径直走到小间,里面光线暗淡,看不太清,却弥漫着汤汁香气。燃了一夜的炭已经恹恹欲熄,煨汤的瓦罐上冒着汩汩的水汽。茶茶小心地揭开盖子,挥散腾起的水汽,看见罐里的汤还有一半了,疑心是不是火还是太大了。

    她伸手拿来汤勺,搅了一下,觉得应该端下来了。放下汤勺时,有什么东西硌手。一看,是勺柄挂绳的缝隙里塞着一个纸卷,十分显眼。她方才想着汤,没注意。茶茶迟疑了一下,把那纸卷取出来展开。她蹲下身,就着微弱的炭火看去,上面只有两个端正竖写的字:“午膳。”“膳”字下面纸角斜点了三点。

    午膳?茶茶有些不明所以,扶了一下灶台就想站起来,却突然停住。她再看一眼那张纸条,还是那两个字三个斜点:“午膳。”茶茶猛然抓紧那张纸,纸条在她水葱般的手指间皱成一团。她捏着那纸,回头看了看外面。外屋的人多了起来,有碗碟碰磕的声音。茶茶沉默了一会,手一送,将纸团扔在了炭灰上。一股火苗窜起来,映照着她的脸。随即又很快熄灭下去。

    肩膀上被人一拍,茶茶才猛然惊觉回头。李嬷嬷拍她起来,说:“你怎么发呆啊,这汤还不端下来。”说着,李嬷嬷已经把瓦罐端了下来。茶茶把汤勺递给她,李嬷嬷舀了两下,说:“不错,火候刚好。王爷起来了么?”茶茶摇头。

    李嬷嬷打量了茶茶两眼又不高兴了,放下勺子一把拉起她来,说:“这个样子就跑来了。你看看这满院子的姑娘谁不变着法子打扮。白长了一副漂亮脸蛋,今儿越发连头都不梳了。”说着,就拉了茶茶出去。

    茶茶由她拉着走。李嬷嬷把她带到自己屋里,先看了看,说这衣裳太素了,唤了一个圆圆脸的大丫头来吩咐了两句。那丫头去了,李嬷嬷便往盆中倒了热水,让茶茶先洗净了脸。

    不一会,那丫头拿了一领簇新的衣衫,妃色罗纱的外裳过来,递给李嬷嬷,说是紫苏姐姐的,节下府里才做的,还没穿过。李嬷嬷就让茶茶换。那大丫头似乎对茶茶也很是好奇,帮着过来给她换衣服。

    茶茶迟疑了一下,也就由她们摆布了。那衣裳腰身收得很窄,袖子又有些阔,茶茶穿上不用看就知道好看。那大丫头眼里都是艳羡之色。茶茶因为穿了人家的衣服,便对她歉意地笑了笑。那丫头呆呆地看着她,都愣了。李嬷嬷抻直那裙角,赞道:“我在宫里好些年,宫妃彩女见过不少。像你这么身段匀称的也少得很。真是人要衣装。”说着,把她按到镜子前坐下。

    茶茶发黑如漆,披满腰际。李嬷嬷把她头发梳顺,从额前编出发辫来,把两边垂下的头发编好,高挽在脑后,余后的头发仍然垂在背上,回头唤那大丫头:“你站在那儿干嘛,去把你们上好的胭脂水粉拿来,我这儿可没这些个东西。”那丫头“哎”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茶茶抬头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李嬷嬷拍她道:“你别不耐烦,我以前可是只给文妃娘娘梳头上妆的。姑娘是要打扮才成样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做得最多的就是调哪种香粉,梳哪种发式。”她一面说,一面将几枚简单的珠花分c在茶茶发辫上。

    那大丫头已经拿了一个玳瑁妆奁过来。李嬷嬷熟练地抽开屉子,将那粉盒里的粉拈了点在指间碾了一碾,接着侧过茶茶的身子,就把粉给她匀在脸上。茶茶止不住笑。李嬷嬷颇为自得地说:“你别笑,这梳头上妆我比做饭还在行。包你看了自己都吃一惊。”茶茶好脾气地仰着脸,由她描眉上胭脂。

    李嬷嬷匀出胭脂在手掌上,调匀了色,用大拇指下的掌侧给茶茶匀在脸颊上,一面教那大丫头:“你们平日里擦那许多的胭脂,脸上红得跟掉进染焗子了,嘴上像喝了血似的。胭脂擦得太浓,比不擦还难看。像她这么白的,擦上一点,这就好看了。”那大丫头一个劲儿点头。茶茶听了又想笑,努力忍住了。

    李嬷嬷端详了一下,转到茶茶身后,正对着镜子叫她看。茶茶望那镜子里,果然吃了一惊。她平素不怎么照镜子,顶多把头发梳好,编个辫子,或者干脆扎拢就完了。而如今这镜子里的人眉目秀丽精致,淡妆衬着她的五官,不同于往日的苍白冷漠,如朝霞出岫,一下子熠熠生辉。再冷淡的女子在自己的美丽面前都难掩童真。

    茶茶不自觉的漾起一个微笑。她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波光潋滟,像湖水能把人吞没了。一屋里三个人都望着镜子,李嬷嬷一拍她的肩道:“好了,王爷早该起来了。我们把早膳给他送去。”那个站在一旁的大丫头像回魂了似的,呼出一口气道:“姐姐真是太美了!”

    茶茶被李嬷嬷一提,想到要这样去见承铎,突然一阵局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嬷嬷拉了出来。一直到膳房里,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人人都忙着手里的活。茶茶跟着李嬷嬷一路走过去,走到最里间时,膳房里已经鸦雀无声。人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盯着她看。

    早膳早已备好了。李嬷嬷舀出汤来,用碗盛了,叫茶茶端上,又一路走了出去。看到众人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茶茶看她样子又想笑。等她们走出膳房,里面众人才仿佛回魂了一般,顿时一片叹气声。

    走出厨房到庭院里,遇到两个小丫头,两丫头也当场站住了。穿过一道水榭,走到承铎书房的回廊上,茶茶越走越慢。李嬷嬷一回头见她磨磨蹭蹭,说:“你走快些啊,汤该凉了。”茶茶紧跟了几步,心里似乎有些雀跃,又有点胆怯。

    走到书房门外,哲义站在那里,冷不防一回头看见茶茶,头就没转过去。李嬷嬷道:“怎么了,不认识了。”茶茶红了一下脸,端着盘子进去了。承铎埋头在案上。李嬷嬷道:“王爷先用早膳吧。”承铎“嗯”了一声,还是没抬头。

    李嬷嬷回头没看见茶茶,再一找,茶茶端着碗汤,缩在她身后。李嬷嬷又好笑又气恼,把她拉出来,示意她把汤端到承铎桌子上去。茶茶吸了口气,稳稳地把盘子端上去了。承铎抬头一看,头就没再低得下去。

    茶茶绯红着脸色,看了他一眼,自己低了头。觉得脸上发烫,心想:糟了,别弄得跟擦多了胭脂似的。然后就听见承铎低声笑,探身握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说:“一大清早就不见你人影,跑到哪儿去了。”

    李嬷嬷说:“她清早起来给王爷备早膳呢。这汤是昨晚上就熬上的。”承铎似乎没听见,只望着茶茶,轻声道:“真好看。”茶茶低头笑了一下,觉得承铎捏她的手紧了紧,便也回握着他的手。

    李嬷嬷仿佛看不见两人的光景,自顾着从外面把早膳都传了进来。承铎等早饭都上了桌,却并不放开茶茶的手。李嬷嬷这回不识相得很,轻咳了一声,示意承铎吃饭。承铎看她一眼,再看一眼茶茶。茶茶状似无意地眨了下眼睛,睫毛轻轻抬起来,她刻意地给了一个深深的眼神,承铎就看住了,目不转睛。他这个表情让茶茶抿了一下嘴,似乎笑了,从他手里抽出手来,把汤碗端到了他面前。

    承铎比较快地回魂,拿起勺子舀那汤喝。茶茶其实很想知道汤的味道如何,但承铎却似乎食不知味。

    等到早饭吃过,李嬷嬷仍然让茶茶端了盘子跟她走。承铎对茶茶挑挑眉毛,茶茶无奈地回望了一下。承铎笑笑,示意她去。茶茶便收了碗盘跟着李嬷嬷走了。走到厨房,茶茶低头浅笑。李嬷嬷叫她道:“徐夫人让我买些三味斋的糕点,你午膳后跟我一起去。”

    茶茶听到“午膳”两个字,“腾”地站了起来。李嬷嬷惊道:“怎么了?”茶茶突然拉住李嬷嬷,指了指内院,比划着问她:“是夫人让我去?”李嬷嬷搓手笑:“好孩子,你也知道,王爷这人我行我素惯了。回来这么久,还不曾到别院去过。夫人她支开你去,自然有她的意思。你随她去吧,只管和我走就是了。”见茶茶沉吟不语,李嬷嬷狡黠一笑,道:“我今儿给你一打扮,包管王爷正眼儿都不瞧她。”

    茶茶压下忧愁之色,勉强笑了一笑,点点头。李嬷嬷觉出她一直闷闷不乐,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茶茶想了想,又摇头拒绝了。

    临要出门时,李嬷嬷去告诉了承铎一声。茶茶默默地进去站了,似乎要跟承铎说话。承铎倒没说什么,只说:“你们早些回来。”说着,抬脸去看茶茶。

    茶茶望着他面庞,温柔地笑了一笑。温柔得让承铎又失神了片刻,觉得她有一种眷恋的柔情在其中,十分地动人。承铎忍不住拉了她手,道:“怎么了?”茶茶仍是笑,承铎却觉得这笑里有些别的意思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