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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部分

 假若比吕不韦对嬴政更有影响力的项少龙站到仲孙龙这边来,田健那还用改投一向支持他胞兄的田单。

    在这种情况下,仲孙龙自是对项少龙情如火热。

    在大厅坐好后,仲孙龙先向项少龙致歉,要说话时,项少龙先一步道:“在公在私,我项少龙亦会为解兄和龙爷尽心尽力,所以客气话不用说了。”

    仲孙龙父子大喜过望。

    解子元道:“现在小弟立即入宫见二王子,安排今晚的宴会,在什么地方好呢?”

    仲孙龙思忖片刻,道:“不若就到玉兰楼,会比较自然一点。”

    解子元喜上眉梢道:“那确是好地方。”

    仲孙玄华向项少龙道:“玄华精选了一批一流的剑手出来,拨给上将军使用,他们的忠诚都是无可置疑的。上将军在临淄期间,他们只会听上将军的差遣。”

    项少龙道:“仲孙兄想得真周到,不过此事可否明天才开始?”心想明天我早已走了。

    仲孙玄华恭敬道:“一切全听上将军吩咐。”

    接着皱眉道:“听说师尊向上将军下了约战书,这确是令人头痛的事。待会玄华会去谒见师尊,看可否央他收回成命。”

    项少龙摇头道:“不必多此一举,令师决定了的事,连你们大王都左右不了,小弟亦想见识曹公的绝世剑法。”

    仲孙龙紧张的道:“曹公平时虽和蔼可亲,但剑出鞘后从不留情,假设上将军有什么损伤,那就……唉!”

    换了末领教过曹秋道的厉害前,假如有人像仲孙龙般以认为他必输的口气向他说出这样的话,他会大为生气。现在当然不会,笑道:“我有自保之法,龙爷不用担心。”

    仲孙玄华灵光一闪道:“不若我和师妹一起去见师尊,他最疼爱师妹,说不定肯破例只作为切磋玩玩了事。”

    项少龙心中再有打算,微笑道:“真的不用你们费神,仲孙兄本身是剑手,当知剑手的心意吧!”

    仲孙玄华颓然点头,道:“上将军真是了得,师尊对比武这类事早心如止水,只有上将军才能令他动心,看来都是上将军那把宝刀累事。”

    仲孙龙道:“项兄太出名了,我看玄华你最好去警告麻承甲和闵廷章这两个撩事斗非的人,他们若来挑战项兄,是很难拒绝的。”

    仲孙玄华双目寒芒烁动,冷哼道:“他们若想挑战上将军,首先要过得我仲孙玄华这一关。”

    项少龙心想今晚即走,随口道:“让我试试刀也好,仲孙兄有心了。”

    仲孙玄华露出崇慕之色,肃然起敬道:“难怪上将军能威震咸阳,只看上将军这种胸襟气魄,便知上将军刀法已达何等高深的境界,玄华甘拜下风。有机会希望上将军也能指点玄华两招。”

    项少龙失笑道:“仲孙兄手痒了。还是想秤秤小弟的斤两,看是否须向尊师求他放过我。”

    仲孙玄华给他看破心事,老脸一红,尴尬道:“上将军说笑了,玄华确是诚心求教。”

    仲孙龙忽道:“我仲孙龙特借此机会,向上将军表明心迹,对凤菲小本人不敢有非份之想。若有远比言,教我仲孙龙暴尸荒野,请上将军代为转达此意,并为我仲孙龙向大小姐致歉。”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小弟可能会先大小姐一步离开临淄,麻烦龙爷给小弟照顾大小姐。”

    仲孙龙拍心口保证道:“这事可包在我仲孙龙身上。请上将军放心。”

    采花者竟成了护花人,可知世事往往出人意表。

    解子元一震道:“不若项兄在与曹公比武前,找个借口回秦。那就不是什么事都可迎刃而解吗?”

    仲孙玄华首先赞成,提议道:“不若就说贵岳病重,那谁都不会怪上将军失约了。”

    项少龙心中十万个同意,暗叫英雄所见略同,欣然道:“过了今晚,看看和二王子谈得怎么样才说吧。”

    众人见他没有拒绝,登时轻松起来。

    项少龙起立告辞,仲孙龙“依依不舍”地直送他到大门,再由仲孙玄华和解子元两人陪他返回听松院。

    第十二章 左右为难

    项少龙返抵听松院时,费淳迎上来道:“报告项爷,张泉、昆山两人走了。”

    项少龙早忘记了两人,闻言愕然道:“有没有携带行李?”

    费淳垂手恭敬答道:“装满了两辆骡车。大小姐都知道这件事。”

    项少龙暗忖这倒落得干干净净,正要先回房去,费淳有点尴尬的道:“项爷,歌舞团解散后,一众兄弟可否追随项爷呢?”

    项少龙拍拍他肩头道:“歌舞团不会解散,你们该尽心尽力扶持二小姐,周游列国,好过闷在一个地方。”说罢举步登上主堂的台阶。

    费淳追在他身后道:“大小姐、二小姐都请项爷去见他,还有幸月小姐,噢,差点忘了,言先生来了,在东厢等候项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

    项少龙见自己变得这么受欢迎,头都大了起来,当然是先往见肖月潭。

    肖月潭立在窗前,负手呆看窗外的园景,到项少能来到他身后,才平静地道:“少龙,我有个很坏的消息。”

    项少龙吓了一跳,问道:“什么坏消息?”

    肖月潭道:“今天我易容改装跟踪韩闯,这忘恩负义之徒竟偷偷去见郭开,商量了整个时辰才离开。”

    项少龙中心涌起凄酸的感觉,我不负人,人却负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这家伙愈来愈高明,连龙阳君都给他骗了。无奈道:“什么都没有所谓哩:我今晚就走,龙阳君已安排好一切。”

    肖月潭转过身来,采手抓着他两边肩头,肃容道:“怎么走?水路两路交通完全被大雪瘫痪下来。龙阳君和韩闯是一丘之貉,都是想要你的命。”

    又道:“我之所以心中动疑,皆因龙阳君来见韩闯,两人谈了片刻,韩闯便去找郭开,你说这是什么一回事。”

    项少龙色变道:“什么?”

    肖月潭叹道:“少龙你太信任朋友了。可是当利益涉及国家和整个家族的生死荣辱,什么交情都会给撇在一旁。对三晋的人来说,你项少龙三字已成了他们的催命符,只有把你除去,他们方可安心。”

    项少龙头皮发麻,若不能走,他岂非要面对曹秋道的神剑和其他种种烦事。

    决然道:“那我自己走好了。”

    肖月潭道:“你的臂伤仍未痊好,这么走太危险哩。”

    顿了顿续道:“听说曹秋道已向你下了战书,你难道不战而逃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还有什么办法呢?老兄的消息真灵通。”

    肖月潭道:“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散播,弄得满城皆知。使你难以避战。唉,你有没有想过这么的溜了,对你会造成很大的损害,吕不韦必会大肆宣扬,以影响你在秦军心中的神圣地位。”

    项少龙愕然道:“明知是送死,还要打吗?”

    肖月潭道:“若凭你现在这种心态,必输无疑。但只要看他亲自约战,可知他认定你是能匹配他的对手。”

    项少龙苦笑道:“也可能是韩竭奉吕不韦之命,请他来对付我。”

    肖月潭道:“这只是你不了解曹秋道,根本没有人能影响他。此人毕生好剑,弱寇之年,便周游各地,找人切磋剑艺,听说二十五岁后,从未尝过败北的滋味,博得剑圣美名。”

    项少龙失声道:“那你还要我接受他的挑战?”

    肖月潭正容道:“这只是以事论事,秦人最重武风和剑手的荣誉,你输了没话好说,但若不战而逃。对你威望的打击却是难以估计。或者你可用诈语诓他只过十招,那说不定可圆满收场,大家都可以和气下台。”

    项少龙大为心动,点头道:“不若我正式向齐王提出,表面当然大说风光话,什么不希望见有人受伤诸如此类。”

    肖月潭沉吟片晌,道:“不若直接修书给曹秋道,这老家伙对上趟留不下你,必心生不忿,故必肯应承。假若无人知道此事的话,而你又能捱得过这十招,那人人都当你把老曹和,对你的声名当是有益无害。”

    项少龙暗忖曹秋道可能已摸清他百战刀法的路子,非若上趟般猝不及防,颓然道:“这十剑可不易捱。无论速度、力道和招式,我都逊于他。”

    肖月潭抓着他肩头的手猛力一摇,声色俱厉道:“项少龙,你看着我,现在是你的生死关头。假若你仍认定必输无疑,就永远都回不了咸阳去见你的妻儿。只要三天后你有命从稷下官的观星台走下来,那晚你立即离开临淄,回秦后全力对付吕不韦。否则你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完了。”

    项少龙浑身冒出冷汗,惊醒过来。虎目神光闪闪,回望肖月潭沉声道:“我明白了,项少龙绝不会有负肖兄的期望,我项少龙一定可活着回到咸阳的。”

    肖月潭放开抓着他的手,道:“我现在到你房中写信,画押后就亲自给你送到曹秋道手上,然后就看他有没有这豪情了。”

    项少龙步入后院的大花园,凤菲等正在铲去了积雪的露天处排演舞乐,由董淑贞试唱压轴主曲。

    他现在已颇为识货。发觉董淑贞比之凤菲又是再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不像凤菲的放任慵懒,而是带着如诗如画的清丽情味,但在怨虑中却摇曳某种难以形容的顽皮与热情,非常动人。

    众女均全神投进曲乐去,所以项少龙踏入园里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只凤菲来到他旁,低声道:“当淑贞唱罢此曲后,就由上将军宣布凤菲退隐嫁入项家,淑贞则成为凤菲的继承者,稷下宫那一台则由淑贞担任。”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凤菲“噗哧”笑道:“什么什么的?你化身沈良不是要勾引人家吗?”

    项少龙知她只在说顽皮话,岔开话题道:“韩竭来找过你吗?”

    凤菲白了他一眼,幽幽叹道:“人家正为此事找你,他说去见仲孙玄华,是想探听仲孙龙对我的事,还指天誓日的说不会辜负凤菲。说得人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项少龙苦笑道:“这种事外人很难帮忙的。不过仲孙龙已保证不会对你再有不轨之念,还包保护送大小姐到任何地方去。”

    凤菲娇躯一震道:“听你的语气,好像龙阳君和韩闯全都靠不住似的,又似暗示我不要跟韩竭,这是什么一回事呢!”

    此时歌声乐声攀上最高c,充盈着欢娱喜庆的气氛,炫丽灿烂,活力充沛,再在一记编钟的清响里,一切倏然而止,但余韵却缭绕不去。

    董淑贞领着众姬,来到项少龙和凤菲身前,盈盈拜倒,娇声问好。

    项少龙深切感受到整个歌舞团的气氛都改变了,人人斗志激昂。充满对前途的憧憬和生机。

    想起今晚若不告而去,对她们的士气定会造成严重的打击,不由雄心奋起,像她们般斗志昂扬。

    把对曹秋道的惧意全管诸脑后。

    董淑贞站起来时,已是热泪盈眶,秀眸s出说不尽的感激之意。

    此时下人来报,燕国大将徐夷则求见。

    项少龙心中暗叹,知道又要应付再一种烦恼了。

    徐夷则便服来拜候他,更没有从人,论派势远及不上龙阳君等人。

    不见多年,他脸上加添了不少风霜,似是生活并不好过。

    客气话后,两人分宾主坐下,这燕国大将喟然道:“今日我们把盏谈心,明天可能便要对阵沙场,教人欷嘘不已。”

    项少龙也颇有感触,问起太子丹的近况。

    徐夷则叹道:“与虎狼为邻,谁能活得安逸,齐人对我们的土地野心,上将军不会不知道。今次我们本不想派人来,但郭开却怂恿丹太子,说若能扶起田健,压抑田单,说不定形势有变。所以末将才来了。也认识到无论谁人当权,都不会息止野心。”

    项少龙心中暗叹。赵人和燕人还不是恩怨交缠,当年他乘时空机器初抵贵境时,燕人侵赵的大军刚被廉颇打败,直攻到燕人的蓟都去。那时魏、韩、齐、楚等联手向赵人施压,赵人退兵,曾几何时,又轮到齐人对燕用兵,今次却轮到楚人去扯齐人后腿,皆因三晋在强秦的威胁下,无力应付齐人。

    整个战国史都是大国兼并小国的历史;谁不奉行扩张政策,借蚕食别国土地来壮大国势、加强实力,谁就要给别人吞灭。假设燕人比齐人强大,那现在苦着脸的就是齐人了。

    自被赵人大败后,燕人就在亡国的边缘上挣扎,若非日后太子丹派出荆轲去刺杀小盘,恐怕没有多少后人会对燕国留有印象。

    徐夷则续道:“丹太子现在驻马武阳,那是武水旁的大城,比较接近南方,以应付齐人的威胁,上将军若有空,丹太子会非常欢喜见到老朋友。”

    项少龙苦笑道:“现在我对能否活着回到咸阳都欠缺信心,那还谈得上其他事。”

    徐夷则正容道:“上将军是否指曹秋道约战一事,此事必是田单、吕不韦在后推波助澜,上将军必要小心应付。我们曾派出几个一流剑手挑战曹秋道,好挫齐人威风,岂知连仲孙玄华那一关都过不了,想起也教人气馁。”

    项少龙心知肚明此事是因韩闯陷害他而惹出来的,不想再谈,岔开话题道:“徐兄何时回燕?”

    徐夷则答道:“本打算寿宴翌晨立即离开,现在当然要等看到上将军挫败曹秋道才走。”

    项少龙摇头道:“徐兄对我期望太高了。”

    徐夷则微感愕然,通:“尚未交手,为何上将军却像没有什么信心似的。”

    项少龙当然不能告诉他领教过曹秋道的厉害,只好含糊其词,改谈其他事。

    徐夷则闲聊两句后,转入项少龙最害怕的正题道:“今次夷则来拜候,实还有一事相求。”

    项少龙只好道:“徐兄请言无碍。徐夷则正容道:“我们之所以会参加合从军攻打贵国,实非所愿,皆因为势所迫,否则在齐人威胁下,将变得孤立无援,假若去此心腹之患,敝国绝不会参与合从之举。”

    项少龙皱眉道:“事关重大,徐兄可作得主吗?”

    徐夷则叹道:“这并非是否可以作主的问题。而是做主的愿望。现在田单和吕不韦遥相勾结。贵国军队压得三晋无力北顾,给与田单能有机会北犯我境。只要上将军向齐人暗示不会坐看他们扩张领土,那齐人纵有天大胆子,都不敢像现在般放恣。只是一句说话,上将军就可为贵国赢得敝国的友谊。”

    项少龙尚是首次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他虽能影响小盘,皆因他一直都没存私心,事事为他着想。

    要知秦国自商鞅以来,便订下了远交近攻的国策,联齐楚而凌三晋。至于燕人,自燕昭王筑黄金台聘来乐毅等破齐名将,曾威风过一阵子后,秦人从不把僻处东北的弱燕放在眼内,故怎会为燕人开罪齐人。

    再一方面,他却要为善柔打算,助解子元将田健争取回来,在某一程度上他势要许诺田健吕不韦答应他的事,那自然包括了燕国这块肥r在内。

    他深切感受到自己并非搞政治的人,当然他可轻易骗得徐夷则的心,佯作答应。然后阳奉y违,只恨他却非是这种人。

    项少龙苦笑道:“我要答应此事,只是一句话那么容易,却恐怕不易办得到。”

    徐夷则脸色微变道:“那或者是小将误会了,还以为上将军是丹太子真正的朋友。”

    项少龙言道:“徐兄言重了。朋友就是朋友,绝不会改变。但问题现在我非是正式出使来齐,又有吕不韦在旁牵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不敢轻率答应,可否待我想想再说。”

    再叹一口气道:“假若我给曹秋道一剑杀掉,那就说什么都没用。”

    徐夷则容色稍缓,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小将太急躁了,一切自该留待上将军由稷下官凯旋归来才说。”

    徐夷则言罢起立告辞,刚把他送到府门,李园来了。

    往日项少龙清闲得可抽空睡午觉,现在却是应接不暇,忙得差点没命。

    项少龙请李园到大厅等他,先赶去为肖月潭写好的信画押,再匆匆朝大厅走去,给小屏儿截着道:“大小姐有十万火急的事,叫你立即去见她。”

    这小妮子眼合怨怼,十分幽凄。看得他的心都痛起来,却又没有办法,他已下了决心,再不纳任何姬妾,感情实是最大的负担。自倩公主死后,唯一能使他动心的,就只有琴清和李嫣嫣两女。

    项少龙苦恼道:“但李园正在大厅等我呢!”

    小屏儿道:“那亦要先去见小姐,因为清秀夫人偷偷到了她处。”

    项少龙这才知道清秀夫人原来和凤菲亦有交情,权衡轻重后,赶了去见这美人儿。

    清秀夫人仍是脸垂重纱,不肯以玉容相示,凤菲识趣避开后,清秀夫人开门见山道:“上将军可知你的处境非常险恶?”

    项少龙点头沉声道:“夫人有什么新的消息?”

    清秀夫人道:“李相当然不会将他的事告诉我,不过我已命人留心他,这两天韩闯不时来找他密谈,上将军观人于微,当知韩闯非是善类,李相一向不大欢喜韩闯,忽然变得如此亲密,自是令人起疑。”

    项少龙叹道:“我明白了。多谢大人,项某非常感激。”

    清秀夫人淡淡道:“此事我只是为嫣嫣做的,否则她定会怪我。我们这些妇人女子,只知上将军有大恩于李相,而李相若以怨报德,就是大错特错,其他的事都不想理。也不敢再耽阻上将军的正事,上将军请自便吧。”

    项少龙早习惯了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施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