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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部分

来了。”

    项少龙听他没几句话就抬出朱姬来,心中鄙恶,迳自入书斋去了。

    小盘背着门口面窗而立,动也不动。

    项少龙尚未说话,小盘淡淡道:“我们的人还是去迟一步,教j徒毒计得逞。”

    项少龙想不到小盘不但没有半点哀伤,远比平常更冷静,一时反说不出话来。

    小盘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刚发出命令,要成乔和杜璧立即率兵进攻上党,待会师傅出去时,可告诉他们,寡人因悲痛王齿之死,忽生急病,那缪毒必会派茅焦借治病为名来探察虚实,我们便可利用茅焦之口把缪毒骗倒了。”

    项少龙一震道:“吕不韦真和缪毒勾结了吗?”

    这可是在史书上从没说过的事呢!

    小盘冷笑道:“太后要我封缪毒为长信侯,与吕不韦同级,而吕不韦竟不反对,师傅说这是什么一回事了?”

    顿了顿再道:“我数次要召王翦回来,都给吕不韦和缪毒联手挡着,没有太后的允准,我这身为人君的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出来。现在我们的军队被牵制在三晋境内,咸阳除了三大军糸外,就只有速援师,总兵力只在十二万人间,根本无力征讨成侨和杜璧,所以只有假病引他们来攻,再由师傅收拾他们,舍此再无别法。”

    项少龙叹道:“储君真的长大了。”

    小盘仰望上方,叹了一口气道:“自娘被人害死后,这一切都是迫出来的,再没有任何人情道理可说。”

    项少龙陪他叹了一口气,步出书斋,众人围拢起他时。项少龙颓然道:“储君病倒了!”

    小盘这一“病”,诈足了三个月,早朝都交由朱姬处理。

    项少龙则和桓奇大事征兵,把速援师增至五万人,终日在咸阳城外c练,又以成乔东来的假想行军路线,巩固防御措施和通讯系统。

    到溶雪时节,消息传来了,成乔听得“乃兄”病重的消息,不但违命不攻上党,还与赵人议和,按着与杜璧集兵十五万,悄悄绕过沿途城市,奔袭咸阳。

    成侨的叛军坐船先抵咸阳之北,方潜往咸阳。

    项少龙一直密切注意他们的动静,连夜抽调了两万都骑,加上五万速援师,在预定好的理想地点伏击成乔军。

    另外又放出烟幕,说咸阳的军队到了蕞城演习。

    所以当成侨大军临境的消息传来,整个咸阳城都震动起来。

    小盘这时真的要躺在榻上了,只有昌平君、李斯等心腹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缪毒和朱姬都显得不知所措。显示他们并不知道成侨和杜璧会举兵公开作反。

    吕不韦仍是避在巴蜀,使人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总之不会是有什么好事的了。

    咸阳的乱况自然会由线眼报告给成侨和杜璧知道,使他们更加轻敌疏忽。

    这也难怪他们,谁猜想得未来秦始皇早在四个月前便知道他们会作反呢?

    对付像杜璧这等能征惯战的将领,要在某处埋伏突袭,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他必有先头部队,肯定了前路没有问题后,主力大军才会缀后推进。

    但项少龙却有他的妙策。

    他把大军一分为二,由桓奇和荆俊领一军二万人,布在咸阳城外隐蔽处。

    而他和滕翼则率领余下的五万精兵,藏在一处远离成乔行军路线的密林里,静候猎物的来临。

    这天天气良好。成乔的先头部队来到咸阳城北百许里处,由于听到守军不会出城迎敌,只准备死守城池的消息,成乔和杜璧都没有特别加强戒备。

    此时项少龙正和滕翼在一处坡顶的草丛内,远眺在五里外经过,像一条长蛇般壮观的敌军情况。

    滕翼笑道:“假若吕不韦知道现在成侨是打正‘讨伐吕缪,拯救王兄’的旗号,进军咸阳,必会气得要吐血而死。”

    项少龙细察对方鼎盛的军容,盔甲鲜明,旗帜飘飘,队伍井然有序,摇头道:“我看吕不韦早猜到成乔是养不熟的。才故意要借成乔之手除去储君和我们,也除去缪毒和太后。那他就可召回管中邪和蒙氏兄弟两支大军,一举干掉成乔和杜璧,那时他便可自己坐上王位去了。”

    滕翼失笑道:“还是三弟比较了解这j贼,说到玩弄手段,除了三弟外,再没有人是他对手。”

    项少龙微笑道:“今趟该说是吕不韦非是储君的对手才正确。”

    滕翼叹道:“他终于长大了。”

    这时周良领着鹰王来报,敌人的后卫部队终于经过了。

    项少龙知时机已至,一声令下,全体骑兵出动,借密林掩护,咬着敌军尾巴掩去。

    他们计算得非常精确,当敌人歇下来生火造饭时,就是他们布围停妥的时刻。

    成乔的后卫部队果然完全不虞有敌来攻,竟在一处山坡地结营,立脚处就是往咸阳的官道,两旁长满了郁郁苍苍的树林,五万人的营帐密布坡顶和坡脚。

    就在他们仍未有机会在高处设置望哨时,项少龙和滕翼约五万精骑已无声无息的沿林而至。

    项少龙终是受过严格军训的人,知道在眼前情况下绝没有仁慈容身之所。故狠下心来,下达了全歼敌人的命令,趁暮色苍茫之际,把五万敌军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等待攻击的时机。

    东方发白时,敌人起身活动了,吵吵嚷嚷地大声说话谈笑,一边准备用早饭。

    项少龙一声令下,擂鼓声响,五万精骑,由密林冲杀出来,发动了全力以赴的猛攻。

    这变成了一场几乎没有反抗的屠杀。

    敌人扔下手中的饭碗,连马都来不及牵,就只身仓皇逃命。

    几次冲击后,后卫部队早溃不成军,所有人都在徒步奔跑逃命。

    后卫部队的溃败立即牵涉到中军近九万人的主力部队,他们正要回师救援,桓奇和荆俊各领一万精骑分从左右夹击先锋部队,使成乔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项少龙和滕翼以有如破竹之势,由后杀来,稍一冲击,成乔军立即陷进疯狂的混乱里。

    成侨和杜璧乃众矢之的,和数千亲卫被团团包围起来。

    项少龙手持百战宝刀,领头杀进敌阵,亲手把杜璧斩杀。同时依小盘吩咐,当场处决成乔,去了这条祸根。

    此役项少龙方面只伤亡了万多人,可算是战绩辉煌之极。

    成乔的叛军被杀者达四万之众,其余逃不掉的八万人全部投降。

    项少龙到翌晨才遣人向小盘报捷。

    小盘大喜,亲自率人前来慰劳军队。

    当晚就住在项少龙的帅帐里。

    用过饭后,小盘兴致大发,与众人登上高处,欣赏月夜下壮丽神秘的原野美景。

    这未来秦始皇看得豪兴大发,长笑道:“谁人替寡人把蒲鹄诛除?”

    项少龙听到这个“诛”字,登时想起远在齐国的善柔,心中一震,那敢答话。

    荆俊、滕翼和桓奇惟项少龙马首是瞻,他不说话,亦保持沉默。

    王陵踏前一步,冷哼道:“此事就让老将去办吧!”

    包括小盘在内,全体愕然。

    王陵近来因悲痛王齿之死,身体极差,只是行军之苦,恐已难以应付。

    而且蒲鹄在屯留有庞大势力,绝不肯俯首就擒,兼之他又与赵人有紧密联系,所以此事虽表面看似容易,实际上却大不简单。

    王陵已多年没有出征,今次请缨,是含有为王齿报仇之意。

    小盘大感后悔,但王陵话已出口,他若拒绝,就会有嫌他老迈之意,那会是对秦人最大的侮辱。

    小盘只好装作欣然道:“那寡人就任王上将军为主帅,以桓奇大将军为副帅,你们尽速起程好了。”

    王陵和桓奇两人忙下跪接旨。

    小盘正容道:“此仗成败,就在能否速战速决。杀蒲鹄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若让他凭屯留城之固,又有赵人支援,此事将艰辛之极。”

    众人都点头同意。

    项少龙愈发感觉到这未来秦始皇的雄材大略,料事如神。而他比自己更优胜的地方,就是只计较利害,绝不理仁义感情,亦只有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在这战争年代成为天下霸主。

    回到帅帐,小盘找了项少龙单独说话。

    小盘苦笑道:“我很担心王陵,怕他捱不住征战之苦。”

    项少龙知他有点怪责自己没有首先答应,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我怎么办呢?”

    小盘叹道:“我就算怪任何人,都不敢怪责师傅你。在我骑马前来时,我曾想过回师之际,一举把吕缪两党完全荡平。当吕不韦回来之时,就在城门处把他当场处死,好一了百了,师傅认为此计可行吗?”

    项少龙道:“此乃险着,首先我们是师出无名,而吕缪两党牵连太广,只两府家将加起来便达两万之众,要诛除的人绝对不少,且管中邪等领兵在外,都卫军又在他们手上,加上仍有蒲鹄这条祸根,我们在咸阳的兵力更嫌不足,储君三思才好。”

    小盘苦恼道:“我也知道现在尚非是时机,不过难道我真要等到冠礼之后才动手吗?不要说还须等两年多,现在我两天都觉得太长了。”

    项少龙道:“成大事者必须能忍,假若吕不韦闻得风声,凭他的影响力和手段,说不定能据着巴蜀作反,那就非我大秦之福了。何况他该有充足准备,好于成乔作反成功时与他争王位。所以我们若在此时动手,秦国必会大乱。”

    小盘点头同意,沉吟片晌后道:“怎样方可把王翦召回来呢?”

    项少龙道:“就是储君行加冕礼之前吧!那时储君快要大权在握,谁都不敢对储君的命令有异议。到时暗下密诏,就可办成此事。”

    小盘龙目寒光一闪,道:“就是这么办,我要王翦来了,j贼们都不会知道,那时就要教他们好看。”

    项少龙沉默了片晌,忽然低声道:“小盘!我要你答应我项少龙一件事。”

    小盘龙体剧震,入秦以来,项少龙还是笫一趟唤自己作小盘,又自称项少龙。

    小盘眼中s出深刻的感情,点头道:“师傅请说,小盘在听着。”

    项少龙肃容道:“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仍要善待太后。”

    小盘呆了一呆,垂首想了一会,断然道:“师傅的吩咐,小盘怎敢不从,但此诺只限于母后一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包括在内。”

    项少龙知他下了决心,要杀死朱姬为缪毒生的两个孩子。他亦知很难c手这方面的事情,苦笑道:“好吧!储君!”

    小盘移近过来,探手搂着他肩头,大力拥抱着他,激动地道:“师傅!不要离开小盘好吗?你难道不想目睹小盘统一天下,成就千古未之有也的不世功业吗?”

    项少龙反手把他抱紧,凄然道:“师傅是必须离开的,你还要把所有关于师傅的记载,全部湮灭,使师傅不会在史书上留下痕迹,这是注定了的命运。就算我不教你这么做,你终也会这样做的。”

    小盘愕然离开了一点,呆看着他道:“怎会是这样的,我绝不会这么做,没有人该忘记师傅的丰功伟业。”

    项少龙平静下来,抓着他宽厚的肩头道:“自赵宫初见后,我项少龙便一直把你当作是我的儿子,看着你长大成人,还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霸主,心中的欣慰,实在难以形容。但正因这种关系,所以我才一定要离开你,一方面是我已完成了对你母亲的心愿,把她儿子培育成材。另一方面亦是追寻我自己的生活和理想。只有在我走后,你方可以把和我以前的关系完全割断,放手追求你的梦想,明白吗?以后我们再不可因此事而作讨论了。”

    小盘一对龙目红了起来,像个孺慕父亲的小孩童,伏到他宽敞的胸膛上,再没有话说。

    第十章 肺腑之言

    三天后小盘、项少龙等班师回朝。

    太后和缪毒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看神情,朱姬的欢容是发自内心,而缪毒则相当勉强。

    缪毒非是蠢人,还是非常犴狡的卑鄙小人。他自然知道自己被排挤在储君的政治集团外的人。

    异日储君登位,太后朱姬失去了辅政大权,就是他失势之时。

    项少龙再一次稳住了咸阳。一跃而成军方最有实力的领袖,使小盘的王位更为稳固,只要再荡平蒲鹄,余下来的就只有吕缪两党了。

    不过吕不韦在这近十年间,于各地大力培植党羽,任用私人,实力仍是不可轻侮。

    咸阳虽是都城,始终在许多方面均需要地方郡县的支持。

    王朝的地方军队,由郡尉负责。郡守只掌政事,而郡尉专军政。理论上军队全归君主一人掌握。有事时由君主发令各郡遣派兵员。至于军赋,则按户按人口征收,每一个到法定年龄的男子都要为国家服役两年:一年当正卒;一年当戍卒。守卫边疆,谓之常备军。

    但亦另有职业军人,成为了大秦的主力。

    吕不韦因修建郑国渠之便,得到了调动地方常备军的权力,亦使他加强了对地方势力的控制。直至黑龙出世,小盘设立三公九卿后,这由吕不韦垄断一切的局面才被打破。

    但吕不韦早趁这几年在地方上掊植出自己的班底。所以若作起乱来,比成乔或缪毒要难应付多了。

    所以他根本不怕成乔夺王位成功,因为他那时更可打着旗号拨乱反正。

    只是他发梦都未想过对手是中国历史上罕有的绝代霸主,比他更厉害的秦始皇吧。回咸阳后,循例是祭祖欢宴。

    翌日早朝后,朱姬召项少龙到甘泉宫去。

    项少龙别无他法,便着头皮去见朱姬。

    这秦国声名日坏的当权太后在内宫的偏厅接见他,遣退宫娥后。朱姬肃容道:“长信侯缪毒常说今次平定暴乱,他半点都没曾参与。连我这作太后的都被瞒在鼓里,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累得我们平白担心一场。”

    项少龙暗忖这种事你何不去问自己的儿子,却来向自己兴问罪之师。

    但当然不会说出口来,恭敬地道:“文武分家,长信侯不知道亦是正常事。”

    朱姬凤目一睁,不悦道:“那为何都卫亦不知此事?韩竭便不知道你们到于城外迎战,故完全无法配合。”

    管中邪领兵出征后,韩竭便升为正统领,以许商为副。

    项少龙淡然道:“今趟之所以能胜,就在“出奇制胜”这四个字,而之所以能成奇兵,必须有种种惑敌之计,使敌人掌握错误资料。由于敌人在城内耳目众多,所以不得不采非常手段,请太后明鉴。”

    朱姬呆了半晌,幽幽一叹道:“不要对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好吗?你和政儿可以瞒任何人,但怎可骗我呢?你们若不想长信侯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项少龙想不到朱姬忽然会用这种语气神态和自己说话,涌起深藏的旧情,叹了一口气道:“储君日渐成长,再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现在他关心的事。就是如何理好国家,统一天下。凡阻在他这条路上的障碍,终有一天都会被他清除,这是所有君王成长的必经历程,历史早说得很清楚了。”

    朱姬俏脸倏地转白,惊声道:“少龙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政儿会对付我吗?”

    项少龙知她是因为与缪毒生了两个孽种,故作贼心虚,苦笑道:“储君当然不会对太后不孝,但对其他人,他却不须有任何孝心,无论仲父或假父,一概如此。”

    朱姬茫然看了他一会后,垂首低声道:“告诉朱姬,项少龙会对付她吗?”

    项少龙大生感触,斩钉截铁道:“就算有人把剑加在我项少龙的脖子上,我也不会伤害太后。”

    朱姬轻轻道:“长信侯呢?”

    项少龙愕然片晌,才以自己听来亦觉讽刺的口气道:“只要他忠于太后和储君,微臣可担保他不会有事。”

    命运当然不会是这样。

    缪毒之乱是秦始皇冠礼前的最后一场内部斗争,吕不韦亦因此而牵连败北。

    忽然间。他知道白已成为了能左右秦朝政局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朱姬亦要不耻下问,垂询他的意向。

    而他更成为了小盘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甚至义释韩闯,小盘都不放在心上,换了别人则若非革职,就是推出去斩头的结局了。

    朱姬此时娇躯轻颤,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项少龙轻柔地道:“太后还有什么垂询微臣吗?”

    朱姬凄然道:“告诉我。人家该怎么办呢?”

    项少龙捕捉到这句话背后的含意,就是她对缪毒已有点失控,故心生悔意。

    说到底,小盘毕竟是她的“儿子”,虽然两人间的关系每况愈下,但她仍不致于与j夫蓄意谋害儿子。

    而缪毒则是想保持权力。

    但谁都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当小盘大权在握时,缪毒就只有黯然下场的结局。

    项少龙沉吟片晌,知道若不趁此时机说出心中的话,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至于朱姬是否肯听,就是她的事了。

    站了起来,移到朱姬席前,。单膝跪地,俯头细审她仍是保养得娇嫩欲滴的玉容,坦然道:“太后若肯听我项少龙之言,早点把权力归还储君,带奉常大人返雍都长居,那太后和储君间的矛盾,便可迎刃而解。”

    朱姬娇躯再震,低唤道:“少龙,我……”

    蓦地后方足音响起。

    两人骇然望去,只见闯进来的缪毒双目闪着妒忌的火焰,狠狠盯着两人。

    项少龙心中暗叹。

    造化弄人,他终是没有回天之力。

    返回乌府时,项少龙脑海内仍闪动着缪毒怨毒的眼神。

    冰封三尺,非是一日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