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巴黎圣母院 > 第 26 部分

第 26 部分

室走去,埃及姑娘

    在他的保护下曾在那里睡了好几个星期。他一边走着,一边

    想着,说不定就能看见她又在小室里。拐过俯临低处屋顶的

    柱廊,瞥见那间斗室及其小窗和小门,隐伏在一个大拱扶垛

    下,俨如一个鸟巢藏在树枝下,可怜的人,顿时勇气全消,连

    忙倚在一根柱子上,才没有跌倒。他想象,她也许已经回来

    了,说不定有个善良的守护神把她送回来,这间小屋如此幽

    静,如此安全,如此迷人,她是不可能不待在里面的。他不

    敢再向前迈进一步,生怕自己的幻想破灭了。他暗自想道:

    “是的,她或许睡得正香,或许正在祈祷,还是别打扰她吧。”

    临了,他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向前走,望了望,走了进

    去。空无一人!小室始终是空的。不幸的聋子慢慢在室内转

    圈,掀起床垫,仔细察看,好像她会躲在床垫与石板之间似

    的。随即,摇摇头,呆若木j。霍然间,他狠狠用脚把火炬

    踩灭,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叹息一声,急速一冲,拿头往墙

    壁猛撞,一下子晕倒在石板上不省人事了。

    等他苏醒过来,随即扑倒在床铺上打滚,狂热地吻着姑

    娘睡过的余温尚存的地方,仿佛快要断气似的,好一阵子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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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然后翻身起来,汗流如注,气喘如牛,神

    志不清,把脑袋瓜往墙上直撞,那节奏的均匀有如他敲钟时

    的钟锤那决心之大有如一个人执意要把头颅撞碎。末了,再

    次跌倒在地,精疲力竭。他屈膝爬出室外,在房门对面蜷缩

    着,一副惊慌失色的姿态。他就这样待了个把时辰,一动不

    动,眼睛定定地盯着那空寂的小室,就是一个颓然坐在空了

    的摇篮和装了死婴的棺材之间的母亲,也不如他那样神情y

    郁,思绪交错。他一言不发,只是每间隔一段长时间,不时

    发出一声呜咽,全身猛烈抖动。然而,这种没有眼泪的呜咽,

    恰似夏天没有雷声的闪电。

    似乎就在此刻,他痛苦地搜肠索腹,寻思有谁这样出人

    不意地劫走了埃及姑娘,这时才想起了副主教来。他想起,只

    有堂·克洛德一个人才有一把通往小室的楼梯门道的钥匙;

    还想起副主教曾经两次在夜里企图要对埃及姑娘胡作非为,

    头一回是卡齐莫多自己帮了他的忙,第二回是他加以制止了。

    他还联想到其他许许多多细节来,顷刻间疑团顿消,副主教

    抢走了埃及姑娘,那是毋庸置疑的了。然而,他对这位教士

    是那样的毕恭毕敬,对此人感恩戴德,忠心耿耿,满怀敬爱,

    这种种情感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甚至就在此时,嫉妒和绝望

    的利爪都奈何不得的。

    他想着此事是副主教干的。若是换上任何别的人干的,卡

    齐莫多准会感到不共戴天的愤恨,非用鲜血和死亡不足以泄

    愤,如今却是克洛德·沸罗洛,可怜聋子内心的这种愤恨就

    化作不断增长的痛苦。

    正当他的思想这样集中在教士身上时,晨曦把扶拱垛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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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灰白色,卡齐莫多忽然看见圣母院顶层,在环绕半圆形

    后殿的外栏杆的拐角处,有个人影在走动。这个人影朝他这

    边走来。他一眼认出来了:正是副主教。克洛德的脚步,庄

    重而缓慢,他走着,眼睛并不朝前面看。他向北边钟楼走去

    脸孔却转向另一边,朝着塞纳河右岸,而且头昂得高高的,好

    像竭力想越过屋顶观看什么东西似的。他的这种侧斜的姿势

    就像猫头鹰:它飞向某一点,却瞅着另一点。教士就这样从

    卡齐莫多头顶上方经过而没有看见他。

    这幽灵突然出现,把聋子惊呆了,浑如木雕泥塑一般。聋

    子看见他钻进北面钟楼的楼梯门道里,看官知道,从这座钟

    楼上可以看得见河滩广场,即如今的市政厅。卡齐莫多遂站

    起身来,跟踪副主教去了。

    卡齐莫多爬上钟楼的楼梯,仅仅是想弄明白教士为何要

    爬上楼去。话说回来,可怜的敲钟人,他,卡齐莫多,究竟

    想干什么,想说什么,想要什么,他心中全然无数。他满腔

    怒火,也满怀畏惧。副主教和埃及姑娘在他内心里水火不相

    容,正在互相撞击。

    他来到了钟楼的顶上,先小心翼翼地察看了教士在哪里,

    才从楼梯的y影里出来,走到了平台上。教士背朝着他。钟

    楼平台的四周环绕着一道透空雕刻的栏杆,教士伏在向着圣

    母院桥的那面栏杆上,聚精会神地向外城眺望。

    卡齐莫多蹑手蹑脚地从他身后走过去,看看他这样聚精

    会神在张望什么。教士是那么全神贯注望着别处,连聋子从

    他身边走过去都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巴黎,尤其是此刻的巴黎,在夏日黎明时分的清新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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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照下,从圣母院的钟楼顶上眺望,景色真是灿烂多彩,绚

    丽迷人。这一天,可能是在七月里。晴空万里,几颗残星,疏

    疏落落,渐渐熄灭,其中有一颗光亮夺目,正在最明亮的天

    际升起。旭日喷薄欲出,巴黎开始活跃起来了。东边鳞次栉

    比的无数房舍,映着无比洁白和纯清的晨曦,其万般的轮廓

    显得格外分明。圣母院钟楼的庞大y影,逐渐从这个屋顶移

    到另一个屋顶,从这广袤的城市的一端移到另一端。有些街

    区已经人声、嘈杂声可闻。这儿一声钟鸣,那儿一声锤响,远

    处大车滚动的嘈杂碰击声。在这片屋宇的表面上,已有零零

    落落的炊烟袅袅升起,好似从巨大火山口的缝隙中冒出来的

    一般。塞纳河流水,在一座座桥拱下,在一个个小岛尖岬处,

    泛起重重波纹,银白色的涟漪,波光闪烁。城市四周,纵目

    向城垣外远眺,只见云雾中隐约可以分辨出那一溜无际的平

    川和连绵起伏的山丘。万般喧闹声,在这座半睡半醒的城市

    上空飘荡消散。晨风吹拂,从山丘间那羊毛般的雾霭中扯下

    几朵云絮,只见这朵朵云絮随风掠过天空,向东飘去。

    教堂广场上,有几个拿着牛奶罐子的老大娘,看到圣母

    院大门前那残破的奇怪景象和沙岩裂缝间那两道凝固的铅

    流,惊讶异常,指指点点。这是昨夜s乱所留下的痕迹。卡

    齐莫多在两座钟楼中间点燃的柴堆早已熄灭。特里斯丹也派

    人清扫过广场,把死尸扔进了塞纳河。像路易十一这样的国

    王,总是很注意在大屠杀之后,迅速把现场地上冲刷干净的。

    钟楼栏杆外面,恰好在教士停下脚步的那个地方下方,有

    一道石头檐槽,雕刻得奇形怪状,这在哥特式建筑物上是屡

    见不鲜的,从这檐槽的裂缝中长出两株美丽的紫罗兰,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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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开,在晓风吹拂下,摇摇曳曳,活像两个人儿在彼此逗乐,

    相互问候。钟楼上空,高处,浩渺的天顶上,传来啁啾的鸟

    鸣声。

    但是,对这良辰美景,教士什么也不听。在他这种人心

    目中,什么清晨呀,鸟儿呀,花朵呀,全不存在。他置身在

    这景象万千的广漠天际之中,唯有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某一点,

    别的都视而不见了。

    卡齐莫多心如火燎,急想问他把埃及姑娘弄到哪里去了,

    可是副主教此刻似乎魂飞天外。显而易见,他正处在生命激

    烈动荡的时刻,即使天崩地裂,也感觉不到的。他两眼始终

    紧盯着某个地点,呆立不动,默默无言,但这种沉默,这种

    静止,却有着某种令人生畏的东西,就是粗蛮的敲钟人见了

    也不寒而栗,不敢贸然造次。不过,还有另一种打听的方式,

    那就是顺着副主教的视线,看他在看什么,这样一来,不幸

    的聋子的目光便落在河滩广场上了。

    这样,卡齐莫多看见了教士在注视什么了。在那常备的

    绞刑架旁边已经竖起梯子;广场上聚集了一些民众,还有许

    多兵士。有个汉子在地上拖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这东西的后

    面又拽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个汉子走到绞刑架下停了下

    来。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卡齐莫多没有看清楚。这并不是他

    的独眼没能看得那么远,而是一大堆兵卒挡住他的视线,无

    法看清一切。再说,此刻,旭日东升,地平线上霞光万道,巴

    黎的一切尖顶,诸如尖塔、烟囱、人字墙,都沐浴在光的洪

    流中,仿佛全一齐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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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那个汉子开始爬上梯子,卡齐莫多这一下子看

    得一清二楚了。那个汉子肩上扛着一个女子,一个身穿白衣

    的少女,这个少女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绳结。卡齐莫多认出来

    了:这是她!

    那个汉子就这样爬到了梯子的顶端,站在上面调整了一

    下绳结。这边,教士为了看得更清楚,爬上栏杆跪了下来。

    突然,那个汉子用脚后跟猛地踹开梯子,已有半晌连气

    都透不过来的卡齐莫多,顿时看见那不幸的孩子吊在绞索的

    一端,离地有一丈两尺高,左右晃动,而那个汉子蹲坐着,把

    两脚踩在她的肩膀上。绞索转了几转,卡齐莫多看见埃及姑

    娘全身可怕地抽搐了几下。教士他呢,伸长着脖子,眼睛圆

    睁,眼珠儿快要蹦出来似的,凝视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对:

    那个刽子手和那个少女,即蜘蛛和苍蝇。

    就在这惨绝人寰的最恐怖一刹那,教士脸色铁青,猝然

    迸发出一声魔鬼般的狞笑,这只有当人已非人时方能发出这

    种笑声。卡齐莫多听不见笑声,却看出来了。这个敲钟人在

    副主教背后后退了几步,霍然间,疯狂地向他猛扑过去,用

    两只巨掌从教士的后背狠命一推,把堂·克洛德推下了他正

    欠身俯视的深渊。

    教士大叫一声“该死”,随即掉了下去。

    他往下坠时,他原来所站的地方下边那道檐槽,恰好把

    他挡了一下。他赶紧伸出双手,垂死挣扎,一把拼命抓住。正

    当他开口要喊第二声时,猝然看见头顶上方,栏杆边沿上,正

    探着卡齐莫多那张可怕的复仇的面孔。他于是不作声了。

    他下面就是深渊。一摔下去有两百多尺深,而且底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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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板路面。在这可怕的处境中,副主教没有说半句话,没有

    呻吟一声,只是使出闻所未闻的力气,攀住檐槽扭动着身子,

    拼命想再爬上去。可是他的双手在花岗石上找不到攀附之处,

    双脚在黑溜溜的墙壁上划了一道道痕迹,却踩不到什么支撑

    点。凡上过圣母院钟楼的人都知道,就在顶层栏杆的下方,恰

    好有块石头隆突出来。可怜的副主教就在这凹角上挣扎,逐

    渐精疲力竭。他面对的不是陡峭的墙壁,而是在他脚下向后

    倾斜的墙壁。

    卡齐莫多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他从深渊中拖上来,可

    是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凝望着河滩,凝望着绞刑架,凝

    望着埃及少女。聋子双肘撑在栏杆上,就在副主教刚才站过

    的地方,目不转睛地死盯着此刻他在世界上唯一的目标,纹

    丝不动,无声无息,就像遭雷打电劈似的。他那只独眼在此

    之前还只流过一滴眼泪,这时却默默地泪流如河。

    这当儿,副主教上气不接下气,秃脑门上大汗淋漓,指

    甲在石头上抠得鲜血直淌,膝盖在墙上磨得皮r绽开。他听

    见挂在檐槽上的身上道袍,随着自己的每一晃动,撕裂声咯

    啦咯啦直响。更加倒霉的是,这道檐槽的末端是一根铅管,在

    他身体的重压下渐渐弯了下去。副主教感到这根铅管慢慢弯

    曲。这可怜虫心想,一俟双手疲软,一俟道袍撕碎,一俟铅

    管弯曲,他必定坠落下去,想到这里,心惊胆颤,肝肠寸断。

    有几回,他魂不附体,望着身下十尺左右的地方,有个因雕

    刻起伏不平而形成的狭小平台,于是他从悲痛的心灵深处乞

    求上苍,让他在这两尺见方的平台上了结此生,哪怕他还可

    以活上一百年。还有一回,往身下的广场,往身下的深渊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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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眼,连忙抬起头来,双目紧闭,头发也直立起来。

    这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真有点叫人毛骨悚然。副主教就

    在卡齐莫多身下若干尺处,这样可怕地垂死挣扎着,卡齐莫

    多则痛哭流涕,紧望着河滩广场。

    副主教看到自己每次一震动,他唯一仅存的脆弱支撑点

    便摇晃得更厉害,遂打定主意不再动弹了。他就这样悬吊在

    那里,抓牢檐槽,几乎大气不出,连动也不再一动,唯有腹

    部还机械地痉挛着,俨如一个人在睡梦中觉得自己往下坠落

    时所体验到的那样。目光无神,惊恐地直翻白眼,睁得老大。

    然而,渐渐地,他支持不住了,手指头在檐槽上滑动,感到

    双臂越来越酸软无力,身体益发沉重,支撑着他的铅管本来

    就已弯曲,这时分分秒秒都一点一点地往深渊弯斜下去。他

    往下看去,真是触目惊心,圆形圣约翰教堂的屋顶小得像一

    张折成两半的纸牌。又一个接一个地望着钟楼上那些毫无表

    情的雕像,一尊尊都像他一样悬吊在深渊上空,可是它们并

    不为自己存亡有半点恐惧,也不为他生死有丝毫的怜悯。他

    的周围一切全是石头的,眼前,是张开大口的石头妖怪;下

    面,最底下,是铺着石板的广场;头顶上,是哭哭啼啼的卡

    齐莫多。

    教堂广场上聚集着一些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平心静

    气地竭力猜想,这个如此别出心裁寻开心的疯子到底是谁。他

    们说话的声音一直传到他耳边,清晰而尖细,只听见他们说:

    “他不跌得粉身碎骨才怪哩!”

    卡齐莫多一直哭个不停。

    终于,副主教气得发狂,吓得半死,明白一切全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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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但他还是尽其余力,作最后一次挣扎。他吊在檐槽上把

    身子一挺,双膝猛力推墙,双手抠住石头的一道缝隙,拼死

    拼活,总算向上攀缘了一尺左右。但是,这一猛烈的挣扎,使

    得他赖以支撑的铅管一下子弯垂下去,道袍也一下子裂开了。

    于是他感到身下失却了依托,什么也没有,唯有两只僵硬和

    乏力的双手还抓住什么东西,不幸的人遂把眼睛一闭,手松

    开檐槽,掉了下去。

    卡齐莫多看着他往下坠落。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是难以垂直往下坠的。副主教

    向空间抛落下去,先是头朝下,双臂伸开,然后旋转了几下。

    风把他吹到一座房子的屋顶,不幸的人骨头撞断了,可是还

    没有死。敲钟人看见他还拼命想用手扣住山墙,但山墙的剖

    面太陡峭,再说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见他像块脱落的瓦

    片,急速从屋顶上滑落下去,摔在石板地面上弹了一下,就

    在那儿,再也不动了。

    卡齐莫多于是再抬眼望着埃及姑娘,只见她的身子远远

    悬吊在绞刑架上,在白衣袍下面,微微颤抖,那是临终前最

    后的战栗。接着,又垂目俯视副主教,只见他横尸在钟楼下

    面,已不成人形。这时,他泣不成声,凹陷的胸脯鼓起,说

    道:

    “天啊!这就是我所爱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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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弗比斯成亲

    就在当天傍晚时分,主教的司法官们来到教堂广场,将

    副主教支离破碎的尸体从石板地上抬走,卡齐莫多却从圣母

    院失踪了。

    这件奇闻轶事,众说纷纭。但有点看法是一致的,大家

    毫不怀疑,按他俩之间的协约,卡齐莫多即魔鬼带走克洛德

    即巫师的日子已经来到了。大家推测,卡齐莫多摄走克洛德

    灵魂时,先砸烂其r体,就像猴子吃核桃,先要把核桃壳敲

    碎。

    为此,副主教没有葬入圣地。

    次年,一四八三年八月,路易十一命归黄泉。

    至于皮埃尔·格兰古瓦,他煞费苦心,终于救下了小山

    羊,并在悲剧创作上成就斐然。他在尝试过星相学、哲学、建

    筑学、点金术、各种荒唐不经的行当之后,看样子又回到悲

    剧上面来,因为悲剧是一切荒唐中最荒唐的了。这就是他所

    谓的造成一个悲剧的结局。不妨请看,他在戏剧方面的成就,

    早在一四八三年, 御库帐目上就有这样的记载:“鉴于约翰·

    马尔尚和皮埃尔·格兰古瓦,即木匠和剧作者,于教皇特使

    大人莅临之际,制作和创作了在巴黎小堡上演的奇迹剧,安

    排了角色,各按该剧所需穿著打扮,同时搭起所需的戏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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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特赏赐一百利弗尔。”

    邦比斯·德·夏托佩尔也造成一个悲剧性的结局:他成

    亲了。

    四 卡齐莫多成亲

    上文提到,在埃及姑娘和副主教死去的那天,卡齐莫多

    无影无踪了。确实从此没有人再见到他,也没有人知道其下

    落。

    爱斯梅拉达受刑的那天夜里,收尸的差役将其尸体从绞

    刑架上解下来,并按常规,移尸鹰山地窖。

    鹰山,如同索瓦尔所言,乃是“王国最悠久、最华美的

    绞刑台”。就在圣殿和圣马丁两个城郊之间,约距巴黎城垣三

    公里处,离四舍花园几箭之遥,有个微微隆起的小山丘,坡

    平地缓,但方圆几里之内均可望得见;山顶上有座建筑物,形

    状古怪,很像克尔特人的大石圈,那里也杀牲献祭。

    大家不妨想一下,在一座石灰石的山岗顶上,有一座平

    行六面体的粗大建筑物,高十五尺,宽三十尺,长四十尺,有

    一道门,一排外栏杆,一个平台;平台上矗立着十六根粗糙

    的大石柱,每根高三十尺,从三面环绕着支撑它们的平台,排

    列成柱廊形,柱子顶端之间架着坚实的横梁,横梁上每间隔

    一段距离悬挂着一条条铁链;这些铁链上都吊着一个个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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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附近的平原上,竖立着一个石十字架和两个较小的绞刑架,

    看上去仿佛从树干上生长出来的两个枝桠;在这一切之上,天

    空中一直有乌鸦在盘旋。这就是鹰山。

    十五世纪末,这座始自一三二八年的可怕的绞刑台,已

    经斑驳不堪,横梁被虫蛀蚀一空,铁链锈迹斑斑,柱子长满

    青苔。方石砌成的墙基,接缝已经完全开裂,无人涉足的平

    台杂草丛生。这座庞大的建筑物衬托着天空,其剪影实在可

    怖,尤其是夜间,当微明的月色照着那一个个头颅白骨,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