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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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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面鬼、吸血鬼一起参加地狱里的盛宴、群魔会和行妖吗?快

    回答!”

    “是的。”她应道,声音低得给喘气声盖过了。

    “您招认见过别西卜为了召集群魔会,行妖作法,让云端

    出现那只唯有巫师才能看见的公山羊吗?”

    “是的。”

    “你承认曾崇奉圣殿骑士团骑士那些穷凶极恶的骑士偶

    像,崇奉博福梅 1

    的那些头像吗?”

    “是。”

    “你招认常与本案有牵连的那个变成一只山羊的魔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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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圣殿骑士团建于一一一九年,以保卫圣地为名,进行种种罪恶活动,博

    福梅是骑士团崇拜的偶像。在美男子菲利浦四世统治时期,该骑士团受到刑讯和

    取缔。

    来往吗?”

    “是。”

    “最后,你供认不讳,利用魔鬼和俗称野僧的鬼魂,于今

    年三月二十九日夜里,谋害并暗杀了一位名叫弗比斯·德·

    夏托佩尔的卫队长吗?”

    听到这名字,她抬起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望着法官,没有

    抽搐,没有震动,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机械地应道:“是。”

    显然,她心中一切全垮了。

    “记下,书记官。”夏尔莫吕吩咐道,然后又对施刑吏说:

    “把女犯人放下,再带去审问。”

    女犯人被脱下那鞋之后,宗教法庭检察官仔细看了她那

    只痛得还麻木的脚,说道:“得啦!不太痛的。您喊叫得很及

    时。您兴许还可以跳舞的,美人!”

    接着转向宗教法庭他那帮帮凶说:“到底真相大白了!这

    真叫人快慰,先生们!这位小姐可以替我们作证,我们刚才

    行事,那是和气得不能再和气了。”

    三 金币变枯叶 (续完)

    她脸无血色,一瘸一拐地回到审判大厅,顿时一片欢快

    的呢喃声不绝于耳。从听众来说,不耐烦的情绪终于缓解,这

    好比在剧院里好不容易等到一出喜剧最后幕间休息已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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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帷幕又升起,结局的一幕戏就要开演了。从法官们来说,

    马上回家吃晚饭有望了。小山羊高兴得咩咩直叫,一下子要

    向女主人奔去,可是被绑在凳子上却挣脱不了。

    夜幕完全降临了。大厅里的蜡烛并没有增多,光线十分

    微弱,连四周的墙壁看也看不清了。黑暗笼罩着一切,各种

    东西像蒙上某种薄雾。有些法官的冷漠面孔都模糊不清了。他

    们可以看见大厅的另一端,正好在他们对面,有一个模模糊

    糊的白点,衬托着y暗的背景,显得分外惹眼。那就是被告。

    她连拖带爬回到位置上。夏尔莫吕威风凛凛也回到位置

    上,一p股坐下,随即又站起,尽量不过分流露出沾沾自喜

    的心情,说道:“被告全供认不讳。”

    “流浪女,”庭长接着说,“您供认了行妖、卖y、谋杀弗

    比斯·德·夏托佩尔等种种罪行吗?”

    她心如刀割。只听见她在y暗中抽抽噎噎哭泣着。她有

    气无力地应道:“凡是你们想要的一切我全招认,不过快把我

    处死吧!”

    “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先生,”庭长说道,“本庭准备好听

    取您的公诉状。”

    夏尔莫吕老爷摊开一本可怕的本子,比手划脚,以公诉

    的夸张语调,开始宣读一篇拉丁文的演说词,其中凡是案件

    证据都是用西塞罗式迂回说法的句子七拼八凑起来的,穿c

    着他最宠爱的喜剧作家普洛特的名句摘引。很遗憾,这篇绝

    妙奇文,我们不能与看官共赏了。这个演讲人滔滔不绝,说

    得有声有色,还没有念完开场白,额头上就已经冒出汗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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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也从眼眶里凸出来了。突然,正念到某一个长句中间,蓦

    地顿住,通常那双相当温和又相当愚蠢的眼睛,立刻凶光毕

    露。他叫嚷起来 (这回说的是法语,因为那本簿子上没有这

    些话),“先生们,撒旦c手了本案,他就在这里看审,并扮

    着鬼脸嘲弄本庭的尊严。看呀!”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小山羊。小山羊一看夏

    尔莫吕比手划脚,竟以为要它学着比划,随即往后一坐,伸

    出两条前腿,晃着有胡须的脑袋瓜,竭其所能,摹仿这个王

    上宗教法庭检察官的悲怆姿态。大家准还记得,这可是佳丽

    最了不起的本领。这个偶然的小事件,这个最后的证据,其

    后果可就严重了。人们手忙脚乱,赶紧把山羊的四脚捆绑起

    来,王上检察官这才又口若悬河,继续往下说。

    他说的太冗长了,不过结尾倒是妙笔生花,令人叫绝。下

    面就是最后的一句,请看官阅读时联想夏尔莫吕老爷嘶哑的

    声音和直喘粗气的姿态:

    “因此,诸位大人,巫术业已当场证实,罪行业已

    昭彰,犯罪动机业已成立,兹以拥有老城岛上大小一切

    司法权的巴黎圣母院这一圣殿的名义,今按诸位要求,特

    判决如下:

    一、缴付赔偿费。

    二、在圣母院大教堂前当众认罪。

    三、判决将该巫女及其母山羊在俗称的河滩广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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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 突出于塞纳河中并与御花园毗邻的岛岬,就地正

    法。” 1

    一念完,他戴上帽子,重新坐下。

    格兰古瓦悲痛欲绝,唉声叹气道:“呸!多蹩脚的拉丁

    语!” 2

    这时,从被告身边站起一个穿黑袍的人。这是被告的辩

    护律师。法官们饿着肚皮,低声嘀嘀咕咕起来。

    “律师,说得简短些。”庭长说道。

    “庭长大人,”律师答道,“既然被告已经供认了罪行,我

    只有一句话要向诸位大人言明。这里有撒利克法典的一项条

    款:‘如果一个女巫吃掉了一个男人,并且该女巫供认不讳,

    可课以八千德尼埃罚款,合两百金苏。’请法庭判处我的当事

    人这笔罚款。”

    “该条款已废除。”王上的特别状师说道。

    “我说不对 3

    !”辩护律师反驳道。

    “表决吧。”有位审判官说道。“罪行确凿,时间也晚了。”

    随即当场表决,法官们随意举帽附和,他们正急着回家。

    庭长低声向他们提出这生死攸关的问题,只见昏暗中他们一

    个接一个脱下头上的帽子。孤立无援的被告好像在望着他们,

    其实她目光慌乱,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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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均为拉丁文。

    原文均为拉丁文。

    接着书记官开始记录在案,然后把一张羊皮纸交给了庭

    长。

    这时,不幸的少女听见众人移动声,矛戟碰击声,一个

    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在说:

    “流浪女,您将在国王陛下指定的日子,中午时分,身穿

    内衣,赤着脚,脖子上套着绳子,由一辆囚车押到圣母院大

    门前,手执两斤重的大蜡烛,在那里当众认罪,再从那里押

    送到河滩广场,在本城绞刑架上被吊起来绞死;您的这只母

    山羊也一样被处死;还得交给宗教法庭三个金狮币,作为您

    所犯并招认的巫术、魔法、卖y、谋杀菲比斯·德·夏托佩

    尔先生本人等罪行的赔偿。愿上帝收留您的灵魂!”

    “啊!真是一场梦!”她喃喃自语,并且立刻感到有几只

    粗糙的大手把她拖着走了。

    四 进此处者,抛弃一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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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世纪一座完整的建筑物,地下和地面大约各占一半。除

    非像圣母院这样的地基是建造在木桩之上的,其它任何一座

    宫殿,一座城堡,一座教堂无不拥有双重地基。各大教堂里,

    可以说还有另一座地下大教堂,低矮,y暗,神秘、密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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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但丁《神曲》中地狱入口处的铭文。

    光,寂然无声,就在那光明透亮、日夜响着管风琴声和钟声

    的地上中堂底下;有时候,那地下大教堂则是一座墓x。在

    宫殿和城堡的底下,则是一座监狱;有时也是一座墓x,有

    时二者兼而有之。这些坚固的砖石建筑物,我们在前面曾经

    叙述地其形成和繁衍的方式,它们不仅仅有地基,而且可以

    这么说,还有根须分布于地下,构成房间、长廊和楼梯,完

    全和地上的建筑一模一样。因此,教堂也罢、宫殿也罢、城

    堡也罢,都是半截埋在地下的。一座建筑物的地窖就是另一

    座建筑,要到那里去只顾往下走,无须往上爬,其地下各层

    就在地上那重重叠叠的各层下面,犹如森林和山峦倒映在山

    林下清澈如镜的湖水中。

    在圣安东城堡, 1

    ,在巴黎司法宫,在卢浮宫,这些地下

    建筑物的地下都是监狱。这些监狱的各层直升地底,越往下

    去越狭窄、越y暗。这也是越往下去越y森恐怖的地区,但

    丁要描写的地狱,不可能找到更合适的地方了。那些类似漏

    斗形排列的牢房,通常直抵地牢深处一个盆底状的密牢。那

    里,但丁用来囚禁撒旦,社会用来囚禁死囚。任何一个悲惨

    的人一旦被埋在那里,就永远与阳光、空气、生活诀别了,抛

    弃一切希望。休想从那里出来,除非是去上绞刑架或火刑台。

    有时,就在密牢里逐渐腐烂掉。人类的司法竟把这称为忘却。

    死囚感到,自己与人世完全隔绝,压在头顶上的是一大堆石

    头和狱卒,这一整个监狱,这一庞大的城堡,只不过是一把

    复杂的大锁,把他牢牢锁住,与活生生的世界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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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巴黎的巴士底狱。

    爱斯梅拉达被判处绞刑之后,大概害怕她逃跑,随即被

    扔在这样的一个盆底,在圣路易 1

    所挖掘的地牢里,在图尔

    内尔刑事法庭的密牢里,头顶上还镇着庞大的司法宫。其实,

    这可怜的苍蝇连它最小的碎石也移不动呀!

    诚然,上帝和社会都同样不公正,要粉碎一个这样柔弱

    的女子,何须如此大逞y威,百般迫害和酷刑呢!

    她待在那里,被黑暗吞没了,埋葬了,掩藏了禁锢了。谁

    要是昔日见过她在明媚阳光下欢笑和跳舞,如今再目堵她这

    种惨状,准会不寒而栗。黑夜般的寒冷,死亡般的冰冷,秀

    发不再有清风吹拂,耳边不再有人声萦绕,眼里不再有明亮

    目光,她身子弯成两截,不胜拖着沉重的枷锁,蜷缩在一丁

    点儿稻草上,身边放着一只水罐和一块面包,身子下面是牢

    房渗出的水所汇成的水泊,她没有动弹,几乎没有呼吸,甚

    至连痛苦也感觉不到了。弗比斯,阳光,晌午,野外,巴黎

    市井,博得一片喝采声的舞蹈,同那个军官缠绵细语的谈情

    说爱,还有教士、恶婆、匕首、血泊、毒刑、绞刑架,所有

    这一切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浮现,依然历历在目,忽而像愉悦

    的金色幻影,忽而又像怪异的可怕恶梦。然而,这一切无非

    是一种可怖而渺茫的挣扎,逐渐在黑暗中烟消雾散,要不然,

    那只是一种遥远的乐曲,在大地上凌空演奏,其乐声是在再

    也传不到这悲惨少女所掉进的深渊里的。

    自从被囚禁在这里,一直无所谓醒,也无所谓睡。在这

    场横祸中,在这个地牢里,再也无法分清醒和睡,无法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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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即法国国王路易九世。

    梦幻与现实,就如同分不清黑夜与白昼一样。在她心里,一

    切都是混杂的、支离破碎的、飘忽不定的、乱七八糟扩散开

    来的。她再也不能有感知,再也不能思考了,顶多只能想入

    非非。从来没有一个活人像她这样深深陷在虚无漂渺之中。

    她就这样浑身麻木、四肢冰冷、僵如化石,连一道活门

    偶然的声响几乎也没有注意到。这道活门在她头顶上方某个

    地方,曾开过两三天,却连一点点光线也照不过来,每次有

    只手从那里扔给她一块坚硬的黑面包。狱卒这种定时的查巡,

    则是她与人类唯一尚存的联系了。

    她无意识唯一还能听到的,就是拱顶上那长满青苔的石

    板缝里沁出的水珠均匀地滴落下来的声音。这水滴掉落在她

    身旁水洼里的响声,她呆呆地听着。水滴落在水洼里,那就

    是她周围绝无仅有的动静,是唯一标明时间的时钟,是地面

    上一切声响中唯一传到她耳边的声音。

    总之,她也不时感觉到在这漆黑的泥坑里,有什么冰凉

    的东西在她脚上或手臂上爬来爬去,把她吓得直打哆嗦。

    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记得在什么地

    方对一个人宣布死刑判决,随后人家就把她拖到这里来了,她

    一醒来四周就是黑夜、死寂,冰冷。她用手在地上爬着,脚

    镣的铁环划破了她的脚踝,锁链丁当作响。她辨认出周围都

    是坚墙厚壁,身下是淹着水的石板,还有一把稻草。可是没

    有灯,没有通风孔。于是她在稻草上坐了下来,有时为了换

    一下姿势,就坐到牢房里最下面一级上。有一会儿,她试着

    通过水滴的次数来计算在黑暗中的分分秒秒,然而一个病弱

    的脑子。很快就自行中断了这种悲惨的活儿,她随即又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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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j了。

    终于有一天,或者有一夜 (因为在墓x里子夜和晌午都

    是同样的颜色),她听见头顶上一阵声响,比平日看守带面包

    和水罐给她时开门的声音还大些,她抬头一看,只见一线似

    红非红的亮光,穿过密牢拱顶上那道门,或者说,那扇翻板

    活门的缝隙照了进来。同时,沉重的铁门轧轧响了起来,生

    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磨擦声,活门的翻板转动了。她立即看

    见一只灯笼,一只手。两个男人的下半截身子;门太低矮,她

    看不见他们的脑袋。灯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随即把眼睛闭

    了起来。

    等她再张开眼睛,活门已经关闭,灯放在一级石阶上,一

    个男人独个儿站在她面前,黑僧衣一直拖到他脚上,黑风帽

    遮住他的面孔。一点也看不见他整个人的身子,看不见脸。那

    真是一块长长的黑色裹尸布直立在那里,而尸布里面可以感

    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幽灵看了一阵

    子。其间两人谁都不吭声。在这地牢里,似乎只有两样东西

    是活着的,那就是因空气潮湿而劈啪直响的灯芯,还有从牢

    顶上坠落下来的水滴。水滴那单调的汩汩声,打断了灯心劈

    哩啪啦不规则的爆响声;水滴一坠落下来,灯光反照在水洼

    油污水面上的光圈也随之摇曳不定。

    末了,女囚终于打破了沉默:“您是谁?”

    “一个教士。”

    这答话,这腔调,这嗓音,叫她听了直打哆嗦。

    教士声音嘶哑,吐字却很清楚,又说:“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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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死。”

    “啊!”她说:“马上就去?”

    “明天。”

    她本来高兴得扬起头来,一下子又耷拉到胸前,喃喃道:

    “还要等那么久!何不就在今天呢?”

    “这么说,您痛苦难忍了?”教士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我很冷。”她答道。

    她随即用双手握住双脚,这种动作是不幸者寒冷时常有

    的,我们在罗朗塔楼已经见过那个隐修女这样做了。同时,她

    的牙齿直打冷战。

    教士看样子眼睛从风帽底下悄悄环视了一下这牢房。

    “没有亮光!没有火!浸在水里!真骇人听闻。”

    “是的,”她惊慌地说道,自从这场横祸,她就一直神色

    慌张。“白昼属于人人,唯独给我黑夜,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您在这里,知道吗?”教士又沉默了片刻,问道。

    “我想我原是知道的。”她伸出瘦削的手指头,抹了一下

    眉头,像要帮助她自己的记忆似的。“不过现在不知道了。 ”

    突然她像个小孩一样哭起来:“我要出去,先生。我冷,

    我怕,还有什么虫子爬到我身上来。”

    “那好,跟我走。”

    教士一面这样说着,一边拽住她的胳膊。那苦命的女子

    本来已冷到骨髓,可她觉得这只手还更冰冷。

    “咳!这是死神冰冷的手。”她自言自语,接着问道:“您

    到底是谁?”

    教士一把掀掉风帽。她一看,原来是长久以来一直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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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那张y险的脸孔,是在法露黛尔家里出现在她心爱的弗

    比斯头顶上的那张魔头,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它在一把匕首旁

    边闪闪发亮的那双眼睛。

    这个幽灵一直是她罹难的祸根,把她从一个灾难推到另

    一个灾难,甚至惨遭酷刑。这幽灵的出现,反而使她从麻木

    状态中惊醒过来。她顿时仿佛觉得,蒙住她记忆的那层厚厚

    的布幕一下子撕裂开来了。她的悲惨遭遇,从法露黛尔家里

    夜间那一幕起,直至在图尔内尔刑庭被判处死刑,一桩桩一

    件件,全一齐涌上她的心头,不再像先前那样模糊混乱,而

    是十分清晰、显露、鲜明、生动、可怖。这些记忆本来一半

    已经遗忘了,而且由于过度痛苦而几乎泯灭,如今看见面前

    出现这个y沉沉的人影。这些记忆顿时又复活了,就好像用

    隐写墨水写在白纸上的无形字迹,被火一烘便一清二楚显现

    出来了。她仿佛觉得,心头上一切创伤又裂开了,鲜血直淌。

    “哎呀!”她喊叫了起来,双手捂住眼睛,浑身抽搐而战

    栗。“原来是那个教士!”

    一说完便泄气地垂下胳膊,一p股瘫坐下去,耷拉着脑

    袋,眼睛盯着地,依然颤抖不已。

    教士瞅着她,那目光有如一只在高空盘旋的老鹰,它紧

    紧围绕着一只躲在麦田里的可怜的云雀,悄悄地不断缩小其

    可怕飞旋圈,倏然疾如闪电,向猎物猛扑下去,用利爪一把

    抓住那喘息着的云雀。

    她低声呢喃着:“了结我吧!了结我吧!快给最后一击!”

    她心惊胆战,头缩在双肩中间,好比一只羔羊正等待屠夫致

    命的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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