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巴黎圣母院 > 第 11 部分

第 11 部分

建筑便不是如此。这类建筑更为丰富多彩,

    并且也不那么圣洁。腓尼基建筑带有商人的气息;希腊建筑

    带有共和的气息;哥特式建筑则带有市民的气息。

    任何神权建筑的普遍特征,就是一成不变,惧怕进步,墨

    3

    3

    2

    守传统的线条,崇奉原始的式样,常常莫名其妙地别出心裁,

    用象征来歪曲人和自然的一切形状。这是一些晦涩的书,只

    有那班被授以神秘教义的人方能读得懂。况且,任何形式,甚

    至任何奇形怪状,都含有某种意义,因而任何形式都成为不

    可侵犯的了。切莫要求印度的、埃及的、罗曼的营造术去改

    造其设计图,或者去改善其雕塑艺术。对它们来说,任何完

    善的尝试都是大逆不道的。在这些建筑艺术中,僵化的教条

    似乎已扩散到石头上,仿佛再度石化一般。然而,与此相反,

    民众建筑的普遍特征则是多样性,进步,新颖,丰富,恒动。

    它已摆脱宗教的束缚,可以考虑到建筑的优美,精心美化,不

    断提高塑像或花纹图案的装饰。这类建筑是世俗的,具有人

    的某种情趣,却又不断与神的象征相混合,依然在神的象征

    掩盖下呈现出来。因此不少建筑物是随便任何人、任何智力、

    任何想象力都能领悟的,尽管依旧带有象征性,却像大自然

    一样易于理解。在神权建筑与民众建筑之间,存在着从神圣

    语言到通俗语言、从象形到艺术、从所罗门到菲狄亚斯 1

    的

    差别。

    我们前面所说的一切极其简略,许许多多论据和成百上

    千种琐碎的非议均未涉及。若是加以概括,便能得到如下的

    结论:直至十五世纪,建筑艺术一向是人类活动的主要记载;

    在这期间,世上出现任何复杂一些的思想,无不化作建筑物;

    任何人民性的观念,如同任何宗教法度一样,都有其宏伟的

    纪念碑;最后,人类任何重要的想法,无一不被用石头记载

    4

    3

    2

    1 菲狄亚斯 (公元前490—公元前431),古希腊著名的雕刻大师。

    了下来。那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任何思想,无论是宗教的还

    是哲学的,其所关注的是永世长存;曾经震撼一代人心灵的

    观念,都希望能震撼其他世代,并且留下痕迹。况且,所谓

    书稿的不朽性,那是何等靠不住呀!一座建筑物才是一本结

    结实实的书,持久,坚固!一把火或者一个残暴之徒,就足

    以把书写的言词毁尽;而要把建筑的言词毁掉,那就得一场

    社会革命,一场尘世革命。野蛮人确曾践踏过古罗马竞技场,

    也许古埃及金字塔也经历过挪亚时代大洪水的泛滥哩。

    到了十五世纪,一切皆变了。

    人类思想发现了一种可以永存的方法,它比建筑不但更

    坚固耐久,而且还更简便易行。建筑艺术遂失去了其宝座。奥

    尔甫斯的石头文字随即将被古腾堡的铅印文字所取代。

    书籍将毁灭建筑。

    印刷术的发明,堪称历史上最了不起的事件。那是革命

    母机,是人类表达方式的全面更新,是人类思想抛弃一种形

    式而采用另一种形式的转换,是自从亚当以来代表着智慧、具

    有象征性的那条蛇 1

    最后一次完全彻底的蜕变。

    在印刷形式下,思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以磨灭;它

    是飞翔的,逮也逮不住,毁也毁不了。它和空气混合在一起。

    在建筑艺术统治时代,思想化成大山,气势雄伟地控制一个

    世纪,镇住一方地域。如今,思想变成一群鸟儿,四处飞散,

    既占据整个空间,又占领全部地面。

    5

    3

    2

    1 典故出自《旧约·创世纪》,蛇引诱夏娃吃了伊甸园中的禁果,说吃了果

    子能给人智慧。

    我们不妨重复一遍,这样一来,思想就益发不可磨灭了,

    对此有谁还看不清楚呢?它从原先的坚实牢固,变成现在的

    朝气蓬勃,从有期变成不朽。一个庞大建筑物尽可夷平,但

    那无所不在的思想,却如何根除呢?纵然来一次大洪水,大

    山会早被滚滚洪涛吞没了,那成群鸟儿却将依然凌空飞翔;而

    且,只要有一叶方舟在洪水上漂浮,群鸟便会飞来停下,同

    方舟一道漂流,一道观看洪水退去。从这场混乱中出现的新

    世界,一醒来便将看见那被淹没的世界的思想,长着翅膀,生

    气勃勃,在新世界的上空翱翔。

    只要人们一看到这种表达方式不但最易保存,而且还最

    简单、最方便、最易于大家所实行;只要人们一想到这种表

    达方式无须拖带一个粗大的铺盖卷,无须搬动一大堆笨重的

    工具;只要人们把下述两个事实比较一下:思想为了变成建

    筑物,不得不动用其他四、五种艺术、一吨吨的黄金、整座

    大山似的石料、整座森林般的木材、一整群一整群的工人,而

    思想化为书,只需少量的纸张、少许的墨水、一支鹅毛笔;那

    么,人类智慧舍弃建筑艺术而拥护印刷术,这有什么可大惊

    小怪的呢?要是在河床水位下挖一条渠道,突然把河流的原

    来河床截断,河流定将舍弃原来的河床而改道。

    由此可见,自从发明了印刷术,建筑艺术便逐渐干枯、衰

    微和败落了。人们多么强烈地感觉到,江河日下,元气丧失,

    各个时代和各个民族的思想都离开建筑艺术而去了!这种冷

    落在十五世纪还几乎觉察不出来,那时印刷机还过于幼弱,最

    多只从强大的建筑艺术悄悄汲取一点过剩的生命力而已。可

    是从十六世纪起,建筑艺术的病症便显而易见,基本上已不

    6

    3

    2

    能再表达社会思潮了,怪可怜见地成为古典艺术,从高卢风

    格、欧洲风格、本地风格蜕变成希腊和罗马风格,从真实和

    现代的风格成为假冒的古代风格。正是这种没落,却被称为

    文艺复兴。话说回来,这种没落倒也不失其壮丽,因为古老

    哥特风格的精灵,这轮沉落在美因兹巨大印刷机背后的夕阳,

    却有时以其余晖,仍然照s着那拉丁式拱廊和考林辛式柱廊

    互相混杂的整堆建筑物。

    这明明是夕阳残照,我们却当做黎明的曙光。

    而且,自从建筑艺术只是普普通通像其他任何艺术,自

    从它不再是包罗万象的艺术、至高无尚的艺术、独霸天下的

    艺术,它便没有力量再阻拦其他艺术了。于是其他艺术纷纷

    得到解放,粉碎建筑师的枷锁,各奔一方。每种艺术都在这

    分离中得到益处。各自分离,整体也就壮大了。雕刻变成了

    雕塑艺术,彩画变成了绘画艺术,卡农 1

    变成了音乐。这好

    比一个帝国在其亚历山大死后分崩离析,每个省份各立为王

    国。

    于是出现了拉斐尔·米凯朗琪罗、让·古戎 2

    、帕列斯特

    里纳 3

    这些在灿烂十六世纪赫赫有名的艺术家。

    在艺术解放的同时,思想也四处获得解放。中世纪的异

    端先辈们早把天主教打开了巨大的缺口,十六世纪把宗教的

    一统天下粉碎了。印刷术出现之前,宗教改革无非是教派的

    7

    3

    2

    1

    2

    3 帕列斯特里纳 (约1525—1594) 意大利作曲家。

    让·古戎 (1510— 约1566),法国雕刻家、画师和建筑师。

    指早期复调的宗教乐曲,后演变为西洋音乐。

    分裂,有了印刷术,宗教改革却成了一场革命。若没有印刷

    机,异端邪说就会软弱无力。不论是注定也罢,天意也罢,反

    正古腾堡是路德 1

    的先驱。

    然而,中世纪的太阳已经完全沉落,哥特艺术的精灵已

    在艺术的天际殒灭,这时候,建筑艺术遂日益暗淡褪色,逐

    渐消失了。印刷的书籍—— 建筑物的蛀虫——,便吮吸其血

    y,啃蛀其骨r。建筑艺术随之像树木一样,树皮剥落,树

    叶纷坠,明显地干瘪下去,成了庸俗,贫乏,毫无价值。它

    再也不能表达什么,甚至连表示对一个时代艺术的回忆都不

    可能了。人类思想抛弃了它,其他各门艺术也就把它摒弃了,

    它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境地,由于没有艺术家问津,只得求助

    于工匠。于是,普通的白玻璃代替了教堂窗户上的彩绘玻璃,

    石匠接替了雕塑家。什么活力啦,特色啦,生命力啦,智慧

    啦,统统丧失殆尽了。建筑艺术成为可怜巴巴的工场乞丐,专

    靠模仿抄袭,赖以苟延残喘。早在十六世纪,米凯朗琪罗大

    概就感到建筑艺术正在衰亡,最后灵机一动,孤注一掷,这

    位艺术巨人把万神祠堆砌在巴特农神庙上面,建造了罗马的

    圣彼得教堂。这座教堂堪称至今仍是举世无双的伟大作品,是

    建筑艺术史上最后的独创,是一位艺术泰斗在那本行将合上

    的宏伟石头史册下端留下的签名。米凯朗琪罗去世后,建筑

    艺术在幽灵和y影状态中苟延残喘,悲惨不堪,还能有什么

    作为呢?它就照搬圣彼得教堂,原封不动加以抄袭,不伦不

    类加以模仿。这成了一种怪癖,真是怪可悲的。这样一来,每

    8

    3

    2

    1 即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

    个世纪各有其罗马的圣彼得教堂,十七世纪有圣恩谷教堂,十

    八世纪有圣日芮维埃芙教堂。每个国家也各有其罗马的圣彼

    得教堂,伦敦有伦敦的,彼得堡有彼得堡的,巴黎有巴黎的

    两三座。这是一种衰老的伟大艺术临终前返回童年时代的最

    后谵语,毫无意义的遗言。

    诸如刚才提到的这些特点鲜明的古老建筑物,我们姑且

    不谈,只对十六至十八世纪的艺术概貌稍加考察,便会发觉

    同样衰颓和败落的现象。自从弗朗索瓦二世起,建筑物的艺

    术形式便逐渐消失了,崛起的是几何形式,那样子真像一个

    瘦得皮包骨头的病人的骨架。建筑艺术的优美线条,让位给

    几何图形那种冷漠无情的线条。建筑物不再成为一座建筑物,

    而是一个多面体。不过,为了掩饰这种赤身l体的丑态,建

    筑艺术倒也煞费苦心。不妨看一看,罗马式的三角楣当中镶

    嵌着那希腊式的三角楣,或者相互错杂。千篇一律老是万神

    祠混和着巴特农神庙,老是罗马圣彼得教堂的式样。不妨再

    看一看亨利四世时代那种边角用石头砌成的砖房、王宫广场、

    太子广场。再看一后路易十三时代的那些教堂,胖嘟嘟,矮

    墩墩,扁塌塌,蜷缩一团,还加上一大圆顶,活像一个驼背

    一样。再瞧一瞧那马扎兰 1

    式的建筑艺术,那座四邦大学 2

    真

    是意大利式的劣制品。瞧一瞧路易十四时代的那些宫殿,堪

    称朝臣们的长排营房,死板,y森、令人生厌。最后,还再

    瞧一下路易十五时代的宫殿,饰满菊苣花形和通心粉似的细

    9

    3

    2

    1

    2 四邦大学指索邦大学,即巴黎大学的前身。

    马扎兰 (1602—1661),意大利人,红衣主教,曾被路易十三任为首相。

    条纹,古老的建筑艺术本来已是风烛残年,缺牙豁口,却要

    打扮得花里花俏,加上那般疣子和霉菌,结果反而面目皆非

    了。从弗朗索瓦二世到路易十五,建筑艺术的病症正以几何

    级数剧增,艺术只成了裹在骨头上的一层皮而已,悲惨地奄

    奄一息了。

    与此同时,印刷术的景况又如何呢?全部离开建筑艺术

    的生命力,都来归附于印刷术。随着建筑艺术每况愈下,印

    刷术扩展壮大了。人类思想本来花费在建筑上面的大批力量,

    从此全用于书籍。于是从十六世纪起,在建筑艺术败落的同

    时而壮大起来的印刷术,便与它进行角逐,并把它置于死地。

    到了十七世纪,印刷术的天下已定,大功告成,坐稳了江山,

    可以欢天喜地,向世界宣告一个伟大文艺世纪的到来。到了

    十八世纪,在路易十四宫廷里长期得到休养的印刷术,重新

    c起路德的古剑,武装了伏尔泰,气势汹汹地猛冲过去,向

    古老的欧洲发起进攻,其实,印刷术早已把欧洲的建筑表现

    方式消灭了。到了十八世纪行将结束时,印刷术已摧毁了一

    切。直到十九世纪,重建才开始了。

    然而,我们不妨现在要问一下,三个世纪以来,这两种

    艺术中到底是哪一种真正代表了人类思想呢?是哪一种把人

    类思想表达出来呢?是哪一种不但表现了人类思想对文学和

    经院哲学的种种癖好,而且还表现了其广阔、深刻和普遍的

    运动规律呢?是哪一种既不间断又不留空隙、时时刻刻与人

    类这行走着的千足怪物相迭合呢?究竟是建筑艺术还是印刷

    术?

    当然是印刷术。可别搞错了,建筑艺术已经死了,永不

    0

    4

    2

    复返地死了,它是被印刷的书消灭的,是因为它不能那么耐

    久而被消灭的,也是因为它过于昂贵而被消灭的。任何大教

    堂,造价就达十亿之巨。请设想一下,需要多少投资,方能

    重写建筑艺术这部书,方能重新在大地上星罗棋布地盖起千

    万座建筑,方能重返昔日的鼎盛时代,那时宏伟的建筑物成

    群,正如一个目击者所云,“仿佛这个世界晃动着身子,扔掉

    了旧装,穿上一身教会的白衣裳。” 1

    ( 格拉贝·拉杜尔菲斯)

    一本书一下子就印好了,所费无几,而且还可以远为流

    传!人类的全部思想,如同水往低处流,都沿着这斜坡倾注,

    那又何足为怪呢?这并不是说建筑艺术再也不会在某个地方

    造起一座美丽的宏传建筑,一件单独的杰作。在印刷术统治

    下,确实还有可能不时看到一根圆柱 2

    ,我想那是由全军用缴

    获的大炮熔铸而成的,就像在建筑艺术统治时期的《伊利亚

    特》和《罗芒斯罗》、《摩诃婆罗多》 3

    和《尼伯龙根之歌》 4

    一

    样,都由全体民众对许多行吟史诗加以兼收并蓄和融合而成

    的。二十世纪突然出现一位天才建筑家是可能的,正如十三

    世纪突然出现但丁一样。不过到了那时,建筑艺术不再是社

    会的艺术,集体的艺术,支配的艺术了。人类的伟大诗篇,伟

    大建筑,伟大作品,不必再通过建筑形式去修建,而是利用

    印刷就可以了。

    1

    4

    2

    1

    2

    3

    4 《尼伯龙根之歌》,日耳曼史诗,大约形成于十二世纪,长达九千多诗句。

    《摩诃婆罗多》,古印度的叙事长诗,计十九卷,共十二万章。

    指拿破仑铸造的旺多姆铜柱。

    原著在这里附有这句引语的拉丁文原文,因内容同一,故略。

    从此以后,建筑艺术或许可能再复兴,但再也不可能以

    它为主了。它将接受文学规律的支配,就像文学过去接受建

    筑艺术规律的支配那样。这两种艺术的各自地位是可以互相

    转换的。在建筑艺术的统治时代,伟大诗篇固然寥若晨星,却

    有如雄伟的建筑,这倒是千真万确的。印度的毗耶娑 1

    冗长

    繁杂,风格奇异,难以识透,宛如一座巨塔一般,埃及东部

    的诗歌,好比建筑物一样,线条雄伟又稳重;古希腊的诗歌,

    瑰丽,安谧,平稳。基督教欧洲的诗歌,具有天主教的威严,

    民众的朴实,一个复兴时代的那种丰富多采和欣欣向荣。《圣

    经》好似金字塔,《伊利亚德》好似巴特农神庙,荷马好似菲

    狄亚斯。十三世纪,但丁是最后一座罗曼式教堂;十六世纪,

    莎士比亚是最后一座哥特式大教堂。

    至此为止,我们所说的必定是挂一漏万,有失偏颇,但

    概括起来,人类有两种书籍,两种纪事,两种约典,即营造

    术和印刷术,也就是石写的圣经和纸写的圣经。这两部圣经

    在各个时代都是大大敞开着的,今天我们凝视它们,不免会

    缅怀花岗岩字体那种显而易见的壮丽,缅怀那用柱廊、塔门、

    方尖碑写成的巨大字母,缅怀那遍布世界的一座座人类筑成

    的高山,缅怀从金字塔直到钟楼、从凯奥甫斯 2

    直到斯特拉

    斯堡那悠悠岁月。应当重温一下那写在大理石书页上的往昔

    历史,应当不断赞赏和翻阅建筑艺术这部巨著,不过,可别

    2

    4

    2

    1

    2 凯奥甫斯,公元前二千六百五十年埃及国王,建造了最大的金字塔。

    毗耶娑,印度传说中的圣人,诗人,曾译为广博仙人。相传《吠陀》是

    由他编成的。

    否认由继起的印刷术所筑成的这座建筑物之伟大。

    这座建筑物庞大无比。不知是哪位自命不凡的统计员曾

    经计算过,要是把古腾堡以来所印出来的全部书籍,一本一

    本地摞起来,可以从地球一直堆到月球上去。不过,我们要

    说的并不是这种伟大。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千方百计想对

    迄今为止的印刷全貌有个总的印象,这全貌难道不像一座竖

    立在全球上的广大无边的建筑吗?人类至今仍不懈地从事这

    一建筑,它那硕大无朋的头部还隐没在未来的茫茫的云雾里

    哩。这是智慧的蚁巢;这是想象力的蜂窝,人类各种想象力

    宛如金色的蜜蜂,带着花蜜纷纷飞来了。这座建筑有千百层,

    到处可以看到其内部纵横交错、十分巧妙的暗x,个个都朝

    向楼梯栏杆。表层上,蔓藤花纹、圆花窗和花边装饰,比比

    皆是,令人目不暇接。每一作品,看起来似乎是那么随心所

    欲,那么形单影只,其实各有其位置,各有其特点。整体是

    和谐的。从莎士比亚的大教堂直到拜伦的清真寺,成千上万

    小钟楼杂沓纷陈,充塞着这座一切思想结晶的大都市。在其

    底层,从前建筑艺术未曾记录过的人类某些古老篇名,也被

    添写上了。入口的左边,刻着荷马白大理石的古老浮雕,右

    边刻着昂起七个头的多种文字写的《圣经》。再过去是罗芒斯

    罗那七头蛇,以及其他一些混杂的怪物,诸如《吠陀》和

    《尼伯龙根之歌》。而且,这座奇妙的建筑物始终并没有竣工。

    印刷机这一庞大的机器,不停地汲取社会的智y,不断为这

    座建筑吐出新的材料。全人类都在手脚架上忙碌着,有才智

    的人个个都是泥水匠,最低微的人也堵d的堵d,垒石的垒

    3

    4

    2

    石。雷蒂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