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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妻子吴桂英提着开水瓶从伙房那边走进堂屋来。程光林停止了讲话,接过开水瓶,为程光清他们到开水。

    “您老人家坐着,我们自己来,您继续讲讲,我门对村里的情况还很陌生呢,您继续讲。”阚海马上站起来,伸手去拿程光林手中的开水瓶。

    程光林不依,说啥子他们老远从县城来他家里,怎么连开水也不让他给他们冲一冲。于是,程光清和阚海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这里没有外人,看在我们两老朋友的情分上,我把那次李政权在我三舅子家喝醉酒后出的洋相,说给两位工作组的同志听听。”程光林一边冲着开水,一边讲到。

    “酒醉心明白!您看看他们想继续当村领导,心理怀的是啥子鬼胎。当时,我那个没有文化的三舅子和李政权都喝得二马呼二马虎的,两个人喝了不下两瓶酒。您晓得,我历来是喝不了一、二两的。趁酒兴,我那个没文化的三舅子就问李政权,问他既然跟乡党委吴书记是老表关系,关系又那么好的,为啥子非要窝在这穷山村里,而不到乡里边去当个官儿,村支部书记是啥子级别?是局长级别还是副局长级别?那李政权摇头晃脑地回答说,你——你不——懂!你他妈啥子——啥子书都没读得有——知道啥子?当村支部书记有啥子不好?比去乡上当个一般干部强十倍呢。村里面的官儿好当,又不需要动啥子脑筋。当村官又自在,山高皇帝远嘛,没有人管。村里的啥子事不是由我说了算?你——你他妈别看我官小,可是,乡上、县上的文件、政策得靠我去执行。上面的政策再好,我不按它执行,老百姓也不知到。我把文件放在家里的柜子里,你们哪个知道?你们只知道栽秧打谷、犁田剐田,那里知道上面有些啥子指令、精神?再说,当村官也比在乡上、乃至在县上当一般干部要实惠。虽然讲级别,我他妈连科员都不是。但是,你知不知到?县城的机关里有多少局长?他们才管几号人?我——我他妈一个村官怎样?我可是要管好几千人呢!虽然说我们村里没有办得有企业,但各家各户总有要批屋基的,总有要扯结婚证的,总有要计划生月指标的,如果我不点头,他们办得到么?村里的山林、林场、库塘的承包,或村里修建小学啥子的,如果我不满意,能办得到么?再说,当村官也很安全。我既然不属于国家干部,检查机关管不到我。我们在下面吃点、喝点、用点,算啥子?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一班子人大家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大家都有一份,谁举报谁呀?现在,上面不是发了啥子《村民组织法》么,讲公开,公开啥子?该公开的,我自然要公开;不能公开的,我就坚决不公开,谁下来查我?上头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有几次下来检查了?再说,他们上头的,不也是一样么?如果下头有哪个敢闹,我们不是有治安室么?不听话的,通通给我抓起来关他妈几天,学习学习,自然就不闹了……老弟,您看看,他们狂妄到了啥子地步?您说,黑山村有这样的人当支部书记、村长,能不贫穷么?唉!”

    讲完,程光林叹息不已,捶胸蹬足。

    “莫急,莫急,老哥,任何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嘛。”听完程光林的话,程光清直气得双手发抖。但是,他强忍住愤怒,语气平和地安慰程光林道:“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老哥放心,我们工作组来黑山村,一定要给大家办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我保证,在我们工作组最后离开黑山村时,绝对不会挨老百姓的嘛,绝对对得起天地良心!”

    见程光清一脸严肃的表情,说话声斩钉切铁,程光林忧郁的脸上,才开始露出了些许笑容。

    “阚大学,你现在明白了我们为啥子第一天进村要先到程老师家来的意思了么?”程光清问阚海道。

    阚海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所以说,这次县政府让每个工作组以老带小,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不是跟着您老人家,叫我独自下来开展工作,我肯定抓不到缰!”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虽然基层工作我稍微熟悉些,可今后其它许多事我还得靠你这个大学生。”程光清摆摆手说。

    阚海和程光清、程光林三人都开心地笑起来。

    他们三人在堂屋里摆谈着,时间已快就接近中午了。这时,吴桂英已经在伙房把米饭都煮好了。程光林吩咐老伴去捉个j来杀,却被程光清及时阻止了。

    “老哥,如果您要这样,那我和阚大学就只好告辞了!”程光清边说,边站起身。“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还用得作如此客气么?现在,一个j崽,要卖十好几元钱呢。对不起,我们嘛要告辞了。”

    阚海也跟着站起来。

    “呓,光清老弟,这么瞧不起我这个穷哥子么?大老远来我茅舍,饭也不吃就要走哇?呓!”程光林见程光清和阚海要走,慌忙站到门口阻挡。

    “老弟,说实在的,我们农村人家不比城里,要买点儿东西得跑老远。今天我家里实在没有买得有鲜猪r,所以才说杀只j来,权当个荤菜,连这点心意都不领么?”程光林诚恳地说道:“j崽么,是我们自己放在坡上野养的嘛,又不是我专门去集镇买来的,有啥子不可以?”

    “野养的,就不是您的么?卖了,不也就是钱么?”程光清说啥也不让程光林杀j。他知道,平时,乡下的老乡们一般都非常节约,不是逢年过节气是根本不杀j吃的。因此,怎能在今天让他为了招待自己而杀j呢?

    最后,程光清和程光林各退一步,达成妥协:

    程光清同意自己和阚海留下来在程光林家吃午饭;但前提条件是程光林如果要做荤菜来招待他们两,则只能用自家的腊r煮腌咸菜,外加半碗炒黄豆。酒,就喝程光林家瓷坛里还剩余的老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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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事务

    程光清的老家在乌山乡的柏林村三组。早在程光清还在北江区公所当宣传干事的时候,他的父母大人便去世了。现在老家还有个年近七十岁的大哥、大嫂以及侄儿侄女一家。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程秀珍嫁到了邻乡——刘家乡公平村九组。

    星期六的早上,由于工作组进村后的第一阶段的摸底调查工作暂时告一个段落,程光清便利用这个间隙,一方面也是为了仔细思考一下下一步的工作,他便决定回老家一趟,去看看在老家务农的大哥、大嫂。他邀请阚海去,而阚海则由于想回县城办理点私事——即处理他和史家的事,因而,便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改个时间再去。因此决定回县城天堂渡个周末。

    这些天来,下乡之余,阚海考虑得最多的便是怎么处理与史春燕的恋爱关系。不能再拖延了,阚海一次次催促自己,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越往后拖,事情将变得越来越复杂,必须快刀斩乱麻!

    于是,星期六的早晨,当晨曦刚刚露出鱼肚白,他便登上了从乌山乡乡政府所在地毛家场开往北江区去的客车。

    客车晃晃悠悠驶出了乌山乡乡政府,客车上只有几名去北江区集镇赶集的农民,阚海扫了一眼,没发现有认识的人。一方面由于他刚下来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另一方面,大概都不是黑山村的村民。于是,阚海便把目光转向车窗外去。

    看着车窗外的林木、农舍,急速向后面奔去,阚海方才想到:自己从县城来到这穷乡僻壤,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吧?近而又想到,这一个月来,扬山和熊建兵他们每天下午下班后,都到欧阳松的寝室来耍吗?史春燕每天都还坐在自己的闺房,美滋滋地‘想念’着自己吗?史立成和黄竹均依然是一幅超然物外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向全县人民宣布:看,只有我的燕儿才会有这个福分,哪怕是脾气再怎么特别,身体再怎么特别,不是一样也能而且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称称透透、标标志志的小伙子?尚杰依然沉侵在即将被提拔为云江县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巨大喜悦之中吗?颜晓红也因为丈夫的弟弟作了堂堂云江县委书记的女婿,进而使自己的丈夫顺利得以被提拔为县委办公室的主任,而暗暗窃喜吗?……

    阚海头都大了:怎么办?要不要解除恋爱关系?他使劲摆摆头,摇落脑海中的各种恼人的幻象。

    客车驶过一遍平缓的低丘。眺望车窗外田野里无边无际、碧绿的秧苗,还有远处山坡上的碧绿的玉米林,阚海忽然想起了在大学读书时,班主任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去农场支农的光景来——客车在满是金黄色菜花的平原上奔驰,车窗口飘荡出同学们的欢歌笑语,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啊,久违了,那大学时代充满欢乐的、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再见了,那一张张足球场上较劲的稚嫩的脸……你们如今安在?是都分配进了豪华大都市的现代化的办公室?还是各奔了东西?……难道只有自己才下到了县城?想到这里,阚海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然而,当他又进一步思考到:自己为啥子要到这穷乡僻壤来呢?难道是到这里来渡假或旅游不成?难道不是为了‘明天’更美好?!

    忍耐着吧,才毕业多久?才下乡来几天?自己现在不是下来镀金的吗?不是为了在下一次回到天堂时,已经在仕途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吗?!

    想到这里,阚海精神倍增。他傲然的朝车厢里扫视一圈,当他发现车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时,他又把头转向窗外,仔细规划起自己的前途来:先在黑山村工作组干十二个月;回县局后,被提拔为局里某科、室的股长或办公室主任;然后,再由股长或主任,提拔为局里的或其他某个局的副局长;进而,被提拔为某局局长……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干,多做工作,多为老百姓办些事情,这样,既深受老百姓的拥护,又赢得了上级领导的信任和赞许。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有信心,一定能够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从局长,再因工作成绩突出而被提拔为副县长;再由副县长,提拔为县长或——或许更高一级别的——领导?!市长或市委书记?!……那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同学们的面前,他们该是如何的惊奇呀和羡慕?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

    因为,现在社会上不是非常重视知识分子吗?各级各部门不是都到各类大学里去聘用高才生吗?上级的文件精神不是一直在强调: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现代化吗?象丁永明这样的小学生局长,势必被淘汰!象贾基利这样的虽然有高中文化水平、却只知道耍滑头的j人,必定当不了官;史立成呢?他不是只有小学文化吗?当然,他年纪已经不轻了…‘你将来肯定比我爬得更高,我要是象你那样,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好了’,尚杰不也是这么说吗?…自己有这个基础,有这个信心,只要自己好好干,就能干出一番大事!

    想到这里,阚海心花怒放、阚热血沸腾,他再也不感到失落和惆怅了……

    阚海在县城东面的东门车站下了车。那时,时间快近中午十二点了。

    阚海沿着西街一路步行而去。当他来到县文化馆大门口时,见大门右侧的那家店名叫‘将就’的小吃店还开着门。平时,这小吃店一般是一早或一晚作生意,专买面食或其他云江特色的小吃。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六的缘故吧,小吃店仍然在营业,虽然上门的客人不多。想到自己回寝室后肯定也赶不上县政府伙食团卖的饭菜了,阚海便决定就在这小吃店吃碗面或啥子的,权当作吃中午饭了。

    “还卖不卖,老板?”阚海问那个正在灶头上忙碌的店主。

    “要卖,要卖,星期六么,全天都开着。牛r面、干绍面、粹绍面、r丝面;凉粉、麻辣粉、j丝粉、炒粉——样样有,来点啥子,大哥?”店主噼劈啪啪报了一通小吃的名称,放下手中的活儿,把油腻的双手在围巾上擦了擦,问阚海道。

    “那——那就来一碗牛r面好了,对,牛r面,三两的。”

    那个店主显然有四十多岁,他居然叫阚海‘大哥’,阚海觉得他太客气了,于是,便没有怎么凝虑,顺口报了个以往一直比较喜欢吃的牛r面。

    这时候,从店面里间走出一个三十七、八岁、身高体胖的、胸前围着围巾的女人来。她手里拿着一张抹桌帕,微笑着把阚海面前的小方桌抹干净。

    “应该是老板娘吧?”阚海猜想到。同时,当她和那位正在灶头忙碌的店主站在一起时,对于他们夫妻两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阚海觉得有些好笑。这让他想起了《高女人和矮丈夫》的故事。“人世间的夫妻,真是各具特色!”阚海不禁想到。但是,当他看见他们两在灶头上的动作是多么协调、默契时,他又为他们由衷地感到幸福。

    很快,老板娘便端过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r面。一股刺鼻的浓香钻进鼻孔,阚海不禁深深地呼吸了一番——好久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食品了!

    挽起袖子,阚海狼吞虎咽起来……

    在县政府大院的红砖楼,只有欧阳松的寝室门是开着的。当阚海爬上楼梯时,欧阳松正吃过了午饭,在楼梯口的水槽处洗碗。

    “怎么不早一步?伙食团刚刚才关门!”欧阳松说道:“要不,我寝室里卖有干面,干脆就将就着煮面吃,怎样?”

    “不用,我刚才在文化馆门口的面馆里吃过了。”阚海笑着回答说。同时,一边掏钥匙开寝室门。

    “哟,刚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跟农民打成一遍了么?看你满鞋子的黄泥。”欧阳松盯着阚海的双脚说道,表情虽然带着微笑,可又显得有些带讽刺的意味。

    “啊?哦,可能是在乡政府上车时,不小心弄上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寝室门的阚海,听见欧阳松的话声,忙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后脚跟。于是,阚海轻脚轻爪进到屋里,把帆布包往床上一扔,又赶紧回到屋外的水槽处来冲洗鞋子上的黄泥浆。

    “看你这派头,你还真象完全变成了个农二哥似的。”欧阳松盯着在水槽边冲洗泥浆的阚海,说道。

    “可不是怎么的?你原来不是说下乡好呢,跟春游一样么?看看,你替我去那里春游春游,怎样?”

    阚海微笑着回答说。

    “我替你?我还不够资格。你们么,沾点泥浆算啥子?谁不晓得那是去镀金的?等到回城来时,当个局长呀主任的,多威风!这是‘先苦后甜’嘛。”欧阳松神情复杂地谈论到,看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摸样,就好象他已经走完了这一行程一般。

    “怎么,吕晓云‘春游’去了?”阚海一边冲洗,一边又想起吕晓云寝室门关闭着的事,就顺口问欧阳松道。

    “这小子现在高升罗,被下派到石坝乡当副乡长去了。”欧阳松啧啧称叹说。“唉,现在你们一个个都飞出去了,只留我在这儿帮你们看守宿舍,孤孤单单的。”

    “看你说的,你以为我们下去真的好耍么?那才真叫做是‘风里来,雨里去’呓。那象你,无论刮风下雨,仍然是西装革履的,多狭意!”阚海反驳说。

    “以前呀,老师经常对我们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呔,现在,时代变了,这句话不再是至理名言了,而应该是‘与其学好数理化,不如找个好老爸’喽。”欧阳松微笑着,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刚一说完,又意识到此话在阚海面前说似乎有些不妥,因而又收敛了笑容。

    阚海初听这话,觉得有些刺耳,因为他知道欧阳松是在发牢捎,借以讽刺自己和吕晓云。但见欧阳松似乎有些自责的样子,也就没有太在意。于是,便应和着说了句:“你师兄这话,也——也不是全无道理。”

    其实,就眼前来说,欧阳松并非是讽刺阚海,他本意是讥讽吕晓云的。而话一出口后,方才想到阚海与史家的事。为了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欧阳松便装出回寝室放碗筷的样子,走回了自己的寝室去。

    冲完鞋子上的泥浆,阚海进到自己的寝室来,反手把门关上。

    他细细思考起了吕晓云下派到石坝乡当副乡长一事:时事真难料啊!去年,吕晓云还在为自己跟黄旭之间悲惨的恋爱故事而失魂落魄,为自己跟王玲之间没有恋情的婚姻而焦头烂额。今天,却被提拔为副局级的副乡长了。当然,正象欧阳松刚才说的,这是要归功于王玲她那个在税务局当副局长的老爸。但是,阚海并不因此而象欧阳松那样,对吕晓云嗤之以鼻。相反,他到有些同情起吕晓云的身世来——他经历那么多痛苦,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这个结果,难道是老天对他的报答?吕晓云应该是感到高兴吧?在阚海看来,或许只有这样,可能才多少给不幸的吕晓云以慰藉吧?

    晚饭,阚海是在尚杰家打的‘游击’。由于是周末,再加上阚海刚从乡坝头回来。嫂子颜晓红特地去菜市买了两斤鱼来做。尚杰由于要接待市上来云江检查工作的领导,因而,不回家来吃晚饭。饭桌上,嫂子颜晓红不无自豪地告知阚海:哥哥阚尚杰被提拔为办公室的主任了,并叫阚海也要好好干。在下面工作组里,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跟乡上和工作组的领导们搞好关系,积极进取,力争早日受到上级的提拔重用。

    阚海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不停地对嫂子的‘谆谆教导’点头应允。同时,又对尚杰的高升向嫂子表示祝贺。并向嫂子表示:一定会努力工作,时刻谨言稹行,谦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