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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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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阚海头发蓬乱,他用左手背搓揉着醒松的睡眼,问道。

    “都怪我昨晚上喝多了酒!”

    “没关系,反正今天也不下村去。”程光清笑着说:“昨晚上你也没喝几口(酒)呀,以前在学校喝没有?”

    “偶尔与同学之间喝点啤酒,喝得很少。”阚海回答说。“有次同学们在一起高兴了,结果,我一人喝了半瓶啤酒,后来回到寝室还呕吐了。”

    “啊,看来你的酒量还得多练练!”程光清说:“搞行政工作,有时候难免应酬,没有个至少二、三两的量,是很难‘过关’的,多吐几次就对了!”

    “还敢多吐几次?恐怕,再吐几次,我的酒量也难提高。”阚海说道。

    “当然,我也不欣赏那些‘酒精’考验的干部,这些人喝酒比喝水还狠,我认为这纯粹是一种浪费,是醉生梦死,花天酒地。”

    这时候,于根远走下石梯来,叫程光清和阚海去他家吃早饭了。

    程光清没有忘记昨晚在于根远家里喝茶时,了解到的当前徐家坳大院里、以及乡卫生院、黑山村小学师生正面临的吃水难问题。吃过早饭后,他注满一瓶茶水,叫上阚海出了徐家凹大院。

    “阚大学,走,我俩去黑山腰的废煤窖看看。这两天我们就暂不进村了,等把大家吃水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再下村去看看。”程光清笑着说。

    “要不要我一起去?”程光清和阚海刚要出大院时,于根远在礼堂那里的石阶上问道。

    “不用了,小于儿,你忙你的事,就让我跟小阚先去摸一摸‘老虎的p股’!”程光清笑着回答说:“集体的东西,我就不相信你一人敢独吞了!”

    “这老伍好‘恶’的么?”阚海问道。

    “恶啥子恶,还不是坛子里的鱼鳅——只会耍团转!以前我在这儿时,我们两人就交过手了,看来,今天我们两冤家又要比比道道了。”程光清爽朗而自信地说。

    吃早饭的时候还悬在东边山头的一轮鲜红的太阳,现在已经慢慢地爬上了天空,镶钳在无云而碧蓝的高天上。

    沿着昨天他们从县城来徐家坳的黑山东边的那条乱石翻滚的乡村公路,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程光清和阚海爬上了黑山半山腰,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几年来,在大城市里呆贯了的阚海,平日里没有多少机会爬山路锻炼,此刻,跟着程光清一口气爬上足有一千多米高的黑山坡,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要不是程光清边走边向阚海讲述一些他以前在基层搞行政工作时的一些龙门阵,恐怕阚海早就要坐在路边上休息了。此刻,他是多么希望公路上有一辆汽车从山脚下驶上来——哪怕是手扶式拖拉机也行!

    “经常走就习惯了,这公路还算比较好走的呢,如果是进村里去,那些路,远比这曲折陡峭!”程光清用手绢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对阚海说道。

    望着程光清走在前面的那幌动着的坚实的背影,阚海一边对他这个年龄走这样高的山路还这么轻松而深感佩服,不禁又无奈地想到:看来,驻乡帮村工作真正的艰辛,就快开始了……

    到达黑山东边半山腰后,程光清带着阚海走下公路,朝公路左侧的一条小泥路走去。而那小路前方百来米远处,是一户草顶泥墙的农家。此刻,那农家房顶上的烟囱里,正冉冉升起一股淡青色的炊烟,彰显着荒村淄后的时辰……

    阚海不识路,他只有任由程光清带领着向前走。小路上长满了能掩盖住脚背的野草,但野草叶子上的露水早已因了太阳强烈的光芒而蒸发掉了。踏着青草,阚海一想到自己的仕途将由此拉开序幕,禁不住混身充满了激情。顿时,刚才行程中的一切疲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与冲动!

    当程光清带着阚来到那户农家的屋侧边时,那农房里突然传来了狗叫声。瞬间,一条大黄狗从农舍里冲了出来,并迅速奔过那农舍屋后的一棵柚子树,凶猛的朝程光清和阚海两人扑了过来。

    诺大的一条黄狗,并且来势如此凶猛!阚海不禁觉得有些双腿发软。于是,他急忙蹲下去在地面上寻找石块或树枝。

    “不要怕,看我的!”

    程光清一边安慰阚海说,一边箭步朝那条大黄狗冲上去。他的步伐之快捷,身体之灵活,完全象一个十三、四岁月的勇敢的少年。阚海不敢怠慢,紧紧跟在程光清后面。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掉了队,与程光清拉开了距离,这条大黄狗很可能会避过程光清而朝自己扑过来,而自己手里又没有抓到任何石块或木g。

    程光清反常的举动,真叫那条大黄狗出乎意料——这人不但没被自己吓得逃跑,反而倒还向我扑来了?怪哉!

    嗷叫一声,大黄狗急速调头逃窜……

    “逮倒!逮倒!”

    程光清一边高喊着,一面朝那条大黄狗猛追,直追得它p滚n流!

    跟在程光清身后的阚海,差点笑破了肚皮……

    “真想不到,程叔,您对付恶狗还有一套啊!”

    阚海哈哈大笑着,说道。瞬间前因爬山而产生的疲痨感消失殆尽。

    “狗这牲畜始终是牲畜,它越凶其实它也越心虚,哪有不怕人的狗?它越表现得凶狠,你就必须表现得比他更凶恶!它哪儿还敢跑拢来?”

    程光清也哈哈大笑着,其神情完全象一个“调皮捣蛋”的少年郎。

    而此时,那条被程光清打败了的大黄狗,却只能躲在主人家的屋檐下,远远地,更是无可奈何地朝着程光清和阚海嗷叫……

    “程叔,这户人家就是于根远说的那个姓伍的村民的?”来到农舍侧边时,阚海向程光清小声问道。

    “嗯!”

    程光清肯定地点了点头,小声应了一句。

    “废煤窖就在那房子后边的岩石下,诺,你看这铁水管就是从那边伸出来的。”程光清又指着那户农舍屋后边对阚海说。

    “走,我们先去d口看看!”

    踏着野草和潮湿的泥土,程光清和阚海朝那口废煤窑d口走过去。他们两还没走到d口,便已经感觉到了一阵y凉的气息。而当他们完全站在d口处时,每个人的全身都被好大的一团冷气所笼罩,如同置身于一间冻库!

    废煤窑d里黑漆漆的,目所能及的深度不超过十来米;然而,d壁泉水坠落的“叮咚”声不停地传出来,在让人觉得它如古乐般动听的同时,又让人感觉出它的深不可测;或许其已深入至黑山的心脏,也许是脚底;而那d口边一道一米高的石砌堵水墙上,清澈冰凉的泉水在汨汨流淌。最后,它们在堵水墙下的小沟里汇集成一股清泉,潺潺的流出去——流进伍梦良屋后的一块约半亩面积宽的田水里……

    “哇,好清亮的泉水!”

    腮帮上还挂着汗珠的阚海赶紧蹲下了,挽起袖子便把双手伸进那泉水里,捧了小半捧泉水,一仰脖子喝进肚里,“啧啧”感叹道:

    “真好喝,还略带一点儿甜味!”

    “息会儿再喝,否则,要凉肚子!”程光清关切地对阚海说道。

    程光清凝视了一会儿汨汨流淌的泉水,目光顺着那条小泥沟,一直望出去,淡然笑道:

    “难莫怪要独吞呢,大天干年晨,有这么清亮的泉水,当然算得上是宝了。”

    待两人都喝过水,并用它洗过汗脸和手,程光清便把手深入到堵水墙里面的水底去摸索。顿时,程光清伸进水里的那只手臂周围涌起了阵阵浑浊的水来。

    “简直没良心!”程光清从水底抓了一把泥土和石子,蹙着眉头说道:

    “为了不让徐家凹的人有水吃,你看,这不是他(指伍梦良)塞的(泥巴)还是谁?”

    “您能确定是他塞的?”阚海问道。

    “肯定是,这硬泥巴是从水管里掏出来的,根本不是水吸进去的,还不知道到底塞进去了多少呢。”程光清一边说,一边又把手伸进水里,继续去抠水管里的泥巴。

    “还没抠完,手伸不进去了!”

    程光清又掏出一把硬泥,气愤地说道:“这老头子也太过分了,不知下面所有的水管里到底积了多少。你看,浑水一点没被吸走,这说明现在水管根本没有吸水,唉!”

    程光清洗去附在手上的泥,站起身来。

    正当程光清和阚海蹲在废煤d口查找自来水管被堵塞的原因的时候,被大黄狗的嗷叫声惊醒的伍梦良,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屋侧边的那棵釉子树下。当他看见废煤窑d口有两个人正背对着他在那里蹲着,正欲责问是“啥子的干活”,却发现那位站起身来的老者竟是多年前在本公社当广播员的程光清,不禁暗自寻思道:

    “程站长不是早就进了县城当官去了么?怎的今天一大早带了个陌生的年轻人到这千米高的废煤d来了?哦,对了,不是前两天听李政权说县上要派工作组到村里来么?难道……”

    正在他迷惑的瞬间,那位从地面站起身来的老者忽然转过身来了。伍梦良正欲退回到土墙后面去躲避,然而,已经躲闪不及。他两人的目光已经相碰了。

    “哎哟,这不是老程——啊,不,是程站长么?是——是啥时候——哪股风把您给吹来的?”

    刚说完,忽然想起这老者早就进了县城,按理该叫程局长或程主任啥子的,那里还能称“程站长”呢?于是,伍梦良还没等程光清答话,便即时纠正说“不对,我叫错了,哪里还能叫程站长呢,应该叫程——程局长才是。”

    听见背后有人在跟程光清说话,阚海也跟着站起身来。

    “哟,是伍老哥啊,真对不起呢,把您给打扰了。”

    程光清一边在裤子上擦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边朝伍梦良站的位置走过去几步,边走边说道:

    “伍老哥,干么这样客气?我不是啥子‘局长’,你这样抬举我,我哪里消受得起?就叫我程老弟吧,以后一定不要再叫我‘局长’了,否则,我这个冒牌货真的是羞愧难当!”

    “岂敢!岂敢!你不是早就进县城——高升了么,怎的今天——是到乡里来检查工作路过这里?”

    伍梦良哈哈干笑着说道,故意把腰弯曲得严重一些,做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摇摆着身子朝煤d这边走上几步。

    “伍老哥,我哪是啥子‘下乡来检查工作’?诺,从今天起,我又回徐家凹来当农民了。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叫我程老弟哦。”程光清说道。

    又回徐家凹来当农民?伍梦良将信将疑。

    是的,从穿着打扮来看,他全然不象是个县城里的那些当官儿的模样——这年头,有哪个在城里当官儿的不是西装革履?连乡里、村里的都是呢!可是话说回来,虽然他今天没有西装革履,也不能完全表明他没当官儿——那些年县里当官儿的,甚至是市里、省里的大干部,不都是一身农二哥打扮么?

    又回徐家凹来当农民?

    怎么回事?是犯了错误,被贬了职而遣返回来了?还是李政权说的……

    见伍梦良一脸是凝团,程光清全然知晓他现在在想着啥子,于是,便干脆明确地说:

    “伍老哥,这次我回徐家凹来,是响应县委、县政府关于抽调县级机关干部下乡驻乡帮村的号召的,我们工作组是昨天到徐家坳的。”

    说道这里,程光清指着阚海向伍梦良介绍说:

    “这是我们工作组的阚海同志,是个刚从名牌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县工商局工作的大学生呢。”

    “大学生也来村里上班?先进,真先进呀!”

    伍梦良故作惊讶状,夸张地举着右手母指大声夸奖说。

    出于礼貌,阚海对伍梦良笑了笑,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行事直率的程光清不想再跟伍梦良兜圈儿,简单寒喧两句后,便把话转入正题。他先是向伍梦良讲明了他与阚海这次受县委、县政府的委托,来黑山村的目的和任务。然后,又将自己和阚海今天一大早来这煤d的目的、原因,也都一一的向伍梦良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可能是以前涨洪水时——让泥沙给——堵塞了的。”

    当程光清有针对性地向伍梦良指出“徐家坳大院里的水池之所以没有水,可能是因为有人向自来水管塞了泥巴或石头”时,伍梦良假惺惺地帮着分析原因说。

    “这煤d里的水历来都是浸水,不管涨多么大的洪水,d里也不可能流进山洪水去,你老哥是知道的。依我看呀……”程光清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伍梦良,一字一句,份量极重地说道:“肯定——有人——捣——鬼!”

    听了程光清字字千钧的话语,更见他那犀利的目光似乎即将要把他伍梦良的心底看透一般,真让他感到胆怯!

    然而,他伍梦良毕竟也有五、六十岁,他自以为这么多年来,有啥子没见过、听过?——啥子是正义?啥子是邪恶?啥子是先进?啥子是落后?啥子是道德的?啥子是不道德的?……伍梦良双眉一蹙,显出非常气愤的样子,说道:

    “如果真的是像程局长——程组长说的那样,这未免太——太——太那个——那个没良心了,对吧,程——程组长?”

    说完,伍梦良搓着双手,提起左脚在泥地上重重地一跺。其得意的神情跃现在他那张老脸上。

    程光清轻蔑地瞥了伍梦良一眼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微笑笑着说道:

    “对,正如你老哥说的,依我看,这个往水管里塞泥巴的人,的确是没良心,甚至,根本就没人性!”

    伍梦良的脸色红一阵,又青一阵……

    当天上午,程光清和阚海带领着徐家凹大院里、外各住户的主劳力们,有的拿锄头,有的拿铁钳,也有的端脸盆或竹竿,一行十多个人,一路说笑着,头顶灿烂的阳光,逶迤来到黑山腰的废煤窑d口。大伙儿按照程光清的吩咐,三个人一组,四个人一帮,从d口处开始,先是把铁水管一节一节御下来,再用竹杆或铁条疏通管里的泥土和小石块,最后,灌进水去冲洗。

    远远地向黑山东面的山坡望去:大伙儿正爬坡跳坎的忙碌着;光溜溜的胳膊儿被春阳抚摩着;背心短裤儿,也渐渐地被汗水浸泡着……但是,谁也没有一句怨言。你说我笑,你唱我哼。就连那天大伙儿的中午饭,也是让谭大娘做好后,由于根远的爱人周桂莲、宋宏伟的爱人魏淑珍帮着挑上山坡来吃的。工做虽然十分辛苦,但大伙儿的心情却是非常愉快的,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了徐家坳院里院外所有的住家户,都有清洁明亮的泉水喝!

    伍梦良家的那条大黄狗,早已躺在主人家的地坝前的草垛下不想动弹了。因为,之前连续几个小时的嗷叫,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它。此刻,它困倦不堪,恹恹欲睡,再也不想嗷叫一声!

    而它的主人,也就是给山坡上的大伙儿带来“活计”的那个伍梦良,此刻正在内心底骂声不绝——外面山坡下传来的阵阵的“叮当”声,如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而大伙儿的那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则如同一粒粒的精盐,不断地撒向他那已经在隐隐作痛了的心房的伤口里……

    程光清他们的行动之神速是他伍梦良始料不及的,他认定这次行动的“主谋”是程光清。因此,他从内心里诅咒他。同时,又埋怨自己的黄狗瘟气太不争气!

    怎不狠狠地在他们当中某个人的腿上咬一口呢?

    直到将近傍晚七点钟,大伙儿才把一节节已被疏通了的水管重新又连接起来。

    “通水啦!”

    随着于根远家那个正在读小学二年级的儿子于小平一声欢呼,徐家凹政府大院里、外的男女老少们紧绷了一年多的脸,一张张又重新灿烂地绽开了……

    春夜,当徐家凹政府大院里、外那些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早已沉浸在甜密的梦乡;当镰月已渐渐向黑山西边滑去了;当远方山坳口的狗鸣声不再传来;政府大院的四周,只有青虫绿蛙在低吟……

    程光清的寝室里仍然闪着灯光。

    阚海已因为太疲惫而回寝室睡去了,程光清仍然在那条旧藤椅上,嘴里吸着一根又长又大的“核武器”。

    “这老家伙一定不会甘心失败的!”程光清沉重地思索着。

    “他就是这个德性呀,以往多次他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不行,一定要让他彻底放弃念头!”

    程光清思索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

    “高,一米五,宽大约两米五……一个工估计……”

    “哪里取石料呢?就在d口旁边……”

    计算完毕,程光清站起来,披了上衣,拿着把笔记本,朝于根远家走去……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程光清便带着于根远从徐家凹附近请来的四个石匠,一行五人,带着开石所需的一切工具,迎着习习晨风朝黑山东麓走去……

    阚海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过。待他匆匆忙忙洗涮完毕,他见程光清的门仍然关着,于是,便前去敲门,但却怎么也不见有人有人开门。

    “程叔一早就跟几个石匠一起去黑山坡了,他要我转告你,等你吃过早饭后,跟我一起去供销社抬包水泥来,用自行车搭到伍梦良屋后边的废煤d那儿去。走,先去我家把早饭吃了再说。”

    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