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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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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阚海边走边想:其实,他(她)们也是幅可怜样。不是么?当他们在书记呀部长呀等等所谓的“当官的”跟前时,他们的表情又是多么的卑微呀!

    算了,别跟这些“可怜虫”们计较了!

    快到阚尚杰宿舍时,阚海强行稳住了愤懑的情绪。

    “怎么才回来?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电话上我不是叫你早点回来么?”

    阚海推门进屋来时,尚杰和嫂子颜晓红正在客间里看电视节目。看见阚海,尚杰不高兴地说道。

    “对不起,我们——我们多吹了几句!”阚海红着脸回答说。同时,接着又问:“哥、嫂等我,是不是有啥子事?”

    阚尚杰和颜晓红对视了一番,随即,阚尚杰愠怒的脸忽然转而微笑起来,他笑呵呵地说道:

    “我和你嫂子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是我们史书记的千金,我们正在等你回来上门去相亲,马上就去,你快去收拾一下!”

    阚尚杰是县委大院里出了名的“玩笑专家”,不管啥子言语,只要经过他“加工润色”后放出来,都会让你发笑。以至于有时候,他明明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还信以为真;而有时,他明明说的是正经事,你还满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听阚尚杰这么笑嘻嘻一说,阚海摸不清他此时到底是说正经事还是在开玩笑,他只是略一想:自己这个纯贫农的娃儿,按人家城里人的说法,叫“农股儿”,哪有啥子县委书记的“千金”在等待着自己?于是,他只当哥、嫂是在寻自己开心,是说着玩的,便笑着回答说:

    “你们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们这农二哥出生的,又是刚刚才参加工作,正象崔健唱的‘一无所有’,哪有啥子书记、县长的千金会搭理我?”

    “那有精神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今天晚上就由你嫂子带你去,我办公室还有事情要忙,今晚我就不陪你去了。”

    阚尚杰的一双小眼珠儿在骨碌碌旋转,他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

    “人家的条件比我们这样的家庭好十倍、二十倍,你这次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哟,人家要是能看得起你,简直是你的福气,可惜,你哥哥就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说罢,阚尚杰愣了愣,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啥子似的,赶紧转身向着侧边的颜晓红,满脸堆笑地讨好说:

    “我是开玩笑的,我老婆是史书记的侄女,对呀,我是史书记的侄女婿,这是我的福气呢。”

    “侄女婿不等于就是女婿。市长、市委书记的女儿还等着你呢,你去就是了,我成全你!”

    颜晓红并不领情,她讥讽地说道,其言语中包含着对阚尚杰在学校里那桩“风流故事”的影s。

    “哈哈,市长、市委书记的女儿我还瞧不起呢,我偏就看得起你这个‘侄女’——既体贴,又温柔善良,特别是生气后捶我的背时,哈!哈!”

    颜晓红刚一戳阚尚杰的‘伤疤’,阚尚杰马上就跟她嘻嘻哈哈起来,以便能及时化解双方之间形成一种尴尬场面。说罢,阚尚杰又伸过手去欲捏颜晓红的脸。

    “去,去,去,去摸市长、市委书记的女儿的,你不是那么大的本事吗?少跟我来这套!”颜晓红举臂挡开阚尚杰的手,站起身准备朝里间走。

    “我的姑乃乃,不要在耽搁时间了。阚海,你一定要礼貌点,嘴巴儿要乖点,哥哥嫂嫂可是全为你好!”

    阚尚杰衡量短时间内肯定消不了老婆胸中的气,只好把话题转移到阚海这边来。

    神木楞吞的阚海机械地点着头。此刻,他的内心是非常激动的,这倒不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去一位县级领导那里相亲,而是他思想的野马,早已飞向了千里之外的大学校园……

    第一次对女孩产生爱欲的冲动,是阚海在读大学二年级时。当时,阚海是学校校刊的一名成员,而同班的女生汪敏也是校刊的成员。由于对诗歌艺术的狂热崇拜,阚海那多愁善感的廪性发展到了极至。在阚海的想象中,汪敏的一言一行、音容笑貌,简直就是一首浑然天成的诗,甚至,她简直就是诗神的化身。

    汪敏是在一个父母离异后,又从新组建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父母离异后,她跟随母亲来到一位市级领导的家中。读初二以前,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的、活泼的姑娘,但是,父母感情的纠葛和家庭的变故,过早地让她体味到了生活的辛酸和人生的无常。正是少年时代不平凡的经历,使她对自己在童年时代建立起来的人生梦想产生了凝惑。于是,纯真与浪漫渐渐从她的绯红的双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淡、寂寞、忧郁的脸。对外部现实世界的失望,致使她那原本活跃的思维转而向内心世界深度发掘,久而久之,她便形成了“林黛玉”似的性格。

    过早体味了人世间艰难困苦的汪敏在学习上非常用功,高中三年,她期期都名列全班前茅,八十年代中期,汪敏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省城大学法学系。那时,她已经从一位寡言少语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身高一米六、七的苗条少女了,她美丽的肌肤和优美的身段,迷住了校园里众多的男生们,甚至,有时在食堂排队买饭,只要有汪敏在的那个窗口,那一列队伍绝对是最长的,而且,这列队伍里绝大多数都是男生。

    然而,汪敏却并不把那些如此‘关注’自己的男生们当成会事,她依然那么冷淡并温文尔雅。因为,在她眼里:所有的男人都是那么庸俗,就象她曾经崇拜过的生身父亲那样!

    当然,阚海也是她眼里的那类男人中的一个罢了,虽然他并不象其他那些整天想跟她套近乎的男生一样,但是,在她看来:难道他内心深处包藏着的不也是一颗肮脏的灵魂么?作诗,只不过是他遮掩污秽的肮脏的灵魂的一种方式罢了……。

    思想单纯的阚海不可能d穿汪敏内心里的一切,他对她的爱慕是基于她那婷婷鸟娜的身姿、洁白而细腻的肌肤和她那特有的“兰色”的忧郁。于是,不管是在课堂上,还是在宁静的图书馆阅览室,阚海都有意地、遥远而秘密地注视着汪敏行动的每一丝轨迹。直到有一天,当汪敏无意间发现阚海在羞怯而秘密地关注着自己的时候,她先是故作坦然状,继而又极力逃避。而她越是逃避阚海的目光,阚海的梦就越做越宽广,越做越美丽。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星期天下午,阚海终于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勇气,通过信函的方式,邀约她在学校图书馆后面的一片积满厚厚白雪的松林里见面。

    阚海涨红了脸,怯怯地说道:“我——我觉得——你不该回避我!”

    “???”

    汪敏微微张开嘴唇,双目睁得老大,半响没有说出话来。沉思良久,她才淡然一笑,绯红着脸颊说:

    “回避?我——我没有回避啥子呀?!”

    汪敏凝惑不解地注视着那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自我陶醉的阚海。

    因想入非非而高烧一百零三度的阚海看见她这种“坦然”的表情,滚烫而不安的心房里如同立即被塞满了冰块。于是,慌乱中阚海急转话题:

    “我——我觉得你的诗——写得很有味,我很喜欢读你的诗。以后,我可以向你请教吗?”

    阚海明显感觉到背心里凉飕飕的!

    “你是特意捧我?那些啊(指她写的诗),是我闲得无聊的时候,瞎弄的!”

    汪敏宛尔一笑,十分认真地说道:

    “说实在的,我对诗歌,并没有多少兴趣,压根儿就不想深究它,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说吧,她那粉白的脸颊上便隐隐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似乎在告诉阚海:这么冷的天气,在这里跟你谈论啥子‘诗’的问题,简直是在浪费我的表情!

    接下来,是两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不论阚海怎样绞尽脑汁,却啥子话也说不出来。最后,阚海只好在歉意和尴尬中,目送她那飘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

    整整五年的大学生活,阚海始终把这段秘密的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偶尔,当两人不得不面对面时,他们相互间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象两人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的确,对汪敏来说就是这样的——什么也不曾发生!然而,对于阚海来说,虽然他表面上装着啥子事也没有,但夜深人静时,当所有的学友们 都已经坠入了梦乡,那股苦涩的怅然情思,却始终在他潜意识里萦绕……。

    大学毕业前夕,当汪敏如痴如醉的挽着本市艺术学院表演系的一位“帅哥”出现在联欢晚会上时,阚海淤积在内心深处的那块玩石,“砰!”地落下了……

    “发啥子呆?时间还早么?”已收拾停当的颜晓红从里间出来,见阚海还坐在沙发上发愣,便催促说。

    回忆,一瞬间完全消失了,阚海又重新置身于目前那夜色沉沉的天堂镇街头。初放的路灯将街道照耀得光亮堂皇,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他十分惆怅的内心带来些许的安慰:总算是如愿以尝地进入了“天堂”,而且,自己现在正是去跟“玉皇大帝”的女儿相亲呢!

    在阚海的脑海里,他估计:大约,这些书记、县长、局长们的女儿,无不一个个都是娇柔漂亮的吧,嫂子现在正要带自己去认识其中的一个呢——甚至可以跟汪敏媲美吧,因为中国的南方向来盛产美女呀!

    更让阚海觉得幸福的是,这门亲事,听哥哥说,还是对方的父母自己先提出来的呢。一想到自己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变成“天堂”里的最高权力者的乘龙快婿,他的心脏就“砰!砰!”狂跳。以至于,在他的想象中,他即将要取代丁永明而成为县工商局的局长,继而是副县长候选人……等等。而依偎在他怀抱里的,则是一位漂漂亮亮、温柔如水的美女——玉皇大帝的七仙女中的一个!

    地位——美女——金钱……。

    真是乐死人!

    跟着嫂子走完西街,然后又拐进东街,阚海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变烫,而那前方迎面走过来的陌生人的面孔,似乎一张张都那样十分的可爱、友善!

    难道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史立成未来的女婿不成?

    史立成的宿舍在县百货公司职工宿舍楼二单元的三楼,三室两厅一厨,使用面积约一百二十平方米,这要比他原来在县政府大院的宿舍宽一倍。由于今晚八点半县委会议室要召开一个电话会议,听市委传达《关于在全市各区、县掀起一阵冬季农田水利基础建设的高c》的文件精神。因此,看完新闻联播后,史立成便要去县委办公楼。临出门时,史立成吩咐黄竹均说:

    “如果晓红她(他)们来了,你们母女两热情点儿,不要让人家说我们的架子大,特别是春燕儿,要大方点,平时老呆在家里,应多出去走走。人(指阚海)我倒是见过一两次,虽然说是穿着土气点、家在农村,但五官还是蛮端正的,又是个大学生,过一会儿,就让他们年轻人多交谈交谈吧。总之,你不要象平时待人那样,总是居高临下的,让人家感到很拘束……”

    “一个穷书生有啥子了不起的?我们不嫌他就对了,难道还要我看他的脸色不成?要不是看他是尚杰的亲弟弟,凭我们这样的家庭……”

    “看你,看你,又来了,现在都啥子年代了?”史立成不耐烦地打断了黄竹均的话说:“还讲究门当户对?要是这样,你当年死缠着我干啥子?我也是农村娃儿出生的嘛,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我现在不照样当书记?看你这副德行!”

    “啥者,啥者,当年谁缠倒谁了?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刚说两句,干吗对我发那么大的火?”

    黄竹均气吁吁地说道: “俗话说的,丈母娘爱女婿,我嘴上那么说,但只要他跟我们春燕儿合得来,他以后会穷得了?真是的!”

    史立成点燃一支又长又粗的‘核武器’(烟叶晒干后直接卷成的烟卷),听见院子里有车子驶进来的声音,估计是小车司机小牟来接他了,便开门走了出去。

    史立成的二女儿史春燕,九一年高中毕业时,由于高考成绩差而没考上大学,半年后便直接安进了“经济效益”十分好的县卫生防疫站,成了一名堂堂的吃“皇粮国税”的国家干部。她的五官长相有点相似于她父亲,只不过比史立成要高少许。她双目高度近视,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上经常架着一副金光灿灿的深度近视眼镜。她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冷傲,让他人难以接近。而她左脚先天性的小儿麻痹症,更加剧了她上述性格的发展。平日里除了上班之外,她难得出门去转转。最近,她正在参加县委党校举办的经济管理专业的大专班学习,希望能弄张大专文凭,以备今后的调资、提干使用。本单位的同事——县卫生防疫站站长的女儿张千千跟她似乎很投缘,张千千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史春燕家耍,两人只要钻拢一起,便长时间的呆在史春燕的闺房里唧唧喳喳地、漫无边际地瞎侃。当然,两人一般都是侃些单位上的事或同事之间的奇闻逸事,很少谈及啥子服装呀、音乐等之类的,更不用说讨论男女之间的情和爱了。

    “二妹,你不出来帮我洗点苹果出来么?一会儿,你晓红姐他们要过来耍,你别老是呆在寝室里呀!”黄竹均在客厅里大声叫喊。

    “你妈妈在叫你呢。”见史春燕老半天不答应其母亲,张千千急忙提醒她说。

    “管她呢,成天叫叫嚷嚷的,烦死了!”说罢,史春燕朝门外努努嘴,显得无动于衷,并继续与张千千谈论着教科书上的那道“行政机关应用文中过度和照应的方法有几种”的思考题。

    “你妈说你们家要来啥子客人,我看我该走了,回避一下。”

    见史春燕仍旧老半天不回答她母亲的话,张千千担心黄竹均无奈时会怪罪于自己,因而,站起身来欲往外走。张千千对黄竹均的性格是比较了解的:如果史春燕老半天不答应的话,性格粗暴的黄竹均一旦发起火来,绝对会迁怒到自己的身上!她知道:别看黄竹均平日里甜言蜜语的,惹急了,就什么也不认黄,哪管你是有理还是无理,而且,她骂人的话相当粗鲁,县百货公司里的好多职工都领教过——挨骂的职工们往往只能“惹不起,躲得起”!

    “坐你的,没的事!”

    史春燕对张千千说道:“她不要来她的呀,哼,要不是见我爸现在当了书记,她会天天拱起过来?”

    “恩,听说颜晓红跟你们还是亲戚呢。”

    “啥子亲戚哟,认起的。她妈姓黄,我妈也姓黄,这就是亲戚?”史春燕讥笑着说。“如果是论字辈,她比我妈还要高一辈呢,却叫我妈孃孃!”

    这时,客厅里又传来了黄竹均的喊叫声:“二妹,你晓红姐她(他)们来看你啦!”

    紧接着,客厅里传来了颜晓红喊“黄孃孃”的声音,以及另一个她不熟悉的粗声粗气的男人的说话声。

    “这回我必须走了!”张千千说罢,慌忙站起身来往外走。

    史春燕虽然也跟着站起来,但嘴里却不停地咕噜着:“啥子看呀看的,我又没生病!”

    满脸笑眯眯的颜晓红已经坐在客厅里的棕色皮沙发上了,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大袋苹果和香蕉。而坐在她另一侧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轻男人——史春燕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他。他那白皙的脸庞略显羞涩,双手拘谨地平放在双膝上,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浓密而卷曲,鼻梁高挺,双唇紧闭。当史春燕和张千千走出门来时,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随即扫视过来,让史春燕感到一阵紧张和不安——那就是颜晓红要给史春燕介绍的对象?!

    张千千迅速瞟了那个男人一眼,匆匆忙忙与黄竹均辞了别。

    “晓红姐!”史春燕礼节性地与颜晓红打过招呼,随即又向电热开水壶处走去,准备给她(他)们两人泡茶。然而,当她在走到客厅中央时,她很不好意思地朝沙发那边看了看。对史春燕的这一举动,黄竹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站起来,挡住了史春燕的去路,并慌忙说道:“我来泡茶,你给晓红姐她(他)们削苹果去。”

    颜晓红立刻把史春燕拉到自己的身边来,把阚海介绍给她说:“来,二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你尚杰哥的弟弟阚海,是从省城大学毕业的,现在在我们县的工商局上班。”

    随即,她又把头转向阚海说:“阚海,她就是我和你哥哥经常给你说起过的,你黄阿姨的二女儿史春燕妹妹,她在我们县的卫生防疫站上班。就我晓得的,卫生防疫站是我们全县经济效益最好的一个单位,比你们单位的还要好呢。”

    “我们家二妹现在也在读大学呢,小阚,你以后要多教教她哟。哈哈,你们两个都是大学生,二妹,以后学习上有啥子难题,你可要多向小阚请教哟,哈哈。”

    史春燕被她母亲的这一举动弄得有几分尴尬,她觉得母亲此刻未免太楼搜(意指罗嗦)了,完全象个媒婆!她心理虽然很不舒服,但脸上却仍然堆满了微笑,客气地朝阚海点点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扫视了阚海一眼。瞬间,她便双颊发烫,红扑扑起来。

    黄竹均代替了女儿史春燕去电热水壶处倒开水,而面颊绯红的史春燕则紧挨着颜晓红在沙发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