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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第二天下午,罗丹来到了工作室。卡米尔心情沮丧,根本无法投入工作。她冲罗丹叫道:“罗丹先生,请您走开吧,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卡米尔扑在雕塑的小转台上,哭得十分伤心,好像从此以后她真的再也见不到罗丹了。“请你勇敢些,卡米尔。”罗丹安慰她说,虽然他觉得事情并没有她想像得那样令人悲痛,但他还是试图止住卡米尔的眼泪,“你根本不必担心罗斯,她已经离我们很远了。我只是去那儿工作,有时间我一定回来这里看你。”“你真的觉得你以后会彻底离开她吗?哪怕只有很小很小的可能?”卡米尔抽泣着,小心翼翼地问道。罗丹狠狠地盯着她,没有回答。

    阵阵悲哀袭来,卡米尔失望地说:“我明白了,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她,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幸的。”罗丹无言以对,他转身走了,步伐沉重,失去了平时的坚定有力。他的肩膀颓唐地下垂着,人看上去衰老了很多。卡米尔望着他的背影,泪眼婆娑。突然,罗丹先生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他慢慢地回过头,好像在自言自语:“去哪儿?我应该去哪儿呢?”他的声音有些悲哀,眼里满是无奈和委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相互对视,随即便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在地板上疯狂地放纵着自己的情欲和对对方的渴望,以此来填补即将到来的离别的空虚。这是他们第一次赤ll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做a。卡米尔躺在地板上,凝望着窗外,凝望着巴黎蓝色地平线的边际,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身边的罗丹先生轻轻地抚摸着她。她悄悄地问他:“你的手感好些了吗?”她真的很为罗丹前些日子萎靡的工作状态担心。他皱了皱眉头,不过声音还是很温柔:“我已经开始得心应手了。贝尔维尤很安静,那儿适合我工作。尤其对《巴尔扎克》来说,它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和心思,我一定要把它雕塑成我心中最完美的塑像。可是,巴黎给了我太多的烦恼和s扰,我别无选择。但是我还是担心它将成为我的一个失败。”

    卡米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她高兴罗丹不是因为要躲避她、抛弃她而搬到贝尔维尤,可是她又不敢肯定他所说的烦恼中没有自己的原因。当她再次被罗丹紧紧地拥抱时,她感受到他的双手的力量。上帝创造了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啊,为此她感谢上帝。如果她最终得不到他,得不到幸福,那么此时此刻她能享受到这种使她心醉神迷的狂喜也就够了。“别这么想,亲爱的,不管怎么样,你始终要完成《巴尔扎克》的,不是吗?”尽管卡米尔的心中还有点儿忧虑不安,但她骄傲地感觉到她的怀抱已经成为了罗丹心灵的避风港。

    罗丹先生重新精神百倍地投入了《巴尔扎克》的雕塑。他的身影不停地出现在三个不同的地方——贝尔维尤、自己的雕塑室、他和卡米尔的克洛·拜扬雕塑室。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顺利进行,罗丹再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创作冲动和热情。

    但是分开的日子还是无情地到来,打碎了卡米尔的幻梦。

    罗丹再一次不告而别地离开巴黎,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回来。卡米尔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些不眠之夜的。她呆呆地躺在雕塑室空空的大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都变迟钝了。她在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他会这么做?为什么他会这么狠心抛下自己不管?她忍不住冲出房间,一个人在旷野中徘徊了一整夜,却依然找不到答案。卡米尔终于投降了,她放弃了。她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雕塑室——卡米尔·克洛岱尔雕塑室,只有它永远不会抛弃她。

    罗丹还是没有消息,他晚上依然回到罗斯那儿。白天他就在克洛·拜扬雕塑室。这离卡米尔的雕塑室只有几米远,却如同隔了一座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大山。这几天来,卡米尔经常感到强烈的恶心,老想呕吐。她难受极了,她没有想到她会再次怀孕。天啊,她真想一死了之!

    看着肚子一天天地隆起,卡米尔只有流泪。每到这时,她就会像疯了一样地冲到她的那些雕塑前,把所有的仇恨和哀怨都发泄到拼命的工作中去。她是那么地爱着这个孩子,又是那么地恨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天,窗外y沉沉的,卡米尔觉得头痛欲裂,不得不暂时放下雕刀,靠在椅子上休息。渐渐地,她睡着了,恍惚中她发觉自己跪在地上,一丝不挂。这是在哪里?她抬起头,看见罗丹就站在旁边。“请您救救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苦苦地哀求。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冷地摇头。门外是一大群客人、朋友和社会名流。他们都望着她,尽是嘲笑与鄙视。

    她找不到可以穿的衣服,她跪得双膝疼痛,她忍受着世人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唾骂,可是她还是跪在那里,向他伸出双手,苦苦哀求,请求他的帮助,请求他给她活的希望。假如他走出这扇门,她会立刻死去。但是,她不相信他会真的不顾一切地离开。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疯狂地爱过,那么热烈地搂抱,那么紧紧地贴在一起!可是转眼间,怎么会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呢?他一步步地往后退,往后退,像一条绳索一步步地扣紧卡米尔的脖颈。她还在呼喊,还在哀求,声音却越来越弱。他是个神,所有的人都需要他,争夺他,但此刻他却离她越来越远,永远不可能再重逢了。

    终于,他消失在房门的尽头……那群人一下子涌进房间,男男女女都穿着礼服,他们在对她指手画脚,肆意评价着她的p股,她的茹房,她的小腿……在这样一片嘈杂声中,她含羞忍辱地跪在自己的雕塑小转台上,头晕目眩。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到他和罗斯在一起。罗斯拉着他,伸出双臂紧紧地圈住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而他也紧紧拥抱她,他们好像是一对丑陋的蝙蝠,却能在自由的天空里越飞越高……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刽子手。她朝自己俯下身子,温柔地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会有些疼,会有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撑起臃肿的身体,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身边只有刀片、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个刽子手,拿着一把医生用的手术刀,一步步朝她走来。“不!我不愿意!不要!”卡米尔想挣扎着起来反抗,但虚弱的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然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她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她仿佛看到一只小手,在拼命向她招手,她紧紧握住那只小手,用力拉向自己。那只小手轻飘飘的,柔弱无骨,一会儿,她听到一阵孩子的啼哭声,那只小手也不见了……

    卡米尔又一次流产了。

    半个多月后,她收到了他托一个小孩送过来的一张便条:“我回来了,请下午来我的雕塑室。你的罗丹。”这个懦弱的家伙!他甚至没有勇气亲口告诉她他的归来。然而大量的失血使她虚弱得根本出不了门,她只能躺在床上,等待她早已熟悉的道歉和抚慰。结果,罗丹自己来了。看到她有气无力地靠着床坐着,面色苍白,身体略显臃肿。他问她怎么了,她告诉了他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看见他的脸上——那种表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竟然流露出宽慰的表情,仿佛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轻松了很多。卡米尔再也忍不住了,抓起身边的素描画,带着嫉妒、愤怒、绝望狠狠地向罗丹脸上砸去。“走,你给我走,永远地离开我!”她痛苦地回想着几个月前的日子,当时他是那么的谨小慎微,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和自己一样疯狂的罗丹怎么了?但是短暂的幸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在为她担心,在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之前他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可事实上,他却是一直在为他自己担心。她为他奉献了一切,而他却为自己留下了后路。

    她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一次是他杀死了她的孩子,杀死在她的腹中。

    是谁说过“一对情人的复合,往往意味着再度分手”?

    卡米尔再次陷入重重黑暗。

    第五章

    徒劳的斗争(1)

    1897年卡米尔全力担当起《巴尔扎克》雕塑工作第一助手的责任,面临政府的压力、财政的困难和舆论的议论以及巨大的工作量,卡米尔不知疲倦、兴致勃勃,近乎疯狂地狂热工作态度,让疲惫的罗丹感到妒忌

    在克洛·拜扬雕塑室罗丹曾经这样耐心地指导卡米尔进行雕塑创作,但是现在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将成为过去,卡米尔带着满心的委屈离开了这里

    等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卡米尔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凿刀,默默地望着,两行清泪在她苍白的脸上悄悄滑落,她感到一阵痛心的愧疚。为了雕塑,她走进了罗丹的雕塑室,走进了罗丹的生活,也走进了自己痛苦的深渊;为了罗丹,她放弃了自己的时间,放弃了自己的雕塑理想,也放弃了自己生活的支点。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这把刻刀,还如此真诚地伴随着她。握着它,卡米尔那颗雕塑的灵魂又开始萌动。从现在起,她要重新开始自己的雕塑生涯,重新开始自己的艺术追求。卡米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她紧紧地握着这把刀,仿佛又重新抓住了自己的命运。

    从那天开始,卡米尔开始埋头于自己的雕塑之中,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伤痛,找到继续生活的勇气。然而,刚开始平静没有几天,卡米尔的生活就又被罗丹的突然到访给打断了。罗丹吃惊地看到卡米尔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在雕塑室白色的阳光映s下活像一个葬礼的浮雕像。

    “卡米尔,我需要你,我想你能时时刻刻陪伴我,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卡米尔。”罗丹向卡米尔走去,但卡米尔躲开了他的拥抱,“让我们出去走走,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我真的不希望你就这样离开了我。”

    “你愿意同我结婚吗?你愿意永远地离开罗斯吗?”卡米尔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个问题。

    面对卡米尔的质问,罗丹变得吞吞吐吐,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作出选择,也不能作出选择。卡米尔从他疲惫、尴尬而紧张的表情上读出了他的想法,她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卡米尔,你知道我不爱她。我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她。”

    “可你还是不能离开她?”

    罗丹先生耸了耸肩,他这种拒绝考虑离开罗斯与卡米尔结婚的态度让卡米尔觉得他更加傲慢无理。“卡米尔,我真的不能抛弃她,她是我毕生的伴侣,我的——”“你的卑贱的奴隶!”卡米尔暴怒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也把我当作是一个奴隶而已。我应该永远耐心地等待你,容忍你,不管你去哪儿,不管你做什么,只要那样能让你感到满意,我都必须永远支持你!是吗?可是,我不是第二个罗斯,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两次见面之间的等待了。我需要我的地位和尊严!”卡米尔激动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我竟然过着这样荒谬的生活,天哪!这简直叫人无法忍受,这根本就违背人性!”

    “违背人性?”罗丹重复了一遍,他对卡米尔对他的定罪感到恼火,“这简直是胡说!”“这就是违背人性!你怎么能要求我永远等待你呢?”

    “我没有要求你这样做!”

    “不,你就是这样要求的。我不在乎贫穷,不在乎辛苦,可是我很在乎我能否过一种不失尊严的生活!”

    “我对你一直是真诚相待,你应该知道!”

    “并且很自私!”卡米尔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太劳累了,卡米尔,你已经心神错乱了。”罗丹发现今天卡米尔的反抗超过了他的预计,他原以为这一次他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决定停止这场对话。

    “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是因为我牺牲了自己的前程来帮助你!”

    “可你在克洛·拜扬一直很愉快呀。”他那双藏在比一般人都厚的眼皮底下的眼睛,看上去是那么冷酷无情。“但你不会对我作出任何保证!难道不是吗?”罗丹以沉默来表示自己并不否认这一点。这使卡米尔感到一阵无望的悲哀。她在心里说,我爱他超过了爱我自己,可是他爱我却没有爱他自己多,我正为此而受到惩罚。

    “卡米尔,给我点儿时间,你再等等,我会想出办法的。”“我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奥古斯特,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今天不能,明天不能,今后永远都不能。”面前的罗丹变得模糊起来,卡米尔泪如泉涌。她想:“我已经不存在了,对他而言,除了工作,除了自己,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超过所有其他的人!”罗丹对卡米尔的不近人情感到诧异,她从来没有这样坚决地拒绝过自己。“可我不是你的妻子!”卡米尔痛苦地想。她的心中涌起不可抑制的绝望,为什么非得这样结束?为什么我会碰上他?

    罗丹先生的脸像死人一样苍白,仿佛已经被悲哀和沮丧击垮,此时他真想大哭一场,但是不能,他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更不能在卡米尔面前表现出自己丝毫的软弱。罗丹硬着心肠说:“卡米尔,你会后悔的!”他伸出双手,作出无可奈何的姿势。“你可以走了!罗丹先生,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不想!”卡米尔颓然地跌到在自己的椅子上,整个人突然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罗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留下卡米尔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在那里流泪……

    一年以后的现在,卡米尔正站在巴黎一年一度的美术展览会上,望着自己的两件雕塑作品《克罗托》和《华尔兹》,聆听着嘈杂的人群发出的赞叹和批评。

    卡米尔已经二十八岁了。天真和浪漫被岁月的流失冲刷得再也不见踪影。只有她的脸庞还依然美丽。她紧闭的嘴唇略显疲惫,那双忧郁、湛蓝的眼睛依然深邃,那微颤的额头已刻上了岁月的留痕。只有孤傲的气质、冷静的神态,一直伴随着她。她一刻不停地用刀雕凿着石头,雕刻着时光,把自己的生命和青春割得体无完肤,把自己的爱情割得伤痕累累。

    是的,这是两件饱含感情的作品,是继《罗丹的胸像》之后的两件杰作。它们有着独具一格的构思,动人心弦的装潢,深情无限的诗意,刚劲有力的想像!它们远远超出了一个女人所能感悟到的艺术之美,超出了人们对一个女人的期望,它们使每一个见过的人为之惊叹!在那个名为《克罗托》的小老太婆面前,很多人吓得连连后退,它是那么y森恐怖,它的肚子上带着刀伤,头上还缠绕着松散的绷带。但是它的脚步却是向前的,这也是卡米尔为什么要以负责编织生命之线的命运女神来给它命名的原因——克罗托带着纺锤,是生命之线的化身。当一个婴儿诞生的时候,克罗托就决定了他(她)生命的种种。当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她为他(她)编制属于自己的生命线;当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时候,她立刻掐断人的生命线,让他(她)走向命运的终结——死亡。女神是伟大的,也是残酷的。她可以左右所有人的生命,这使得她赢得所有人的敬畏和景仰。然而,女神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地掐断一条生命,不会因为他们的苦苦哀求而放手。所以,在卡米尔心中,克罗托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小老太婆,一个让人又爱又怕的女神。

    这座雕塑也反映了卡米尔对生命和存在的脆弱感的理解:未来没有希望,只有死亡。女神的眼睛半闭着,她已经垂垂老矣,青春与健壮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在她所有的只是干枯、松弛和丑陋。她的头不堪卷曲长发的重负,颓然地歪向右侧。她的牙齿全都脱落了,嘴紧紧地闭着,下颌已经扭曲变形,这一切都说明了一种死亡的征兆。她的行动缓慢而沉重,末日将近,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这是一个年老的女人,她发白如雪,几个世纪以来的蛛网重重覆盖在她的身上。这真是一座生动地表现死亡的雕塑。

    第五章

    徒劳的斗争(2)

    但是,这一切又有谁懂呢?那些贵夫人厌恶地转过身去,她们显然无法接受这种丑陋的表达。

    那么,《华尔兹》呢?那是一对迎风起舞的男女,两个相爱的情人拥抱着旋转在一起,表情迷乱而狂热。他们迷乱在彼此相连的r体中,也迷乱在灵魂的狂乱中,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他们静静地、有节奏地舞着,是那么欢乐、纯洁,渐渐进入投入、忘我的狂喜。男人的右臂环绕在女人的腰际,他的左臂稍稍离开身体,手掌张开,准备着迎接他的舞伴的右手。他的左腿向后弯曲,右腿则稍微前倾,好像正在准备转圈。他的头稍稍偏向她的右肩,似乎打算安心地靠在那里休息。女人的左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右肩上,右手放在他的掌心中。她也把头安详地靠向他的右肩。舞动,舞动,他们的r体焕发出了青春的光彩,人们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在男人的身上散发着宁静、忠诚与成熟的独特气质。女人把自己完全地呈现给她爱的男人,那是建立在平等自由基础上的爱恋。他们迷失在这舞蹈的节奏当中,好像正在情人的耳畔轻轻絮语:“全世界只剩你和我,我能感受到你的灵魂,在这一刻,一切皆为永恒。”

    但是,为什么人们能够从中感受到的还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忧伤?那忧伤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人们不得不发问:他们要去向哪里?爱情的天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