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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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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政,他们便有了升官发财的机会。

    这时朝中执政,都是太皇太后任用的旧臣。翰林学士范

    祖禹上奏,说道:“先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为心,罢王安石、

    吕惠卿新法而行祖宗旧政,故社稷危而复安,人心离而复合。

    及至辽主亦与宰相议曰:‘南朝遵行仁宗政事。可敕燕京留守,

    使边吏约束,无生事。’陛下观敌国之情如此。则中国人心可

    知。今陛下亲万机,小人必欲有所动摇,而怀利者亦皆观望。

    臣愿陛下念祖宗之艰难,先太皇太后之勤劳,痛心疾首,以

    听用小人为刻骨之戒,守天祐之政,当坚如金石,重如山岳,

    使中外一心,归于至正,则天下幸甚!”

    赵煦越看越怒,把奏章往案上一抛,说道:“‘痛心疾首,

    以听用小人为刻骨之戒’,这两句话说得不错。但不知谁是君

    子,谁是小人?”说着双目炯炯,凝视范祖禹。

    范祖禹磕头道:“陛下明察。太皇太后听政之初,中外臣

    民上书者以万数,都说政令不便,苦害百姓。太皇太后顺依

    天下民心,遂改其法,作法之人既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太

    后亦顺民心而逐之。这些被逐的臣子,便是小人了。”

    赵煦冷笑一声,大声道:“那是太皇太后斥逐的,跟我又

    有甚么干系?”拂袖退朝。

    赵煦厌见群臣,但亲政之初,又不便将一群大臣尽数斥

    逐,当即亲下敕书,升内侍乐士宣、刘惟简、梁从政等人的

    官,奖赏他们亲附自己之功,连日托病不朝。

    太监送进一封奏章,字迹肥腴挺拔,署名苏轼。赵煦道:

    “苏大胡子倒写得一手好字,却不知胡说些甚么。”见疏上写

    道:“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

    欲求自通,难矣。”赵煦道:“我就不爱瞧你这大胡子,永世

    都不要再见你。”接着瞧下去:“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

    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

    万物之物毕陈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赵煦微

    微一笑,心道:“这大胡子挺滑头,倒会拍马p,说我‘圣智

    绝人’。不过他又说我‘春秋鼎盛’,那是说我年轻,年轻就

    不懂事。”接下去又看:“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

    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

    应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是观之,陛

    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好利

    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

    宗庙之福,天下幸甚。”

    赵煦阅罢奏章,寻思:“人人都说苏大胡子是个聪明绝顶

    的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他情知我决意绍述先帝,复行新法,

    便不来阻梗,只是劝我延缓三年。哼,甚么‘使既作之后,天

    下无恨,陛下亦无悔’。他话是说得婉转,意思还不是一样?

    说我倘若急功近利,躁进大干,不但天下有恨。我自己亦当

    有悔。”一怒之下,登时将奏章撕得粉碎。

    数日后视朝,范祖禹又上奏章:“煦宁之初,王安石、吕

    惠卿造立三新法,悉变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误国。助旧之

    臣屏弃不用,忠正之士相继远引。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

    下愁苦,百姓流徙。”赵煦看到这里,怒气渐盛,心道:“你

    骂的是王安石、吕惠卿,其实还不是在骂我父皇?”又看下去:

    “蔡确连起大狱,王韶创取熙河,章惇开五溪,沈起扰交管,

    沈括等兴造西事,兵民死伤者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悼悔,谓

    朝廷不得不任其咎……”赵煦越看越怒,跳过了几行,见下

    面是:“……民皆愁痛,比屋思乱,赖陛下与太皇太后起而救

    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悬……”赵煦看到此处,再也难以忍

    耐,一拍龙案,站起身来。

    赵煦那时年方一十八岁,以皇帝之尊再加一股少年的锐

    气,在朝廷上突然大发脾气,群臣无不失色,只听他厉声说

    道:“范祖禹,你这奏章如此说,那不是恶言诽谤先帝么?”范

    祖禹连连磕头,说道:“陛下明鉴,微臣万万不敢。”

    赵煦初c大权,见群臣骇怖,心下甚是得意,怒气便消,

    脸上却仍是装着一副凶相,大声道:“先帝以天纵之才,行大

    有为之志,正要削平蛮夷,混一天下,不幸盛年崩驾,朕绍

    述先帝遗志,有何不妥?你们却唠唠叨叨的聒噪不休。反来

    说先帝变法的不是!”

    群臣班中闪出一名大臣,貌相清癯,凛然有威,正是宰

    相苏辙。赵煦心下不喜,心道:“这人是苏大胡子的弟弟,两

    兄弟狼狈为j,狗嘴里定然不出象牙。”只听苏辙说道:“陛

    下明察,先帝有众多设施,远超前人。例如先帝在位十二年,

    终身不受尊号。臣下上章歌颂功德,先帝总是谦而不受。至

    于政事有所失当,却是哪一朝没有错失?父作之于前,子救

    之于后,此前人之孝也。”

    赵煦哼了一声,冷冷的道:“甚么叫做‘父作之于前,子

    救之于后’?”苏辙道:“比方说汉武帝罢。汉武帝外事四夷,

    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抢夺

    百姓的利源财物,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武帝崩驾后,昭帝

    接位,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赵煦又哼了一声,

    心道:“你以汉武帝来比我父皇!”

    苏辙眼见皇帝脸色不善,事情甚是凶险,寻思:“我若再

    说下去,皇上一怒之下,说不定我有性命之忧,但我若顺从

    其意,天下又复扰攘,千千万万生灵啼饥号寒,流离失所,我

    为当国大臣,心有何忍?今日正是我以一条微命报答太皇太

    后深恩之时。”又道:“后汉时明帝察察为明,以谶决事,相

    信妄诞不经的邪理怪说,查察臣僚言行,无微不至,当时上

    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接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宽厚恺悌

    之政,人心喜悦,天下大治,这都是子匡父失,圣人的大孝。”

    苏辙猜知赵煦于十岁即位,九年来事事听命于太皇太后,心

    中必定暗自恼恨,决意要毁太皇太后的政治而回复神宗时的

    变法,以示对父亲的孝心,因而特意举出“圣人之大孝”的

    话来向皇帝规劝。

    赵煦大声道:“汉明帝尊崇儒术,也没有甚么不好。你以

    汉武帝来比拟先帝,那是甚么用心?这不是公然讪谤么?汉

    武帝穷兵黩武,末年下哀痛之诏,深自诘责,他行为荒谬,为

    天下后世所笑,怎能与先帝相比?”越说越响,声色俱厉。

    苏辙连连磕头,下殿来到庭中,跪下待罪,不敢再多说

    一句。

    许多大臣心中都道:“先帝变法,害得天下百姓朝不保夕,

    汉武帝可比他好得多了。”但哪一个敢说这些话?又有谁敢为

    苏辙辩解?

    一个白须飘然的大臣越众而出,却是范纯仁,从容说道:

    “陛下休怒。苏辙言语或有失当,却是一片忠君爱国的美意。

    陛下亲政之初,对待大臣当有礼貌,不可如诃斥奴仆。何况

    汉武帝末年痛悔前失,知过能改,也不是坏皇帝。”赵煦道:

    “人人都说‘秦皇、汉武’,汉武帝和暴虐害民的秦始皇并称,

    那还不是无道之极么?”范纯仁道:“苏辙所论,是时势与事

    情,也不是论人。”

    赵煦听范纯仁反复辩解,怒气方息,喝道:“苏辙回来!”

    苏辙自庭中回到殿上,不敢再站原班,跪在群臣之末,道:

    “微臣得罪陛下,乞赐屏逐。”

    次日诏书下来。降苏辙为端明殿学士,为汝州知州,派

    宰相去做一个小小的州官。

    南朝君臣动静,早有细作报到上京。辽主耶律洪基得悉

    南朝太皇太后崩驾,少年皇帝赵煦斥逐持重大臣,显是要再

    行新政,不禁大喜,说道:“摆驾即赴南京,与萧大王议事。”

    耶律洪基又道:“南朝在上京派有不少细作,若知我前去

    南京,便会戒备。咱们轻骑简从,迅速前往,却也不须知会

    南院大王。”当下率领三千甲兵,径向南行,鉴于上次楚王作

    乱之失,留守上京的官兵由萧后亲自统领。另有十万护驾兵

    马,随后分批南来。

    不一日,御驾来到南京城外。这日萧峰正带了二十余卫

    兵在北郊s猎,听说辽主突然到来,飞马向北迎驾,远远望

    见白旄黄盖,当即下马,抢步上前,拜伏在地。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纵下马来,说道:“兄弟,你我名为

    君臣,实乃骨r,何必行此大礼?”当即扶起,笑问:“野兽

    可多么?”萧峰道:“连日严寒,野兽都避到南边去了,打了

    半日,也只打到些青狼、獐子,没甚么大的。”耶律洪基也极

    喜s猎,道:“咱们到南郊去找我。”萧峰道:“南郊与南朝接

    壤,臣怕失了两国和气,严禁下属出猎。”耶律洪基眉头微微

    一皱,问道:“那么也不打草谷了么?”萧峰道:“臣已禁绝了。”

    耶律洪基道:“今日咱们兄弟聚会,破一破例,又有何妨?”萧

    峰道:“是!”

    号角声响,耶律洪基与萧峰双骑并驰,绕过南京城墙,直

    向南去。三千甲兵随后跟来。驰出二十余里后,众甲兵齐声

    吆喝,分从东西散开,像扇子般远远围了开去,但听得马嘶

    犬吠,响成一团,四下里慢慢合围,草丛中赶起一些狐兔之

    属。

    耶律洪基不愿s杀这些小兽,等了半天,始终不见有熊

    虎等巨兽出现,正自扫兴,忽听得叫声响起,东南角上十余

    名汉子飞奔过来,瞧装束是南朝的樵夫猎户之类。辽兵赶不

    到野兽,知道皇上不喜,恰好围中围上了这十几名南人,当

    即吆喝驱赶,到皇帝马前。

    耶律洪基笑道:“来得好!”拉开镶金嵌玉的铁胎弓,搭

    上雕翎狼牙箭,连珠箭发,嗤嗤嗤嗤几声过去,箭无虚发,霎

    时间s倒了六名南人。其余的南人吓得魂飞天外,转身便逃,

    却又给众辽兵用长矛攒刺,逐了回来。

    萧峰看得甚是不忍,叫道:“陛下!”耶律洪基笑道:“余

    下的留给你,我来看兄弟神箭!”萧峰摇摇头,道:“这些人

    并无罪过,饶了他们罢。”耶律洪基笑道:“南人太多,总得

    杀光了,天下方得太平。他们投错胎去做南人,便是罪过。”

    说着连珠箭发,又是一个,一壶箭s不到一半,十余名汉人

    无一幸免,有的立时毙命,有的s中肚腹,一时未能气绝,倒

    在地下呻吟。众辽兵大声喝采,齐呼:“万岁!”

    萧峰当时若要出手阻止,自能打落辽帝的羽箭,但在众

    军眼前公然削了皇帝的面子,可说大逆不道,但脸上一股不

    以为然的神色,已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耶律洪基笑道:“怎样?”正要收弓,忽见一骑马突过猎

    围,疾驰而至。耶律洪基见马上之人作汉人装束,更不多问,

    弯弓搭箭,飕的一箭,便向那人s了过去。那人一伸手,竖

    起两根手指,便将羽箭挟住。此时耶律洪基第二箭又到,那

    人左手伸起,又将第二箭挟住,胯下坐骑丝毫不停,径向辽

    主冲来。耶律洪基箭发珠连,后箭接前箭,几乎是首尾相连。

    但他发得快,对方接得也快,顷刻之间,一个发了七枝箭,一

    个接了七枝箭。

    辽兵亲卫大声吆喝,各挺长矛,挡在辽主之前,生怕来

    人惊驾。

    其时两人相距已不甚远,萧峰看清楚来人面目,大吃一

    惊,叫道:“阿紫,是你?不得对皇上无礼。”

    马上乘者格格一笑,将接住的七枝狼牙箭掷给卫兵,跳

    下马来,向耶律洪基跪下行礼,说道:“皇上,我接你的箭,

    可别见怪。”耶律洪基笑道:“好身手,好本事!”

    阿紫站起身来,叫道:“姊夫,你是来迎接我么?”双足

    一登,飞身跃到萧峰马前。

    萧峰见她一双眼睛已变得炯炯有神,又惊又喜,叫道:

    “阿紫,怎地你的眼睛好了?”阿紫笑道:“是你二弟给我治的,

    你说好不好?”萧峰又向她瞧了一眼,突然之间,心头一凛,

    只觉她眼色之中似乎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苦伤心,照说她双

    眼复明。又和自己重会,该当十分欢喜才是,何以眼色中所

    流露出来的心情竟如此凄楚?可是她的笑声之中,却又充满

    了愉悦之意。萧峰心道:“想必小阿紫在途中受了甚么委屈。”

    阿紫突然一声尖叫,向前跃出。萧峰同时也感到有人在

    自己身后突施暗算,立即转身,只见一柄三股猎叉当胸飞来。

    阿紫探出左手抓住,顺手一掷,那猎叉c入横卧在地一人的

    胸膛。那人是名汉人猎户,被耶律洪基s倒,一时未死,拚

    着全身之力,将手中猎叉向萧峰背心掷来。他见萧峰身穿辽

    国高官服色,只盼杀得了他,稍雪无辜被害之恨。

    阿紫指着那气息已结的猎户骂道:“你这不自量力的猪

    狗,居然想来暗算我姊夫!”

    耶律洪基见阿紫一叉掷死那个猎户,心下甚喜,说道:

    “好姑娘,你身手矫捷,果然了得。刚才这一叉自然伤不了咱

    们的南院大王,但万一他因此而受了一点轻伤,不免误了朕

    的大事。好姑娘,该当如何赏你一下才是?”

    阿紫道:“皇上,你封我姊夫做大官,我也要做个官儿玩

    玩。不用像姊夫那样大,可也不能太小,教人家瞧我不起。”

    耶律洪基笑道:“咱们大辽国只有女人管事,却没女人做官的。

    这样罢,你本来已是郡主了,我升你一级,封你做公主,叫

    做甚么公主呢?是了,叫做‘平南公主’!”阿紫嘟起了小嘴,

    道:“做公主可不干!”耶律洪基奇道:“为甚么不做?”阿紫

    道:“你跟我姊夫是结义兄弟,我若受封为公主,跟你女儿一

    样,岂不是矮了一辈?”

    耶律洪基见阿紫对萧峰神情亲热,而萧峰虽居高位,却

    不近女色,照着辽人的常习,这样的大官,别说三妻四妾,连

    三十妻四十妾也娶了,想来对阿紫也颇具情意,多半为了她

    年纪尚小,不便成亲,当下笑道:“你这公主是长公主,和我

    妹子同辈,不是和我女儿同辈。我不但封你为‘平南公主’,

    连你的一件心愿,也一并替你完偿了如何?”

    阿紫俏脸一红,道:“我有甚么心愿?陛下怎么又知道了?

    你做皇帝的人,却也这么信口开河。”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对耶律洪基说话,也不拘甚么君臣之礼。

    辽国礼法本甚粗疏,萧峰又是耶律洪基极宠信的贵人,阿

    紫这么说,耶律洪基只是嘻嘻一笑,道:“这平南公主你若是

    不做,我便不封了。一、二、三,你做不做?”

    阿紫盈盈下拜,低声道:“阿紫谢恩。”萧峰也躬身行礼,

    道:“谢陛下恩典。”他待阿紫犹如自己亲妹,她既受辽帝恩

    封,萧峰自也道谢。

    耶律洪基却道自己所料不错,心道:“我让他风风光光的

    完婚,然后命他征宋,他自是更效死力。”萧峰心中却在盘算:

    “皇上此番南来,有甚么用意?他为甚么将阿紫的公主封号称

    为‘平南’?平南,平南,难道他想向南朝用兵吗?”

    耶律洪基握住萧峰的右手,说道:“兄弟,咱二人多日不

    见,过去说一会儿话。”

    二人并骑南驰,骏足坦途,片刻间已驰出十余里外。平

    野上田畴荒芜,麦田中都长满了荆棘杂草。萧峰寻思:“宋人

    怕我们出来打草谷,以致将数十万亩良田都抛荒了。”

    耶律洪基纵马上了一座小丘,立马丘顶,顾盼自豪。萧

    峰跟了上去,随着他目光向南望去,但见峰峦起伏,大地无

    有尽处。

    耶律洪基以鞭梢指着南方,说道:“兄弟,记得三十余年

    之前,父皇曾携我来此,向南指点大宋的锦绣山河。”萧峰道:

    “是。”

    耶律洪基道:“你自幼长于南蛮之地,多识南方的山川人

    物,到底在南方住,是不是比咱们北国苦寒之地舒适得多?”

    萧峰道:“地方到处都是一般。说到‘舒适’二字,只要过得

    舒齐安适,心中便快活了。北人不惯在南方住,南人也不惯

    在北方住。老天爷既作了这般安排,倘若强要调换,不免自

    寻烦恼。”耶律洪基道:“你以北人而去住在南方,等到住惯

    了,却又移来北地,岂不心下烦恼?”萧峰道:“臣是浪荡江

    湖之人,四海为家,不比寻常的农夫牧人。臣得蒙陛下赐以

    栖身之所,高官厚禄,深感恩德,更有甚么烦恼?”

    耶律洪基回过头来,向他脸上凝视。萧峰不便和他四目

    相视,微笑着将目光移了开去。

    耶律洪基缓缓说道:“兄弟,你我虽有君臣之份,却是结

    义兄弟,多日不见,却如何生份了?”萧峰道:“当年微臣不

    知陛下是我大辽国天子,以致多有冒渎,妄自高攀,既知之

    后,岂敢仍以结义兄弟自居?”耶律洪基叹道:“做皇帝的人,

    反而不能结交几个推心置腹、义气深重的汉子。兄弟,我若

    随你行走江湖。无拘无束,只怕反而更为快活。”

    萧峰喜道:“陛下喜爱朋友,那也不难。臣在中原有两个

    结义兄弟,一是灵鹫宫的虚竹子,一是大理段誉,都是肝胆

    照人的热血汉子。陛下如果愿见,臣可请他们来辽国一游。”

    他自回南京后,每日但与辽国的臣僚将士为伍,言语性子,格

    格不入,对虚竹、段誉二人好生想念,甚盼邀他们来辽国聚

    会盘桓。

    耶律洪基喜道:“既是兄弟的结义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

    了。你可遣急足分送书信,邀请他们到辽国来,朕自可各封

    他们二人大大的官职。”萧峰微笑道:“请他们来玩玩倒是不

    妨,这两位兄弟,做官是做不来的。”

    耶律洪基沉默片刻,说道:“兄弟,我观你神情言语,心

    中常有郁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