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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部分

的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突

    然间哈哈大笑,叫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

    哈,哈哈!”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头颈一软,

    脑袋垂下,就此无声无息。

    虚竹一惊,伸手去扶时,只觉她全身骨骼如绵,缩成一

    团,竟已死了。

    一众青衫女子围将上来,哭声大振,甚是哀切。这些女

    子每一个都是在艰难困危之极的境遇中由童姥出手救出,是

    以童姥御下虽严,但人人感激她的恩德。

    虚竹想起三个多月中和童姥寸步不离,蒙她传授了不少

    武功,她虽脾气乖戾,对待自己可说甚好,此刻见她一笑身

    亡,心中难过,也伏地哭了起来。

    忽听得背后一个y恻恻的声音道:“嘿嘿,师姊,终究是

    你先死一步,到底是你胜了,还是我胜了?”虚竹听得是李秋

    水的声音,大吃一惊,心想:“怎地死人又复活了?”急忙跃

    起,转过身来,只见李秋水已然坐直,背靠树上,说道:“贤

    侄,你把那幅画拿过来给我瞧瞧,为什么姊姊又哭又笑,啼

    笑皆非的西去?”

    虚竹轻轻扳开童姥的手指,将那幅画拿了出来,一瞥之

    下,见那画水浸之后又再晒干,笔划略有模糊了,但画中那

    似极了王语嫣的宫装美女,仍是凝眸微笑,秀美难言,心中

    一动:“这个美女,眉目之间与师叔倒也颇为相似。”走向李

    秋水,将那画交了给她。

    李秋水接过画来,向众女横了一眼,淡淡一笑,道:“你

    们主人和我苦拚恶斗,终于不敌,你们这些萤烛之光,也敢

    和日月相争么?”

    虚竹回过头来,只见众女手按剑柄,神色悲愤,显然是

    要一拥而上,杀李秋水而为童姥报仇,只是未得新主人的号

    令,不敢贸然动手。

    虚竹说道:“师叔,你,你……”李秋水道:“你师伯武

    功是很好的,就是有时候不大精细。她救兵一到,我哪里还

    有抵御的余地,自然只好诈死。嘿嘿,终于是她先我而死。她

    全身骨碎筋断,吐气散功,这样的死法,却是假装不来的。”

    虚竹道:“在那冰窖中恶斗之时,师伯也曾假死,骗过了师叔

    一次,大家扯直,可说是不分高下。”

    李秋水叹道:“在你心中,总是偏向你师伯一些。”一面

    将那画展开,只看得片刻,脸上神色便即大变,双手不住发

    抖,连得那画也簌簌颤动,李秋水低声道:“是她,是她,是

    她!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愁苦伤痛。

    虚竹不自禁的为她难过,问道:“师叔,怎么了?”心下

    寻思:“一个说‘不是她’,一个说‘是她’,却不知到底是谁?”

    李秋水向画中的美女凝神半晌,道:“你看,这人嘴角边

    有颗酒窝,右眼旁有个黑痣,是不是?”虚竹看了看画中美女,

    点头道:“是!”李秋水黯然道:“她是我的小妹子!”虚竹更

    是奇怪,道:“是你的小妹子?”李秋水道:“我小妹容貌和我

    十分相似,只是她有酒窝,我没有,她右眼旁有颗小小的黑

    痣,我也没有。”虚竹“嗯”了一声。李秋水又道:“师姊本

    来说道:师哥为她绘了一幅肖像,朝夕不离,我早就不信,却

    ……却……却料不到竟是小妹。到底……到底……这幅画是

    怎么来的?”

    虚竹当下将无崖子如何临死时将这幅画交给自己、如何

    命自己到大理无量山去寻人传授武艺、童姥见了这幅画如何

    发怒等情,一一说了。

    李秋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师姊初见此画,只道画中

    人是我,一来相貌甚像,二来师哥一直和我很好,何况……

    何况师姊和我相争之时,我小妹子还只十一岁,师姊说什么

    也不会疑心到是她,全没留心到画中人的酒窝和黑痣。师姊

    直到临死之时,才发觉画中人是我小妹子,不是我,所以连

    说三声‘不是她’。唉,小妹子,你好,你好,你好!”跟着

    便怔怔的流下泪来。

    虚竹心想:“原来师伯和师叔都对我师父一往情深,我师

    父心目之中却另有其人。却不知师叔这个小妹子是不是尚在

    人间?师父命我持此图像去寻师学艺,难道这个小妹子是住

    在大理无量山中吗?”问道:“师叔,她……你那个小妹子,是

    住在大理无量山中?”

    李秋水摇了摇头,双目向着远处,似乎凝思往昔,悠然

    神往,缓缓道:“当年我和你师父住在大理无量山剑湖之畔的

    石d中,逍遥快活,胜过神仙。我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们二人收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只盼创一门包罗

    万有的奇功。那一天,他在山中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美玉,便

    照着我的模样雕刻一座人像,雕成之后,他整日价只是望着

    玉像出神,从此便不大理睬我了。我跟他说话,他往往答非

    所问,甚至是听而不闻,整个人的心思都贯注在玉像身上。你

    师父的手艺巧极,那玉像也雕刻得真美,可是玉像终究是死

    的,何况玉像依照我的模样雕成,而我明明就在他身边,他

    为什么不理我,只是痴痴瞧着玉像。目光中流露出爱恋不胜

    的神色?那为什么?那为什么?”她自言自语,自己问自己,

    似乎已忘了虚竹便在身旁。

    过了一会,李秋水又轻轻说道:“师哥,你聪明绝顶,却

    又痴得绝顶,为什么爱上了你自己手雕的玉像,却不爱那会

    说、会笑、会动、会爱你的师妹?你心中把这玉像当成了我

    小妹子,是不是?我喝这玉像的醋,跟你闹翻了,出去找了

    许多俊秀的少年郎君来,在你面前跟他们调情,于是你就此

    一怒而去,再也不回来了。师哥,其实你不用生气,那些美

    少年一个个都给我杀了,沉在湖底,你可知道么?”

    她提起那幅画像又看了一会,说道:“师哥,这幅画你在

    什么时候画的?你只道画的是我,因此叫你徒弟拿了画儿到

    无量山来找我。可是你不知不觉之间,却画成了我的小妹子,

    你自己也不知道罢?你一直以为画中人是我。师哥,你心中

    真正爱的是我小妹子,你这般痴情地瞧着那玉像,为什么?为

    什么?现下我终于懂了。”

    虚竹心道:“我佛说道,人生在世,难免痴嗔贪三毒。师

    伯、师父、师叔都是大大了不起的人物,可是纠缠在这三毒

    之间,尽管武功卓绝,心中的烦恼痛苦,却也和一般凡夫俗

    子无异。”

    李秋水回过头来,瞧着虚竹,说道:“贤侄,我有一个女

    儿,是跟你师父生的,嫁在苏州王家,你几时有空……”忽

    然摇了摇头,叹道:“不用了,也不知她此刻是不是还活在世

    上,各人自己的事都还管不了……”突然尖声叫道:“师姊,

    你我两个都是可怜虫,都……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三声,身子一仰,翻倒在地。

    虚竹俯身去看时,但见她口鼻流血,气绝身亡,看来这

    一次再也不会是假的了。他瞧着两具尸首,不知如何是好。

    昊天部为首的老妇说道:“尊主,咱们是否将老尊主的遗

    体运回灵鹫宫隆重安葬?敬请尊主示下。”虚竹道:“该当如

    此。”指着李秋水的尸身道:“这位……这位是你们尊主的同

    门师妹,虽然她和尊主生前有仇,但……但死时怨仇已解,我

    看……我看也……不如一并运去安葬,你们以为怎样?”那老

    妇躬身道:“谨遵吩咐。”虚竹心下甚慰,他本来生怕这些青

    衣女子仇恨李秋水,不但不愿运她尸首去安葬,说不定还会

    毁尸泄愤,不料竟半分异议也无。他浑不知童姥治下众女对

    主人敬畏无比,从不敢有半分违拗,虚竹既是他们新主人,自

    是言出法随,一如所命。

    那老妇指挥众女,用毛毡将两具尸首裹好,放上骆驼,然

    后恭请虚竹上驼。虚竹谦逊了几句,心想事已如此,总得亲

    眼见到二人遗体入土,这才回少林寺去待罪。问起那老妇的

    称呼,那老妇道:“奴婢夫家姓余,老尊主叫我‘小余’,尊

    主随便呼唤就是。”童姥九十余岁,自然可以叫她“小余”,虚

    竹却不能如此叫法,说道:“余婆婆,我法号虚竹,大家平辈

    相称便是,尊主长,尊主短的,岂不折杀了我么?”

    余婆拜伏在地,流泪道:“尊主开恩!尊主要打要杀,奴

    婢甘受,求恳尊主别把奴婢赶出灵鹫宫去。”

    虚竹惊道:“快请起来,我怎么会打你、杀你?”忙将她

    扶起。其余众女都跪下求道:“尊主开恩。”虚竹大为惊诧,忙

    问原因,才知童姥怒极之时,往往口出反语,对人特别客气,

    对方势必身受惨祸,苦不堪言。乌老大等d主、岛主逢到童

    姥派人前来责打辱骂,反而设宴相庆,便知再无祸患,即因

    此故。这时虚竹对余婆谦恭有礼,众女只道他要重责。虚竹

    再三温言安慰,众女却仍是惴惴不安。

    虚竹上了骆驼,众女说什么也不肯乘坐,牵了骆驼,在

    后步行跟随。虚竹道:“咱们须得尽快赶回灵鹫宫去,否则天

    时已暖,只怕……只怕尊主的遗体途中有变。”众女这才不敢

    违拗,但各人只在他坐骑之后远远随行。虚竹要想问问灵鹫

    宫中情形,竟是不得其便。

    一行人径向西行,走了五日,途中遇到了朱天部的哨骑。

    余婆婆发出讯号,那哨骑回去报信,不久朱天部诸女飞骑到

    来,一色都是紫衫,先向童姥遗体哭拜,然后参见新主人。朱

    天部的首领姓石,三十来岁年纪,虚竹便叫她“石嫂”。他生

    怕众女起疑,言辞间便不敢客气,只淡淡的安慰了几句,说

    她们途中辛苦。众女大喜,一齐拜谢。虚竹不敢提什么“大

    家平辈称呼”之言,只说不喜听人叫他“尊主”,叫声“主

    人”,也就是了。众女躬身凛遵。

    如此连日西行,昊天部、朱天部派出去的联络游骑将赤

    天、阳天、玄天、幽天、成天五部众女都召了来,只有鸾天

    部在极西之处搜寻童姥,未得音讯。灵鹫宫中并无一个男子,

    虚竹处身数百名女子之间,大感尴尬,幸好众女对他十分恭

    敬,若非虚竹出口相问,谁也不敢向他说一句话,倒使他免

    了许多为难。

    这一日正赶路间,突然一名绿衣女子飞骑奔回,是阳天

    部在前探路的哨骑,摇动绿旗,示意前途出现了变故。她奔

    到本部首领之前,急语禀告。

    阳天部的首领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名叫符敏仪,听罢

    禀报,立即纵下骆驼,快步走到虚竹身前,说道:“启禀主人:

    属下哨骑探得,本宫旧属三十六d、七十二岛一众奴才,乘

    老尊主有难,居然大胆作反,正在攻打本峰。钧天部严守上

    峰道路,一众妖人无法得逞,只是钧天部派下峰来求救的姊

    妹却给众妖人伤了。”

    众d主、岛主起事造反之事,虚竹早就知道,本来猜想

    他们既然捉拿不到童姥,不平道人命丧己手,乌老大重伤后

    生死未卜,谅来知难而退,各自散了,不料事隔四月,仍是

    聚集在一起,而且去攻打缥缈峰。他自幼生长于少林寺中,从

    来不出山门,诸般人情世故,半分不通,遇上这件大事,当

    真不知如何应付才是,沉吟道:“这个……这个……”

    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奔来,前面的是阳天部另

    一哨骑,后面马背上横卧一个黄衫女子,满身是血,左臂也

    给人斩断了。符敏仪神色悲愤,说道:“主人,这是钧天部的

    副首领程姊妹,只怕性命难保。”那姓程的女子已晕了过去,

    众女忙替她止血施救,眼见她气息微弱,命在顷刻。

    虚竹见了她的伤势,想起聪辩先生苏星河曾教过他这门

    治伤之法,当即催驼近前,左手中指连弹,已封闭了那女子

    断臂处的x道,血流立止。第六次弹指时,使的是童姥所教

    的一招“星丸跳掷”,一股的北冥真气s入她臂根“中府x”

    中。那女子“啊”的一声大叫,醒了转来,叫道:“众姊妹,

    快,快,快去缥缈峰接应,咱们……咱们挡不住了!”

    虚竹使这凌空弹指之法,倒不是故意炫耀神技,只是对

    方是个花信年华的女子,他虽已不是和尚,仍谨守佛门子弟

    远避妇女的戒律,不敢伸手和她身子相触,不料数弹之下,应

    验如神。他此刻身集童姥、无崖子、李秋水逍遥派三大名家

    的内力,实已非同小可。

    诸部群女遵从童姥之命,奉虚竹为新主人,然见他年纪

    既轻,言行又有点呆头呆脑,傻里傻气,内心实不如何敬服,

    何况灵鹫宫中诸女十之八九是吃过男人大亏的,不是为男人

    始乱终弃,便是给仇家害得家破人亡,在童姥乖戾y狠的脾

    气薰陶之下,一向视男人有如毒蛇猛兽。此刻见他一出手便

    是灵鹫宫本门的功夫,功力之纯,竟似尚在老尊主之上。众

    女震惊之余,齐声欢呼,不约而同的拜伏在地。虚竹惊道:

    “这算什么?快快请起,请起。”

    有人向那姓程女子告知:尊主已然仙去,这位青年既是

    尊主恩人,又是她的传人,乃是本宫新主。那女子名叫程青

    霜,挣扎着下马,对虚竹跪拜参见,说道:“谢尊主救命之恩,

    请……请……尊主相救峰上众姊妹,大伙儿支撑四月,寡不

    敌众,实在已经是危……危殆万分。”说了几句话,伏在地下,

    连头也抬不起来。

    虚竹急道:“石嫂,你快扶她起来。余婆婆,你……你想

    咱们怎么办?”

    余婆和这位新主人同行了十来日,早知他忠厚老实,不

    通世务,便道:“启禀主人,此刻去缥缈峰,尚有两日行程,

    最好请主人命奴婢率领本部,立即赶去应援救急。主人随后

    率众而来。主人大驾一到,众妖人自然瓦解冰消,不足为患。”

    虚竹点了点头,但觉得有点不妥,一时未置可否。

    余婆转头向符敏仪道:“符妹子,主人初显身手,镇慑群

    妖,身上法衣似乎未足以壮观瞻。你是本宫针神,便给主人

    赶制一袭法衣罢!”符敏仪道:“正是!妹子也正这么想。”

    虚竹一怔,心想在这紧急当口,怎么做起衣衫来了?当

    真是妇人之见。

    众女眼光都望着虚竹,等他下令。虚竹一低头,见到身

    上那件僧袍破烂肮脏,四个月不洗,自己也觉奇臭难当。他

    幼受师父教导,须时时念着五蕴皆空,不可贪爱衣食,因此

    对此事全未着心在意,此刻经余婆一提,又见到属下众女衣

    饰华丽,不由得甚感惭愧,何况自己已经不是和尚,仍是穿

    着僧衣,大是不伦不类。其实众女既已奉他为主,哪里还会

    笑他衣衫的美丑?各人群相注目,也决不是看他的服色,但

    虚竹自惭形秽,神色忸怩。

    余婆等了一会,又问:“主人,奴婢这就先行如何?”

    虚竹道:“咱们一块儿去罢,救人要紧。我这件衣服实在

    太脏,待会我……我去洗洗,莫要让你们闻着太臭……”一

    催骆驼,当先奔了出去。众女敌忾同仇,催动坐骑,跟着急

    驰。骆驼最有长力,快跑之时,疾逾奔马,众人直奔出数十

    里,这才觅地休息,生火做饭。

    余婆指着西北角上云雾中的一个山峰,向虚竹道:“主人,

    这便是缥缈峰了。这山峰终年云封雾锁,远远望去,若有若

    无,因此叫作缥缈峰。”虚竹道:“看来还远得很,咱们早到

    一刻好一刻,大伙儿乘夜赶路罢。”众女都应道:“是!多谢

    主人关怀钧天部奴婢。”用过饭后,骑上骆驼又行。

    急驰之下,途中倒毙了不少骆驼,到得缥缈峰脚下时,已

    是第二日黎明。

    符敏仪双手捧着一团五彩斑斓的物事,走到虚竹面前,躬

    身说道:“奴婢工夫粗陋,请主人赏穿。”虚竹奇道:“那是什

    么?”接过抖开一看,却是件长袍,乃是以一条条锦缎缝缀而

    成,红黄青紫绿黑各色锦缎条纹相间,华贵之中具见雅致。原

    来符敏仪在众女的斗篷上割下布料,替虚竹缝了一件袍子。

    虚竹又惊又喜,说道:“符姑娘当真不愧称为‘针神’,在

    骆驼急驰之际,居然做成了这样一件美服。”当即除下僧衣,

    将长袍披在身上,长短宽窄,无不贴身,袖口衣领之处,更

    镶以灰色貂皮,那也是从众女皮裘上割下来的。虚竹相貌虽

    丑,这件华贵的袍子一上身,登时大显精神,众人尽皆喝彩。

    虚竹神色忸怩,手足无措。

    这时众人已来到上峰的路口。程青霜在途中已向众女说

    知,她下峰之时,敌人已攻上了断魂崖,缥缈峰上的十八天

    险已失十一,钧天部群女死伤过半,情势万分凶险。虚竹见

    峰下静悄悄地无半个人影,一片皑皑积雪之间,萌出青青小

    草,若非事先得知,哪想得到这一片宁静之中,蕴藏着无穷

    杀机。众女忧形于色,挂念钧天部诸姊妹的安危。

    石嫂拔刀在手,大声道:“‘缥缈九天’之中,八天部下

    峰,只余一部留守,贼子乘虚而来,无耻之极。主人,请你

    下令,大伙儿冲上峰去,和群贼一决死战。”神情甚为激昂。

    余婆却道:“石家妹子且莫性急,敌人势大,钧天部全仗峰上

    十八处天险,这才支持了这许多时日。咱们现今是在峰下,敌

    人反客为主,反而占了居高临下之势……”石嫂道:“依你说

    却又如何?”余婆道:“咱们还是不动声色,静悄悄的上峰,教

    敌人越迟知觉越好。”

    虚竹点头道:“余婆之言不错。”他既这样说,当然谁也

    没有异言。

    八部分列队伍,悄无声息的上山。这一上峰,各人轻功

    强弱立时便显了出来。虚竹见余婆、石嫂、符敏仪等几个首

    领虽是女流,足下着实快捷,心想:“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师伯的部属甚是了得。”

    一处处天险走将过去,但见每一处都有断刀折剑、削树

    碎石的痕迹,可以想见敌人通过之时,曾经过一场场惨酷的

    战斗。过断魂崖、失足岩、百丈涧,来到接天桥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