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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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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人世。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

    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

    远山绝笔。”

    萧峰听智光说完,恭恭敬敬的将大布拓片收起,说道:

    “这是萧某先人遗泽,求大师见赐。”智光道:“原该奉赠。”

    萧峰脑海中一片混乱,体会到父亲当时的伤痛之情,才

    知他投崖自尽,不但是由于心伤妻儿惨亡,亦因自毁誓言,杀

    了许多汉人,以致愧对师门。

    智光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初时只道令尊率领契丹

    武士,前赴少林劫夺经书,待得读了这石壁遗文,方知道事

    出误会,大大的错了。令尊既已决意自尽,决无于临死之前

    再写假话来骗人之理。他若是前赴少林寺夺经,又怎会携带

    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夫人、怀抱一个甫满周岁的婴儿?事后

    我们有查究少林夺经这消息的来源,原来是出于一个妄人之

    口,此人存心戏弄那位带头大哥,要他千里奔波,好取笑他

    一番。”

    萧峰道:“嗯,原来是想开玩笑,这个妄人怎样了?”

    智光道:“带头大哥查明真相,自是恼怒之极,那妄人却

    逃了个不知去向,从此无影无踪。如今事隔三十年,想来也

    必不在人世了。”

    萧峰道:“多谢大师告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使萧峰得能

    重新为人。萧某只想再问一件事。”智光道:“萧施主要问何

    事?”萧峰道:“那位带头大哥,究是何人?”

    智光道:“老衲听说萧施主为了查究此事,已将丐帮徐长

    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四位打死,又杀了铁面判官单正满

    门,将单家庄烧成了白地,料得施主迟早要来此间。施主请

    稍候片刻,老衲请施主看一样物事。”说着站起身来。

    萧峰待要辩明徐长老等人非自己所杀,智光已头也不回

    的走入了后堂。

    过了一会,朴者和尚走到客堂,说道:“师父请两位到禅

    房说话。”萧峰和阿朱跟着他穿过一条竹荫森森的小径,来到

    一座小屋之前。朴者和尚推开板门,道:“请!”萧峰和阿朱

    走了进去。

    只见智光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向萧峰一笑,伸出手

    指,在地下写起字来。小屋地下久未打扫,积尘甚厚,只见

    他在灰尘中写道:

    “万物一般,众生平等。圣贤畜生,一视同仁。汉人契丹,

    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在灰尘。”

    写毕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萧峰瞧着地下这八句话,怔怔出神,心想:“在佛家看来,

    不但仁者恶人都是一般,连畜生恶鬼,和帝皇将相亦无差别,

    我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实在殊不足道。但我不是佛门子

    弟,怎么如他这般洒脱?”说道:“大师,到底那个带头大哥

    是谁,还请见示。”连问几句,智光只是微笑不答。

    萧峰定睛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见他脸上虽有笑容,却

    似是僵硬不动。

    萧峰连叫两声“智光大师”,见他仍无半点动静,伸手一

    探他的鼻端,原来呼吸早停,已然圆寂。萧峰凄然无语,跪

    下拜了几拜,向阿朱招招手,说道:“走罢!”

    两人悄悄走出止观寺,垂头丧气的回向天台县城。

    走出十余里,萧峰说道:“阿朱,我全无加害智光大师之

    意,他……他……他又何苦如此?”阿朱道:“这位高僧看破

    红尘,大彻大悟,原已无生死之别。”萧峰道:“你猜他怎能

    料到咱们要到止观寺来?”阿朱道:“我想……我想,还是那

    个大恶人所干的好事。”萧峰道:“我也是这么推测,这大恶

    人先去告知智光大师,说我要找他寻仇。智光大师自忖难逃

    我的毒手,跟我说了那番话后,便即服毒自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语。

    阿朱忽道:“萧大爷,我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说了你可

    别见怪。”萧峰道:“怎地这等客气起来?我当然不会见怪。”

    阿朱道:“我想智光大师写在地下的那几句话,倒也很有道理。

    什么‘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化灰尘”。其实你

    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又有什么分别?江湖上刀头上

    的生涯,想来你也过得厌了,不如便到雁门关外去打猎放牧,

    中原武林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别理会了。”

    萧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刀头上挣命的勾当,我的确

    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无

    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阿朱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说‘放牧’么?你驰马

    打猎,我便放牛放羊。”说到这里,将头低了下去。

    萧峰虽是个粗豪汉子,但她这几句话中的含意,却也听

    得明明白白,她是说要和自己终身在塞外厮守,再也不回中

    原了。萧峰初时救她,只不过一时意气,待得她追到雁门关

    外,偕赴卫辉、泰安、天台,千里奔波,日夕相亲,才处处

    感到了她的温柔亲切,此刻更听到她直言吐露心事,不由得

    心意激荡,伸出粗大的手掌,握住了她小手,说道:“阿朱,

    你对我这么好,不以我是契丹贱种而厌弃我么?”

    阿朱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么贵贱之分?

    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说

    到后来,声音有如蚊鸣,细不可闻。

    萧峰大喜,突然伸掌抓住她腰,将她身子抛上半空,待

    她跌了下来,然后轻轻接住,放在地下,笑眯眯的向她瞧了

    一眼,大声道:“阿朱,你以后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

    是永不后悔的了?”

    阿朱正色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后

    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

    萧峰大声道:“萧某得有今日,别说要我重当丐帮帮主,

    就是叫我做大宋皇帝,我也不干。阿朱,这就到信阳找马夫

    人去,她肯说也罢,不肯说也罢,这是咱们最后要找的一个

    人了。一句话问过,咱们便到塞外打猎放羊去也!”

    阿朱道:“萧大爷……”萧峰道:“从今而后,你别再叫

    我什么大爷、二爷了,你叫我大哥!”阿朱满脸通红,低声道:

    “我怎么配?”萧峰道:“你肯不肯叫?”阿朱微笑道:“千肯万

    肯,就是不敢。”萧峰笑道:“你姑且叫一声试试。”阿朱细声

    道:“大……大哥!”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是了!从今而后,萧某不再是孤

    孤单单、给人轻蔑鄙视的胡虏贱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一时不知如何说才是。

    阿朱接口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

    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

    艰险困苦。”说得诚挚无比。

    萧峰纵声长笑,四周山谷鸣响,他想到阿朱说“一同抵

    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她明知前途满是荆棘,却也甘受无

    悔,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腮边却滚下了两行泪水。

    前任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家住在河南信阳乡下。萧峰偕

    阿朱从江南天台山前赴信阳,千里迢迢,在途非止一日。

    两人自从在天台山上互通心曲,两情缱绻,一路上按辔

    徐行,看出来风光骀荡,尽是醉人之意。阿朱本来不善饮酒,

    为了助萧峰之兴,也总勉强陪他喝上几杯,娇脸生晕,更增

    温馨。萧峰本来满怀愤激,但经阿朱言笑晏晏,说不尽的妙

    语解颐,悲愤之意也就减了大半。这一番从江南北上中州,比

    之当日从雁门关外趋疾山东,心情是大不相同了。萧峰有时

    回想,这数千里的行程,迷迷惘惘,直如一场大梦,初时噩

    梦不断,终于转成了美梦,若不是这娇俏可喜的小阿朱便在

    身衅,真要怀疑此刻兀自身在梦中。

    这一日来到光州,到信阳已不过两日之程。阿朱说道:

    “大哥,你想咱们怎样去盘问马夫人才好?”

    那日在杏子林中、聚贤庄内,马夫人言语神态对萧峰充

    满敌意,萧峰虽甚不快,但事后想来,她丧了丈夫,认定丈

    夫是他所害,恨极自己原是情理之常,如若不恨,反而于理

    不合了。又想她是个身无武功的寡妇,若是对她恫吓威胁,不

    免大失自己豪侠身分,更不用说以力问,听阿朱这么问,不

    禁踌躇难答,怔了一怔,才道:“我想咱们只好善言相求,盼

    她能明白事理,不再冤枉我杀她丈夫。阿朱,不如你去跟她

    说,好不好?你口齿伶俐,大家又都是女子。只怕她一见我

    之面,满腔怨恨,立时便弄僵了。”

    阿朱微笑道:“我倒有个计较在此,就怕你觉得不好。”萧

    峰忙问:“什么计策?”阿朱道:“你是大英雄大丈夫,不能向

    她供,却由我来哄骗于她,如何?”

    萧峰喜道:“如能哄她吐露真相,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阿

    朱,你知道我日思夜想,只盼能手刃这个杀父的大仇。我是

    契丹人,他揭穿我本来面目,那是应该的,令我得知自己的

    祖宗是什么人,我原该多谢他才是。可是他为何杀我养父养

    母?杀我恩师?迫我伤害朋友、背负恶名、与天下英雄为仇?

    我若不将他砍成r酱,又怎能定得下心来,一辈子和你在塞

    上骑马打猎、牧牛放羊?”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高亢。近日

    来他神态虽已不如往时之郁郁,但对这大恶人的仇恨之心,决

    不因此而减了半分。

    阿朱道:“这大恶人如此y毒的害你,我只盼能先砍他几

    刀,帮你出一口恶气。咱们捉到他之后,也要设一个英雄大

    宴,招请普天下的英雄豪杰,当众说明你的冤屈,回复你的

    清白名声。”

    萧峰叹道:“那也不必了。我在聚贤庄上杀了这许多人,

    和天下英雄结怨已深,已不求旁人谅我。萧峰只盼了断此事,

    自己心中得能平安,然后和你并骑在塞外驰骋,咱二人终生

    和虎狼牛羊为伍,再也不要见中原这些英雄好汉了。”

    阿朱喜道:“那真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微微一笑,说

    道:“大哥,我想假扮一个人,去哄得马夫人说出那个大恶人

    的姓名来。”

    萧峰一拍大腿,叫道:“是啊,是啊!我怎地没想到这一

    节,你的易容神技用在这件事上,真再好也没有了。你想扮

    什么人?”

    阿朱道:“那就要请问你了。马副帮主在世之日,在丐帮

    中跟谁最为交好?我假扮了此人,马夫人想到是丈夫的知交

    好友,料来便不会隐瞒。”

    萧峰道:“嗯,丐帮中和马大元兄弟最交好的,一个是王

    舵主,一个是全冠清,一个是陈长老,还有,执法长老白世

    镜跟他交谊也很深。”阿朱嗯了一声,侧头想象这几人的形貌

    神态。萧峰又道:“马兄弟为人沉静拘谨,不像我这样好酒贪

    杯、大吵大闹。因此平时他和我甚少在一起喝酒谈笑。全冠

    清、白世镜这些人和他性子相近,常在一起钻研武功。”

    阿朱道:“王舵主是谁,我不识得。那个陈长老麻袋中装

    满毒蛇、蝎子,我一见身上就起j皮疙瘩,这门功夫可扮他

    不像。全冠清身材太高,要扮他半天是扮得像的。但如在马

    夫人家中耽得时候久了,慢慢套问她的口风,只怕露出马脚。

    我还是学白长老的好。他在聚贤庄中跟我说过几次话,学他

    最是容易。”

    萧峰微笑道:“白长老待你甚好,力求薛神医给你治伤。

    你扮了他的样子去骗人,不有点对他不起么?”

    阿朱笑道:“我扮了白长老后,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不

    累及他的名声,也就是了。”

    当下在小客店中便装扮起来。阿朱将萧峰扮作了一名丐

    帮中的五袋弟子,算是白长老的随从,叫他越少说话越好,以

    防马夫人精细,瞧出了破绽。萧峰见阿朱装成白长老后,脸

    如寒霜,不怒自威,果然便是那个丐帮南北数万弟子既敬且

    畏的执法长老,不但形貌肖,而说话举止更活脱便是一个

    白世镜。萧峰和白长老相交将近十年,竟然看不出阿朱的乔

    装之中有何不妥。

    两人将到信阳,萧峰沿途见到丐帮人众,便以帮中暗语

    与之交谈,查问丐帮中首脑人物的动向,再宣示白长老来到

    信阳,令马夫人先行得到讯息。只要她心中先入为主,阿朱

    的装扮中便露出了破绽,她也不易知觉。

    马大元家住信阳西郊,离城三十余里。萧峰向当地丐帮

    弟子打听了路途,和阿朱前赴马家。两人故意慢慢行走,挨

    着时刻,傍晚时分才到,白天视物分明,乔装容易败露,一

    到晚间,看出来什么都朦朦胧胧,便易混过了。

    来到马家门外,只见一条小河绕着三间小小瓦屋,屋旁

    两株垂杨,门前一块平地,似是农家的晒谷场子,但四角各

    有一个深坑。萧峰深悉马大元的武功家数,知道这四个坑是

    他平时练功之用,如今幽明异路,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正

    要上前打门,突然间啊的一声,板门开了,走出一个全身缟

    素的妇人出来,正是马夫人。

    马夫人向萧峰瞥了一眼,躬身向阿朱行礼,说道:“白长

    老光临寒舍,真正料想不到,请进奉茶。”

    阿朱道:“在下有一件要事须与弟妹商量,是以作了不速

    之客,还请恕罪。”

    马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满身缟素

    衣裳。这时夕阳正将下山,淡淡黄光照在她脸上。萧峰这次

    和她相见,不似过去两次那么心神激荡,但见她眉梢眼角间

    隐露皱纹,约莫有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

    嫩,竟似不逊于阿朱。

    当下两人随着马夫人走进屋去,见厅堂颇为窄小,中间

    放了张桌子,两旁四张椅子,便甚少余地了。一个老婢送上

    茶来。马夫人问起萧峰的姓名,阿朱信口胡诌了一个。

    马夫人问道:“白长老大驾光降,不知有何见教?”阿朱

    道:“徐长老在卫辉逝世,弟妹想已知闻。”马夫人突然一抬

    头,目光中露出讶异的神色,道:“我自然知道。”阿朱道:

    “我们都疑心是乔峰下的毒手,后来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位

    前辈,又在卫辉城外被人害死,跟着山东泰安铁面判官单家

    被人烧成了白地。不久之前,我到江南查办一名七袋弟子违

    犯帮规之事,途中得到讯息,天台山止观寺的智光老和尚突

    然圆寂了。”马夫人身子一颤,脸上变色,道:“这……这又

    是乔峰干的好事?”

    阿朱道:“我亲到止观寺中查勘,没得到什么结果,但想

    十之八九,定是乔峰这厮干的好事,料来这厮下一步多半要

    来跟弟妹为难,因此急忙赶来,劝弟妹到别的地方去暂住一

    年半载,免受乔峰这厮加害。”

    马夫人泫然欲涕,说道:“自从马大爷不幸遭难,我活在

    人世本来也已多余,这姓乔的要害我,我正求之不得,又何

    必觅地避祸?”

    阿朱道:“弟妹说哪里话来?马兄弟大仇未报,正凶尚未

    擒获,你身上可还挑着一副重担。啊,马兄弟灵位设在何处,

    我当去灵前一拜。”

    马夫人道:“不敢当。”还是领着两人,来到后堂。阿朱

    先拜过了,萧峰恭恭敬敬的在灵前磕下头去,心中暗暗祷祝:

    “马大哥,你死而有灵,今日须当感应你夫人,说出真凶姓名,

    好让我替你报仇伸冤。”

    马夫人跪在灵位之旁还礼,面颊旁泪珠滚滚而下。萧峰

    磕过了头,站起身来,见灵堂中挂着好几副挽联,徐长老、白

    长老各人的均在其内,自己所送的挽联却未悬挂。灵堂中白

    布幔上微积灰尘,更增萧索气象,萧峰寻思:“马夫人无儿无

    女,数日唯与一个老婢为伍,这孤苦寂寞的日子,也真难为

    她打发。”

    只听得阿朱出言劝慰,说什么“弟妹保重身体,马兄弟

    的冤仇是大家的冤仇。你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跟我说,我

    自会给你作主。”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萧峰心下暗赞:“这

    小妞子学得挺到家。丐帮帮主被逐,副帮主逝世,徐长老被

    人害死,传功长老给我打死,剩下来便以白长老地位最为尊

    崇了。她以代帮主的口吻说话,身分确甚相配。”马夫人谢了

    一声,口气极为冷淡。萧峰暗自担心,见她百无聊赖,神情

    落寞,心想她自丈夫逝世,已无人生乐趣,只怕要自尽殉夫,

    这女子性格刚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马夫人又让二人回到客堂,不久老婢开上晚饭,木桌上

    摆了四色菜肴,青菜、萝卜、豆腐、胡瓜,全是素菜,热腾

    腾的三碗白米饭,更无酒浆。阿朱向萧峰望了一眼,心道:

    “今晚你可没酒喝了。”萧峰不动声色,捧起饭碗便吃。

    马夫人道:“先生去世之后,未亡人一直吃素,山居没备

    荤酒,可怠慢两位了。”阿朱叹道:“马兄弟人死不能复生,弟

    妹也不必太过自苦了。”萧峰见马夫人对亡夫如此重义,心下

    也是好生相敬。

    晚饭过后,马夫人道:“白长老远来,小女子原该留客,

    只是孀居不便,不知长老还有什么吩咐么?”言下便有逐客之

    意。阿朱道:“我这番来到信阳,是劝弟妹离家避祸,不知弟

    妹有什么打算?”马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那乔峰已害死了

    马大爷,他再来害我。不过是叫我从马大爷于地下。我虽是

    个弱质女子,不瞒白长老说,我既不怕死,那便什么都不怕

    了。”阿朱道:“如此说来,弟妹是不愿出外避难的了?”马夫

    人道:“多谢白长老的厚意。小女子实不愿离开马大爷的故

    居。”

    阿朱道:“我本当在这附近住上几日,保护弟妹。虽说白

    某决计不是乔峰那厮的对手,但缓急之际,总能相助一臂之

    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