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钟岳的目光渐渐落在那个怀抱三岁孩童的女人和她身后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的脸庞,五官让他感到异常亲切熟悉。他忽然感到喉咙干的厉害,嘴张了张就是发不出声音。

    强叔看着钟岳震惊的表情,眼眶潮湿了。他最后下了决心说:“先别问我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我先给你讲讲这上面六个人的故事。”

    钟岳抬头看着强叔,心里视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这张照片上的两个男人,是中学时期的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左边那个是一家私人企业的继承人,右边那个当时就在好朋友的企业里做市场部经理。他们虽然一个是老板,一个是雇员,但私交非常好。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有一年春天,他们两家相约一起开着一辆小型面包车去旅游,但是就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是右边的男人在开车,他的妻子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位子上,左边的男人和他的妻子坐在第二排,他们的中间坐着朋友三岁的小儿子,他们自己的儿子正躺在后排的座位上睡觉。车祸是在一霎那发生的,对面有一辆迎面开来的运货卡车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偏离了方向,横着冲向了他们开着的面包车,根本来不及刹车,惨剧就在一瞬间发生了,面包车里的六个生命,当场就死了五个,只有最小的那个三岁男孩,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被两边的一对夫妻双双护在身体下面,幸运地活了下来。”

    老人讲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钟岳的嗓子被堵得死死的,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大张着嘴,拼命想喘出一口气来,脸被憋得通红,徒然地挣扎着。

    屋子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钟岳嘴里发出的诡异、嘶哑的喘气声。

    “现在你知道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谁了吧?右边的那对夫妻是你的亲生父母,岳凌和安亚娟。左边那对夫妻是你的救命恩人钟志浩和沈欣然,那个六岁的男孩儿就是钟老太爷的亲孙子钟坤。而那个三岁的幼儿,就是你,岳文是你原来的名字。”

    第七十六章  张晓棋

    这是一个一个很老的故事,这个故事在钟岳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熟记在心了。但那是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在那个版本里,钟岳记住了在生死一瞬间双双扑向自己的父母,今天这个版本,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夫妻还是那对夫妻,只是故事里的小主人公变了,不,小主人公没有变,变了的是小主人公和那对夫妻的关系。

    强叔没有等钟岳说什么,接着往下说:“老爷当时一下子就垮了,好长时间没能恢复过来,身体刚刚好一点儿了,就非要亲自去找你。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寄住在一个堂叔家里,看见我们,睁着两只大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你堂叔也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你才好。老爷就跟他商量,把你接回钟家,以后就当作钟家的孩子由老爷抚养,就这样你三岁那年改名叫钟岳,因为你身上流着亲生父母的血,而现在是作为钟志浩的儿子重生的。

    再后面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我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老爷当初坚持让你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并不是完全为了钟家,因为你是四个父母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你没有亲生后代这件事。老爷老了,难免有些糊涂,做事太专断,可是我希望你能理解他,谅解他。”

    钟岳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黑白照片,泪水使双眼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无语地摇着头,他还能说什么呢?两代人的恩情,就是让他用生命来报答也不为过。

    强叔又从信封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钟岳面前,说:“看看这个吧。”

    钟岳的手有些颤抖地拿起薄薄的几张纸,最上面是一份合约书,打开第一页,钟岳看清了,这就是那份让他后悔万分的借腹生子的合约,他合上了它,他不想看里面具体的内容,合约书的下面是一份他再熟悉不过的调查报告,里面的内容他到今天仍记得清清楚楚,他心绪烦乱地看向强叔,不明白强叔此刻让他看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强叔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地说:“后面还有。”

    钟岳哗地一下翻到最后一页,一张内容详尽的履历表格呈现在他眼前。表格上照片的位置贴着一张两寸彩色照片,钟岳的心里忽地像水珠滴在翻滚的油锅里,顿时油星四溅。那双含着微笑的清澈的双眸,只能属于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正在照片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钟岳一下把目光移到表格第一栏,姓名:张晓棋

    钟岳呆住了。

    强叔重重地叹了口气,嘴唇困难地张了张,难过地说:“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当初,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自安排的,晓棋姑娘怀孕期间,也是我找人照顾的,她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我最后一次见她,心里也很难过。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谁知道老天爷偏偏要这样安排,我老了,不想把这些事情带到棺材里去。孙少,这件事该怎么办?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第七十七章  思念

    青岛直飞香港的航班,钟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是大朵大朵的白云,飞机在云层上方平稳地飞行着。钟岳的心情也和窗外的云朵一样,看似平静如常,其实分分秒秒都在变化。

    一夜之间,他的世界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身世,童恩的身世,两枚重磅炸弹,同时在他眼前爆炸,顷刻间,他被炸得粉碎,身体的碎片失去了灵魂的依附,在空气中无助、彷徨地飘落了很长时间,当它们重新组合在一起使他又变得完整时,他已经是另外一个钟岳了。

    那一夜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当他心怀歉疚送儿子上幼儿园的路上,宇豪并没有因为老爸没参加他的生日晚餐生气,而是一路兴高采烈地给他讲昨天白天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一起给他过生日的兴奋情景。肖老师给他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还准备了许多可爱的礼物,全班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吃蛋糕,别提多开心了。

    钟岳心里真的非常感激肖老师,见到肖老师自然是一番感谢的话。肖老师当时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在他已经走出大门时又匆匆追了出来,告诉他这个生日party 是童恩委托她为宇豪举办的,半年前童恩来找她,拜托她在宇豪生日这天为他举办一个生日party,她留下了一张银行卡,请求她不要说出来是她拜托她办的,童恩的言语非常恳切,肖老师不忍拒绝就答应了她。

    肖老师最后很真诚地说:“钟总,我不知道您和童小姐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想告诉您,童小姐真的非常非常爱宇豪,我们做老师的每天都和各种各样的家长打交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童小姐对宇豪的感情和亲生母亲没有什么区别,她是一个很难得的好人。”

    钟岳默默地听完肖老师的话,他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味儿。

    童恩,你到底还是割舍不下儿子,你对宇豪的爱就不能分一点儿给我吗?想到这儿,钟岳又一次苦笑了。

    童恩,我终于知道你欠我的理由了,我终于读懂了你留给我的每一句话。原来,你心里藏着这么多的苦,可你总是微笑着,就连最后一次分手,你都一直微笑着。你还是那么倔强,宁可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你还是不肯信任我,六年后再次重逢,你依然拒绝了我。童恩,你真的那么坚强吗?你从来都不哭吗?你的心那么骄傲,是绝不会在人前流泪的,那是在什么时候?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默默地流泪吗?你的泪水里,有没有一滴是为了我?

    你爱我吗,童恩?钟岳心里苦涩又期待。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那一夜你迷茫的眼神,无助的低语,是为了我、现在的钟岳,你是爱我的,对吗?你听出了我的脚步声,所以你迷茫了,曾经的伤痛,深深地刻在你的心里,你拒绝了那么优秀的男人,直到遇见了我。季思明曾经对我说:“我不知道钟总是用什么方法让她不设防地走近你,但是她既然选择了你,就一定有她的理由。”那时,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早就爱上了我,五个难忘的夜晚,我是何其幸运,你没有恨我,你爱上了我。

    而我,是在你又一次离开我之后,才真正懂得了自己的心。

    我爱你,童恩。我爱你,张晓棋。

    七年前是同情,是怜悯,是欣赏和不敢面对的动心。

    再次相遇时吸引,是知心,是心灵的依赖和自私的爱情。

    现在,我爱你,不管是童恩还是张晓棋,我爱你,只因为是你。

    童恩,我想你,我的心都要疼死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你,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柔软的唇,你绸缎般的身体,真希望闭上眼睛再睁开,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这种噬骨般的思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我。

    童恩,我爱你。我一定要找到你,这一次你别想再从我身边逃开,我要用我全部的爱织成一条长长的丝线,把你缠得紧紧的,不管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钟岳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这是那条刻着字母“”的项链,临出门,他把它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坚信一定能够亲手把它物归原主。

    茫茫人海,童恩,你在哪儿?

    强叔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晓棋是个孝女,当初为了救母才选择了这条路。如今,不管她走多远,不管她把自己藏得多严,也决不会让母亲为她担忧的。”

    当钟岳按照那张详细的履历表找到当年张晓棋的家时,来开门的五十多岁的女人那张脸,让钟岳确信自己找对了地方。

    童恩的母亲果然还住在原来的家,当初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卖掉了这套房子,她一定是用后来祖父付给她的一百万中的一部分买回了这房子,否则,她母亲就没有栖身之所。

    童恩长得非常像她的母亲,面前这个中年女人饱经沧桑的脸上刻着生活艰辛的纹路,但仍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美丽的影子,她的五官比童恩更趋于古典美,气质文雅。提起童恩,慈爱的感情使脸上漾出发光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她始终彬彬有礼,对于钟岳的自我介绍,没有过多的表示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钟岳看不出她是否听说过自己,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回答却是肯定的。

    没有,晓棋没有回来过。

    真是抱歉,没有她的具体地址。

    有一个手机号,不过已经停机,都是她往家里打电话。

    真对不住,帮不了您什么忙。

    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礼貌,但又是那么果决。

    钟岳掩饰不住地失望,心里的痛那么明显地挂在脸上。童恩没有给他留下一个机会,也没有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她把后路都给堵死了。

    但是钟岳还是给晓棋妈妈留下了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抱着一线希望离开了晓棋的家。

    当手机的歌声在宾馆房间里响起来的时候,钟岳心里的歌声也跟着唱了起来。

    晓棋妈妈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问:“你叫钟岳,是吗?”

    钟岳郑重地回答:“是,我叫钟岳。”拿着手机的手紧张的全是汗水。

    “那,宇豪是谁?”

    “是我儿子。”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钟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耐心地等待着。沉默了良久,电话里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晓棋妈妈开始说话,声音全然没有了白天时的平静和疏离。

    “我一直都知道,这孩子心里有事,她不说,我也不问,是我拖累了她,作为母亲我什么都帮不了她。她太要强,我因为工作忙,疏于照顾她,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同年龄的孩子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她已经学会了给自己和我做饭,摔了跤,她从来不哭,别的孩子欺负她,她也从不回家诉苦。她一直很努力,一直很乐观,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妈妈,等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你就不用再去兼职了,我们一定会生活的很好,像许多人家一样好。’她一直都很坚强,从来不回避困难,不管碰到什么难题,她都笑着面对。

    但是这次,我感觉她在逃避什么,和七年前一样,她和身边所有的朋友断绝了联系,她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工作,换了住址,虽然她笑着跟我说没事,可我是她的妈妈,我知道,她心里很苦。七年前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半年前她回来过一次,只告诉我换了工作,别的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是她在梦里叫着一个名字,钟岳,我听得清清楚楚,她只在家呆了两天,好几次都无意识地叫出一个名字,宇豪。我问她宇豪是谁?她只是笑笑说是一个朋友的孩子,可每次眼圈都会发红。

    钟岳,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希望晓棋她能对自己公平一些,作为母亲,我希望她幸福。

    她现在香港励升公司工作,她的手机号码是……。

    希望我这一次是做对了。如果你见到她,请把我的话转告给她:无论什么事,逃避永远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再勇敢一些,面对它,不管结果如何,面对了,才无怨无悔。

    七年前,她曾经对我说:‘没有人有权利放弃自己的生命,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今天,我把这句话回赠给你们,幸福要靠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

    晓棋妈妈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没有等钟岳说话,就轻轻挂断了电话。

    钟岳屏住呼吸,一字不漏地听着,一句话也没c,直到晓棋妈妈说完最后一句话,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才郑重地对着电话说:“谢谢您!”

    第七十八章  爆发

    童恩今天下班有点晚了,平常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五点半下班,按规定公司应该是五点下班,但她是市场销售部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五点之前回公司还有把报告做出来,所以最早也要五点半才能下班,今天因为电脑出了问题,等她把报告做完,已经快六点了。

    她急匆匆地走出了公司在弥敦道的市场分销部所在的办公大楼,直奔最近的地铁站。来香港半年了,童恩最欣赏香港的就是地铁的四通八达,而且地面的入站口一站与一站相距非常近,最大的好处是不用担心堵车。

    地铁里面的人没有正常下班时的人多,童恩快步走进车厢,在车门的附近找了个座位坐下,心里盘算着呆会儿去公寓附近的超市买哪些日常用品。都说香港是全世界的购物天堂,但童恩自从来香港后,就失去了逛街的兴趣,就连去超市买东西也是一星期一次,每次都提着几乎提不动的一大袋东西回公寓。

    从弥敦道到她租住的公寓要坐十站,童恩靠在椅背上暂时放松了身体,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虽然今天跑的地方并不算多,但香港的五月已经很热了,烈日骄阳下奔波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她转头向左后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从公司出来走了没多久,她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回头看了好几次,除了匆匆赶路行人,别的什么也没看见,上车的时候,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同行的人,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怎么看自己也不像很有钱的人,就算是扒手也不会跟这么远。

    出了地铁站,前面就是那家她经常光顾的超市。童恩逛超市从来都是速战速决,因为需要买的商品清单已经在心里列好了,只要按着顺序转一圈,就全部ok了。在拿抽纸巾的时候童恩犹豫了一下,有一款纸巾正在打折,童恩比较了一下,把已经放到购物车里的拿出来和那款打折纸巾交换了一下,就在她弯腰从车里拿东西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曾经和她同乘一班地铁的男人,她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直起身把纸巾放回货架上,然后猛一转身和那个男人面对面站着,那个男人像没有看见她似的一转身拐到货架的另一边去了。童恩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她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在盯她的梢,她推起车子快速地朝收银台走去,迅速地交完钱,提着袋子径直走出了超市。

    她穿过马路,走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前,左右看了看,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也许人家也是住在附近,下了车去超市买东西也很正常啊,童恩有些后悔自己紧张地少买了好几样东西。

    进了家门,踢掉累人的高跟鞋,童恩雷打不动的第一件事是冲进浴室冲凉,浴室里的水雾徐徐升起,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畅快地流淌下来,一天的疲劳和汗水在这一刻被冲刷得无影无踪。而这一刻,也是童恩最脆弱的时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放松身心的冲洗着一天的污浊和劳累,再坚强的神经也会有片刻的松懈。她想起刚才神经过敏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孤独和酸楚,她多想有个坚实的肩膀让自己靠一靠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惊鸿般一闪,她迅速摇摇头,把他从眼前晃开,不能想,千万不能想,那怕有一丝的希翼都会让她瞬间崩溃。

    不敢再在浴室多停留,她快速冲洗完,穿上舒适的居家服,盘腿坐在沙发上,刚才还饥肠辘辘的胃这会儿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她租住的这间公寓是一套单元里的一大间,独浴,带一间小厨房,和其它的房间用木板隔开了,虽然是合租但相对独立。香港寸土寸金,童恩可舍不得花一半的薪水来租房子,有这样一套简陋但设施完备的小单位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正琢磨着多少得弄点什么吃,门铃忽然大声地唱起来,把童恩猛地吓了一跳。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她在香港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知道她的住址,这个时候按门铃多数是找其他房客的。

    门铃响了一会儿,隔壁房间终于有人去开门了,接着有人大力地敲她的木门,不耐烦地喊,“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