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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没打着,却打了大闹一下。大闹说,妈,我是大闹。谢天红说,三鬼!整你个死娘的!你在哪儿?三鬼说,妈,我在这儿,往这打。这回谢天红打着了,啪啪地连着打,三鬼也不躲。大闹拉住妈说,妈,别累着了。谢天红说,你替我打。大闹说,妈,你打他,他不敢动。要是我打,他准跑。三鬼多鬼呀?他能挺着叫我打吗?谢天红说,你去把老蔫给我叫回来!叫他打!大闹说,妈,咱爹这一辈子就没打过人。你要叫咱爹打人,他准叫你就打他得了。谢天红哭了说,三鬼呀,你算把你二舅给坑啦!哭了一阵突然想起来,快给你二舅打电话,告诉他你姥姥精神不好。你二舅还不知道呢?

    大闹说:一见面就知道了。

    谢天红说:去你娘个屎,你二舅还以为你姥是好人,冷不丁的没个防备,不就像我这样啊?他知道你姥精神不好,心里有个防备不就好点呀?

    大闹说:好。我打。拿手机,没人接,可能都在路上呢。

    谢天红说:三鬼呀!你算把你舅给坑啦!

    楚画来了,她一见这场面有些吃惊地站住了。

    这件事让谢天红悔恨终生。一年后谢天红家动迁,搬进了两室半新楼,谢天红却空着半室房间什么也不让放。大闹说我到香雪那住,二魔和腊梅住小卖店,三鬼和风丫一个屋,你和爹一个屋,这屋还留给谁?老盼着动迁,真动迁了咋还老是不高兴呢?谢天红c起帚扫把就抡大闹。终于把大闹抡明白了:停停停停!我猜到了。妈是想,姥姥要是活着,这半室房间给姥姥住正好,是吧?

    谢天红突然大哭起来。

    4 追

    楚画骑着摩托。手机响了。她把摩托靠到路边,拿出手机。是谢天犁说他在四哥家,家里没人。楚画说林老师在住院。大娘在姐家。谢天犁问四嫂怎么住院了?母亲怎么在姐家?楚画说林老师住院的事我不清楚。大娘在姐家是昨天你刚走,大娘就被姐家接来了。是大闹接走的。谢老师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知道后,到姐家住了一宿。今天早上离开的,我白天班。谢天犁说姐家也得被闹得人仰马翻吧?楚画说没错。我刚从姐家回来。惨了。大娘又被二哥接回梨花峪了,谢天犁说又被二哥接回梨花峪了?这怎么行啊?你看怎么好?楚画说我正在追他们,尽量把大娘接回来。谢天犁说拜托了。我也去梨花峪,说不定能撵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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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截(1)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在山乡公路上奔驰。公路曲里拐弯地追随着那条小河,不肯舍弃似的。轿车里,谢天浩和兰芳显得特别高兴。母亲坐在他们中间,笑眯眯地瞅着车窗外。故土的山,故土的河,故土的树,故土的庄稼,还有故土的秋傻子雨,都是梨花熟悉和依恋的。

    母亲说:咳,这些年,天天坐在阳台上想咱梨花峪。

    谢天浩说:妈,还是咱老家好吧?

    母亲说:好。好。老家好。瞅山山好,瞅水水好,瞅树树好,瞅庄稼庄稼好。瞅啥啥好。

    谢天浩说:好就好。这回妈就不走了,就在老家养老送终。

    兰芳说:你二儿子自打从城里回来就天天睡不着觉,寻思这寻思那,就把老妈放自个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该说不说。

    车突然停下来。司机说车有点毛病,看一看。你们不方便一下呀?谢天浩说坐时间长了,下车活动活动吧?扶母亲下车。司机修理车,他们就站在马路旁边看风景。谢天浩下了路走到河边投了毛巾,洗了脸,回来把毛巾递给母亲说揩揩吧?母亲揩了脸,又用右手由前向后抹一下头发。谢天浩笑眯眯地瞅着母亲说,咱妈抹头发这个动作,我看了几十年了。妈不管穷富,总是这么利整。母亲抹一下头发之后左手绕过去配合右手整理一下脑后的发鬏,这时两个银镯子相互碰撞出叮的一声。谢天浩说,这声我从小就爱听。哎?妈这纸葫芦坏了?说着去看母亲发鬏上的红色纸葫芦,的确是坏了。兰芳说,哟,当初是桑葚给咱妈剪的。我还不会呢?母亲说,妈还记得桑葚头一回给妈剪小葫芦的样子呢。桑葚一边哼哼《月牙五更》一边剪,那小模样哎,心疼死人了。兰芳说,妈,你这小葫芦是你自个剪的呀?母亲说,香雨。是香雨剪的。剪一回就是10个,做好了放小盒里啥时用,啥时拿。用了了再剪,没断过。谢天浩说,这事还真不好办呢?妈眼睛又花了,也不能自个剪呐?兰芳说,可不是咋的,我也不会呀?母亲说,瞅把你们难的?喜鹊和腊梅准会。就是不会,一告诉也会。笑眼佛家的孩子都灵。兰芳一拍巴掌说对呀!该说不说。

    后边又上来一辆出租车。这辆车到他们跟前停住了。楚画从里面下来说:妈,二哥,二嫂?

    谢天浩和兰芳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母亲笑了说:天云?你知道妈回老家了?

    楚画说:我到姐家,他们说你让二哥接走了。我就追来了。

    谢天浩一拍大腿:哎呀!你是妈的干女儿!

    兰芳也想起来了说:哟,你看我这眼浊,咋就没想起来?

    楚画和拉她来的那个出租车的司机说话,并且递给出租车司机钱。那辆出租车调头回去了。楚画说,二哥,我得给妈吃点药,有水吗?司机说,我车里有水。谢天浩从车里取出一瓶纯净水,递给楚画。拿出药,妈,这是大哥给您带来的药,补身子的,吃了吧?母亲说,哟,这一阵子你大哥可给妈带回来老鼻子药了,妈这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多药。说着把药吃了。谢天浩和兰芳有点奇怪地看着楚画。楚画说,二哥,二嫂,我跟你们说几句话。说着把谢天浩和兰芳叫到离母亲较远一点的地方。把老妈妈的病情和他们说了。谢天浩半信半疑地说,这么说咱妈过生日那天就已经犯病了?兰芳也不相信说,不能啊?咱妈脑子可好使了,咋会这样呢?谢天浩说,妈一直是好好的呀?楚画说,我和大娘第一次见面,大娘就认定我是天云,这样我才成了大娘的干女儿。其实我是给大娘治病的大夫。谢天浩扬头想了好一阵子说,是啊。天云要是活着,可比你大多了。这么说你也不叫天云?楚画说,我叫楚画。谢天浩说,这么说,你当了妈的干女儿的事也是假的?楚画说,这倒不是。我非常愿意给大娘当干女儿。谢天浩很感动地说,好。好哇。我也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干妹妹。又叹息了一会儿说,如果是这样,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错怪了老四夫妻俩了。兰芳说,那可不是咋的。要真是这样,咱可是对不起天书和香雨了。该说不说。楚画说,大娘到你们家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况且,总是改变大娘的生活环境对大娘的病情很不利,所以,还是让大娘回到谢老师家为好。我急着追来就是这个意思。谢天浩想了想说,我还是不大相信咱妈会糊涂成那样。兰芳说,是啊。该说不说。谢天浩说,还是眼见为实呀。

    楚画说:谢老师一直瞒着你们,就是担心姐的眼睛和您的高血压。大娘一犯病,一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谢天浩说:要真是那样,我就更得让妈在我这住下了。

    楚画说:为什么?

    谢天浩说:妈是咱大家的妈。大哥不回来,我就是老大。妈要是好好的,跟老四在城里享清福,我放心。妈要是病了,第一个就应该由我来伺候咱妈。我这就心亏了。轮也应该轮到我了。妈就是闹也该闹我了。妈为了拉扯我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呀,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怕瘫了?死了?住几天看看吧,妈要是没病,又想回城里,我这儿的条件没法跟老四相比,那就让妈回去。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妈得了老年精神病,就永远住在我这儿,不让妈再拖累天书和天红。兰芳,你说句话。咱妈要真糊涂到那样,你能不能把咱妈伺候到最后一天?

    兰芳并没犹豫说:该说不说。俺16岁进你们家。你脾气不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就咱妈总是护着俺。该说不说。为咱妈,咋的都行。该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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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截(2)

    谢天浩说:好妹妹,你也听见了,从现在起,咱妈就在我家养老送终了。

    楚画很感动: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坚持。不过,我还是劝二哥二嫂在思想上有个准备。

    谢天浩说:放心。我知道咱妈。好妹妹,那您就回去吧?

    楚画说:不。我去你家,明天早上再走。

    谢天浩说:好。有你,我心里也有底。上车吧。

    母亲已经上车。大家也正要上车,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谢天犁从车里下来。

    谢天浩一惊一喜:老疙瘩!

    兰芳也惊喜说:他老叔?他老叔?是他老叔哇?

    楚画瞅着谢天犁轻轻一笑,两个浅浅的酒涡闪了闪。

    谢天浩拉住谢天犁说:哎哎,这是楚大夫……

    谢天犁说我们认识。把头伸进车门叫声妈?

    母亲笑说:妈什么妈?又跑回来要钱来了?是伙食费不够了,还是又得交学费了?

    大家都笑起来。

    谢天犁说:哎?咱老妈这么好哇?

    母亲说:这老疙瘩,长这么大才知道妈好。

    大家又笑。

    谢天浩说:老疙瘩,你咋想起来回来看看?

    二哥……谢天犁把谢天浩拉到一边,二哥,我是专门回来接咱妈的。谢天浩说,往哪儿接?谢天犁说,往我那。谢天浩说,往你那?你那多热呀?谢天犁说,全是空调。屈不着妈的。谢天浩说,拉倒吧。谢天犁说,二哥,你知道咱妈精神有病吗?谢天浩说,刚才听咱干妹妹说了。谢天犁说,干妹妹?谢天浩说,啊。楚画。谢天犁说,啊……二哥,我和中国精神病研究中心联系好了,由他们出最好的大夫,最好的护士,最好的护理人员……谢天浩来气了说,你别说了。我们儿女一大群,怎么还轮到让别人来照顾咱妈?再说了,咱妈也不见得像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就是真疯了,二哥养活到底,伺候到老。谢天犁说,二哥,只怕是……谢天浩说,你闭嘴吧。年八辈子不回来一回,一回来就讨不吉利。上车,跟二哥回家,难得团聚。谢天犁说,二哥,这么着,我到家看一看,要是妈没事,我再走。要是妈的确精神不好,我带咱妈走,你看行不行?

    谢天浩说:好好。先到家看看再说吧。

    。。

    6 故土的笑声(1)

    这是个漂亮的农家院,三间,红瓦,雕花屋脊,白、花瓷砖罩面。房檐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包米,红辣椒。屋前葡萄架直搭到大门楼。水泥地面,红砖围墙,铁艺大门。大门前站了一群老太太。出租车一到,老太太们就糊上来,七嘴八舌地大姐,大嫂,梨花地叫,说啥也听不出个数。谢天浩和兰芳扶母亲从后门下车。三林跑过来帮乃乃。楚画从前门下车。大家把梨花围起来。有的说哟!你看看人家梨花,从小就白,这搁城里养得更白了!有的说一瞅着就是有知识有钱人家的老太太!七嘴八舌头。楚画的现代着装、她的美貌和气质在人群中显得过于出众。就有些年轻人问这姑娘是谁?这姑娘是谁?谢天浩扬着脖子大声说,这是妈的干女儿。转过来对三林,叫小姑。三林行个礼说,小姑?楚画不好意思地笑了,酒靥也随之一现,脸上便因涌现出妩媚而更加灿烂。大家就你一嘴我一嘴地夸。大白梨嗓门高说,哟,一瞅就是城里文化人儿。你瞅瞅,跟乡下人俊得都不一样。你瞅人家?啧啧啧。

    谢天犁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切,后来他才给出租车司机钱,下了车。

    三林惊喜地叫一声老叔!大家一下子把谢天犁围住。还是大白梨嗓门儿高,哎呀呀!昨个还鼻涕糊大嘴呐,今儿个咋就出息得都不敢认啦!谢天犁笑着一个个打招呼。

    谢天浩大声说咱们进屋唠吧!进屋唠吧!

    兰芳和老太太们就拥着梨花进了屋。谢天浩陪着楚画和老弟弟。电话响了,谢天浩拿起电话问谁?天红啊?到了到了。刚刚进屋。挺好挺好!什么?刚开始都好,过一阵就不好了?什么?啊,啊,这些事儿干妹妹都跟我说了。啊……你放心吧。啊……她来了。把电话交楚画。楚画接过电话,姐,我是楚画,我明天白班,今天晚上在这儿。好的。把电话还给谢天浩。谢天浩说,啊,听干妹妹的?好吧。哎,老疙瘩也回来了。啊。大团圆。你放心吧。好。放了吧。

    在谢天浩接电话的时候,兰芳、三林和老太太们扶着梨花上炕,大家也一个个地上炕盘腿,坐了一炕。一色是一米长的大烟袋。年轻一点的挨不着上炕,站地下的,靠墙的。外屋有几个女人帮着做饭。

    谢天犁在外屋往兰芳手里塞了什么。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句什么才进里屋。

    梨花说:三林呐,叫喜鹊来!

    老太太们就都说,对呀!叫喜鹊来!

    三林红着脸嗯了一声,走了。临出门又抹回来说:小姑,老叔,你们先坐啊?要么上我那呀?

    谢天浩说:老妹,他那是小楼,干净,肃静。

    楚画说:我就在这儿听大家说话。

    谢天浩说:那你也上炕?

    楚画笑着上了炕,梨花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拍拍炕说,坐妈跟前。楚画腿盘不上,就撇着腿坐了。梨花又拍拍炕说,老疙瘩,坐妈这边。来,妈的老疙瘩。谢天犁上了炕,也撇着腿坐在母亲另一侧。

    谢天浩笑说:大伙瞅瞅咱妈偏心眼不?打小就稀罕这老疙瘩,有好吃的先可老疙瘩。如今还这样,咋就不叫二儿子坐跟前呢?

    梨花薄怒含嗔地说:你呀,给我上石人沟耪大地克!

    大家就笑。

    兰芳从外屋进来往母亲前边的炕上一拍说:你们看这是啥?大家都看。是一沓崭新的百元票子。兰芳说,妈看看!大家看看!这是他老叔给我的。还跟我说这是他给我的私房钱,不叫他二哥知道。好我的小叔子哟!我没白给他做鞋洗衣裳啊……兰芳说着哭了。梨花笑说,这不正应该的。你刚过门那子晚,老疙瘩天天闹着往你被窝里钻。大家笑。梨花拿起钱递兰芳说,等我死喽,你就老嫂比母。拿着上外边哭去吧。大家笑。兰芳扑哧乐了。

    大白梨说:这老疙瘩越长越像他大哥,越细端详越像。性气也像,大气,有主意,话少。

    一个老太太拉住梨花的手说:嫂子,你还认得俺不?

    梨花笑着用手指点她的脑门说:你不就是老茄种的媳妇大白梨嘛!当初要不是老茄种硬把你拉进包米地,你还不嫁他呢,是不是?大白梨和老太太们哗地笑起来。楚画笑得特开心。兰芳端来两盆吃的,大多是山货:你们吃呀?这是咱家大喜的日子。老妹,你吃。

    一个老太太拍拍梨花的膝盖说:梨花,你看看俺是谁?

    梨花说:你是谁?我可不认得。我就知道小豆腐的媳妇叫大乃头。

    大家又哗地笑起来。楚画笑得更开心。

    梨花说:那子晚你才18岁,穷的呀,就一件小布衫,脱下来就没换的。你躲到河沟子里光个膀子洗布衫。正赶上小豆腐在河沟里摸鱼,这小子猫在柳树毛子后边瞅,瞅,叫人家瞅个够。小豆腐回家就病了,一病半拉多月。问来问克才知道是馋你胸脯上那俩大个咂咂馋的!

    大家又哗地笑起来。

    楚画笑得喘不上气了。

    梨花说:那天是七月初五,八月十五你们就成亲了。是不是?

    大乃头说:那是为了救他一命哎!俺要不跟他呀,哼,他早死了。

    大家又笑。

    兰芳递过湿毛巾说,干妹子揩揩脸?楚画摇头。兰芳又问母亲,妈,揩揩脸吧。母亲接过毛巾擦脸。兰芳说,看咱妈这记性,妈年轻时记性就好。该说不说。这回好了,你们这些老太太没事就来,就唠。唠吧。该说不说,我就爱听老老年的事情。哟!兰芳一扭头。是喜鹊的乃乃来了。兰芳说,妈,这老太太你认识不?梨花一看乐了,嘿哟!笑眼佛家的,这回咱可是亲戚啦!快上炕!快上炕!笑眼佛家的上了炕说,梨花呀?没想到你离开咱堡子这么多年,我孙女和三林的婚事还是你给定的?你二儿子都跟我说了,你说呀,笑眼佛家的闺女没错,人家笑眼佛家人品好,就怕那闺女眼睛小点。你二儿子就说了,那可不是。那喜鹊的眼睛可大了,毛都都水灵灵的。你就说了,那就定了。回克告诉我孙子,就说是乃乃给定的。我说得对不?梨花说对对。笑眼佛家的,可你就说对了一半。笑眼佛家的说还有一半?梨花说哎。还有一半。笑眼佛家的说,梨花,那一半是啥呀?梨花说喜鹊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叫腊梅吗?人长得俊,腿脚有点毛病?笑眼佛家的说,啊啊,咋的?梨花说我还要她呢。笑眼佛家的说还要她?梨花,你还要腊梅干啥呀?梨花说,给我的外孙子。啊?笑眼佛家的一拍大腿,哎哟我的亲亲哟!腊梅天天盼着嫁到城里克哟!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有这福气哟!得得!俺得急溜回克报喜克。梨花呀,回头克俺家克啊?俺回克了。蹿下地颠颠地去了。

    6 故土的笑声(2)

    老茄种家的说:老嫂子,你还这么硬实呀?耳不聋,眼不花?

    大白梨说:你看看人家,搁城里呆几十年真和乡下不一样啊?

    大乃头说:可不是嘛,一瞅人家就和咱不一样了。到底还是城里生活好哇。

    老茄种家的说:搁城里住憋屈不?

    梨花说:城里呀是啥都好,就两样不好。

    老茄种家的说:哪两样?

    梨花说:瞅哪儿哪都是楼房。谁跟谁也不说话。

    老太太们就啧嘴说:哟……

    梨花说:白天,大人孩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你就坐在阳台上看。看前边有个转圈圈的大桥,叫立交桥,那车呀,在桥上转圈圈,你瞅着吧,一辆挨一辆,一个跟一个转呐,转呐转圈圈,看一会儿就眼晕,再瞅啥,啥啥都转。

    谢天浩说:我四弟家那条件是没比的,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