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疯祭 > 第 4 部分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是泥呀?她翻过来调过去看,二哥,你看,这新做的衣裳,才四天咋就这样了呢?谢天浩看着衣裳,突然难过起来说,咱妈要不是在泥里滚来滚去的,衣裳不会是这个样子。妈是穿着这衣裳在泥里滚了多少个个呀?兰芳说:可不嘛!该说不说。谢天红说:香雨,这又是怎么回事?林香雨答不上来瞅丈夫。谢天书刚要说,大闹先说了,这不昨天我骑摩托带姥姥去浴池,正下秋傻子,路滑,摩托一横,把姥姥摔了一身泥嘛。全怪他妈的秋傻子。谢天红叭的给大闹一脖溜子,你乃乃个j屎!叫你嘴快!香雨,你说?林香雨瞅丈夫。谢天红又咦了一声。大家都跟着她的目光看去。洗衣机上放着一本杂志,杂志上放着晾晒的头发、乌拉草和弹壳。谢天红拿起来,这不是咱妈那三件宝贝吗?啊,咱妈的衣裳全湿了,这些东西也湿了,晾着呐?是不是香雨?林香雨这回回答了:啊啊。是湿了,晾着呢。谢天红问,怎么湿的?林香雨又答不上来了。大闹一边摸挨打过的脖子一边说:这不昨天我骑摩托带姥姥去浴池,正下秋傻……谢天红又举起巴掌。大闹举起双手,向老妈投降!不说了,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是也不说了。谢天书说,姐,咱们回客厅吧。谢天红捧起那本杂志回到客厅低头看着。大家闷闷地坐着。谢天红说,原先,妈的兜里有两个小包,一个包里是咱妈的这三件宝贝。另一个包里是存折和钱。可好,那个钱包没了。这个小包也说不清。香雨,妈的存折到底哪儿去了?

    4 说谎(2)

    林香雨低头不说话。

    笑笑回来了,她向客厅里看一看,刚想打招呼发现气氛不对:干吗呀?气氛这么紧张?

    大家谁也没有放声。

    谢天书说:笑笑,回屋学习去,大人说话不准你听。

    笑笑嘟着嘴进了自己房间。

    谢天红说:香雨,妈的存折到底哪儿去了?妈说是你拿去了。

    兰芳说:咱妈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屈赖人。该说不说,我从16岁就跟着咱妈,咱妈的性气我知道。该说不说。

    这回谢天浩没让老婆闭嘴。却盯香雨看。

    谢天红说:香雨,你说话呀?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林香雨一急眼泪下来了。

    谢天书咳了一声,是提示妻子。林香雨看丈夫一眼,张张嘴,却没说出来。

    大闹说:四舅妈,上回姥姥说存折不是姥姥自己放哪忘了吗?你就说呗?

    谢天红说:你个死乃乃的!你一p仨谎护着你四舅妈。香雨,我是瞅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不会撒谎。别人教也教不会。我偏叫你回答。你说!

    谢天书看看妻子到关键时刻真就卡了壳,就说:姐,你就别问了。存折没丢。

    谢天红说:在哪呢?

    谢天书说:香雨收着呢。上回她是忘了。

    林香雨一哆嗦,原来只是流泪,现在抽泣起来。

    谢天红一愣,看得出四弟的话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说:这回承认了?承认了我还不信了呢。既然没丢拿出来我看看?

    谢天书说:姐,算了。将来这些钱,包括二哥卖房子的钱,都不会错就是了。

    兰芳说:看看看看看看!我就说嘛,这钱已经叫你们用了是不是?该说不说。

    谢天浩一直没吱声,现在憋不住了,他气粗,没说话之前已经把脸憋得通红,他站起来说:钱是小事。用就用了。咱妈是大事。妈是不是因为这钱,跟你们寻死寻活的?

    林香雨这回说话了:不是。二哥,那可不是。不是不是。

    谢天浩说:那咱妈为什么要跳楼?妈脸上那块伤和一身泥又是怎么回事?

    林香雨张张嘴,又答不上来了。

    谢天书说:二哥,姐,我看……

    谢天红说:天书,你别说。不是我们香雨,是香雨从来不撒谎,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说话我们也不信。香雨,刚才你说咱妈不是因为钱的事寻死寻活的。那咱妈为啥要跳楼?脸上的伤和衣裳的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说清楚!

    大闹说:四舅妈,不就是……

    谢天红咬牙举手要打。大闹闭了嘴。

    兰芳说:上回咱妈说存折叫香雨拿去了。当时香雨还不承认。该说不说,要是承认了,能把你二哥气病啊?该说不说。用就用了?那可是五万块钱呐?不是小数。那是他爷爷卖了房子给他奶留的棺材钱哪?那里该有咱们两万呢?那可是好钱呐?那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累出来的。该说不说。这么着,那五万块钱咱们拿走,老妈咱们养活着。省得弄得又是要跳楼,又是一身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说不定青多少块呢。把那五万拿出来,老妈咱带走。

    林香雨急得哭起来:不不不,妈不能走。

    5 随根儿

    笑笑跑过来说:妈!怎么的了?这是干吗呀?

    谢天书大吼一声:住口!大人的事不许你c嘴!

    笑笑对父亲的大吼大叫不在乎,她说:谁把我哭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年八辈子不来一回,来了就这么对待咱妈?你们要接走?你们能养活你们早不接走?你们就是能养活,乃乃跟不跟你们?你们有我们家这样的好条件吗?你们有三室一厅的房子吗?你们家有暖气吗?有空调吗?有坐便吗?乃乃老了腰腿不便当,蹲下起不来,你们能让乃乃坐着上厕所吗?你们能让乃乃冬天上厕所不冻p股吗?你们能像咱妈那样每天给乃乃洗个澡吗?你们能天天给乃乃洗身子吗?你们能给乃乃每天早上一杯牛奶,中午、晚上至少四个菜吗?你们能像妈妈那样天天给乃乃梳头吗?你们能让乃乃发鬏上的桃叶和纸葫芦永远新鲜吗?你们能一周给乃乃剪一次指甲,两天换一次内k吗?20年朝朝暮暮,乃乃没有一次对妈不满意的。你们能办到吗?你们干吗像审犯人似的我妈?你们单看见乃乃脸上有伤,你们单看见乃乃的衣裳全是泥,你们还知道什么?你们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脑袋怎么不多转一转?你们把钱看得那么重?农民的狭隘、自私、粗暴。你们不就是妈说实话吗?我替妈说!

    谢天书跳起来大吼:住嘴!一个大巴掌向笑笑抡过去。

    大闹挡住:四舅!

    谢天书举着手: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林香雨哭着喊:笑笑!不准胡说!

    笑笑对谢天红说,姑说过有女像家姑。在邪乎这一点上笑笑像姑姑。姑姑像太奶。随根儿。我今天就随根啦!你们有后悔那一天。到那一天你们必须向我妈赔礼道歉!

    谢天书大吼:混账!跳起来要打笑笑。大闹拉着。

    谢天浩嚯地站起来说:老四!你这不是打孩子!是打我呀?一抹身走了。兰芳急溜跟了出去。

    谢天红拉一下大闹说:来,妈跟你说句话。小声说:大闹,妈的眼睛看不清了。扶妈回家。别叫他们知道。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6 关键的关键的关键

    这一夜,谢天书几乎没有睡。他的脑袋很乱,就像被龙卷风卷走了许多东西又卷来了许多东西,乱糟糟地没个归拢。后来他走到阳台坐在母亲常常坐的藤椅上了。有几滴雨击在他脸上,他才注意到秋傻子还在下。秋傻子以不受任何干扰的定力和持之以恒的耐力下着。谢天书喜欢乡下的秋傻子,不喜欢城市的秋傻子。即便他面对城里的秋傻子,眼前也会出现一片片红高粱和那种无涯际的沙沙声。秋傻子会给他带来一腔乡愁。这种秋傻子乡愁可能是他离开家乡在外边读了10年书造成的。他年年会面对城里的秋傻子想家,想沐浴在秋傻子雨中的山野、小河和一片片红高粱。他觉得秋傻子有一种漫山遍野的深沉与厚重。秋傻子很能代表他的先人,那些面对苦难并不呻吟的关东男人以及死心塌地跟他们受苦的女人们。这样,秋傻子最后使他的心绪趋于沉稳。他清楚了,一切都是次要的,唯老妈的病是关键的关键。

    而楚主任的妹妹则是关键的关键的关键。一切希望都在她身上。

    他想起楚主任介绍他妹妹的话:华西医大毕业,硕士,精神病院大夫。性格有些古怪。孤傲寡言,内心却特别丰富,现代派。思维现代。观念现代。除了上班之外,每天只做几件事,画画,上网聊天,看书,听音乐,跳舞。28岁了也不看对象。连当哥哥的都琢磨不透。

    谢天书想,大部分老姑娘都特性,他和林香雨都要小心。

    弄不好会抹身就走。

    1 疯诉(1)

    蔺院长催问他为什么还没去党校学习?谢天书接完电话,心里有一种列车已经远去,再也赶不上的感觉。副院长的职务曾经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个新的画面,这张画刚画几笔就无可奈何地擦掉了。只是还残存一点遗憾的笔痕。现在,他的生活将展开一幅新的画卷,这幅画以精神失常的老妈为核心。马上就要增加一个人物,一个拯救老妈,也是拯救他们全家的白衣天使,一位性格古怪,搞不好抹身就走的现代派医学硕士。

    听到开暗锁的声音。谢天书猜想,可能是楚主任的妹妹来了。

    谢天书迎到门口。

    门开了,楚画站在门外。林香雨请她进来她却没动,好像要感觉一下这地方是否值得她进去。她一米七,白牛仔套裙,白休闲鞋,腋下夹着一本《梵·高传》,脖子上挂着随身听的微型耳塞。披肩卷发,长相接近石膏像阿波罗女神,皮肤也像石膏那样白,而且白得几乎透明。面部也像石膏头那样没有表情。没有化妆。没有装饰,属于没有人为痕迹。一分超脱一分淡泊一分冷美,七分灿烂。林香雨是黑纱短袖上衣,黑纱裙,黑皮鞋。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有意相互衬托似的。林香雨是温文尔雅的旧式美,而楚画则是现代美。

    谢天书感到楚画的现代气息袭人。他突然想到可以画一幅现代仕女图。画家非常重视第一印象和第一感觉。他对楚画的第一印象是一只孤傲的白天鹅。第一感觉是略不从心就会飞掉。

    林香雨介绍说:这是我爱人,这是楚大夫。

    谢天书说,楚大夫,真的不好意思麻烦您。

    楚画认真地看了看谢天书,嘴角略现一丝笑意,算是回答,也算是打了招呼。谢天书第一次验证了她的孤傲。

    楚画向屋里迈进一步,刚要换拖鞋,梨花过来了。

    梨花怔怔地瞅着楚画,突然扑到她身上说:天云?你回来啦?

    楚画轻哦了一声,好像被一股热风喷了一下。

    梨花抱住楚画,瞪大了眼睛说天云!妈的天云啊,你可回来啦!说着哭起来。

    这件事发生得过于突兀,过于出人意料,谢天书和林香雨只是怔怔地看着,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像一只白天鹅正在考虑是否落在一片水域中,芦苇中突然传来枪声。老妈这一手,会把事情搞砸的。谢天书正要关门,下意识地又把门推开了。

    梨花搂着楚画哭了一阵后推开楚画,上上下下地看了一会儿,问:天云,你的脚冻坏没?让妈看看?

    让谢天书和林香雨匪夷所思的是,楚画竟然顺从地脱了鞋,又脱了袜子。并且在谢天书和林香雨惊恐的目光里把脚抬起来给梨花看。梨花弯下腰用手抚摸着她的脚说,啊,冻坏的地方长好了?没留疤瘌?谢天谢地。连疤瘌都没留下。可谢天谢地啊。梨花揩揩眼睛,问,天云?是皮货商给你治好的呀?

    楚画点头:是。是他给我治好的。

    梨花拉住楚画的手问:你后妈对你好不好?

    楚画点头答:好。

    你后妈没给你气受?

    没有。

    你后妈不天天打你?

    不。

    那妈咋老梦见她老虐待你呢?

    那是您担心她会虐待我。

    你后妈掐不掐你大腿里最嫩的地方?

    不。

    那妈咋老梦见她老是掐你那地方呢?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你总是背着人哭,总是背着人喊妈妈?

    楚画的眼睛突然湿润了,答:那是妈挂念我,担心他们会虐待我。

    你后妈给你饭吃?

    给。

    你后妈能让你吃饱?

    能。

    那妈咋老梦见你偷着吃猪食呢?

    楚画两眼含泪,答:我没有。

    妈还梦见你跑到人家包米地里偷着啃人家的青包米,叫人家给打了,打得全身是血呀?

    没有。没有。

    你后妈给你衣裳穿?

    给。

    你多大穿上衣裳的?

    我一直穿着衣裳。

    不是十三岁才穿上衣裳?

    楚画的眼泪下来了,答:不是。

    他们给你鞋穿哪?

    给。

    那妈咋老梦见大冬天你光着脚片,端着一大盆猪食,出去喂猪,冻得直哭呢?

    我一直有鞋穿。

    你后妈冬天让不让你睡屋里?

    让。

    你后妈不撵你到草栏子里和牲口一起睡?

    没有。

    那妈咋老梦见你和猪睡在一起,身上盖了一层乌拉草呢?

    楚画一边流泪一边摇头答:那是您担心他们会虐待我。

    皮货商没把你给卖了?

    没有。

    他没把你往窑子里卖?

    没。

    是他没想卖,还是他想卖,你死活不干?

    是他没想卖。

    那妈咋老梦见他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了呢?

    那是您担心他会把我卖到窑子里去。

    他供你念书没?

    供我念书了。

    他供你念几年?

    供我念大学。

    那他是好人?

    对。他是好人。

    他给你找人家没?生孩儿没?

    谢天书急了:妈,您老进屋吧。

    梨花说:天云,饿了吧?来,跟妈来。梨花拉着楚画进了自己的房间。拿来罐头说,天云,吃吧。把罐头放楚画手里,吃吧?

    1 疯诉(2)

    楚画看看梨花,抽泣着吃了两口。

    梨花用手摸楚画的脸说:天云,妈的孩儿,妈六岁前就叫你姥姥给人了。妈知道给人的滋味。妈知道没亲妈疼的滋味。妈为你跟你爹撞过头,把你爹肩膀子咬掉了一块r。可你也别恨你爹。你爹也是没法子,要是再不把你送人,饿也饿死了。冻也冻死了。乌拉草就是这么死的。那天你光着脚站在雪里,皮货商先用一张牛皮给你包上,然后把你抱起来。你爹是看到他心眼好才答应把你给他的?妈就知道你长大了就能回来,真就回来了。天云,叫声妈。楚画张张嘴没叫出来。

    天云,咋不叫妈呢?你恨妈?

    楚画摇摇头,又张张嘴没叫出来。梨花说:天云,妈的好孩子,你别恨妈,也别恨你爹。你爹是背着妈把你给人的。妈想起来就闹你爹,闹急眼了你爹就打妈。你爹那大巴掌,小簸箕似的,一巴掌一个跟头。怎么打妈也跟他闹。肩膀子到底叫我咬下一块r。这回可把你爹咬急眼了。像老虎似的朝妈喊,天云是你的女儿就不是我的女儿呀?你以为你想我就不想啊?只不过你们女人的眼泪往外头淌,我们男人的眼泪往心里淌就是了。你看看我这手指头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妈才知道你爹后悔时把自己的小拇指剁掉了一节。打那以后妈就不再闹他了。想了就自个掉眼泪吧。天云,你要是恨妈,就咬妈一口吧。你咬妈一口,然后叫一声妈。行不行?咬哪儿都行。咬完了叫一声妈。啊?咬吧?

    梨花把身子向前倾,楚画急得哭出声来。

    谢天书拉住母亲,母亲挣着说:天云,你不叫声妈,是恨妈。天云,妈盼你几十年呐?妈等了你几十年呐?要不,妈给你跪下?只要你能叫声妈,妈就给你跪下……母亲说着要跪。

    楚画扶住梨花,哭着喊了一声妈!

    母亲再次抱住楚画哭了说:好女儿。你叫妈了。天云,让妈好好看看你。母亲双手捧着楚画的脸看着,天云,你真的长大了,细看,妈都有点不敢认了。天云,你嫁人没?楚画犹豫了一下答:没。

    梨花问:好。好哇。妈一准给你找个可心的。梨花往楚画身后看看问,你大哥呢?

    楚画不解地反问:我大哥?

    梨花盯着楚画问:就是被抓兵的你大哥呗,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楚画不知所以地点点头说:啊。啊啊。

    梨花问:他呢?他克哪克了?

    楚画不明白克是什么意思。好像在哪儿见过?后来她突然想起汪曾祺的小说《公主的女儿》里用了好多克。就是去的意思。于是她说,大哥没上哪克,他还有一点事,晚一点来。

    梨花乐了,说:啊,晚一点回来呀?晚一点就晚一点,回来就好。你大哥娶媳妇没?

    楚画答:也没。

    梨花问:好。好哇!桑葚等着他呐,桑葚等了他一辈子了。妈跟桑葚说过,只要天奎有一口气,就会爬回来。只要天奎回来,就会娶她。这回好了,妈找桑葚克。妈这就克找桑葚克。你大哥一回来,就叫他们成亲。梨花往外走。

    谢天书和林香雨想拦,却拦不住。

    楚画拉住梨花问:妈,您别走哇?我还饿着呢?

    梨花突然醒悟:哟。可不。看妈糊涂的,忘了你进了家门还没吃饭。你爱吃老窝瓜,妈给你炖老窝瓜克。梨花往厨房走了。

    谢天书说:楚大夫,真是对不起?这种情形,我们也没有想到。

    楚画掏出手帕拭拭眼睛,开始穿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