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膝盖撑着,爬着走吧。枷脖子枷脚的木板可以暂时先给她下掉,绳子的圈套

    从女人两边的腋下穿进去,绕过肩膀在背上打结,往后拴到磨把上。女人四肢着

    地的趴着,这时候再用上鞭子,她就能够动起来了。

    女人轮换着手掌和膝盖,一扭一扭的,笨拙地爬,磨盘被拖拽着,磕磕碰碰

    地转。其实……爬着干活也不是真有多不好,人怎么活法都只是个习惯,爬着拖

    过三天石头磨盘以后,虹觉得她要认了命,每天早晨睁开眼睛以后,别去想着要

    站起来的事,只管爬着出去,该多想想多试试的,倒是怎么把这四条腿调派得合

    情合理,能爬得更稳,更快,更能吃得住磨盘磙子的份量。三天能过,更多更长

    的日子,论理也没什么不能过的。往好里想的话,肩膀上再不用抗着一爿大木头

    板子,整天被枷住手脚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老兔子老婆把小冬塞进她的胸脯底下来,她也不再往上挺身子。女儿仰天搁

    在地下,妈妈塌低肩膀,用吊着的乳房晃来晃去的去蹭着女儿的脸,把小东西逗

    得手舞足蹈,咯咯直笑。那时候虹甚至觉得,她自己心满意足的就像是一头母动

    物。

    马帮在冬天不怎么离村,尼拉有时候到空荡荡的马店来转转,正好看到这一

    对母女趴在一堆,正高高兴兴的借着喂奶的机会闹着玩。天气虽然是冷,这天太

    阳很好。小冬高兴了就从棉袄里爬了出来,她们一大一小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在晃眼的阳光底下拱来拱去的样子,让尼拉想到他家刚生产的母狗和它的一窝狗

    崽子。

    尼拉不觉得孟虹能做一条狗。狗可以玩,女人就不该玩。像孟虹这样的女人,

    该是像牛像马那样的东西,干苦活重活一直干到累死为止。孟家欠了的,孟家就

    得有人出来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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