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到意

    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他们就松开了她。她从水里窜出来的样子像是一条被狐狸追着

    的兔子。喷射性的咳呛已经变成了喷射性呕吐,她的嘴里嘴外都是胃里酸苦的胃

    液,但是她现在有了空气。她狂热地把空气吸进身体里去,急迫的空气横扫过她

    的咽喉,撞得她浑身发抖,冲激着她的嗓子发出尖利的哽咽声音,她的嗓子已经

    被呛得像撕裂一样的疼。一下,两下,第三口又变成了汹涌的水流。又要重新开

    始,又没有气了,她满心恐惧地想到。

    「我都答应你们了,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她想告诉那些折磨她的人,可

    是她没法让人听到,她也根本没在哭,人没法在水里,在一阵一阵的痉挛和抽搐

    中哭出来,她只是想象自己正在绝望地放声大哭。

    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的水。她开始渐渐地意识到男人们已经放

    开了她。她正在空地上翻过来倒过去地挣扎。没完没了的咳,呛,呕吐。她的手

    被铐在身体前边,她一直在用她们挤压撕扯着自己的胸脯,只要可能,她得把自

    己搓揉得宽松一点,她的嗓子仍然在一次一次地哽咽,每一次都伴随着激烈的肌

    肉收缩。这种紧张的神经反应能够放射到她的全身,她难受得瞪直眼睛,大张开

    嘴,她狠命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全身扭动,满地打滚才能缓过气来。她被人拖

    起来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水,还有很多是眼泪,鼻涕,和胃里的消化溶液。她知

    道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现在随便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满心里想的是只要

    这一切能够立刻结束,随便怎么结束。

    她那样一边全身发抖,一边被拖拽到人群里去。等到她看清了前边是谁,她

    就说那人是谁,她的丈夫,或者是儿子,去山里打仗了。她认一个,跟着的士兵

    就带出去一个。最后的结局是军队扣留了所有武装抵抗成员的家属,士兵们把这

    些有男有女的二十来人关进了她家竹楼边上的柴房,小屋子里塞得满满的。军队

    宣布要在村子里住上三天,等朗族的游击队来投降,要就干脆打一仗。三天后没

    有人来,他们就动手杀人,他们遭到袭击死了弟兄,必须要得到补偿。不过军队

    也保证不伤害其他的村民,放他们各自回了家。牺牲者一定会是在那些家属里找

    了。

    负责行动的桑温带着几十个弟兄住进了他们村的头人家里。她也就这样回了

    家,在自己的家里住了三天。他的爸爸,他妈妈,都在里边。在前边军队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