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虽也聪慧伶俐,到底是个小女孩家,如何懂得他说的这些,只是愣愣

    听着。那冯紫英也不理她,只接着长吁短叹、自言自语道:「我是正红旗门人,

    外官入京办差,詹事府管事,从三品的前程。自然……你这小贱人瞧着我,那是

    大权在握,能定人的生死。可是这北京城里头,头品大员、皇亲国戚、贝勒阿哥、

    六部九卿、尚书侍郎,掉片树叶下去,也能砸个三品官,我这点子微末前程,在

    这京城里头算个屁啊,说得好听点算个『官儿』,说得难听点就是个跑腿的…

    …好像你们昔日宁荣两府昔日里,那是何等威势,一获罪,连丫头小姐,夫人奶

    奶,主子要了就要了,统统收到园子里去奸玩,人人都以为理所当然,还是主子

    恩典呢。为什么?因为要人的,那是王爷、皇阿哥、天家龙凤,与之比起来,

    『小小的』两个世袭国公府就不是个玩意了。可细论起来,我如今还不如你们两

    府里鼎盛时的品阶呢,差了老大一截……哼,便有一日,有人来抄我的家、杀我

    的头,拿我的家人妻女去奸玩又是怎样?我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官儿,只怕到时,

    就算是个堂官牙将,都敢来奸我妻女,那才是现世报呢。」

    尤三姐听他说的如此不甘,本想讥讽两句,到底也没敢,只好说:「难怪男

    人们都想做大官儿。做了大官儿,便能好些么?」

    冯紫英冷笑道:「做了再大的官儿,在天子眼里那一样是奴才。不过……人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却是不假的,一样是奴才,也分有体面的和没体面的,

    也分『人才』和『狗才』。就好比,我虽在五爷跟前贴心,但是毕竟只是个詹事

    府管事,在主子眼里不过是条狗。如今你们都获罪为奴了,我要了个你,还要提

    心吊胆,瞒着旁人?园子里看上个小丫鬟,还要偷偷摸摸,还不是因为那『品衔』

    两字……军机里的马尔康,那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贼眉色心没天伦的,去太常寺

    老许家坐坐,老许本来也是敬意,让十四岁的女儿给献个茶,马尔康居然就看上

    了。四爷『敬他是老臣』,竟是硬逼着老许把女儿填给这老不死的做伺候性奴。

    老许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能赏女儿一个『丫鬟』的名份,还是不成,那老不死

    的只为奸辱得爽快有味儿,非要做奴不可……老许到底没办法,竟是自己去顺天

    府告自己女儿『忤逆』,顺天府判了发配为奴,然后才转手『恩赦』给马尔康府

    上,功夫做到十足十……啧啧啧,那老许卖了女儿填还上司,也是个龌龊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