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自然也来玩笑,便是王夫人、薛姨妈本来不敢来,凤姐好说歹说,亲自相请,

    也在角落里坐了一桌,连一向难得应酬的黛玉也携着紫鹃、雪雁,妙玉都携着智

    能儿来坐,顾恩殿里,蕊官、鸳鸯轮班伺候弘昼,就是金钏儿、玉钏儿姊妹都带

    着绣鸾、绣凤来一起相聚。至于其余略有头脸的丫鬟更是洋洋的来了一群。

    滴翠亭里,除了一个蕊官侍奉弘昼左右,以芳官、龄官为首,豆官、藕官、

    葵官、艾官、茄官等女早就在西侧的小台子上装扮了,琴、管、笛、萧、用尽了

    暖音欢曲助兴取乐。

    弘昼不在,众女倒略为放得开些,一时在外头猜猜灯谜,一时三两成群说说

    笑笑、卿卿我我。因见凤姐特地将小几案都横七竖八摆放,也知她是用心有意

    「不要讲究园中位份,我们且疏散些」的意思,众女自然也欢喜,无非是我和你

    要好,你和我要好,乱坐一气。只是有心度量着北侧的两个几案略有不同,一个

    居中的自然是凤姐的,另一个却也没人敢去坐。

    哪知才要落席说话,凤姐又已经自外头亲自携手引了元春进来,众人才琢磨

    着这凤姐一番良苦心思。今儿除夕聚宴,弘昼不来,勉强也算是「家宴」,自然

    该为这昔日贤妃娘娘的元春,有个安慰遮羞的场面儿,只是她连位份都没有,弘

    昼也尚未临幸,却偏偏昔年富贵荣宠,无人可及,故此才勉强在凤姐下头特设了

    一几案。

    那王夫人前几日,早由凤姐安排着和元春私下见过。不过是母女重逢,抱头

    痛哭一番,亦说不出许多话儿来。倒是那凤姐借故走开,王夫人才顾不得羞,软

    语相劝,只哀告自己这昔日里尊贵荣崇的大女儿:「女人家到了这一步万事都休,

    说不得什么贞操节烈的,一定好好侍奉主子;大姐儿你虽也有了几岁年纪,到底

    还是青春好颜色的,我瞧园子里没几个及得上你,你若用心,只怕主子还肯赏用

    你身子……我是羞辱不堪,没脸面教你甚么的,只是我们母女今生还能见见面,

    已经是我们此生不能想来的恩泽福气了,便是凌辱羞臊我们也该一起忍了……你

    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受主子这样的恩,还不用些羞耻意思来报答主子,便是

    天也饶不过……主子爱瞧女儿家羞耻我们便羞耻,主子爱瞧女儿家驯辱我们便驯

    辱……我要不是在园中位份低微,不敢贸然去见主子,恨不得……总之为娘的没

    有再害你的,千万留意」,那元春又羞又苦,不想母亲居然如今落得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