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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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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学生用语言批判尚觉不大解恨,愤怒中捞起那块砖头往地上一摔,那砖

    头没有折断却分开成为两层,原来这是两块磨薄了的砖头贴合成一起的,中间有一

    对公卯和母卯嵌接在一起,里面同样刻着一行字:

    折腾到何日为止

    学生和围观的村民全部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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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鹿子霖重新雇回了长工刘谋儿,又一块一块赎回坐监期间被女人卖掉的土地,

    干涸的牲畜棚圈里重新弥漫起牛马粪n和草料的混合气味,一只金黄毛色的伢狗在

    屋院里窜出窜进,屋里院里都更迫切地要振兴这个屋院。现在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土地牲畜木料砖瓦直至订亲的彩礼都在掉价,只有壮丁这个特殊的时兴商品的一茬

    涨过一茬,鹿子霖也无须算计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拆掉的门房和门楼也一定要重新

    建筑,而且要比被白家拆迁走了的原有规格和样式更讲究更漂亮,只是得往后拖一

    拖,得把腾空了的家底垫实起来。

    鹿子霖在联上干着一门无异无钦差大臣的工作。田福贤没有给他具体分工,也

    没有给他封官,对他说:“给你加上个股长没啥意思,给你封个联保主任那不能由

    我,你权当你是主任一满都管上。”田福贤又在保长甲长会上宣布:“鹿子霖代我

    行事,无论到了哪一保哪一村哪一甲,他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他要你们做的事就是

    我要你们做的,诸位都掂掂这个轻重。”鹿子霖成了真正的钦差大臣本原上的无冕

    王,他每到一个保公所去,果然受到所有保长们的殷勤招待,甚至比对田福贤本人

    还要殷勤。保长们都很灵醒,在田福贤面前哪怕挨夯受威遭斥责,毕竟是脸对脸眼

    对眼,而鹿子霖回去给田福贤戳弄起来就摸不清底细也探不来深浅了。鹿子霖天天

    像过年,保长们见到他就摆宴置酒,都知道鹿子霖爱抿两口;抿了两口以后的鹿子

    霖回到联上就会把一一切不满意的事部化释了,摆宴喝酒请客送礼在联上和保上早

    已超越了风气而成为习惯,关键在于一茬接一茬的捐税客观上提供了财源,联上和

    保上的头儿以及干事们都在发财。鹿子霖在牢狱腾空了的皮囊开始充填起来,脑门

    上泛着亮光,脸颊上也呈现出滋润的气色。

    鹿子霖起初却不大满意田福贤对他的安置,窃以为是田某人不放心自己因而不

    给实权,后来就感觉到这样安排反而倒是好极了。他无职无权却威震原上各个保各

    个甲,不能如期交付壮丁和捐款他可以不担责任,任何弄环了搞糟了的事情也追查

    不到自己,又可以自由地接受这个保那个保的保长们在完成一茬丁或捐的征集任务

    之后的“分红”。他很快就看透了当今的世态变化和其中的奥秘。鹿子霖的职责是

    以田主任的名义到各个保上催丁催捐。他给自己划了一个严格的界线,只到保上催

    促保长,绝不到任何村子去催促甲长,更不会具体揪住某一家农户的领口要粮要钱。

    无论什么捐什么款最终要由一户一一家百姓掏出来,而不是由保长们掏腰包:鹿子

    霖只催保长,把翻箱倒柜鞭便绳缚的害人差使由保长们去完成。鹿子霖吃了喝了对

    保长们耍了威风之后回联上去,走在路上就忍不住得意起来:田主任你逛得灵,我

    比你逛得还灵。你想叫我替你挨骂,还不放心我,我不当你的官只受你的禄真是好

    扎咧!

    鹿子霖又雇下一个年轻的长工和刘谋儿搭伙儿替他经营土地和牲畜。从屋院到

    畜棚再到田地里,开始呈现出一种人欢马叫的蒸腾欢悦的气氛,与整个村巷和阔大

    的田野上的清冷孤凄的气氛形成明显差异。鹿子霖一想到刚从监牢回到家时的那种

    日月就不寒而栗,除了女人鹿贺氏扑沙扑沙走路的声音,这个屋院里从早到晚便是

    空庙古寺一般的沉寂,衰败破落的家户是怎样一副架势?就是自家眼下这种架势!

    鹿子霖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凝炼这种痛哭的感觉。小孙孙不期而至,一下子给衰败的

    屋院注入了活力,使情绪跌到谷底的鹿子霖的心里开始荡起一股暖气。鹿子霖大声

    憨气地对女人说:“你说啥最珍贵?钱吗地吗家产吗还是势吗?都不是。顶珍贵的

    是——人。”鹿贺氏一时摘晃透他的真实心思,默默地应付似的点点头。鹿子霖进

    一步阐释他新近领悟的生活哲理:“钱再多家产再厚势威再大,没有人都是空的。

    有人才有盼头,人多才热热闹闹;我能受狱年之苦,可受不了自家屋院里的孤清!”

    鹿子霖雇回来刘谋儿不久,又雇来一个年轻长工就有图得几分热闹的意愿,因

    为刘谋儿毕竟老了,寡言默语手脚迟钝而掀不起热闹欢蹦的气氛来。新雇佣的年轻

    长工正好弥补了这种缺陷。鹿子霖对小长工说:“地里活儿紧了你给刘叔帮帮忙,

    没啥紧活儿你就引上娃娃耍,甭把娃娃跌了摔了就行了。”小长工就引着鹿子霖的

    宝贝蛋儿孙子玩耍。鹿子霖从联上回到屋里,往往跟小孙子和小长工玩得忘了长幼

    主仆。小长工是渭北高原上的人,一口奇怪的发音让鹿子霖听来十分开心,小长工

    把“重”说成“冲”,把“读书”说成“头失”;更使他莫名其妙的是,小长工把

    “狼”叫作“骡”,而又把真正的“骡”叫成“却”等等等等。鹿子霖一个一个名

    词跟着洋人学洋话一样,傍晚时屋院里就掀起活跃的声浪。鹿子霖对小长工唯一不

    满意的一点,是这个小家伙时时处处对他表现那种巴结讨好,以至自作自践的神气,

    于是正言厉色说:“该做活你做活,该吃饭你吃饭,该哭你就哭,该笑你就笑,该

    骂你就畅快骂,从今往后不准你尽给我说s情话!”小长工反而愣呆住了,不知如

    何是好了。

    这个小长工是鹿子霖拾来的。

    那天晚上,鹿于霖从南原催捐回来时,月亮很好,带着七分酒醉三分清醒甩甩

    荡荡在牛车路上走着,一路乱弹吼唱过来,引逗得沿路村庄里的大狗小狗汪汪汪乱

    咬。路过自家的坟园时,从黑森森的墓地树丛里蹿出一个人来,吓得鹿子霖哑了口

    愣了神。那个人蹿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到了,一口一声大爷大伯地恳求要给他当

    长工,声明不要一个麻钱也不要一升粮食,只要给吃黑馍就心满意足了。鹿子霖松

    了口气,踢了那人一脚又骂了一句,说他把他差点吓死了。跪在地上的人继续乞求

    雇他当长工,情愿大伯大爷再踢他两脚压惊消气。鹿子霖从稚声嫩气的嗓音判断出

    这是一个半大小伙儿。他让他再踢两脚的话似乎触动了心头的某一根弦索,就问:

    “你为啥偏偏缠住我要给我熬活?”小伙子说:“我看你是个好人。”鹿子霖对这

    种露骨的讨好和巴结很反感:“你凭啥看我是好人?”小伙子说他在这个坟园里躲

    了三天三夜了,几次看见鹿子霖从这条路上走过。“你娃子鬼得很咧!”鹿子霖说:

    “你是看我穿得阔,断定我能雇得起你;你是看我像个官人,给我当长工没有敢拉

    你壮丁,你说是不是龟孙?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掐死!”小伙子连连在地上叩头:

    “是的是的爷;你说的着着的对对的。”鹿子霖又问:“你小小年纪逃出来是因为

    啥事?偷了人家闺女抢了人家粮食还是逃壮丁?”小伙子哇地哭了:“爷呀,我是

    逃壮丁哩!俺兜弟三个有两个都给抓壮丁没回来,俺爸叫我逃出来寻个活命……你

    收下我全当积德行善哩!”鹿子霖大体信下了小伙子的话,他的笨拙的渭北口语可

    以使人的生信赖,问:“你叫啥名字?”小伙子说:“我叫三娃。”鹿子霖说:

    “三娃,你起来跟我走。”

    鹿子霖把自称三娃的小伙让到前头走,自己在后面和他保持着三五步的间距。

    小伙子不时回过头来说着讨好巴结诌媚的话。鹿子霖心头的某一根弦索似乎又被撞

    击了一下,忍不住直言相告说:“你娃子跟谁学的这张糜子面儿乖嘴?你知道不知

    道我顶讨厌溜尻子的小人!你要是再说这些舔尻子挠脚心地话,我把你马上扭到联

    保所去,这儿正征一茬壮丁哩!”三蛙吓得转过身又跪下了,声音都抖颤着:“好

    爷哩我没啥瞎心。俺爸俺妈教我出门嘴学乖点……”鹿子霖说:“我的长工可不要

    乖嘴软舌头。你的嘴能不能学硬?能学硬了跟我走,硬不了嘛,你就滚蛋!”三娃

    连连应诺:“学乖不容易学硬好办。我再不说s情话了。”鹿子霖说:“你先站起

    来。我想当场试验你一回。”三娃站了起来侍候着。鹿子霖说:“你骂我一句。你

    拣最难听的话骂。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骂吧——”三娃一听就愣住了:“大伯,

    我咋能平白无故骂你哩?”鹿子霖脖子一仰朗然笑了:“我一天从早到晚尽听奉承

    话s情话,耳朵里像塞满了猪毛,倒想听人当面骂我一句哩。骂吧三娃——”三娃

    嗅到一股酒气,想到这人肯定喝醉了,他要当真骂了,他酒醒后还不把他捶死?于

    是说:“大伯,你另换一样试验我的方子吧,我一定做到。”鹿子霖往前走了两步

    躬下身来,把脸拱到三娃胸前:“你抽我两个耳光子!”三娃大惊失色,不由往后

    退了两步,心想这人不是疯子就是魔鬼,几乎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往后瞅瞅,

    寻找逃跑的路径,盘算逃跑的机会。鹿子霖却哈哈大笑着仰起头:“不是不敢吧?

    那好,我再说第三件掏出你的家伙来给我脸上n一泡——”三娃子听罢“妈呀”叫

    了一声扯腿就跑。鹿子霖跃起一步就拽住了他的后领:“我费了这么些唾跟你磨牙,

    你连我一件事部做不到还想逃跑?我马上把你送到联保所去。”三娃子蹲下身子双

    手捂着脸悲哀地哭起来。鹿子霖急了就骂起来:“你哭你妈个p!我没打你骂你,

    叫你骂我打我n我净占便宜你还哭!凭你这号痴熊鳖蛋贱胚还想给我当长工?”三

    娃子哭丧着声儿哀求:“大爷,我不敢缠你了,你放我走。”鹿于霖眼一瞪冷笑着:

    “要来要走都由你了?没有那么容易。我今日个要把你变成个歪熊灵种硬蛋高贵胚

    子。就是骂、打、n那三样儿,你任选一样。站起来——”三娃抖抖索索站起来说:

    “大伯,你先骂我打我n我吧?”鹿子霖说:“甭罗嗦!我让一步,我闭上眼。我

    知道我睁着眼阎王也不敢骂我。”三娃子豁出来了,聚足了气跳起来,“啪”地一

    声抽了鹿子霖一记耳光,以脚落地时骂出一句:“我日你妈!”随之就凝固地上等

    待自己的未日。鹿子霖睁开眼睛笑了:“打得好也骂碍好哇三娃!好舒服呀!再来

    一下,让我那边脸也舒服一下。”说着闭上眼睛把那边脸转到三娃迎面。三娃想着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抡开巴掌又抽一下,跳起来骂:“我日你婆!”鹿子霖猛然扑

    上来把三娃拦腰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哈哈哈笑着又扔到地上,说:“小伙子有

    种!”三娃子懵懵地站着。鹿子霖一只胳膊搂住三娃的脖子往前走,竟然哭了说:

    “三娃,你不知道哩!俺祖先就是挨打受气的角色!我咋也尝不来挨打挨骂是个啥

    滋味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三娃怎么也解不开这个疯子这个醉鬼的意思,却应

    酬道:“明白,我明白。”鹿子霖并不相信地瞪起眼睛:“你明白个啥子!我活到

    这岁数还没全明白,你牙没扎齐的小犊羔子明白个啥……”

    从鹿子霖往上数五辈,鹿家的日月已经破落到难以为继的谷底,兄弟三个有两

    个都出门给财东熬长工去了,刚刚十五六岁的老三是靠讨吃要喝长大起来的,原上

    远近的大村小庄的男人女人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个孩子的。他没学会走路是由母亲抱

    着讨饭的,学会了走路就自己去讨饭了。他裤带上系着一只铁马勺用来接受施舍,

    吃完了在水渠涮一涮又系到裤带上,人们不记得他的名字,就叫他马勺娃或勺儿娃。

    有一晚,长年累月瘫在炕上不能翻身也不能动腿的父亲对他说:“你现在不能要饭

    吃了。你小着要饭人家可怜你给你吃,你而今长大了再要饭人家就骂你哩!去——

    自己挣饭吃去!”自己挣饭吃就是像大哥二哥一样熬长工。马勺娃听了点点头,第

    二天天未明出了门再没回家,原上人谁也看不到那个倚着街门攥着马勺的孩子了。

    马勺娃避开熟悉的村庄和熟悉的原上人下了北边原坡,在滋水川道陌生的村庄

    陌生的人家继续倚靠陌生的门板,沿着滋水弯弯曲曲的河道走下去。有一天走进城

    门楼子就惊奇地大叫起来,“城里比原上好多了!”他不需再哀求任何人,只需瞄

    准饭馆里进餐的对象,把他们吃剩的面条包子或r莱扒进马勺就是了。他随后被一

    家饭馆雇用烧火拉风箱洗碗刷盘子。坐在灶锅下拉风箱时,炉头却一边炒菜一边又

    用蘸着汕花调料的小铁勺子敲他刚刚扬起的脑袋;开头用勺背敲,后来就用沿子敲,

    有两次就敲出了血来。他咋也不明白烧人拉风箱为哈不准抬人扬脸?还以为是炊饮

    熟食行道的规矩,于是终于记住了就只顾闷住头烧火,在炉头减了“熄火’的间隙

    里仍然低垂着脑袋。有一天,他突然茅塞顿开终于想明白了,炉头是怕他得了手艺

    才不准他扬头看各种炒菜的c作过程。

    勺娃弄明白了这个隐秘,反倒滋长起野心来了。妈的,你不敲我脑袋我还没想

    到学手艺哩!于是他就变得殷勤了;早上给炉头打洗脸水倒n盆,晚上又打洗脚水

    提回n盆;给炉头洗衣裳逮虱子捶背揉腿:刚一瞅见炉头摸烟袋,就把火儿吹红递

    到他脸前。炉头一声不吭接受他所有殷勤周到的侍奉,依然用勺子毫不手软地敲他

    从灶锅下扬起的脑袋,绝不允许他偷瞅一眼炒锅里的菜馔由生变熟的奥秘。这样的

    打杂活儿干了一年多,为炉头无偿服侍了一年多,马勺娃烧火抹桌子端盘刷碗的技

    艺完全精通,炒菜的手艺却仍然等于零。

    一天晚上,照例在掌柜家楼上睡下后,炉头说:“勺娃子,你给我再s情也不

    顶啥。你凭你s情那两下子就想学手艺,门都没有。你知道我学这手艺花了多大血

    本?”勺娃说:“肯定是你花好多钱才学下一手绝活儿。我没钱。等我把钱攒多了

    再拜你为师。”炉头不屑地笑起来:“凭你一月挣那俩铜子,攒到胡子白了也不得

    够。”勺娃悲哀地说:“那我就洗一辈子碟子烧一辈子火。”炉头换一种同情的口

    吻:“看你这娃娃是个灵醒娃,也是个好娃。我不要你钱,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

    教你手艺。”勺娃忙说:“甭说三件,三十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肯教我学手艺。”

    炉头压低声音说:“我骂你一句你不许恼。”勺娃以为炉头要他给他出力帮忙,怎

    么也料不到是这种事,就沉默不语;想想也不算太难接受,骂一句风刮跑了也没有

    任何实际损失,于是就“嗯”一声算是接受了。炉头把脑袋凑到勺娃耳旁悄悄骂:

    “勺娃,我c你妈。”勺娃耳朵里像浇了一勺子滚油,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还是

    咬牙忍住了。炉头问:“你咋不吭声?”勺娃不无气恨地说:“你骂我我听见了,

    我没恼嘛!”炉头说:“呃!我骂了你,你得应声愿意不愿意。你不应声,我不c

    到空里去了吗?”勺娃的手在被窝里攥得嘎巴响,一拳就能把那张喷着烟臭的油嘴

    打哑,然而他忍着说:“我应声。”炉头嘻嘻骂:“勺娃,我c你奶!”勺娃答:

    “你c去。”炉头兴奋地连着骂:“勺娃子,我c你姐。”勺娃答:“你c去。”

    炉头兴奋得格格格笑起来,直至睡在楼下堂屋的饭馆掌柜干涉起来:“还说啥哩笑

    啥哩?早点歇下明早起早点。”炉头兴犹未尽地收扰嘴巴睡去了。此后许久,几乎

    每晚入眠以前,炉头都像温习功课一样把勺娃的妈妈乃乃姐姐以至扩大到姑姑姨姨

    齐c一遍,勺娃已不在意,也无羞辱,只是例行公事似的应着“你c去”的口诀。

    炉头的“c”瘾很大,不仅晚上入睡以前要c,白天支着一条腿站锅台前,抓住吃

    客间断的空闲时间,一双y气四溢的r泡眼斜瞅着坐在灶锅下的勺娃说:“啊呀勺

    娃,我又想c你娘了。”有一天早晨,刚搭着炉火,炉头一边在锅里哧啦哧啦煎油,

    一这乐不可支地说:“勺娃子,我昨个黑间做梦把你姐c了!你姐模样跟你一样,

    只是头发辫子很长,也是两只黑窝深眼长眼睫。你说你姐是不是跟你相像?”勺娃

    半恼地说:“我姐俩眼长了一双萝卜花……”

    直到炉头再生不出什么骂人的新招儿,他才向勺娃提出第二件事。那是在午饭

    过后的消闲时间提出的。勺娃渴盼着尽早实施新的折磨,以期实现捉摸炒勺儿的心

    愿,就说:“你说吧,我听着。”炉头笑说:“第二件事很简单。看镖——”说时

    已抡出巴掌抽到勺娃脸上,接着说:“好不好?”勺娃被打得晕头转向,清醒过来

    时就明白第二件事是挨打,于是不加思索说:“好。”炉头又抽那边脸一个耳光,

    而且给手心吐了唾沫儿,抽击的声音异常响亮,问:“受活不受活?”勺娃已忍不

    住泪花溢出,仍然硬着头皮答:“受活。”掌柜的在屋里问:“你俩弄啥哩,啪唧

    啪唧响?”炉头哈哈笑着说:“我跟勺娃子耍哩!”炉头打勺娃的花样也是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