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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跪就是

动了动,缓缓跪了下去。

    村民们一个个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白发老者闭上眼睛,轻声道:“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平安一步一步的朝道人爬过去,每爬一步地上都会留下深深的掌印,看来平安的心情极为复杂,水仙跌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爬行的男子,回头望向道士的眼中难掩刻骨仇恨。

    道士一点也不顾及女子的眼神,有趣的轻拍手掌,微笑道:“这才对嘛,早这样的话不就少死一个人,再爬快点。”

    平安爬到道长跟前,双手撑地想要站了起来,却被道士一脚踹中腹部,重新趴在地上,道士不满道:“我让你起来了?”

    平安身体如虾一般蜷缩起来,面目扭曲,他强忍着剧痛,抬起头来吐出嘴上的泥土,水仙不住地摇着头,嘴唇早已渗出血来。

    平安不怪那只嫁祸于他的大鼋,也不后悔自己不顾水仙劝阻,执意要去江中斩蛇,他唯独最懊恼的事情就是他现在无能为力,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道长啧啧道:“瞧瞧你们这对痴情的小两口,再看下去我还真不忍心,小子我答应你,杀了你之后不碰这女子,可如果她要是受不了阴阳相隔,急着下去见你我可没办法。”

    平安冲着道士咧嘴笑了笑,松了口气神采奕奕道:“动手吧。”

    水仙猛地挣扎着站起来朝着道士扑了过去,被道士轻盈一闪躲过后一个手刀将女子击晕,女子身子软倒在道士怀里,被道士随手扔在地上,那名孩童朝着人群跑去,道士果真没有阻拦,而是蹲下身子摸了下水仙的头发。

    平安抓起地上的泥土朝道人砸去,咬牙切齿道:“别碰她。”

    道士起身缓步朝平安走过来,平安仰起头朝道士吐了口吐沫,愤怒道:“来啊,你怎么还不动手,快点啊。”

    道士在平安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平安,笑眯眯道:“可怜的人啊,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死去,我会先挑断你的手筋,接下来怎么样等你手筋断了再告诉你。”道士摸了摸手中的木剑,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个技术活,力道要恰到好处才能充分体会到那份苦痛感觉。”

    道士阴沉的笑了笑,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听到一阵响彻大地的马蹄声传来,为首一骑率先离开马队,来人大声喊道:“道长,等一下。”

    道长停下动作,昂首挺胸的看向来者,为首一骑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灰色金丝劲装,腰间跨有一把寒光凛凛的无鞘长剑,汉子到了道士不远处翻身下马,看也不看周围的百姓和地上一大滩的血迹,只是有些惊讶的扫了一眼岸边那条庞大的蟒蛇,又看了看地上的平安,就弯腰抱拳道:“末将见过大真人,早就听说广陵江附近有一位修为高深的真人不屑于武当山为伍,独辟蹊径,被当今皇上陛下赏赐黄紫道袍一声,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如仙人一般的风姿,令末将心生敬仰。”

    道人不卑不亢道:“将军这么说就有些折煞贫道了,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几十匹战马紧接着奔腾而至,齐整的停在中年汉子的身后,还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尾随着队伍停了下来,中年汉子眼角余光瞥见那辆马车到来,中年汉子的身体微不可察的直了直,沉声道:“道长,地上这个男子,杀不得。”

    道人有意无意瞥了眼不远处的马车,嘴角勾了勾,平静道:“贫道倒要看看是如何杀不得。”

    中年汉子环顾四周,上前两步在道士耳边附耳说了几句,道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诧异的有看了平安一眼,压低声音道:“当真?”中年汉子点头肯定道:“末将不敢欺瞒道长,肯定千真万确。”

    道人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迟疑道:“就算如你所说,可我也不一定非要放人,毕竟…”中年汉子一脸了然,点头道:“我懂我懂,这样一来道长的面子就有些过不去,但请道长放心,等过几日这小子没了价值,我们就把他送到您的道观任您处置,王爷也会给道长送去厚礼,这样一来,咱们两边都两全其美,不就妥了?”

    眼看道士还有些犹豫,中年汉子来到平安跟前,抓起他的头发照着脸庞重重的打了两巴掌,嘴中骂道:“让你敢跟真人过不去。”

    平安咧咧嘴,吐出一口鲜血。

    道士挥了挥手,冷声道:“算了算了,人你带走吧,不过可说好了,过两天就把这小子送到我那。”

    中年汉子脸上一喜,抱拳道:“多谢道长。”

    道士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平安一眼,化作一道虹光消失不见。

    平安望了望马车方向,他隐约感觉那道长有些急于离开这里,甚至于忘了带上先前一直艳羡不已的红牛和浮光长剑,是因为马车上的那人,他不由大感好奇。

    村长扶着白发老者走了过来,村长对着中年汉子施了一礼,沉声问道:“敢问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中年汉子看了村长两眼,轻声道:“王爷说了,念在你老人家献书有功,这次包庇王朝钦犯的事情就既往不咎,希望老人家下次可不要干这种糊涂事。”

    村长疑惑道:“钦犯?前段时间不是已经找到了?”

    中年汉子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怒不可遏道:“那只不过是我手下几个混账东西玩的障眼法,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姓陈的胖子还有王顺他们现在已经没了脑袋,说起来就生气,连王爷都有胆子欺骗。”

    白发老者沉默良久终于出声道:“那还劳烦将军告诉老夫那这年轻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竟让你们这么尽心尽力。”

    中年汉子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个嘛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当真是不知道。”

    村长的指了指血肉横飞的岸边,悲痛道:“将军,那道士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人,你们也不管管。”

    汉子眉毛上扬,轻声道:“恕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告辞了。”随即大手一挥,沉声道:“来人,把犯人给我押回去。”

    村民已经被刚才那件事吓破了胆,没人敢阻拦这群士兵的动作,两名士兵将平安拉车起来,平安被关进那辆马车中,他不知道这些士兵为什么抓他,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平安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他只是隔着马车的窗户缝隙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嘴中呢喃有语。

    眼见着中年汉子离开村子,村民们才一个个放松下来,一个个神色复杂,有些精神恍惚的走回村子,有些村民一脸气愤的拎着家伙把怨气发泄到岸边的那条蟒蛇身上,与水仙交好的几个妇女朝着水仙跑了过去,有些人则哭天抢地的跪在岸边,多半是死去那名男子的家属。

    村长叫了几个青壮把岸边收拾打扫一下,走到那汉子的家属跟前安慰了几句,那名汉子的老母亲一把抱住村长的腿哭道:“村长,你要为我儿子做主啊,咱们报官吧。”

    村长叹了一口气,不忍告诉老妇人其实报官也无济于事,官府与那名道士说不定还暗中勾结在一起,只得点头安慰道:“我会如实禀告官府的。”村长走到白发老者跟前,露出悲伤的表情,茫然道:“叔伯,今日发生这么多事情,小侄当真是有些搞不清楚,直到现在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发老者叹气道:“我心中疑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但那年轻人的身份我倒有些猜测。”村长哦了一声,问道:“那年轻人是何来历?”

    白发老者沉吟道:“我记得前段时间你给我说西楚灭国,那时候我就猜测着年轻人多半是西楚人,只不过后来官兵在江水下游找到钦犯了我就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想来,又感觉有点像了。”

    村长想了想,也点头赞同道:“时间,地点都吻合,而且为了抓到这年轻人,他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如果叔伯猜测属实,那这年轻人绝不是普通的西楚百姓,我估计是哪位王侯的子弟也说不定。”

    白发老者怅然道:“身世再显赫又能怎样,落到大顺王朝手中,活着只怕也是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