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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曾见过如此聪慧又通透世事的孩子,他练了一辈子的剑道,也收了不少的徒弟,包括自己的儿子真一,都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年纪小小的他!

    可他又的的确确只是个小孩,是自己和惠子亲手养大、亲自教导的小孙子啊!

    惠子常常说,“小葵啊!就是天照大神怜悯我们俩,特意送来我们家的‘座敷童子’啊!那一身的灵气,又岂是普通孩子比得上的!”

    看着那孩子一天天地长大,骨子里蕴含着的风姿一点一点显露出来,遮都遮不住!那双罕见的纯金色眼睛澄明而透彻,里面装着他异常坚定的心……这样的孩子,或许真是天照之神的恩赐吧!

    “爷爷,可以开始了么?”

    少年特有的清冽的嗓音打断了诚人的回忆,天道诚人握紧手中的竹剑站起身,消瘦的脸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开始吧!这一次我会用尽全力,所以锦葵也要一样,千万不能大意!”

    “是,爷爷。”

    天道诚人已经很明显地老了,再加上惠子去世后他的精神一直都有些萎靡,现在和锦葵对战的他,已经和巅峰状态时的状况相去甚远,但是修习剑道这么多年,他在经验上的优势是锦葵无法比拟的。

    锦葵在生理上还没有到达最佳时期,但是与体力相比,锦葵更注重的是领悟。古人言,使剑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锦葵虽然还没有达到那么精妙的境界,却因为心性的关系对剑道领悟颇深。

    在诚人刻意的引导下,祖孙两人早放弃了平日的计分方式,将‘对战’变成了纯粹的剑术比试。

    两人仿佛成了手拿利刃,一绝生死的剑客。胜,则生;败,则死。

    没有了时间与规则的限制,锦葵第一次体会到剑术残酷绝望却又打动人心的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和对手。

    敌人的气势如山一般的威压过来,让身体动弹一下都觉得困难,剑的身影,已经快到无法用眼睛来捕捉,本来持着剑的自己,面对如此的威势,竟然有了手无寸铁的错觉!

    对手的攻势一开始便急如闪电、密如阵雨,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与退路,身体僵硬的他只能凭着条件反s堪堪躲避。

    历史上曾经有着那样的时代,武士们为了心中的信仰为各自所承认的正义而战,他们举刀、斩杀,染上别人的鲜血,或者让别人染上自己的,既便与死亡如此接近,也总是义无反顾、从不犹豫,真正的武者都认为:为了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即使化身为鬼,也是值得的。

    那是一段残忍而悲凉的历史,却也是一段剑术发展最快的历史。那些剑客的命运往往都有着难以言语的曲折和痛苦,这一点总是让人觉得不幸,但是他们对信仰的坚定却是大多数现代人难以企及的。

    在锦葵还是莫离的时候,也犯过所有人都犯过的错误,为了太多华而不实的外物,放弃了对最本质思想的坚守,从而轻易地迷失了自己。不过幸好,他能及时的醒悟过来。而现在的他,拥有了第二次生命的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坚守着自己的心走下去!

    他的剑,会一直为了守护而存在,凭借着自己的心而挥动。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畏惧,也没有什么能够停下他的脚步,也许他还会犯错,却再也不会迷失!

    诚人一开始便毫不保留的展开攻击,到底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对战,锦葵显得十分被动,很多次都差点被击中要害。

    果然还是太早了吗?诚人看着对面即使处于弱势也冷静如常的锦葵暗想,就算这孩子再怎么稳重毕竟也才只有11岁而已。正想着,诚人突然察觉到锦葵明显的变化,小小的少年,突然爆发出不亚于自己,不!比自己还要强大的气势!一直被自己的杀气所压抑着的身体也灵活起来,眼睛也不再总盯着他的剑,而是直直地望着他,那样毫无畏惧的坚定眼神竟让诚人在一瞬间生出了仰视的幻觉。

    那孩子,居然可以在一场正式对战中就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么!这样的速度……太快了!天道诚人突然激动起来,连带着斗志又增强了一些!他一生里能教出一个这样的孩子也算是真正地心满意足了吧!

    等两个人的对战终于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柔和的夕阳斜斜地洒进道场里,给整个道场镀上了一层金光。

    祖孙两人正对着,坐姿端正而庄重。

    天道诚人欣慰地看着优秀的孙子,脸上虽然愉悦却掩不去浓重的疲惫。那一场对战,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现在的他,和那些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普通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能够战胜我,就说明你可以出师了!”

    锦葵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老者,并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听着,今天爷爷提出要全力对战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同。

    “我所有可以教的都教给你了,你有一颗比我还要坚定的心,之后就该走你自己的路了!”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感慨,还有丝丝不舍。

    “天道锦葵,你的剑道是什么?”老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出奇的严厉。

    “我的剑,凭着自己最本质的心意而挥,为了守护而存在!”清冽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孩童的稚嫩,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人严厉的脸终于缓和起来,他还记得八年前的夏夜,这孩子也是用同样的语气说着类似的话语!这么多年来,这孩子在变,却也始终保持着不变,那颗纯粹的心,依然如同自己最开始见到的那样。惠子,你说的并没有错,锦葵确实是神的恩赐啊!

    “去吧!去拿那把刀吧!”说着诚人指了指供奉在道场神龛里的那把古老的武士刀。

    “是,爷爷。”锦葵起身走到神龛前,先拜了拜,才伸手去拿那把刀。这把武士刀从自己来道场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供奉在这里,平常也没有见爷爷用过,不过每次到道场都会拜一拜,还曾被爷爷叮嘱一定不要动这把刀。记得叶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告诉他说这把刀是一把凶刀,上面附着不祥的怨灵,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被供奉的吧!

    在拿起刀的那一瞬间,锦葵感到刀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诚人远远地看着,在看到刀身颤动却很快平静的时候,不禁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原本以为,那孩子现在已经有能力拿那把凶刀而不受影响了,没有想到……他竟然那么轻易地就将刀完全净化了!!

    锦葵双手托刀平举走到原来的位置跪坐,听着爷爷的吩咐。

    诚人仔细看了看刀,确认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刀上的不祥之气,脸上竟有了难得的笑容,积攒了那么多怨念的刀,居然就这么被净化了!锦葵,你究竟还会带来多少奇迹呢?

    “从今以后,这把刀就是你的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爷爷,这把刀以前没有名字么?”既然一直供奉着,之前应该是有名字的吧,锦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刀鞘上纷繁而古老的花纹,何况是这么古老的一把刀。

    “有,不过它现在得到了新生,也该有个新名字了!”诚人微笑着,看得出来非常开心,这还是是惠子去世以后他第一次开心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嗯,从此以后它就叫‘葵’!”

    第十一章

    “锦葵,天道爷爷好些了么?”

    叶看着锦葵从书法社里出来,赶紧跟了上去,虽然还是懒散的样子,脸上却满是担忧。

    “……还好,昨天已经能吃一些东西了。”锦葵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还很早,应该可以先回家一趟,做一些清淡的粥给爷爷送过去。

    好像是夏天的那场对战耗尽了天道诚人最后的精力,入秋以后,诚人就一病不起,多种老年并发症像约好了一样同时爆发了。诚人一天一天以看得见的速度衰老着,却总是不愿意去医院,直到新年过后才在锦葵的强烈要求下住院。

    但还是晚了,医告诉锦葵,本来像爷爷这种情况如果好好调理的话还可以坚持几年,可最糟糕的是病人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愿。锦葵知道,惠子乃乃的去世给爷爷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了乃乃的陪伴,爷爷好像怎么都无法融入这个世界,那次授刀仪式就好像是爷爷在做最后的道别……

    “锦葵,你……”

    可能是在一起相处久了,即使锦葵还是那种冷淡的表情,叶却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忧伤,想说些安慰的话,在看到锦葵眼睛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着叶担忧的样子,锦葵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你今天又要翘掉社团的活动么?”他参加的是书法社,只要定期交上作品就好了,不一定要参加部活。可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叶好像参加的是读书社吧,那个社团最近不是有很多活动么?

    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心虚地看了锦葵一眼:“呃……反正社团人多,少我一个他们也不会发觉的啦!”他就算去了也只是坐在角落里发呆罢了,“况且马上就要毕业了!”社团活动对毕业生也是很宽容的。

    “啊!对了!锦葵想好要考哪所中学了吗?”

    “嗯,出云国中。”那所学校离家最近,而且交通方便,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真的?!”叶有些吃惊,更多的是高兴,“我也是考那里呢!没想到锦葵和我一样!这样国中又可以和锦葵在一起啦!”

    锦葵弯了弯嘴角:“嗯。”

    “呼~我开始还以为锦葵会报一些外地的私立中学呢!全优生一般很少留在出云念国中的。”前几天还因为会和唯一的好朋友分开感到沮丧来着。

    “别的学校太远了。”老师也跟他谈过,学校想推荐他到岛根私立国中部就读,可是那太远了,所以他谢绝了。

    “唔,对哦!锦葵现在要回家吗?”

    “嗯,做一点吃的给爷爷。”

    “呐~我也一起去吧!”

    “嗯。”

    小学毕业典礼锦葵没有出席,因为在那前一天,天道诚人去世了。

    当一个人丧失求生意志的时候,就算医生再努力,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诚人直到临死之前,都一直叫着惠子的名字,也许死亡对那时的他来说,比活下去更容易也更有意义。

    因为有诚人的弟子们帮忙,葬礼很顺利的举行,锦葵并没有烦恼太多,只是葬礼过后看着空荡荡的家觉得有些难受,即便如此,锦葵还是谢绝了藤真邀请他到自己家住一段时间的建议,他已早过了会逃避自己情绪的年龄了。(虽然生理年龄只有12岁= =)

    “天道君,你好!我是天道先生的私人律师上村建武,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穿着职业西装的中年男子严谨却又不失温和,看着打开门的锦葵微笑着点点头。

    “您好,上村先生,请进!”说着锦葵侧过身,让上村建武进屋。

    “关于天道先生的事,还请天道君节哀!”

    “嗯,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上村喝了一口茶,就开始念天道诚人的遗嘱。

    “天道君听懂了吗?”念完遗嘱的上村看着对面端坐的少年,少年有一张极为秀丽的脸,却丝毫不显得女气,真人比照片上的更有气势,只是从自己念遗嘱开始,少年脸上冷淡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他真的只是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吗?

    “嗯,听懂了。”

    锦葵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都理解了。那些专业词汇别的孩子可能听不懂,自己却是熟悉的。

    上村看了看锦葵,还是有些不放心,秉着职业道德又用通俗的语言给锦葵解释了一遍。

    “天道先生将天道家所有的财产都已转到了你的名下,按现在的折算比率,共计?(反正不少,大家自己想象)日元,虽然你还未满20岁(注:日本法律规定20岁算成年),但可以随时使用那些财产。因为你还未成年,天道先生已将你的监护权转交给神奈川的闲院伊泉先生,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会抚养你直至成年。”

    “还有,天道先生托我转告,希望你能原谅他私自决定你的监护人。他已经和闲院先生达成了协议,闲院先生负责抚养你,给你良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条件,但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如果闲院先生违背协议,你可以采取法律手段保护自己的权益。无论怎样,他都希望自己走后,你能有一个更好的环境。”

    “嗯,我知道。”锦葵心里长叹一声,点点头:“爷爷是为了我好。”那两位老人,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就算他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一直毫无保留地关爱着他,而他,除了把他们牢牢地刻在心里,接受他们的好意,好好地生活,还能做什么呢?

    “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办完了,再过几天闲院先生的律师会来拜访。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上村温和的微笑着,眼前这个孩子太过坚强懂事,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您,上村先生!”

    送走客人,宅子里又恢复了平静,锦葵站在清冷的院子里环视着四周。如果监护人是闲院伊泉的话,他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吧。其实监护人什么的他不怎么在意,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能好好的生活,只是要离开出云……有些不舍,毕竟生活了十多年了,也算是他的第二故乡,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呢……

    不过,即使现在不离开,终有一天他还是会走的,习惯了流浪的风,不可能只停驻在一个地方……再怎么留恋,也不能忘记飞翔啊……停下的风,还能叫“风”么?

    真是抱歉呢,叶,上同一所中学的约定,好像要被打破了啊……

    靠着办公椅背做的舒服的闲院伊泉心情很不好,本来就很冰冷的金色眼眸又冷了几分,盯在井上信和的身上似乎能戳出两个d来。

    “你说他出国了?”y冷的声音让井上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井上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里叫苦不迭,那个二少爷真是把自己给害惨了啊!

    “是的,昨天天听完安排,锦葵少爷就说他近期要出国一趟,回来之后再和我联系……”

    “结果你今天再去的时候他已经出国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你完全不知道他去·哪·个·国·家了!”闲院伊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了,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是,是的。”井上哭丧着脸回答着,为什么闲院伊泉对这个二少爷这么关注啊!平常对大少爷不是很冷淡么?难道是因为二少爷的母亲么?但是一直以来也没看见他对哪个女人特别过啊!还有那个锦葵少爷,也不说清楚,他还以为他出国只去两三天呢!

    “那你还坐在这里?!”闲院家的现任家主怒极地大吼。

    “啊?”被上司的怒气震的晕头转向的井上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混蛋!去查一下他的行踪!”

    “是,是!”井上好像得到了特赦一般,赶紧撤退。他从来没看见一直冷静的不像人的闲院伊泉这么生气过,竟然还会大吼,估计等会出去全公司的女性都要来找他问八卦了!

    “等一下。”

    井上身体一僵,强制停下了急于叛逃地两条腿。

    “他同意改姓‘闲院’么?”

    “没有,锦葵少爷还是坚持姓‘天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尽快查到他的行踪!”听见否定的回答,闲院倒没有了刚才那么大的怒气,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是!”井上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担心会再“受一遍刑”呢!还好,还好!唉~上司的心思真难猜啊!

    第十二章

    可能是东京人口太密集的原因,才六月初就很热了。刚从画展中心出来的幸村精市只觉得周围异常闷热,阳光明明并不灼热,却照的人晕晕的。算了,既然看过了画展就回神奈川吧!幸村想着也没了再逛逛的念头,直接走向地铁站。

    正好是星期天,地铁里的人特别多,幸村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只好站在一边。

    “嘿嘿~小姑娘,要不要坐叔叔这儿啊?”

    幸村才上车没多久,就听见了一个很恶心的声音,他皱了皱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坐在他不远处的中年男子,穿着皱巴巴的西装,领带也圈到了脑门上,看起来是刚喝过酒,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酒味儿,眼珠浑浊,眼神发直,正死死盯着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女孩子。

    “过来嘛~小姑娘!你不过来叔叔怎么让座给你呢!”说着竟站起身向那个女孩走过去。

    车厢里的人很多,却很不巧地大都是带着孩子出门的妈妈或者年轻的学生,见到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平却不敢挺身上前阻止。

    看着中年男子越靠越近,躲在角落里的少女脸都吓白了,一边后退一边求助地看着周围的人。

    幸村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上前阻止,不过他才走出几步,就有一个人影已经先他一步,挡在了女孩的面前。

    被挡住路的猥琐大叔努力瞪大那双绿豆眼,正想醉醺醺地骂上几句,在看清楚眼前的人后,骂人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不过眼神越发猥琐了。

    “哟~你也想坐叔叔的座位么?嘿嘿~只要你听叔叔的话叔叔就让给你坐哦~”

    幸村看着那个比自己更快一步的少年,对!是少年!估计只有那位喝醉了酒的猥琐大叔才会把他错认成少女吧!

    那是一张极为端丽的脸,如果单单只看脸不看眼神的话显得非常精致,不管是五官分开来看还是组合到一起都十分的细腻柔和,若长在女孩子身上,就算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