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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家的院子被折腾的乱七八糟，从龙溪镇带来的人十个倒有八个带伤，最惨的是克伦威尔，身上到处裹满了绷带，两条腿也被吊起来，据说是在和僵尸作战的时候英勇负伤了。
放在以往，乔纳森这样的实权人物早就惹来无数的关注，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教皇陛下身上，没空去探望乔纳森了。
教皇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竟然有亡灵法师敢驱使僵尸攻击大教堂，这简直是近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严重事件。教皇把这件事情当作是异教徒对最高神教的挑衅，下令王都执法队和骑士团联手调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卡曼和希莱德官阶相差不少，这回却成为共同侦破案件的伙伴，不过当两人单独在办公室见面的时候，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苦笑。
所谓贼喊抓贼，莫过于此。整件事情的执行者就是骑士团和执法队，而背后的策划者是乔纳森。现在执行者成了侦破者，策划者成了受害人，世界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教皇陛下的意思很难让人捉摸啊。”希莱德压低声音，虽然他的办公室在王都执法队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同谋者，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唯恐隔墙有耳。
“是啊。”卡曼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乔纳森留下了很多的证据，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无一例外的指向迪克逊。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个傻子也能轻易的判断出来迪克逊是罪魁祸首。
希莱德一开始觉得乔纳森这样做有点太露骨了，可后来一想，迪克逊偏偏就是这种性格，若是行事谨慎，反倒不是他了。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他们都是不虞事情会败露，因为鲁赫曼复活这些僵尸又藏匿在广场附近是事实，无论迪克逊怎么辩解，他都不可能脱罪。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他们究竟能用这次的事件把迪克逊家族打压到什么程度。
“嗵嗵嗵”，门被敲响了，随后是乔纳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大人，我是来申冤的。”
卡曼和希莱德对望一眼，都觉得乔纳森真是太不要脸了。
希莱德把门打开，乔纳森笑眯眯的走进来，哪里有半点受害者的悲伤痛苦。
“你们还在寻找犯人？”乔纳森回手关上门问。
“教皇陛下的态度不确定，我们不敢动手啊。”希莱德说。
“教皇陛下是在等他自己醒悟过来，我想迪克逊那个笨蛋应该也意识到了。你们先派人在他家附近盯住，摆出一个姿态来，但是不要动他。今天下午就该有动静了。”乔纳森说。
“为什么？”希莱德不解的问。
“迪克逊没销毁那些证据。”乔纳森说，“看起来有高人在给他指点。”
“可他想要脱罪不是那么容易的。”卡曼说。
乔纳森冷笑一声：“的确不容易。不过壮士断腕，只要他有魄力，至少能逃避大部分的罪状。”
“你是说……”卡曼和希莱德都明白过来，他们都太了解贵族和官场那一套了，牺牲个把替罪羊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
“总之今天下午就能见分晓了。他毕竟是公爵，就算证据确凿，教皇也不能轻易给他定罪的。”乔纳森说。
卡曼和希莱德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他们也都知道，想靠这单一的事件就摧垮迪克逊不太现实。
何况他们从这件事当中的获益绝非只是负责查案而已，教皇陛下大概是要赏赐执法队和骑士团在这次事件中的英勇表现，已经同意了乔纳森之前提交的扩军方案。
骑士团得到了三百六十个扩编名额和全数的装备，执法队则可以扩编一个中队，两人可算是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次的风波，迪克逊是否还能掌握王国的财政大权呢？
教皇虽然不能直接任命财政大权，但正是有他给迪克逊家族撑腰，迪克逊这混球才能担任财政大臣。一旦教皇改变主意，其他人就有了机会。
迪克逊是赫内斯一派的人，从他老爹开始，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支持赫内斯。
卡曼已经和巴蒂尔结成了同盟，共同对抗赫内斯，这也是他断然决定帮助乔纳森的原因之一。
若是迪克逊倒台，就算卡曼和巴蒂尔一派的人得不到财权，至少对赫内斯一派是个沉重的打击。这对他们在下一任教皇位置争夺战中的局面很有利。
至于希莱德，他通过这一次的行动，已经和卡曼巴蒂尔一派建立了联系，未来王权和神权无论怎么交锋，他至少都立于不败之地。这对于希莱德家族来说，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联想到由此的收益，卡曼和希莱德都露出笑容来。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谋划已经大部分成功了，迪克逊已经失去了教皇的信任，倒台与否不重要了。
“下午我们等着看热闹吧。”乔纳森微笑着，他其实更加得意。
他这一次不但搞定了迪克逊，也和卡曼巴蒂尔一派建立了更紧密的联系。迟早有一天，他要成为教廷里不可或缺的人物，和艾莉克希娅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和希莱德办公室里三个j笑着的同谋不一样，迪克逊的府里一片愁云惨淡。
迪克逊已经发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脾气，客厅里只要能摔的东西都已经摔的稀烂，可这还是不能缓解他的怨气。
“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迪克逊第五次暴怒的吼道。
客厅的地面上摆着烧焦的僵尸，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府里的，至于广场东北角那个烧毁的院子下通往公爵府的地道，他想掩盖都来不及了。
各种证据都指向迪克逊，表明袭击大教堂的事情是他做的，他现在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要去跟教皇陛下解释清楚，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迪克逊骂骂咧咧的道，他知道被人陷害了，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赫内斯坐在客厅里，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在这个非常时期，他本不想跟迪克逊搅和在一起，可偏偏对方是财政大臣，他又舍不得抛弃这个强大的盟友，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你被人算计了……”赫内斯终于开口了。他的话还是比较有效果的，让迪克逊闭上嘴，安静的听他说话。
“算计你的人应该是巴蒂尔和卡曼，他们早就觊觎你手中的财权了。”赫内斯说。
“既然这样，主教大人你一定要跟教皇陛下解释，我是绝对不会对陛下做出那样举动的。”迪克逊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赫内斯摇摇头，比起蠢驴一样的迪克逊来，他要聪明的多。来迪克逊家已经是犯了忌讳，不知那些教廷密探会如何向教皇汇报，若是再替迪克逊说话，难免教皇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那要怎么做？”迪克逊问，他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这家伙虽然蠢，但还是知道有什么人什么祸是他惹不起的。
“事到如今，你只能牺牲一些人了。”赫内斯冷冷的说。
迪克逊犹豫了下：“鲁赫曼老师他……”
“他背着你搞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搞清楚后果。”赫内斯打断了迪克逊的话。
其实赫内斯也清楚，没有迪克逊的默许，鲁赫曼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扰乱圣女选秀大会，不过这种时候他只能牺牲掉鲁赫曼了。
迪克逊也想明白了，若是不把鲁赫曼推出去，倒霉的就是他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迪克逊低声说，“鲁赫曼老师可是很厉害的。”
“我来。”赫内斯起身，眼中露出精光来。
迪克逊心神一凛，瞄了一眼身旁的管家巴巴亚罗。
巴巴亚罗胆战心惊的冲赫内斯一躬身：“主教大人，请跟我来。”
看着赫内斯出去，迪克逊颓然的坐下来，两眼无神，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这样呢……”
鲁赫曼正在地下室里郁闷着，身为大陆上最有名的亡灵法师之一，他竟然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实在是想不通。
“乔纳森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偷走了我的灰宝石，我怎么会无法驱使那些僵尸。”鲁赫曼恼怒不已。
昨天晚上，当他警觉到外面的变化时，本来想遥控着僵尸们尸爆，销毁掉所有的证据。可失去了灰宝石，他的魔法力变得很不稳定，强自发出指令之后，不但没有成功，反而魔法反噬伤到自身。
无奈之下，鲁赫曼只能从地道逃回了公爵府，当他知道僵尸攻击大教堂之后，这才知道完全落进了别人的算计。而最郁闷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谁算计了他。
“吱嘎……”地下室的铁门开了。
“谁？”鲁赫曼冷冷的问。
“法师大人，是我。”巴巴亚罗探进头来，带着谄媚的笑容。
“是你啊。”鲁赫曼放心下来，微微的点点头，让巴巴亚罗进来。
“还有我。”赫内斯也出现在门口。
“参见主教大人。”鲁赫曼忙起身相迎。
赫内斯走进地下室，看了巴巴亚罗一眼，他忙会意的退出去，顺手将门给关上。
“没什么大碍。”鲁赫曼见赫内斯脸色如铁，试探着问：“主教大人……昨晚的事情？”
“你不必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赫内斯一摆手道。
“多谢主教大人。”鲁赫曼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过他相信赫内斯有办法瞒天过海。
“听说你被魔法反噬了？”赫内斯转移话题问。
“受了一点冲击。”鲁赫曼说。
“我给你看看。”赫内斯道。
鲁赫曼一喜，他知道赫内斯的治疗魔法是王国内首屈一指的，忙信任的转过身去，等待赫内斯施法。
赫内斯的手掌上亮起了淡蓝色的光芒，那是温和的水系魔法的光亮。
看着鲁赫曼的后脑，赫内斯脸上现出一丝的狞笑，一挥手，淡蓝色的光芒便将鲁赫曼吞没掉……当天下午，迪克逊带着鲁赫曼尸体觐见教皇卫斯理。
据教皇的近侍偷偷透露说，教皇大发雷霆，足足训斥了迪克逊一个小时。当迪克逊从密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惨败如纸，直接去了王宫跟国王请求辞去财政大臣的职务，还推荐了森德罗斯侯爵接任。
老国王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迪克逊的请辞，大概他也早就厌烦了迪克逊那蠢驴一样的性格。至于新任财政大臣的人选，老国王则交给总理大臣福尔曼选择。
这次轰动一时的事件就这样静悄悄的结束了，所有的罪行都被安在鲁赫曼的头上，而亡灵法师这个职业虽然没有被明确划成异教徒，却完全被民众们当成了邪恶的化身。
后来阿尔法大陆上的亡灵法师因此销声匿迹，这倒是乔纳森没想到的结果。
袭击大教堂一事就此结束，当晚总理大臣家的派对也因此如期举行。总理大臣府冠盖云集，大都是年轻的贵族和官员们，至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曾经在王都很着名的三贱客。
不过宾客们的目光更多的都聚集在乔纳森的身上，这位曾经的花花公子自从回到王都之后，做了不少惊人的事情。
其中自然是以教廷改革和与迪克逊结怨最震撼，王都里很多人都在谈论乔纳森，不知他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来。
“乔纳森子爵，真高兴你能来。”朗德罗福尔曼，菲利普的狐朋狗友之一，王都着名的四大花花公子之首，也是福尔曼家族下一任的主人热情的迎了上来，紧紧的握住乔纳森的手，就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朗德罗公子邀请我，我怎么会不来的。不过你的高兴真的是因为我，而不是那几位漂亮的女孩？”乔纳森开玩笑的说，他指的女孩自然是菲利普带来的十四位落选的圣女候选人。
三位获胜者和一位评选出来的最受欢迎的候选人已经被接进了大教堂，这几天就要接受教皇的敕封。不过这十四位落选的女孩，已经足以吸引王都最有权势的色狼们的目光了。
一群年轻的贵族围在女孩们的身边，用甜言蜜语跟她们搭讪。这些没见过上流社会气氛的女孩有些紧张，不过她们的美丽足以掩盖一切。
“乔纳森，你还是那么会开玩笑。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你是最风流的一个，我可远远不如你啊。”朗德罗笑道。
两人由这个话题闲聊了几句，不断有人过来和乔纳森自我介绍，乔纳森一一微笑着跟他们握手。
等这些人离开，朗德罗笑道：“你最近可是很风光啊。”
“不敢……”乔纳森知道对方是王国最有权势家族的继承人，他的赞许背后不知藏着什么样的意味。
“对了，我要给你引荐一个朋友。”朗德罗笑道，“愿意跟我去见一下吗？”
“当然。”乔纳森忙说。
朗德罗拉起乔纳森的手，带他离开了宴会厅，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一扇门前。
“他在里面等你。”朗德罗站在门前，示意乔纳森自己进去。
乔纳森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乔纳森见过他。
他是这个家的主人，莱文王国的总理大臣杜拉福尔曼公爵。
第十章两难
第86章两难
“公爵大人……”乔纳森并不吃惊，当朗德罗带他来到房门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会遇到什么人。向杜拉福尔曼行了一个躬身礼之后，乔纳森就静静的恭立着。
福尔曼严肃的脸上挤出微笑来，非常热情的起身来到乔纳森的面前：“子爵大人，很高兴见到你。”
乔纳森装出一副不胜惶恐的样子，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着。
连王都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福尔曼是死挺国王斯密尔的，而乔纳森现在是教皇面前当红的人物，福尔曼在家里秘密的见乔纳森，若说只是想聊天，傻子都不会信。
“最近子爵大人在王都可是风生水起啊，年轻一代的贵族之中，你是最耀眼的一颗新星了。”福尔曼笑道。
乔纳森笑着说：“比起朗德罗公子来，我还差得远。”
“朗德罗那个孩子可没你有出息，不过比迪克逊家那头蠢驴是好太多了。”福尔曼忽然道。
福尔曼这样说，摆明是要跟乔纳森拉近关系，乔纳森只能呵呵笑着，算是回应。
见乔纳森有点拘谨，福尔曼一指道：“我们坐下说。”
乔纳森坐下来，还斜着身子，面对福尔曼这种老j巨猾的家伙，他可不敢有一点放松。
福尔曼先是和乔纳森闲聊了几句，还提起乔纳森的父亲，说他们曾经是大学里的同学。
乔纳森虚应着，计算着福尔曼套近乎的话语，估计也该转入正题了。
果然福尔曼话锋一转道：“你现在有正式的职务吗？”
乔纳森摇摇头：“还没有。”
“像你这样的年轻俊彦，国家应该重用才对。今天迪克逊公爵辞去财政大臣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乔纳森说。
“唔，迪克逊辞职之后，财政大臣的位子可是空了下来。”福尔曼沉吟道。
乔纳森心里一震，心说你该不会用财政大臣的位置诱惑我吧。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以乔纳森的爵位，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位列内阁之中。
“国王陛下把任命的权力交给我了，我想森德罗斯侯爵是个不错的选择。”福尔曼接着说。
森德罗斯是教皇一党，也是迪克逊辞职的时候推荐的。虽然乔纳森估计老国王斯密尔一定不想用森德罗斯，可也不会因此跟教皇交恶，八成会同意。
只是乔纳森不知道福尔曼跟他说这话有什么含义，只是静静的听着，没发表任何的意见。
“不过我想，森德罗斯的能力还需要锻炼，目前来说并不足以完全升任财政大臣的职位，可能需要一个助手。”福尔曼慢悠悠的说。
乔纳森知道关键的地方来了。
“我想问，子爵大人对财政官这个职务有兴趣吗？”福尔曼觉得铺垫的也差不多了，便单刀直入的问。
财政官是财政大臣的副手，也是一个要职，一般都是财政大臣的亲信担任。现在迪克逊辞职了，他原来任命的财政官自然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乔纳森怎么会不喜欢这个职务，财政官可是管钱的要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怕整个莱文王国的人都会因此高看他一眼。
只不过乔纳森也知道，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目前他还不清楚这是保王党一派的努力拉拢还是一个圈套，万一是圈套的话，只怕没等他坐稳那个位置，就会被两派一起抛弃，然后灰溜溜的滚回乡下去。
见乔纳森不作声，福尔曼笑道：“怎么，觉得这个职位太低了吗？”
“呵呵，公爵大人说笑了，只是我实在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乔纳森苦着脸说。
“哦？”福尔曼注视着乔纳森的眼睛，想看看他是否在说假话。
他哪里知道乔纳森最会演戏了，目光纯净的如同晴朗的天空，根本看不出一丝撒谎的迹象。
“不瞒公爵大人说，我从小到大，数学这门功课就没及格过。所以我想财政官这个重任，我是万万无法担当的。”乔纳森“认真”的说。
福尔曼想过无数乔纳森用来拒绝的借口，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么一个蹩脚但是让人无法挑剔的借口，他愣了好一会，判断乔纳森究竟是说实话还是找委婉的拒绝。
“如果公爵大人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乔纳森不给福尔曼继续拉拢的机会，当双面间谍，听起来刺激，可实际上是非常凶险的事情，无论是从盗贼这个职业需要的低调来看，还是从乔纳森个人的选择来看，他都不想冒险。
“好吧，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或者数学的成绩忽然变好，这个职位还是会等着你的。”福尔曼笑道，他也知道不能强乔纳森，那只会断绝双方合作的机会。
“好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立刻来拜访大人的。”乔纳森微笑着起身，给福尔曼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退出去。
福尔曼探了口气，起身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