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何秋霖毅然地绕到他们身后,欲动手把架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牛r筐卸下来。眼看着阻挡不住这些市管员执法,拿着杀牛刀的中年汉子竟呆楞在那儿,没敢动手。不料,那高个子却气急败坏,竟然抡起扁担横扫过来,一下子狠敲在弯腰俯身的何秋霖背部上。攥着秤砣的矮个子也红了眼,跟着发起狠来,将手里的秤砣猛然砸在何秋霖的头顶上。

    何秋霖被打趴在地上。此时,他感受到一阵旋晕,好象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用手一摸,鲜血沾满了手掌。他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抓住自行车后座上的牛r筐。

    “你们今天就是打死我,”何秋霖面无惧色,站立不稳的身体摇晃着,却坚定地说道:“这病牛r也要没收处理。”

    “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竟然敢动手打人?”陈灿所长赶忙抢上前来搀扶着何秋霖,义正词严地说道:“都给我站住不动!”

    围观的群众开始议论纷纷。众人不仅指责动手伤人的三个农民,还紧围上来挡着他们的去路不让走。此时,那个女协管员早就按陈所长的吩咐,赶去给朝阳派出所打电话请求支援了。大约十五分钟后,派出所干警秦晓勇和刚从警校毕业上岗还没几天的刘云峰坐着一辆边三轮摩托车赶了过来,以动手伤人的犯罪事实,将三个农民押回了派出所。

    何秋霖被陈所长等人送进附近的市第一医院。他的头上裂开了一个口子,在急诊手术室里被缝了五针。诊断结果是:皮外伤,虽伴有轻微脑振荡。不过医生说,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当何秋霖头上缠着白色绷带从急诊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把他送来的中学同学,如今穿着上白下蓝一身警服的刘云峰正等候在楼道走廊里。

    “哦,我们的执法英雄出来了,”刘云峰笑着迎了上去,并对他表示出十分的关心,问道:“怎么样,伤得厉害吗?”

    “没事,一点皮r伤,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啦。”何秋霖满不在乎地憨笑着,自嘲般地说道:“今天我是第一天上班,就给我来了一个‘脑袋开花’记念日,还让你给撞见啦。唉,我真够倒霉不走运啦。”

    “呵呵,咱俩谁跟谁呀,我又不会笑话你。”刘云峰笑着跟他逗趣。他亲切地抱着何秋霖的肩膀,把脸凑近在他耳边,开玩笑地说道:“何胖子,以后头上要是有疤,那你就把头发全剃光了,正宗的少林寺和尚,多酷呀。”

    “去去去,”何秋霖故作姿态地推了他一把,哼哼地说道:“刘大个子,我知道你当上民警背上枪啦。瞧你现在这副神气活现的模样,少来寒碜我啊。”

    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陈所长和那个女协管员为何秋霖办完了交费手续,正从交费大厅那边朝他俩走过来。

    “陈所长,”刘云峰笔直地站在陈灿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要带这位何秋霖同志回派出所里作个笔录,这样才好处理的那几个打人的家伙,你看行吗?”

    “那好,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陈所长跟刘云峰点点头,又转过身来,咛嘱着何秋霖:“小何,作完笔录,你就回家好好休养,等伤好了,再回来上班。”

    “知道了。”何秋霖点头答道。

    在朝阳派出所里,治安联防队队长秦晓勇已经给打人的三个农民分别做完了口供笔录。当他走出审讯室时,恰好看到刘云峰领着头上缠着绷带的何秋霖走进派出所。

    “小刘,工商的同志伤得重不重?”秦晓勇瞟了何秋霖一眼,向刘云峰了解被打人的伤情后,微笑着说道:“哎,我看你跟小何同志挺熟的嘛。”

    “秦队长,你不知道,”何秋霖看着他,抢先说道:“我和刘云峰是高中时的同学。他还是我们足球队的队长呢,熟得不行。”

    “哦,原来是这样,” 秦晓勇看着何秋霖微笑着,转而对刘云峰说道:“你给小何同志做笔录,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了解清楚。”

    “是,秦队。”

    刘云峰招呼何秋霖进了他的办公室,而后给他倒上一杯茶,这才坐下来作询问记录。何秋霖将事情发生和经过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今天是我到派出所的第三天,这是我作的第一份问讯笔录,”刘云峰挥了挥手中的记录材料,潇洒地把它递给何秋霖,等他看完确认后,便煞有介事地说道:“怎么样,我的文笔还好吧,来,你还得给我签字画押呢。”

    “哼,吹牛吧,你,”何秋霖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笑道:“就你这文笔,马马虎虎啦。”

    刘云峰也笑了,起身找来一个打开盖的红印油盒,放在何秋霖面前的桌上。

    “啊,还要按手印?我不是成罪犯了。” 何秋霖签完字还按了手模印,趁机说道:“都什么时间啦,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刘大个子,今晚你可得管饭喽。”

    “呵,没问题,看在你为人民光荣负伤的份上,”刘云峰哈哈一笑,把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说道:“走,我请你去吃天津汤包。撑死你这个何胖子!”

    “好啊,只在你肯买单就行。”何秋霖一点不客气。

    两人说笑着,一起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口。此时,南疆市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

    一个星期后,何秋霖的伤痊愈了,又回到工商所上班。一走进办公室,得知自己早就被局里通报表扬了,年轻的他更是意气风发、抖擞精神,欲让青春的理想从这里出发。

    第九章 踌躇满志(之下)

    这天上午,陈所长把何秋霖叫到所长室。

    “坐吧,别站着,”陈所长等他在椅子上坐下后,随和地问道:“你来上班有半个月了吧?现在对各市场都有所了解了吗?”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这段时间每个市场我都走了一遍,”何秋霖挺直着腰板端坐着,说道:“就是不知所里要安排我什么具体工作?不过我保证,不论分配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努力把工作做好。”

    “嗯,有信心、有志气就很好嘛,”陈所长非常欣赏何秋霖对工作的态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所里管理人员严重不足,这些情况你都看到了。而且像你这样有文化文平和专业管理知识的人,更是少得可怜。所以,你要有勇于挑大梁的思想准备哟。”

    “是,我明白。”

    “我考虑过了,所里马上成立一个经检组,由你担任组长,暂时先给你配备两个组员。你们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狠抓市场秩序,解决一个‘乱’字。所辖的各个市场里一旦出现较大的问题,都统一由你们经检组来过问、来解决。也就是说,哪里需要整治,你们就到哪里去解决问题。”

    打击市场经营过程中违章违法的活动,是市场管理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它涉及的范围广泛,例如,经办倒卖外汇、票证,制假贩假、以次充好等投机倒把案件,以及处理市场上缺斤少两、掺杂使假、无证摆卖等违章违法行为。要切实搞好这项工作,执法人员除了要有一股子干劲外,还要掌握有关经济政策和法规的知识。所以,这还真的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工作。

    “是,谢谢所里的信任,”何秋霖不由得站起来,激动地说道:“陈所长,我保证把工作干好!”

    从所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何秋霖就算走马上任了。在江南工商所的四间棚架房里,其中的一间在门框上钉着一块“经检组”的小木版,里面摆着一个直立的文件柜、两张办公桌、两把靠背椅和一张木制的长沙发,这就是他经检组的办公室了。别瞧他这个组长的官位小得实在没谱,可在工商所管辖的十几个市场的范围内,那可是手里握着国家经济行政执法的大权呀!

    就在何秋霖任职的当天上午,和平菜市场里发生了一起“二道贩子”贩卖活鸭子而弄虚作假的经济案件。当时社会上有一个非常流行的名词,叫做“二道贩子”。其实,人们对这“二道贩子”含义的理解是含糊不清的:有人把所有的贩运活动都叫做“二道贩子”;有人把无证个体商贩叫做“二道贩子”;有人把搞把机倒把活动的商贩也叫做“二道贩子”。虽然说法不同,但所有人都承认“二道贩子”在本质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其生财之道就是贱买而贵卖,死活要有个差价赚利润。

    这“二道贩子”贩卖活鸭是如何弄虚作假坑害顾客的呢?原来,城里有两个待业青年跑到郊区的农户家里低价收购了一百多只活鸭,准备拿到和平菜市场上去贩卖。为了多赚些钱,这两人琢磨半天,想出一个y损的招数:凌晨两、三点爬起床,在家里往鸭子嘴里灌水泥浆,这样使每只鸭子至少可以加重半斤以上,而胃里灌满水泥的鸭子一天半天也死不了。不过,买到这样鸭子的顾客,那就在秤头上亏大了。这天一大早,这两个青年小贩就把这些鸭子装了十几笼,拉到和平菜市场里来摆卖。有些顾客习惯倒提着买来的活鸭子回家,却在路上猛然发现,由于重力本身的作用,水泥浆竟从鸭子嘴里流出来。于是,便有一个买主倒拎着活鸭子,气愤填膺地找工商所来告状了。

    何秋霖接到投诉后,带着两个组员赶到市场里的“j鸭行”,又在这个买主的引领和指认下,来到这摆卖活鸭的摊档前面,见卖活鸭的两个年轻人正忙乎着:一个手里提着一把杆秤给顾客秤鸭子,一个手里拿着钞票正在和顾客算帐。

    “这是你们的鸭子?”何秋霖蹲在那一笼笼活鸭的前面,随便从一个竹笼里抓出一只,用手一捏鸭子的胃部,涨硬得像拳头般大小了。他随即站起来,对那提着杆秤的小贩说道:“你都给这些鸭子灌什么啦,嗯,你知不知道这是坑害顾客的行为呀?”

    那手里提着杆秤的小贩看到何秋霖右臂上标着“市管员”的红袖箍,意识到这回肯定要“栽”了,便站在那儿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们现在要查扣这批鸭子,”何秋霖把话挑明了,正色厉声地说道:“你们俩跟我到工商所走一趟。”

    五、六个大竹笼里还装着几十只活鸭,何秋霖手下的两个组员开始开始动手把鸭笼搬运回工商所去。

    “何秋霖?是你呀。”这时,手里提着钞票袋的那个小贩走上前来,摘下头顶上的草帽拿在手里,露出一张笑脸来,问道:“老同学,你不认识我啦?”

    何秋霖定晴一看,这人正是他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啊,郑长威,”何秋霖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感意外地说道:“真想不到呀,你什么时候出来做小贩,竟干起这号买卖来了?”

    “唉,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我都待业两年多了。没有工作,可人总得有口饭吃吧,实在不得已呀,这才跟着我表哥学着做点小本生意。”郑长威先是一番诉苦,接着掏出一包香烟,讨好地说道:“不像你,能考上学校,现在还当上工商干部了哟。”

    “我不抽烟的,”何秋霖把他递过来的那一支烟挡了回去,说道:“走吧,叫上你表哥,先跟我到所里去吧。”

    “秋霖,看在老同学的份上,”郑长威跟在何秋霖的身后,边走边低声地乞求道:“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回吧。”

    “你也别怪我,这就是我的工作。”毕竟是老熟人,何秋霖口气缓和下来了,却没有一点打算让步的意思,说道:“谁让你弄虚作假坑害顾客赚昧心钱呢?”

    两人说着话儿,已返回到工商所门口前。这时,陈所长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经检组扣回几笼活鸭堆在所门口的旁边,便避开当事人,把何秋霖叫到跟前,询问事情的缘由。何秋霖简单地把与情经过向陈所长汇报了一下,并顺带请示如何处理。这是经检组成立后抓到的第一个市场违章案件。何秋霖心里还真的没底,不知道是该罚款放行,还是作没收处理。

    “小何呀,以后像活鸭、猪r、水果等鲜货,不要查扣回所里来。”陈所长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交待着他说道:“这些东西是不能存放的,为了不造成货主的损失,要当场处理掉才行。”

    “哦,”何秋霖赶紧点头,又指着那几笼活鸭,问道:“那这鸭子怎么办,罚了款,就放行吗?”

    “不能这么处理。你们经检组把这些鸭子都搬到市场的大门口去,在放公平秤的桌子旁边写个‘半价处理灌泥鸭’的牌子,按市场行情价格的一半价格把这些鸭子处理给群众,”陈所长耐心地给何秋霖讲解着如何处理此类违章的办法,并一一地交待清楚,说道:“卖鸭子的时候,可以让我们的人看秤,但要让货主亲自收钱。考虑到把鸭子作价处理后,货主也会损失不少了,可以不要罚款了。”

    “是,明白了。”何秋霖响亮地答道。

    何秋霖来到市场放置公平秤的桌前,刚把处理活鸭的牌子挂出来,立刻就引来了一大堆的人群,个个都要争抢着购买鸭子。

    “都别挤,别挤,排好队,”何秋霖在台秤桌前面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对欲抢购活鸭的群众大声喊叫道:“每人限买一只,卖完为止。”

    何秋霖让手下的两个组员维护买鸭队伍的秩序,自己卷起衣袖亲自上阵,负责看斤两报秤。此时,郑长威和他的表哥也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工商所这样的处理方式。他俩站在何秋霖的身旁,一个从笼子里抓出鸭子,另一个等着过称后收钱。很快,五、六十只鸭子都被人拎走了。排队在后面没卖到的一些人,嘴里嘟哝着可惜了,摇着头各自散去。

    这天下午,何秋霖骑着自行车刚来上班,就看见郑长威蹲在工商所门口的路边抽着烟。见何秋霖来了,他赶紧笑着凑上前来。

    “找我有事吗?”何秋霖架好自行车,头一歪,说道:“进来吧,到我办公室里来说。”

    在何秋霖的办公室里,他给郑长威倒一杯水,顺手往自用的杯子里也冲了水。

    “呵,是这样的,”郑长威坐在桌边,恳求地说道:“秋霖,我想请你帮帮忙,给我办理一个营业执照。”

    “你愿意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个体户,这个忙,我乐意帮你。”何秋霖微微一笑,爽快地说道:“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总不能看着你没事干呀。对了,申请报告带来了吗?”

    “有关的手续,我都带来了,”郑长威赶紧把相关资料递给他,说道:“卖服装和小百货的平等街市场归你们管吧,我想在那里申请一个摊位,专卖牛仔裤,你看行吗?”

    “哦,平等街市场?”何秋霖看着他的申请报告,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好像空着的摊位不多,这方面具体的也不是我管,我还得先问问有没有。”

    “秋霖,你只要能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加倍感谢你的!”郑长威发誓般地说道。

    “唉,我不是意思,你可别理解错了,”何秋霖忽然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禁警惕起来,说道:“你放心吧,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的。”

    “谢谢你了,秋霖。”郑长威脸上现出一副感激的神色。

    何秋霖没有食言,半个多月后,帮郑长威争取到了卖服装的摊位,并帮他办好了相关手续。那天上午,郑长威来工商所领到个体营业执照后,在工商所门外一直等到何秋霖中午下班,生拉硬扯地拽着他到附近的饭馆吃饭。何秋霖碍于老同学的脸面不得不去。饭桌上,郑长威拿出一叠十元的现金,约有十几张,硬要塞给何秋霖。两人打太极拳似的,把那这钞票推过去又递过来,挡回去了又塞过来。

    “您还是收下吧,不然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呀。”郑长威是诚心诚意地要感谢他,说道:“再说了,以后还少不了您多多关照老同学呢。”

    “呸,别跟我来这一套,”何秋霖被气得把一双筷子往桌上一拍,愤然地站起身来,吼道:“我不稀罕这样的钱!”

    何秋霖拂袖而去,扔下郑长威一个人坐在那儿发楞……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年的国庆节临近了。

    这天上午,一个剃着光头、穿着时髦花哨的年轻人,四处张望着走进了工商所办公室。正坐在那儿办公的何秋霖,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刘云峰,不禁吃了一惊。

    “哎,我的天呀,”何秋霖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他,不得其解地问道:“刘大个子,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啦?”

    “嘿嘿,怎么样,帅吗?”刘云峰得意洋洋地问道。

    “就你这模样,跟街边烂仔没什么区别,”何秋霖越瞅越觉得他不顺眼,不由地嘲笑道:“亏你还是一个人民警察,你们领导也不说说你?”

    “嘿嘿,”刘云峰潇洒地一笑。他左右一看,办公室里没其它人,便挺胸脯甩胳膊,作出了一个舞台上英雄人物出场后的亮相,装模作样地说道:“看我像不像打进匪窝里的杨子荣?——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

    “这么说,你是许旅长的人了?”何秋霖顺口接上他的台词,用手轻拍着桌面,晃着脑袋,开始自编台词:“请问你来此有何公干呀?是不是又想来我这里骗吃骗喝啦?”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哎,说真的,”刘云峰坐了下来,抓过何秋霖的杯子,仰头大喝一口,一本正经地说道:“从今天起,所里专门派我来帮你管管市场。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上哟,每天中午,你可要管我的饭哟。”

    原来在国庆节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