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散花天女 > 3-5
    第八集 第三章 险中求胜

    “我也希望有其他的法子,可是也没有办法。”

    见不只妙雪恼怒,连楚妃卿神色中也带三分怨怒,甚至连燕萍霜都皱起了眉头,倒是当事人南宫雪仙却神色平静,方才的激动竟似已消了下去,燕千泽不由微惊。

    照说此事最该生气的就是南宫雪仙,她这样的神色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救出亲人,她已豁了出去;二是这回下山在她身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年纪轻轻竟就有些自暴自弃起来。

    燕千泽心想,南宫雪仙会怎么样他倒不放在心上,但若因此惹得妙雪与自己反目,麻烦可也真的不小,即便自己早已征服了妙雪身心,也未必应付得来。

    “现在的泽天居中,除了虎门三煞之外,最出名的高手就是『北雄』熊钜和『剑魄』厉锋。”取过竹箸,在桌上排了起来,燕千泽一边皱着眉头。他虽说诡变百出,但熟习而流的是遇敌时逃离的方式,而不是克敌致胜的智谋,现下面对的对手非同一般,要他出谋画策可真难为了他,偏偏头已洗下去了,现在也只能整个人下水,再没脱离之机。

    “首先是要想办法把他们分开来再个个击破。要对付『北雄』熊钜,即便我一人出手也有六七分把握,只是得花点儿时间……”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着熊钜的出手和声名。虽说用一根狼牙棒,又是只靠着天生神力行走江湖,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个子,但既能在江湖中闯荡出名号,就绝不是易与之辈,少了点本领之人除非只躲在自家里称王称霸,否则绝没办法在江湖的大浪淘沙中生存下来。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的说法,不过是失败者用以在自己面上贴金的胡扯,又或不知世事的腐儒陈言,若真没有过人之处,要在莫测乾坤的武林中生存下来,可是难上加难。熊钜表面粗笨钝拙,焉知这是否只是瞒过世俗庸人的假装?到时候还是得小心为上啊!

    “至于『创魄』厉锋嘛!此人剑法绝高,出手又绝不留情面,我们之中除了妙雪你之外,旁人遇上他大概只有逃的份儿,别说牵制了,就算要全身而退都难。”放了根竹筷在桌上,燕千泽摇了摇头。

    这段日子他也时常暗中打探泽天居的情况,锺出和颜设日渐耽于酒色,虽说有虎符草之助功力有所进展,但手上功夫只怕是不进反退,梁敏君所习看来不是十道灭元诀一路,倒还不放在心上,那熊钜一勇之夫,要解决他也不算难,可这厉锋却是麻烦中的麻烦,要应付他非得妙雪出手不可,牵制住了我方最强大的战力,不然早该可以解决泽天居的事了。

    “再说妃卿和萍霜,你们交手经验不足,遇上虎门三煞三个老江湖只怕缚手缚脚;暗中牵制泽天居中旁的庄丁,让我们能与对手单独接战也就够了……”

    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排兵布阵颇为不满,但燕千泽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到时候先把对方调开来,让他们落单,妙雪应付厉锋,我对付熊钜,都得尽速解决,至于仙儿你嘛……尽量想办法快速解决梁敏君,然后再利用药物对付锺出相颜设两人,诱得他们气息浮动,若光用药物不足以克敌致胜,能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等我们解决对手之后,再回来合战强敌……”

    “这……未免太一厢情愿了吧?”

    听到燕千泽的法子,妙雪不由皱起了眉头,方才的怨怼之意是消失了,可对这计画仍是不甚满意。自己与厉锋剑术对决,只要双方都不想拖战,确实可以快速解决,只是难保身上无伤;燕千泽对上熊钜,却是非得缓攻游斗,消耗熊钜的天生神力,耗时可是不长不行;可这段时间内南宫雪仙得独面强敌,虎门三煞可不是燕千泽掌中的傀儡,要他们怎么动就怎么动,南宫雪仙单打梁敏君或许还可速战速决,但虎门三煞岂会让她有这么好的机会?

    偏偏楚妃卿武功虽还在南宫雪仙之上,但年少时的毛病仍是改不过来,把她丢到战场上妙雪只怕比任何人都担心,何况对方数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厉锋剑艺高绝就别说了,锺出、颜设十道灭元诀威力之强妙雪亲身经历过,熊钜虽只靠着天生神力,狼牙棒使将开来却也威猛,若让楚妃卿和他对上,输的可能性要比胜多得太多,偏生梁敏君武功虽是较弱,可手上分水刺却也阴柔险狠,仔细算来楚妃卿竟是除了对方的庄丁弟子外,旁的对手都不好硬碰,更遑论燕萍霜了。

    本来南宫雪仙此次下山,除了与华素香联络上还外加几个结义兄弟,偏生有燕千泽在此,若让华素香来只怕对敌不成,先就得与燕千泽好生打上一架;南宫雪仙的结义兄弟中又以颜君斗为首,听她所言颜君斗行事倒还有三分侠义风范,偏就是生在颜家,当颜设与南宫雪仙相斗之时,能让他严守中立已是不错了,想他帮忙对付虎门三煞,着实强人所难,那种要求不要说提出来了,就连想想都知不大可能,双方战力对比如此,也难怪燕千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若是时间上选得好,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燕千泽握拳轻叩嘴唇,注视着桌上竹箸,似在思索着战中胜机,“从占了泽天居之后,我曾仔细观察过虎门三煞的作息,似乎是因为耽于……因为大胜之后得意忘形,又有虎符草助其功力,所以志得意满,若非为了抗衡妙雪,还得找来厉锋坐镇,他们只怕早要傲到尾巴翘上天去;最重要的是锺出、颜设两人每天早上高卧不起,要到日上三四竿才肯起床,若能把握这个机会,利用一大早攻上泽天居去,极有可能在锺出和颜设没出房前就解决梁敏君,至于其他人也可设计调开来,熊钜一猛之夫,要诱他并不困难;至于厉锋嘛……只要妙雪你露个面,包保他什么都不管地跟过来,正好个个击破,速战速决是最重要的……”

    “既……既是如此,我们今儿就好生歇息,明天一早就攻上泽天居去……”

    “哎,别那么急。”

    对自己的计画并没那么满意,依燕千泽所想,最好是多花个几天布置思索,看看能不能更增己方胜算,没想到南宫雪仙却这么急,明知要单独面对强敌,竟还跃跃欲试,仿佛一刻都不想多等。

    虽说心悬亲人,有哀兵之锐是件好事,但此战务必一举功成,能小心就得更小心些为是。燕千泽连忙出言安抚:“就算不论其他,光熬药炼丹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无论如何明天之前都来不及。何况熊钜还好应付,那厉锋却真是剑中高人,妙雪也得在泽天居附近找个适合交手的战场,毕竟彼此武功若是伯仲之间,地形的利用往往就是分高下之处……”

    “这……”心知燕千泽所言为是,但南宫雪仙心中却是急不可待。一方面昨夜的梦魇在心中始终压抑不去,就算在木马上头好生颠狂一番,但平静下来之后仍觉心中难受,若能早一步将虎门三煞铲除,或许胸中悲苦也可早日泄去;更重要的是裴婉兰和南宫雪怜都陷在敌人手中,原本以为两女被迫失身已经够悲惨,可经历昨夜之事,南宫雪仙心知锺出和颜设的好色已经过了头,连儿子的结义姐妹都敢招惹,还是两人齐上,更不用说落入其手的女子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了。

    何况燕千泽虽没明说,但昨夜在泽天居亲历的南宫雪仙也感觉得出。锺出和颜设早上之所以不肯起床,可能真是因为得意忘形之后疏于练功,但更多的可能性,却是沉溺温柔乡中不肯离开;他们的沉溺和得意,都是建筑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的痛苦之上,光想到这点南宫雪仙就实在忍不住出手的冲动,尤其当想到此战是否能成,都得看锺出和颜设是否会沉迷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身上,让己方有个个击破之机,那冲动就更难抑制。

    虽说妙雪不住轻拍她背心,要她平静下来,可南宫雪仙表面上没甚异动,心下却不住鼓荡,始终难以做到妙雪所教的定心忍性。

    “放心吧!”

    见南宫雪仙如此冲动,心知除了救人心切之外,恐怕还有其他原因,方才自己为她切脉之时,隐隐感觉到南宫雪仙体内阳气,有几分十道灭元诀的感觉,这也是交合采补功夫的一大特点:“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尤其用这法子练功,痕迹更是明显,虽说已利用木马导引排布体内元气,但以他的眼力仍看得出,南宫雪仙必定和修练十道灭元诀的男子交合过,而且还是最近的时日,可这种事在妙雪和楚妃卿等人面前,却不好宣之于口,燕千泽只能装做不知。

    “多做准备总比没做好,这么长日子都忍了,千万别疏失在最后几天。这药物我会加速处理,尽量快些炼成,到时候只要他们运使十道灭元诀,便会着了道儿,仙儿你与妙雪这几日好生准备,让妙雪指导你的剑法,若能与体内深进的功力配合上,此战我们就又多了几分把握……”

    树林之间两道人影正自飞驰,虽是一逃一追,逃的那方轻功显然较佳,但那人每逃得几步便停下来一待,等到追的人快要追到了,这才放足飞奔,引诱之意一点都不想掩藏,还时而对着后头追来的人发射几枝暗器,飞蝗石、袖箭等层出不穷,暗器破空之声掩在极速奔行间衣衫凌空飞动的声响里,时而利用林间树影为遮蔽,加上追来那人身形巨伟硕壮,本来非得中上几记不可,但他一边追击一边挥舞着手中狼牙棒,当真是树见树倒、花见花散,逃的那人暗器虽是不弱,无论劲道准头都是一等一水准,却都被挥舞不已的狼牙棒挡了开去,没一记打到追来那人身上。

    心忖这熊钜还真不愧『北熊』之名,不只天生神力,外家功夫也练到了极处,燕千泽微微咋舌。本来依他的本领,这头笨熊力道再猛,也是打他不到,要将他耍弄在股掌之下并不困难,但此间战局最重要的一环,乃是泽天居中激战着的南宫雪仙,若是她拖不了多长时间,在自己与妙雪赶回前便败下阵来,这一战就可说是输掉了。

    见已将熊钜诱入林中深处,燕千泽立时便改变了打法,从诱敌来追,变成利用林间地形,时起时伏、或隐或现,用暗器来对付熊钜。

    这打法虽说威力不怎么样,但却是熊钜这等战法威猛的高手最讨厌的一招。倒不是说这种打法真有威胁性,恰恰相反,虽说“遇林莫入”乃江湖中人必备的要诀,对全心防备的对手而言,树林虽是丛密,敌影若隐若现,但只要定下心来做好防备,做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同时小心不让树丛枝干阻碍了自己出手的轨道,要受暗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熊钜向来自信满满,根本不甩遇林莫入的那一套;但对手就像尝过一次残羹剩肴的野狗般食髓知味,在四周时隐时现,贯彻打了就跑的战术,一旦他追了过去,就马上利用地形逃之夭夭,隐到另外一边俟机出手,这种令人焦躁的办法,避开一口气决胜负,打算一点一滴削减自己的力气,着实令人讨厌至极。

    不过熊钜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了,行事风格虽是粗豪,但以往遇过的对手十有八九用的都是这一招,他战都战得厌了,自然也摸索出对应的法子。只见他边打边追,等到进了林中空地之时,立时站定当地,手中狼牙棒挥舞出一团银光,树折枝断、花散叶落之间,很快地就在林里打出了一片相对空旷的空间,迫得燕千泽只能在周边的树林之中隐蔽潜行。

    暗器虽仍不断,但既是距离远了,熊钜大有空间将来袭的暗器一一击落,他既小心戒备,不再随着对方的行动起舞,只立在当地小心应敌,两边比起了耐性,燕千泽轻功虽高、暗器虽狠,一时间却也拿他没法。

    而且这一招的妙处还不只此,熊钜既将林中硬是辟出了一块空间,在他四周绕圈子俟机出手的燕千泽为了隐蔽身形,这圈子就只能愈绕愈大,时间消耗之下,出手的间隔也愈来愈长;反倒是熊钜静立当地,以静制动,只专心对付攻来的暗器,在体力的消耗上反而是熊钜占了优势,接下来只要注意不要因为对方的缩头缩尾而心生焦躁,打乱了自己的步骤,胜负之数显而易见。只是若对手见机得快,见情势不利便弃战而走,熊钜倒也追之不及就是了,但轻功的修为既有差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感觉手上狼牙棒挥舞之间,对手暗器的劲道似又强了些许,熊钜一边凝神待敌,一边却是心下暗笑。本来当此人将自己诱出泽天居的当儿,他便已看出此人轻功绝佳,恐怕比一些武林中的好手更为高明,可看背影显出的身形步法,却又与道门轻身功夫不甚相合,显然不是妙雪真人在回元岭摩天观中的同修,也不知是对方从哪儿寻来的帮手,山下本还有三分戒备。

    但现在看对方所使的手段,仍是以往遇过轻功高明的对手差不多,全然不见新意,加上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显然定力也没多好,加上劲道虽然加强,目标却偏了,有好几枝暗器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取的准头,全然打到了空处。

    一开始熊钜还提起七八分戒心,暗器一道取的虽是劲力准头,但江湖中人传言玄之又玄,他也听说过有些暗器高手选择巧之一道,让暗器触物反射攻敌,又或用暗器打开机括,让另一个暗器出现伤敌,这样拐了一道,要防可就难了;可接过几下之后,熊钜心中大定:对手并没用上那般玄之又玄的手段,只是拿暗器当银钱乱洒,像是要用钱砸死人一般,这类的对手自己见得多了!

    暗器劲道的变化,代表着对方即将改变战术,不论是忍不住出头与自己正面对决,又或全力一搏后逃之夭夭,都是自己胜了这一局。

    “喂,没脸见人的家伙,藏头缩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子就出来跟老子放对,看是老子放倒你小子,还是你小子侥幸得胜?,光只会躲在林子里放暗器,你是丑的不敢见人,还是根本就没个屌?给我滚出来,若你真是个女人,看看长的还不错,乖乖脱了衣服上来,老子大方些,干到你泄之后就让你走路。干嘛?还不滚出来吗?”

    一边骂着,手上狼牙棒一边挥动,打落了四周飞来的暗器,算算对方的轻功也真不错,暗器来袭的节奏全然固定,力道也十分猛烈,奔行之间竟是不闻衣衫破风之声,不是有点道行之人,只怕还使不出这么一手。

    嘴上骂的虽狠,熊钜心下可没半分大意。能使出这么一手暗器之人,在武林中至少也算一方高手,所谓“初出江湖天下无敌,再过三年寸步难行”,熊钜若真是粗豪无脑之人,只怕早在诡谲武林中死了不知多少次。

    熊钜本也知道,这种骂法虽是刻骨狠毒,但行走江湖之人没一点定力,哪能留得下来?但此刻情形却不同平常,在自己的小心谨慎之下,对方出手力道虽猛,却是难以取胜,加上绕圈奔跑耗力极大,最是难以平静,若真能激得对方心气浮动,可多了三分胜算。

    表面上虽骂得脸红脖子粗,熊钜实则暗暗调匀呼吸,一双锐目打量着四周,绝不敢稍有疏虞,手中的狼牙棒也减了三分力气,虽仍虎虎生风地将来袭的暗器磕飞,却不像方才那样使尽全力。

    一来狼牙棒颇为钝重,他虽天生神力,内力根底也已不弱,终非无穷无尽;二来对手虽未谋面,却看得出非是易与,即便他还不感疲累,但对方既已改变了出手力道,显见即将现身,熊钜手上却不能不暗暗留力,以备不时之需。这是老江湖的生存法则,动不动就全力以赴,只是下知世事的年轻小夥子,懂得调节力道,好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数,才是高手风范。

    眼见敌人缓缓自林中步出,身形闲适轻松,丝毫没有半分武功气息,脚下却是一点声息都没透出来,熊钜也不由暗暗吃惊。此人虽貌似文人,表面上绝看不出身负武功,但至少轻功一项已算出色当行。

    须知树林中遍地乱草散叶、高低不平,加上方才他狼牙棒挥舞之中,也不知打断了多少树干,地上一片杂乱,此人步履轻巧,踩在碎枝断叶上竟一点声音也没有,绝非泛泛之辈,不过这类轻功高手熊钜也不知交手过多少次了,打起来虽嫌麻烦,总难以速战速决,但对方的战术总是如出一辙,一点意外性也没有,这个对手就算轻功再高,只要打法一如往常,熊钜可真是一点都不放任心上,“兀那文酸,你是南宫家的什么人?这么急着赶来送死!可知老子是谁?”

    “哼!”听熊钜口中讥刺,燕千泽似是被激起了怒火,声音中都带着些怒意,但他也知道对敌之时,最重要的就是心平气和,若是被勾起了怒火,虽说出手间威猛处增了三分,却也少了三分谨慎戒备,换了旁的敌手还行,这回的对手天生神力,狼牙棒所向披靡,可万万不能小看。

    勉勉强强压下了怒气,瞪着熊钜的眼神却透出了浓浓杀气。

    “我知你是那头北海来的大笨熊,既然弃了熊窝来此送死,特来挖你的熊胆吃,听说熊掌料理之后乃人间美味,在下倒也想试试。”

    话声才落,燕千泽身形已动,绕着熊钜转起了圈子来,手中暗器不时射出,熊钜也不答话,只狼牙棒舞动护住周身,心笑你也技只此矣。熊钜与轻功高手交手过太多次了,当中也有不少暗器名家,这种利用轻功绕敌出手、大散暗器的手段,熊钜以往也不是没遇过,心知对方暗器伤人是虚,动摇敌人心性为实,只要自己手中狼牙棒舞的累了,又或忍不住发动攻势,在那转守为攻的刹那,狼牙棒护身的力道锐减,便是对方全力出击之时。

    虽说这敌手方才在林中已忍不住下了重手,此刻仍是捺得住性子,好整以暇地寻找自己破绽,但有了波动的心,要再静下来可不容易。熊钜手上调节力气,表面上仍是一副全力抵御暗器的模样,暗地却已减了三分力气,只等着对手全力以赴的当儿,再突如其来给他一记狠的,这种打法已不知使了几次,早是熟极而流。

    不过熊钜原本悬着的心,已放下了一半,这人虽说轻功厉害、暗器高明,实则也不算什么,若他还隐在树林之中,若隐若现间给自己心理压力,熊钜对他的评价或许还会高些;但此刻现身人前,战术仍是一成不变,只为了拉近距离之后,手上暗器力道可以更猛烈一些,顺便也缩短自己的反应时间,虽然出手加快了,却也增加了挨招的可能性,算得上舍长取短,相较之下以往遇过的对手比他高明的可是太多了。熊钜心下冷笑,手中狼牙棒挥舞着,应接得轻轻松松。

    燕千泽又转了两圈,脚下忽快忽慢,手中暗器不断,不让熊钜有机会出手,熊钜挡得都烦了,却是捺着性子以静制动,眼见对手又绕到了自己正面,潮水般的暗器一如往常地一歇,显然知道正面是熊钜防守最强悍的地方,就不浪费力气了。

    没想到突然之间,燕千泽脚步微错,竟是转了方向从正面冲了过来,这一下变招一气呵成,竟没半丝突兀之处,身法速度比方才转圈之时快了不少,显是早有准备,只待突然发难,登时令熊钜吃了一惊。

    但熊钜的江湖经验也不是捡来的,虽说心里一懈手上稍慢,让对手欺近自己,但他应对极快,一声怒喝,脚下钉住地面,双手握住狼牙棒便狠狠槌向燕千泽脑际,这下临急变招虽说力道运不到十分,速度也慢了一些,但以熊钜出手之威,要将来人砸个头破脑碎,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燕千泽既使了这一招,就把熊钜的应对都计算在脑海之中。熊钜喝声虽巨,狼牙棒袭来的力道更是引动狂风,风声虎虎之间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但燕千泽这一急冲,等着的就是熊钜这一招,脚下在地上一点,身形飘飘而起,犹如一条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随浪起伏,风浪虽是翻江倒海,似可吞食天地,却怎也动摇不了在波峰低谷间飘摇的小舟。

    熊钜猛然发现,对方竟是一脚搭在自己狼牙棒上,足下生出了吸力,紧紧吸住狼牙棒,任他怎么用力甩摔都砸不出去。

    没想到一疏神便着了道儿,熊钜心下暗叫不妙,对方内力如此深厚,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尤其是在方才那样林间追击,转圈出手之后,仍有如此余力,已是武林成名高手中的第一流境界,心下不由一寒,这等高手怎么可能如此无名地隐在风尘之间?更重要的是南宫世家怎么会有如此强援,这等武功高手,比之那妙雪真人也不遑多让了,早知如此他哪里敢来蹚这混水?

    正当熊钜惊疑之间,破风声响,只惊得熊钜魂飞魄散。此人轻功如此高明,黏住了他的狼牙棒甩也甩不脱,竟还能顺顺当当地发出暗器,光听这声响,便知此人孤注一掷,暗器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击出,两人相距不过四、五尺长短,在这等距离下暗器出手,几乎是百发百中的阎王帖子!

    幸好熊钜反应够快,本能地双手往前一送,尽量拉长了距离,同时腰身一折,一个完美到极点的铁板桥,上身向后仰到触地。

    即便熊钜反应无比迅捷,与外表的粗蠢模样全然不同,一见燕千泽甩之不脱立时腰身发力后仰,几乎与燕千泽的暗器出手同时动作,但燕千泽出手太快,两人相距又太近,燕千泽一出手暗器便到了眼前,他仍是无法全身而退,暗器的风声几乎是在脸皮上刮过去的,只觉脸上阵阵痛楚,知道暗器已划伤了面皮,血味登时飘出,不过对方突如其来地使出这等狠招,意在一击必胜,他能捡回一条命已算是运气上佳了。熊钜忍着面上痛楚,只待腰上回力,便要起身反击。

    可惜熊钜还是放心得太早了,正当他想到或可以双手一松,让狼牙棒顺势飞出,带离这狡黠高明的对手,虽说失了随身兵器,但总归是暂离强敌,就算随地捡根树干乱打,也总比被对方欺得这般近好,可他还来不及行动,已觉腰上一痛,一股火辣感刺了进来,铁板桥的势子登时崩溃,整个人登时倒了下去,熊钜还来不及仰首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觉颈上一凉,登时魂归西天。

    看熊钜的首级滚了出去,燕千泽深吸了一口气,手中软剑迎风一抖,抖散了上头血迹,卷了回来,跃下狼牙棒时脚步差点一个踉舱,心中这才一松。

    方才一战看似快捷,实则事前也不知耗了他多少心力,对熊钜武功招式的了解和推算那是不必说了,能做多少次就做了多少次,重复的演练确定不会再有问题,更重要的是事前的准备。

    这林子里头他也不知做下多少机关,设下多少陷阱,如今总算是起了作用,否则若以真实本领,他对上熊钜胜负难言,更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方才将熊钜诱入林中,本是想利用机关杀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熊钜交手经验甚丰,虽是身入林间却丝毫不慌,竟恃着力大招沉,在林中硬是辟出了空间,打算凝立待敌,隐在林中的燕千泽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利用原已设下的机关发动暗器,从熊钜四周射向他,一方面消耗此人力气,一方面也让对方错觉自己已控制不住力道,让熊钜错估自己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一逃一追之下,燕千泽体力消耗不少,正好趁着这时机静坐调息,因此在熊钜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遮挡暗器的时候,本该在他四周窜来窜去的燕千泽,其实是坐地调息,等到消耗的力气恢复大半这才出林。

    即便是出林之后,燕千泽仍是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己的性情,完全依原定计画,表现出对熊钜恨入骨髓,却又强自忍耐的模样,一来让熊钜轻视自己,二来也让自己的行动,看来就和一般轻功高手面对神力惊人的对手时全无两样,从熊钜磕开暗器时的声响和反弹,看出他手上已留了力气,准备和自己耗下去的当儿,燕千泽这才突然发难,使出真本领冲到熊钜跟前。

    一方面熊钜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发难,一方面熊钜久战气力难免耗损,燕千泽却在林中休息了好一段时间,双方气力一消一长,登时打了熊钜一个措手不及,熊钜虽是及时使出铁板桥,避过了燕千泽原本意在必中的一击,却挡不住燕千泽藏在腰间的软剑及时出手,此刻断气失头,称得上死不瞑目。

    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脚下一阵发软。燕千泽心想着这般冒险的做法还真不像自己,若是再多来个几次,只怕吓都会吓短几年阳寿。但胜过熊钜不难,要对上他还能够速战速决,除了冒点险之外,他也真没其他法子可想了。

    望向另外一边,燕千泽心下暗叹,其实事前有句话他一直没讲出来:虎门三煞虽有十道灭元诀护体,但交给南宫雪仙的药物足可与抗,便使上了真本领,那梁敏君也不是南宫雪仙对手;对方既已分散,南宫雪仙虽是以寡敌众,他却并不担心。

    反倒是妙雪那边令人揪心,厉锋可绝不是易与之辈,即便妙雪在全盛时期,对上他时也是伯仲之间,何况妙雪现在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虽说体内功力更上一层楼,虽说练剑仍是不辍,但对妙雪这等级数的高手面言,心灵的修养胜过一切,亲身体验过男女之欢的绝美侠女,是否仍能保持剑法高人的孤绝出尘呢?这一点燕千泽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偏生他没有把握却有自知之明,到了妙雪和厉锋这等境界,若其中一方多了旁人相助,也不见得有利,反而还可能帮上倒忙,即便自己赶去妙雪那边出手,对妙雪也未必有好处,自己最应该的选择是马上赶回泽天居,帮南宫雪仙应付强敌,只是心中虽明知此事,脚下却仍向着妙雪与厉锋激战之处前进,拉也拉不回。

    空地上头,两条人影远远对立,相去不过丈许,已是拔剑跨步就可伤人的距离,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两人都没有拔剑,甚至连手都没放在剑柄上头,只是冷冷对视,似都不想先行出手。

    男女有别,兼且连衣衫都毫无相似之处,女子一身玄色道装,发髻高梳、道冠安然,秀雅婉媚的五官中透着万般娇媚,虽是未曾上妆,却美得比妆扮后的女子更添动人,眉宇之间尽是掩也掩不住的春意。换个地方、换个装扮,几乎就是位盛装赴宴的绝色美女。

    男子却是清瘦冷峻,脸孔瘦削,一身墨绿劲装,那似欲透体而出的剑气全然无可压抑,但两人相对之间,却没有任何一方落了下风,山风习习之间,虽是落叶飞散,但却没一片枯叶可以飘到两人之中,就连原本已被风吹近的叶子,在半空中也似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拉了开去,全然无法掺入两人之间。

    凝立许久,厉锋想要开口,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说。原本听虎门三煞说妙雪真人已伤在他们的十道灭元诀之下,厉锋还有三分不信,若非亲身试招之后,知道这十道灭元诀确实威力无穷,他还真以为是锺出在吹牛。听到这强敌受创深重,十道灭元诀伤势特异,也不知有否复原的机会,厉锋虽是习剑久矣,早臻喜忧无动于心之境,却也不由自主浮起了一丝失落。

    外人以为他败在妙雪剑下,不只是男人败给女人,还是前辈输给后辈,都以为厉锋胸中必是恨怒难掩,当日之战后厉锋确实也是消沉一时,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来,继续习练剑法复仇,可没有人比现在的他更清楚,剑道之学无穷无尽,愈是钻研愈是深刻,其中滋味无穷,不试则已,一旦整个人投了进去,便是全心全意只求顶峰,若不能专一致志,根本就无法在剑道中探得真义,相较之下个人的心绪根本就不重要。

    现在对他面言,剑道的钻研早已超越了一切,妙雪真人只是个试剑的对手,此战后果全然不萦其心,厉锋回首来时路,对自己的改变也不由苦笑。

    之所以被虎门三煞所招,虽说确实是为了妙雪真人的原因,但其中原由却与虎门三煞所想全不相同,仇怨早随风过。虽听到妙雪真人重伤,也不知有否机会复原,但此时此刻,泽天居已然成为唯一一个可以与妙雪真人扯上关系之处,现在的厉锋只想再和这难得的好对手对上一阵,看看自己的剑法进境,至于后果是胜是败,厉锋虽不是毫不关心,却已不会像当日败后那般消沉,一月之间沉迷酒乡不起。

    也因此一早起来见到妙雪真人的身影在窗外一闪,厉锋毫不考虑地便跟了出去,即便知道妙雪真人如此大方地在敌阵出现,又是单独来找自己,若非诱敌便是诡计,但虎门三煞的胜败与他毫无关系,厉锋只觉心中喜乐,对接下来的剑决欣悦之至。

    追到此处,见妙雪凝立待敌,不焦不躁,稳静独立一如当日,显然便受了十道灭元诀之伤,也早已痊可,厉锋心下却是一喜一忧,喜的自然是这好对手已然复原,忧的却是他看到的东西。

    当日的妙雪真人与自己对立之时,两人目光对峙,犹似出了鞘的利剑互击,剑气刃光几是止之不住,四周旁观之人皆为剑光祈慑,根基不足之人甚至连观战都没有资格,那时的两人虽说男女有别、衣履不同,但气质却是如出一辙,都透着无比冷冽的剑气;但现在不只自己剑气已有收敛,与当日的飞扬大有不同,杀气压力全然专注于敌,丝毫没有外漏,妙雪真人竟也似变了个人一般,犹如道门太极一般空灵,对他散发出的威逼气息照单全收,却是丝毫不漏破绽。

    如果光是此事,还可想做是妙雪真人修道已久,参透太极三昧,身心气质都大有提昇,可即便连厉锋也看得出来,此刻的妙雪真人神色娇媚,眉宇之间春色难掩,完全是沉醉男女情爱之中的模样,若奇特之处仅有如此,厉锋早就出手了,但不知为何,妙雪真人的武功却是不退反进,此刻境界与自己所知大不相同,厉锋好想出手试敌,剑手的直觉却告诉自己,此女比之当日大有进步,若是轻易出手,必败无疑,而且恐怕是连实力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败得一塌糊涂。

    “你……身上所中十道灭元诀的伤,可大好了?”

    “已经完全康复,多谢阁下关心。”

    没想到数年不见,厉锋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更令她惊异的是,无论声音语气,厉锋之言都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目光中透出了真切的关心,全无一丝虚假,那样儿差点没让妙雪吓了一跳。

    若非重拾长剑对敌之下,妙雪无论身心都调整回那绝代剑尊,道门剑心讲究的是喜怒不动心,只怕这一惊还真会露出破绽呢!她仔细打量着厉锋,这强敌与当日也大有不同了,完全不似当日的飞扬跋扈,现在的厉锋虽仍是剑气逼人,气质却已沉敛许多,若是换了身道袍,那气质、那感觉,简直就像是献身于燕千泽之前的自己。

    幸好无论厉锋怎么易容化装,都变不出自己的脸,想到此处妙雪心下暗啐了一口,心想自己还真被燕千泽带坏了,对上厉锋这等强敌,竟也会分开心思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想归想,妙雪心中却不由暗自头痛,虽算不上目光如炬,但剑士的直觉却从没一刻迷失,妙雪自然看得出来,此刻的厉锋比之当日,还更加难缠得多,今日之战只怕难度不减当日!

    幸亏与燕千泽合欢之后,妙雪虽是沉溺情欲,差点让楚妃卿和南宫雪仙以为再不复见当日冷艳无敌的剑尊,可随着身心沉醉,在放任燕千泽诱发天生媚骨气息下,似也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不再压抑本能情欲的妙雪,在愈发随心所欲之下,剑法竟是不退反进,只是不论楚妃卿或燕千泽,甚至南宫雪仙,都远远不够程度当她练剑的对手,是以妙雪自信虽是一如往常,心下却难免有一丝不安,不过既已待战,妙雪就不会放任那不安影响自己,只待以静制动,全力以赴。

    “既已痊癒就好。”

    其实心中也知这句话是白问的,就算妙雪真人再看不起自己这手下败将,也不会自大到有伤在身还敢与自己一战的地步,何况从妙雪真人的行动之间,他也看得出来,妙雪真人身上全无内伤痕迹,相反的功力似比当年还深晋了一层,只那气质全然不同。

    以前的妙雪真人若是一柄隐在匣中的利剑,现在的她就是完全彻底的一个女人,即便早无肉欲之思的厉锋也看得出来,此刻的妙雪真人虽还是一身道装,却早已沉醉男女之欢,他只希望这难得的对手不要被淫欲给毁掉。

    手轻轻地放上剑柄,长剑未亮,一股冷锐剑气已脱匣而出,却没对静立当场的妙雪真人产生什么影响,“无论十道灭元诀产生了什么后果,今日一战难免,还请不吝赐教。”

    “厉兄无须担心,虽为解十道灭元诀之伤,妙雪委身于人,但尝得人间滋味后,人世而又出世,剑法却未必弱于当年,因祸得福,说不定还进步了不少,若厉兄小觑妙雪手中剑,只怕要吃亏的。”

    脸上微微一笑,虽说提及此事,心中难免涌现被燕千泽搂在怀中轻怜蜜爱时的模样,但妙雪除了是天生媚骨的女人外,也是个习剑有成的剑士,加上厉锋在前,剑气似发未发,隐隐然牵制自己行动,身体的本能反应令她也没法再多想什么。

    不过即便分了心思也算不得怎样,剑法修到极高,妙雪本身就是专心致志之人,一旦决定委身燕千泽,便再无抗拒地任由燕千泽为所欲为,尽情诱发媚骨本能,短短时间便尝到了其中滋味。

    或许是因为解开了本能的压抑,妙雪虽是夜夜春宵,每天一早起来却是神清气爽,剑法虽算不得一日千里,却日渐有着前所未有的体会,只是燕千泽本非用剑之人,南宫雪仙又好长日子不在身边,她便有长进也无人可诉,如今遇上强敌,心思专注之下,只觉体内生气勃勃意气昂扬,比之当日对敌之时还多三分自信。

    “这段日子妙雪在剑上多有心得,还请厉兄指教了。”

    “也好。”

    话才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出了手。还没交手厉锋已心知不妙,当他手按剑柄的当儿,蓄势待发的剑气再也压抑不住,剑刃未出剑气已动,直迫丈许外的妙雪真人而去,但妙雪真人却是行若无事地承受下来,甚至还没动剑,气质空灵间颇得太极三昧。

    厉锋不是未曾与武当高手较量过,自知太极剑法表面徐缓轻柔,但练到了境界却是威力难当;此刻的对手身形不动,气息流转间便化解了自己剑气,没想到妙雪真人竟有如此进境!但强敌当前,以剑交剑的刺激,令厉锋浑然忘我,就算处于弱势的他有理由中止此战,厉锋也绝不会放过验证剑道的机会。

    话声才落,原本空无一物的两人之间,登时剑光纵横,耀人眼目皆花。光只催发剑气,妙雪真人还能以本身功力相抗,可厉锋的剑法也是真实本领,他一旦动剑,妙雪真人便不能不使剑相抗,两人剑法都已极高,长剑早无招式之限,相互寻瑕抵隙之间,却都探不出对手的破绽。

    两人剑上本领都已极高,加上早先斗过一回,对对方的剑法都有大致的认识,此刻虽是长剑出手,不过丈许的空间剑光四射,但彼此都看得出对方剑路,长剑未出便知对方意欲如何,急忙变招相迎,而对方见自己长剑一动,也早猜测出接下来将击何处,加上剑法所重轻灵飘逸,绝少硬接硬架之招,是以两人连出三十多招,剑光飞舞煞是好看,却是始终不闻长剑交击之声。

    本来剑法的轻灵所指不只剑光轻巧,身形也随之开展,剑术名家往往都是轻功高手,毕竟没有极高明的轻功,便展不了极高明的剑法,但此刻激斗中的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立于当地,脚下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身形晃动,以尽剑法之威,虽未显轻灵,手中剑赴面往还,剑光到处,却是无所不至,种种匪夷所思的剑法,所到之处都迫得对方不能不变招以对,攻招难以走尽,不只厉锋,连原本心悬泽天居中南宫雪仙的妙雪真人,激斗之中竟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滋味。

    但相斗久矣,两人的差距便渐渐显了出来,大体而言是厉锋主采攻势,手中剑法攻守兼备、凌厉难测,但处于守势的妙雪真人却并不显得弱了;她紧守道门心法,招式看似无甚奇处,偏偏恰到好处地迫得厉锋难以寸进,偶尔转守为攻,将厉锋行云流水一般的攻势从中截断,令他不得不另起炉灶。

    只是厉锋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淬炼,可不是白白浪费,虽说妙雪真人一反攻,便将他的攻势打断,但厉锋手中长剑仍是变化万千,攻的威猛守的严谨,丝毫不让妙雪真人有隙可乘。

    不知不觉两人已动了百余招,彼此长剑虽已难免交触,却都避免硬干,长剑交击最多只是轻划一声,叮叮声响动人耳目,两人却是听若不闻,仍是一攻一守,战得精彩无比。

    厉锋招式虽是变化繁复,妙雪真人仍看不清其中变徵,但剑士的直觉,却让她逐渐摸索出对方剑招的脉络,偶尔几下攻招虽是犹未奏效,却令厉锋出手愈发涩滞,不知何时厉锋已将内力运使上来,长剑飞舞之间,风雷之声时隐时作,勾得人心痒难搔,但妙雪真人仍是沉着应付,手中长剑守中带攻,把厉锋剑招中的强悍威力化于无形,丝毫不受风雷之声影响心绪,反而渐渐占到上风。

    第八集 第四章 以和为贵

    虽是主掌攻势,但厉锋却知好景不常,像他这种程度的剑客,自知高手相争只在一招之胜,表面优势徒耗气力,尤其妙雪真人守得端方严谨,无论自己招式怎么变化万千,总以不变应万变,解消自己的攻击;就算他改采连续技反攻,妙雪真人也总能趁其半渡、击其中流,打断厉锋攻势,令他招式难以连结成串,威力大减,显然妙雪真人的剑法进展出人意料。

    他事先所想妙雪真人或因旧伤未癒、或因失身丧心,以致剑法退步的可能性竟完全没有发生,反而变得更加难缠。

    虽是如此,但厉锋非但没减弱攻势,反而战得愈发欢欣;只有这等强敌当前,才能迫出他体内的潜力,许许多多应招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若只是自己练剑,只怕永远也发现不得,但在妙雪真人棉里藏针,时而反击的剑光之间,却是福至心灵,本能地使了出来,哪教厉锋不欣喜若狂?

    明知这样下去无论体力消耗又或剑招变化,自己都将处于弱势,但厉锋胸中却无半点气馁退缩之意,胜败之念早抛到了脑后,现在的他只想全力以赴,试试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看看在妙雪真人的剑法之前,自己还能有多少绝妙招式被硬逼出来?

    厉锋战得兴奋,妙雪真人心下却是大大相反。本就知道此人难以应付,可此刻一战,方知从当年败北之后,厉锋确实刻苦锻链,此刻剑法与当日相较大有进步,要胜他看来不是三、五百招之内可成;但厉锋可以把虎门三煞全然抛在脑后,只一心一意享受着眼前之战,妙雪真人却不行,南宫雪仙在泽天居中独面强敌,而且还是当日连自己都吃了大亏的虎门三煞及十道灭元诀,虽说有燕千泽所炼的丹药相助,但胜败仍未可知,若非妙雪真人不只剑法深晋,道门静心的功夫也没丢下,即便心中思潮百转,仍不影响手上剑艺,只怕早要在厉锋无与伦比的剑锋下称臣。

    又斗了百余招,厉锋愈战精神愈长,偏偏就在此时,从旁边林中传来了脚步声,声响直透心湖,妙雪真人道门修心功夫深湛,还可静心应敌,可厉锋在这方面终究是输了一筹,耳听那人愈走愈近,好像故意一般,每一步都跺断了枯枝败叶,简直就是在提醒相斗之人有人插手。

    等到那人走出林中时,厉锋终于忍耐不住,拚着臂上一凉,衣袖在妙雪真人剑下被挑出一道口子,后跃退了几步,妙雪真人压力一轻,却没有趁机反攻,只是凝然收剑,显见剑法已臻收发由心之境。

    见是个中年文士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表面看似温文儒雅,脚下一步一印,也看不出多么高明,但厉锋却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虽潜心修剑,江湖上的人面不广,不认得此人,但眼睛却不是白长的,此人表面上不像身有武功,可是脚步落地的节奏,加上行走之间的步履,却让厉锋本能地感觉到,此人武功虽远不若自己或妙雪真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角色。

    换了平时无论自己或妙雪真人都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两人正自激斗,此人虽是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就如三国时的孙吴,虽说本身实力不足吞魏并蜀,但无论站在那一边,落单的另一方都得好生头痛。

    不过看到此人出现,本来沉静如水的妙雪真人脸上也不由变色,那表情透着一丝埋怨,混在放心和喜悦之中,表情的变幻全然不似方才将他的攻势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代剑尊,反而彻底地表现出女儿羞意,光从那表情,厉锋便读得出来,这人绝对是站在妙雪真人那边的,说不定就是她选择委身的男人。

    明知妙雪真人和此人联手,自己十有八九只余再战之力,而无取胜之望,但厉锋却只是微微一笑,稳立当地,手中长剑摆出了架势,准备迎接下一场力战。

    看燕千泽好整以暇的表情,也知那熊钜必然已被他收拾,妙雪心中也不知是怨是喜,怨的自是这人怎么不顾还在单独面对强敌的南宫雪仙,却跑来了自己这边?可心中那欣喜却是怎么也抹不去,若非对自己着实关心,远过旁的女子,燕千泽怎会选择先到自己这边观察战局?

    虽知燕千泽剑法远不到自己与厉锋的程度,何况两大剑客相争,无论胜败都该光明磊落,别说厉锋,连妙雪自己也着实不喜欢旁人横加干预,但光看到他出现,妙雪心下便不由欢喜;她缓缓踏步,似有意若无意地挡住了厉锋对燕千泽出手的可能,微带埋怨地开口,“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先过来看看你……”表面上行若无事,但燕千泽也有自知之明,若论男女之事,眼前两人合起来也非自己对手,但若说到剑法武功,眼前无论哪一人自己都望尘莫及,光看妙雪缓步走到自己身前,身形有意无意地遮掩住自己,便知即便以妙雪剑法之高,也没把握后发先至,在厉锋针对自己之时行围魏救赵之策,只能先挡住自己。

    若自己盲目出手,怕是不只帮不上忙,还会成为妙雪的累赘。本来当他走到此处之时,刻意放重了脚步,行走之间故意踩断败枝断叶,就是为了先声夺人,试试能否扰乱厉锋心思,但此人真不愧能与妙雪真人相提并论的剑中高人,即便落入二比一的劣势,即便单对单碰上妙雪真人都颇为吃力,现下仍是毫不动摇,心平气和。

    知道这厉锋剑法高明,武功境界与熊钜不可同日而语,即使自己与妙雪一同出手,也未必能获胜;燕千泽挥了挥手,退了两步,身形却仍隐在妙雪剑锋护卫之中。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不过……厉先生果然剑法绝高,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心中暗叹不妙,妙雪虽知燕千泽是关心自己,这才追来,但即便加上他,对自己与厉锋的战局助益怕也不大,何况方才自己情急之下露了馅,以厉锋的眼力,哪会看不出来自己对此人颇为着紧?何况有燕千泽在旁观视,自己也难保持心定,战局若继续下去,无论厉锋会否向旁观的燕千泽出手,都能主控战局主导权。

    她回过头来,纤手一挥,长剑已然回鞘,对着厉锋一揖,“外子既已来此,熊钜那边已分了胜败,双方形势分明,不知厉兄是否还要继续战下去?”

    “哼!”心知方才之战,妙雪真人已占了上风,此刻出言罢斗,无非是见好就收,更是怕自己为分妙雪真人之心,转向这中年文士出手,厉锋面色大臭,知道今日是战不下去了。

    他倒不担心要向虎门三煞交代,若非为了与妙雪真人交手,他根本还懒得理虎门三煞这等人物,他们的胜败与己无关;而现在有了旁的因素掺入,无论眼前此人是否出手,光他出现已将妙雪真人的心思拉回了战场,让妙雪真人分心在虎门三煞那边,无论自己或妙雪真人心思都已分了去,再怎么样自己也难以和妙雪真人纯粹一战,感觉就好像吃饭吃到一半,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一般。

    厉锋收了长剑,回身便走,踏出了几步才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今日到此为止,来日方长。”

    见厉锋走得远了,妙雪轻舒了一口气,虽是长剑回鞘,可只要厉锋还在眼界之内,妙雪就不敢稍有懈怠,好不容易等他走远,妙雪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将喉中那股甜意吞了下去。

    这厉锋比之当日还真是进步了许多,妙雪虽似占了上风,但说要克敌致胜,却没五分把握,加上燕千泽虽至,实际上却只能拖自己后腿,眼见此人负气而走,这一战又要延期,妙雪心下忧喜参半,脚下一软,向后一倒,正落在燕千泽怀中;她享受地挨在燕千泽怀中轻轻扭动着,手肘轻轻柔柔地顶他几下。

    “怎么跑过来了?也不怕危险?他比当年还要厉害,真斗起来妙雪可护不住你……”

    “我也知不该来,不过这脚就是控制不住……”

    搂住了妙雪,感觉她从方才那出鞘的利剑,又变回了往昔床上的娇媚女郎,燕千泽一边箍住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掌心轻轻揩着她的柔滑,一边在她耳边轻咬着,“这厉锋当真厉害,我本来想吓吓他,看看能否让你占点优势,没想到也只割破了他衣袖。幸好他愿意罢战离开,否则再打下去,我可真的好担心哩!”

    “是啊!”

    感觉燕千泽手上又在使坏,妙雪微挣了几下,见挣之不脱,也只好由得他,毕竟方才虽只激战百余招,但与厉锋这等与自己难分高下的对手激战,每一招都得用上全副心力,丝毫不敢大意,一场激战下来妙雪可也累得紧了。

    她闭上了眼,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厉锋的出手。今日的厉锋与当年真是大有不同,原本专走边锋、冷锐犀利的剑法,竟也有了几分中正平和之气,若非妙雪修道已久,虽说与燕千泽夫妻和乐,大违道门清静之道,但从心所欲、放任自然之下,倒也探出了几分专属自己的特别门道,否则今日也别想在厉锋手上占得上风。

    只是今日是过了关,但厉锋的改变,却让妙雪大为凛然,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妙雪虽知无论正道或邪派的武功,只要修到了最高处,往往都会回到相同的道路上头,但能做到此点之人,即便在卧虎藏龙的武林道上,毕竟属于凤毛麟角,这等高手以往妙雪也没见过几个,但以厉锋的修为,再继续这样钻探剑道下去,不过数年时光,自己只怕就非其敌手了。

    虽感觉得出厉锋无论气质风格,与当日都大有不同,但毕竟以往的印象难除,加上愈是追求巅峰之人,愈是执着不返,厉锋绝不会放过自己,想到以后还得面对更难应付的厉锋,妙雪就不由得有些头痛。

    但就算明知要头痛,今日能这样罢战,仍是上好结果,毕竟战后厉锋大可一走了之,自己却还得回去襄助南宫雪仙,与虎门三煞见个高低,再战下去,自己与厉锋谁胜谁败难说,要分出高低恐怕要到三四百招之后,到时就算不会同归于尽,但分了胜负之后,无论体力、功力都难免有损,要对上锺出和颜设的十道灭元诀,自己还真没有多少把握。

    反倒是现在这样,虽说与厉锋间的问题仍是没有解决,但至少还保着大部分的体力应对强敌,只是厉锋也变得太多了,换了当年的他可不会放过这种趁虚而入的机会呢!

    勉强平抑了呼吸,内息一振体内气息顿顺,疲惫都抛到了一旁,妙雪勉力挣开了燕千泽的怀抱,现在可不是和他在这边卿卿我我的时候,“我们快些回去吧!以仙儿之能,应付梁敏君还好,要对上锺出、颜设二贼,只怕……”

    泽天居的大厅之中,南宫雪仙强抑着混乱的呼吸,装作好整以暇地手上一挥,将剑上血迹甩开,缓缓收起长剑,双手负在身后,平静如常地望着正从内室钻出来的锺出、颜设两人,勉力装做平静,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所击溃:若非锺出和颜设比她更为震惊,只怕早要出手攻她不备。

    ……见南宫雪仙出现,梁敏君一边全力以赴,与南宫雪仙手中剑激战甚紧,一边高声示警。毕竟当日一战,表面上没分了胜负,可梁敏君却知自己不是南宫雪仙对手,加上一早起来便见厉锋身影在墙上一闪而逝,梁敏君也不是白痴。

    能将厉锋诱走的,除了妙雪真人外不会有别人,她转头冲入大厅,正好遇上南宫雪仙,心知这是南宫雪仙一方蓄势已久的反击,不鸣则已一鸣必然惊人,除了妙雪真人与南宫雪仙之外,也不知另外找了多少帮手,光看泽天居内外听不到熊钜的声响,便知敌方必然另有好手;偏偏锺出、颜设两人耽溺云雨之欢,这些日子总泡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身上,早上不到日上四竿是不会起床的,害她得要独面强敌,也真不知要撑上多久才有援兵。

    只是距离上次泽天居之战虽没多久,但南宫雪仙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剑上功夫竟较当日还要高明许多,梁敏君虽也是高手,可一来胜仗之后好生享乐,就算武功没退步,但出手之间难免少了当日激战时有我无敌的险悍,分水刺这种兵器又是最重短险狠辣的近身兵器,心性一弱威力顿失数分;二来这回南宫雪仙全力对付她,而不像前次还要分心援救妹子,剑上最多使六七成力,此消彼长之下,梁敏君自非对手,她甚至没能撑到两个义兄往援,当锺出和颜设从门口出现的当儿,正好见到南宫雪仙长剑连闪,硬是分开分水刺的防御,长剑透心而出,将梁敏君毙于剑下。

    不过梁敏君其实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她的分水刺威力虽不若初见,但紧守之间却也不失方寸,若非南宫雪仙功力进步不少,又拚着负伤硬干,腕上金环一震,铃响轻灵之间,强行破开梁敏君的分水刺一剑穿心,只怕还没法这么快搞定;但有一得便有一失,这一下猛然施力,虽是在敌方强援到前及时克敌致胜,但力道运用猛烈突然,大违剑法之理,南宫雪仙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胸口却不由一阵窒闷,体内气息微窒,若马上与锺出和颜设这等高手动手,只怕不过十招便要失手。

    她现在只能强撑着平顺气息,试试能否拖延时间;同时表面不动声色,手腕微微施力,带动腕上金环内的机关,让燕千泽配出的药液倾出,无色无臭、无声无息地浸满双手。

    但这拖延时间说来容易做来难,锺出和颜设都是老江湖了,要在他们面前弄鬼大是不易,加上自己又在他们眼前一剑杀了梁敏君这结义妹子,怒火烧心之下,要他们不冲动地马上出手,可真要老天爷帮忙了;何况不只二贼想动手,南宫雪仙自己都快忍不住了。

    二贼拖了这么久才出来,竟是为了把裴婉兰和南宫雪怜带出!二贼身边,娘亲和妹子身上都仅着细薄轻纱,薄得甚至已称不上若隐若现,白天的光亮下与赤身裸体殊无二致,即便发现这般羞态被南宫雪仙看得一清二楚,二女甚至也没有伸手遮掩,薄纱之中的肉体尽是纵情云雨的痕迹,看得南宫雪仙怒火更炽。

    尤其裴婉兰那充满成熟的胴体上头,肉欲的余烬愈发难掩,洁可映雪的肌肤上头满是被揉捏吻咬过的薄薄痕迹,尤其峰峦之上,颈项锁骨以下的部位,更是栩栩如生地一朵红花在上,也不知是针刺又或啃咬出来的,简直是要把人的眼光全吸到那艳丽的花瓣之间,更不可能离开那贲挺高耸的美峰;加上桃红薄纱掩映之间,目光随着纱中肤上缓缓淌下的汗珠滑动,竟见腿股之间一片晶莹剔透,桃源之间余沥未清,上头甚至已无一根毛发,再加上裴婉兰那含羞带怨,偏又无法逃避自己目光的娇羞,已可猜出这段日子娘亲所受的折磨,教南宫雪仙如何还能够忍耐?

    另一边的南宫雪怜虽是稍好一些,鹅黄色的纱内虽也裹着玲珑浮凸的胴体,一般的香汗未干、一般的朦胧婉媚,下身的毛发也剃得一般干净,可至少不像裴婉兰身上淫乱痕迹那般遍布周身,像是没一寸肌肤没被污过,也不知是因为南宫雪怜还年少幼稚,青涩之躯不堪邪淫,连二贼都不好下手蹂躏,还是裴婉兰护女心切,不惜以己身承受大部分二贼的淫邪攻势,才护得南宫雪怜所受的折磨少了些,可南宫雪仙还是不敢想像,若自己晚了一步,妹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知若不是二贼一入夜就泡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身上,尽情淫乐之间不知早晚,自己才有机会单打独斗,在二贼出现之前解决了梁敏君这等强敌,但若有的选择,南宫雪仙宁可不要这个机会!

    只是南宫雪仙强自支撑,没有立即出手,锺出和颜设两人也是直直地看着地上已无生气的梁敏君尸体,一时之间不只没有动作,连喝骂都似忘了。毕竟是几十年的结义兄妹,即便两人修练了十道灭元诀之后,由于功体不同,彼此间难免渐行渐远,加上自占了泽天居后,两人难免沉醉在两个美丽俘虏一个成熟妩媚、一个青春年少的肉体上头,不只颜君斗为此吵过,梁敏君也有烦言,三人之间常常冲突到险些翻脸,但眼见她身亡,心中那难以言喻的痛楚,仍是难以压制。

    “好……好贱婢……”

    见梁敏君死不瞑目,那遗留面上的最后一丝神色,也不知是惊疑于南宫雪仙的出手,还是怒于自己两人竟姗姗来迟,平白失了结义妹子,锺出面上神色变幻,良久良久才抬起头来,一把将手中的南宫雪怜推到了旁边椅上,只听椅子喀啦啦直响倒了下来,显见这一推用力相当不轻。

    南宫雪怜一来见到姐姐出现,又觉自己如此模样几近赤裸大是不堪,正是又羞又喜、心神慌乱之间;二来这段日子被两人控着,对他们的行为早没办法抗拒,被这么一推撞倒了椅子,痛得眼角含泪,扶着倒下的椅子好半晌爬不起身,却是垂着头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只听锺出气得声音发颤:“竟敢……竟敢伤我妹子,你他妈好大的胆子!老子今天必将把你拿下,在妹子的灵前把你每个洞都干到爆!让你哭着向妹子在天之灵求饶,她不显灵说话老子绝不饶你!”

    “不……不要……”

    听锺出声巨语怒,神色大是愤火难消,只吓得裴婉兰心跳都停了几拍。她心中也不是不希望南宫雪仙前来救援,但就算没法把自己母女救出去,好歹也要能够全身而退,可今儿一见,南宫雪仙虽是大显神威,毙梁敏君于剑下,可看她现在这样,明显是在理顺气息,显然方才急于求胜,内伤怕是不轻,这样单枪匹马,又岂是二贼对手?

    幸好厉锋和熊钜不在,想来已被南宫雪仙带来的援军调了出去,可现在这样的景况,仍是令裴婉兰心中不由畏惧起来。

    “妈的,吵什么吵?”

    她话还没说完,颊上已挨了颜设重重一个巴掌,整个人转了个圈子跌到南宫雪怜身边。颜设虽说对自己视为禁脔的女人不会怎么殴打,但结义妹子惨死眼前,他心中不由出火,听裴婉兰又要像保护南宫雪怜一般出言求饶,心中之火一下冒了出来,只见跌到一边的裴婉兰泪水直流,颊上高高肿起,颊边指印无比明晰,但看到南宫雪仙脸上神色变化,颜设不知怎地只感痛快,“等老子把你女儿拿下,让她爽带痛到哭出来的时候,你再好好看她美吧!”

    “既是如此,你们还不动手?”

    见裴婉兰挨了一巴掌,半边脸儿肿起,南宫雪仙心中的火也喷了出来。虽说胸中仍有几分窒闷,但那怒火已烧却了一切,光看到裴婉兰和南宫雪怜如此装扮,显然除了自己在此受辱的那一夜外,娘亲和妹妹必是一夜下落地大受折磨,南宫雪仙已觉心中恨火难消,又见两人如此无礼,更叫她连忍都不想忍了;若非南宫雪仙深知无论锺出、颜设那一人出手,自己都是输面居多,唯一的胜机就在他们所修的十道灭元诀上头,只怕还忍不到药液浸透双手哩!

    她装出一副蔑视的神色,纤指向两人招了招。

    “姑娘倒想看看,你们的十道灭元诀修到了什么程度?来来来,姑娘不动长剑,直接跟你们拚拚内力,看是谁先跪地求饶?”

    “你……”

    听南宫雪仙语带轻蔑,一副将自己两人看成随手可灭蝼蚁的神态,即便这段日子志得意满的锺出和颜设,也感觉出一丝不妙。两人毕竟是老江湖了,前面又和南宫雪仙交过手,深知此女剑上功夫难惹,但若论笔掌内力,那是全看造诣修为的硬碰硬,其间再无腾挪弄巧的余地,南宫雪仙竟舍长取短,要和自己两人硬拚内力,是她见仇敌当前,失心疯了?还是另有诡计?

    但梁敏君死在眼前,心中的怒火已令锺出、颜设两人难以冷静,加上连妙雪真人都重创在十道灭元诀之下,南宫雪仙即便再厉害、再有奇遇,总不会强过妙雪真人去,这下故弄玄虚,难不成是空城计?锺出与把弟互望一眼,胸中已有计较,他踏前两步,冷笑一声:“既然你自寻死路,老子自当奉陪。老二,咱们反正不是正道人,别管那什么江湖臭规矩,我们一起上,看这贼贱婢是否挨得住我兄弟十道灭元诀之威?你可别伤得太重,若等不到老子肏你就挂了,岂不便宜了你?你放一千一百个心,等老子擒下你后,管你伤得多重多轻,保证今晚就干得你爽歪歪,又叫疼又喊爽的,让你活活浪死在妹子灵前,等到了阴曹地府,再看妹子怎么玩你,哼!”

    听两人嘴上肮脏,南宫雪仙脸上微红,双掌一立便向锺出胸前劈去,掌未到一股劲风已扑面而来,力道虽然不弱,却也不放在两人心上,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随着南宫雪仙掌中劲风到处,锺出和颜设只觉鼻中一阵异香,香气中有种说下出的熟悉之感,竟是暗含虎符草的药力!

    心中暗笑小姑娘不知端的,竟拿虎符草的药效来应对自己兄弟二人,岂不知这虎符草,正是用以锻链自家兄弟体内十道灭元诀的要物?虎门三煞之所以对泽天居动手,夙怨还在其次,最主要就是为了独占灵草,以利玄功修为,顺道也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现下南宫雪仙竟以此药对付自己,只怕是伤敌不成反变送礼,这一掌相对之下,药力烘发十道灭元诀劲力,便南宫雪仙再有奇遇,已达到了当日妙雪真人的境界,也非得着了十道灭元诀的道儿不可!

    两人心下暗笑,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如当日面对妙雪真人一般,颜设双掌紧贴兄长背心,掌劲源源不断送入,锺出则是一声大吼,扎紧了马步,双掌击上南宫雪仙送来的纤掌,登时变成了内力比拚之局。

    只是这一对上掌,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