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部分


    白雁与林枫坐在一起。

    柳晶很想白雁与她同坐,但简单妈妈说这桌必须是未结婚的小伙子和姑娘陪新郎、新娘。柳晶扁扁嘴,不敢坚持。

    “别装小可怜了,我就坐你隔壁桌,有事你喊我一下。”怀孕中的柳晶,上厕所比较频繁,拖着个婚纱不方便,简单又不能进女洗手间,只能麻烦白雁照顾柳晶。

    柳晶点点头。

    林枫正在哺r期,比以前胖了一些,珠圆玉润的,很有韵味。白雁感叹:美人就是美人,胖时是杨玉环,瘦了是赵飞燕,横看侧看都是美。

    “白雁,这场景很熟悉。好像也是我和你一起参加谁的婚礼,去洗手间时,看到演讲厅前围了一群人,我们跑过去一看,演讲人是你老公。那时还不是呢,可是他竟然从我面前把你抢走,正眼都没看我一下,让我很受打击。”林枫说道。

    白雁也想起来了,康领导那天是有点霸道,先是要跟他进去蹭白食,她不肯,就被他硬拉着出去陪他吃晚饭,她间接地暗示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发展下去。人算不是天算。

    “是呀,就在江天酒店。都过去一年多了,现在你做了妈妈,我也被锁得死死的。”白雁弯起嘴角。

    林枫却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眸中浮起一圈湿意,“我记得那天你还问我,是不是我老公让我感觉很没面子。”

    “对不起,林枫,我是个开玩笑。”白雁有点怔住了。

    林枫眨眨眼,把湿意眨了回去,她挤出一丝笑,“我知道,其实我现在也挺好,有子万事足。”

    “对,对,来,我们喝酒。”

    “我有宝宝吃奶,

    我喝果汁。”林枫举起杯子,心里面还是掠过难言的酸楚。她、柳晶和白雁,在护专里处得最好,她最先结婚,嫁了个有钱人,白雁嫁了个官二代,柳晶嫁了个小秘书,说起来,她在物质上是最丰富的,可是除了有一个儿子,其他她有哪一点比得上她们呀!

    新郎、新娘酒敬到一半,简单紧张地跑过来,“白雁,你陪柳晶去下洗手间。”

    柳晶已经换上了另一件稍微宽松的纱裙,简单担心洗手间里滑,不放心柳晶一个人去。

    白雁起身,陪着柳晶去了洗手间。柳晶向她抱怨结婚真是麻烦,怪不得没人想结第二次。

    白雁笑,推开洗手间的门,眼风一瞟,看到走道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她没吱声。

    等柳晶方便好,她替柳晶又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出来时,简单站在外面,白雁扭头,人影不见了。

    “你们先过去,我透口气。”白雁说道。

    简单小心翼翼地搀着柳晶向大厅走去,白雁等他们进去时,转身走向走道尽头,那里有一个大大的阳台,男宾客偶尔会过来抽支烟。

    果然,阳台上立着一个身影,对着一天苍茫的大雨出神。

    在雷声的间歇中,白雁清咳了一声,那人没有动。

    白雁走过去,默默地立在他身边。天空中掠过一道闪电,她看到他满脸是泪。

    “你还好吗,李泽昊?”白雁轻声问。

    李泽昊出不了声,只能点头。

    许久,他才平息下来,窘然地拭去泪,“我。。。。。。只是过来看看她做新娘的样子,她笑得很甜,她老公对她很呵护。”

    “嗯,柳晶。。。。。。她有小宝宝了。”

    “我听我爸妈说了。”李泽昊深呼吸,防止新一波泪水泛滥。从他看着那个秘书牵

    着她的手,一同从他面前走开,不过区区六个月,她恋爱、结婚,接着为人母,一切快得不可思议,快得他无法承受。

    那个小时候追在他后面,喊他“吴哥哥”,大了后,羞涩地在他怀中喊他“泽昊”,工作后,抱着他的脖颈,甜腻腻地喊他“老公”,那个小姑娘,真的离他远去,远得他今生都无法触及。心疼如割。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白雁听柳晶提过李泽昊要去南方的事。

    “我没打算,继续教书呗。”李泽昊苦涩一笑,神情很凄凉。去南方赚太多的钱,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白雁哦了一声。

    “你进去吧!我走了,帮我向她说声恭喜。”

    闪电再度短暂照亮天地,李泽昊转身离开。

    白雁失神地立着。

    人无完人,难免犯错。但有些错,是犯不得的。一错,便是一辈子。

    她不可怜李泽昊,只是替他可惜。

    婚礼结束,白雁等宾客差不多走了时,才告辞出来。刚下楼梯,从旁边的沙发上走过来一人,一把拉住她。

    她扭头一看,是康剑。

    “不是说好我打车回去的吗,干吗还过来?”话虽这么说,白雁心里面却暖暖的。拢住康剑的胳膊,笑得特甜。

    “我怕你看着人家的婚礼,触景伤情,一狠心,把我给踹了。”

    “哇,你居然有自知之明。康剑,话说我们的婚礼虽然也美仑美负,可是你当时居心不良。”

    “你还真记仇?”康领导挑挑眉,接过白雁的包包。

    “偶尔,偶尔。”白雁俏皮地吐吐舌,聪明的女人是点到为止,而不是穷追不舍。

    “来,和华总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家去。”

    华总?不会是那个华兴吧。白雁转过身,老天,真的是华兴。他减肥成功,从原先胖胖圆圆,成了瘦瘦长长,不过,两额灰白,象是老了快十岁。

    他不是在坐牢吗?白雁询问地看向康剑。

    康剑捏了下她的掌心,她连忙一脸欢笑地向华兴点点头,“华老板,好久不见。”

    华兴眼神躲闪了一下,呵呵干笑了两声,“白护士是越来越漂亮了。”说真的,他有点怕这个小女人,想起当初她设计他,用房抵债,再拿去二百万给捐了,堵得他百口莫辩。这女人,幸好就是一小护士,放在商场或官场,那谁斗得过。

    “谢谢华老板。有空我还想去你家饭店的顶楼咖啡厅坐坐。”

    “那个,那个。。。。。。早已关了。”华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两手直搓。

    “哦!”白雁很遗憾地噘了下嘴。

    康剑的手机响了,他到一边接听去了,留下白雁和华兴四目相对。

    “华老板,你。。。。。。有恨我吗?”白雁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华兴眼花。

    “怎么可能,白护士那是实话实说。”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华兴却出了一头的汗,“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康县长。他对我照顾那么多,我却落井下石。”

    “别那么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白雁很是理解。

    “你也知道了?”华兴一惊。

    白雁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知道什么?”

    华兴两肩一耷拉,悻然地笑笑,“白护士,你就别消遣我了。我这被关的半年,落下一身的病,以后就安分守己的做生意,不折腾的。”

    白雁还没说话,康剑回来了,淡淡向华兴点了下头,牵着白雁往外走去。

    华兴到是很礼貌地把他们一直送到停车场,看到车驶远了,才回酒店。

    “怎么会碰上他的?”车上,白雁问

    康剑专注地看着前方,“他生意上有个应酬在这边,我进来时刚好碰上他,就聊了聊!””

    “他不是在坐牢吗?”

    “就你有办法帮你老公开脱,人家就没三拳两脚了。他老婆那边有点人脉,再加上他是滨江的纳税大户,滨江也不舍刻掉这块大肥r。当初,他们并不是想对付他,想借他来整我罢了。”康剑转了个道,见白雁半天都没说话,扭头看看。

    “乍了?”

    “你恨他们吗?”她幽幽地吐了口气。

    康剑大笑,“官场如战场,输了不要怨天时、地利,而要先找自己的不足。是我给了他们机会,不是吗?如果我站得正,别人怎么能斗得过我?我不恨他们,反而要好好地感谢他们。没有这一场折磨,我都不知我老婆有这么爱我。”

    “康领导,你今晚嘴巴好甜哦!”车停下,白雁舍笑扭头啄吻下康剑,以示奖励。

    康剑先下车,撑了伞转过来接白雁。

    “甜就好,把老婆逗开心了,我有件事才能说出口。”两人并肩上楼,康剑慢悠悠地说道。

    白雁停下脚,抓住扶拦,“康剑,快老实交待,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婆的事?”

    康剑翻了翻眼,“老婆,怎么是又呢?我疼老婆都来不及,哪舍得对不起她。是我刚刚接到省里面的电话,要明天就要到省城报道,然后立即出发去广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白雁吁了一口气。

    “你不是要回我家吗?老婆,不好意思,看来我只能先让你一个人先熟悉熟悉情况了。”呃,这不是把羊扔进狼窝吗?白雁眼一下瞪得溜圆。

    第一百一十二章,地毯的那一端(八)…()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飞机起飞了好一会,仍能在视线内,寻找到遥远的一个小白点。

    白雁怅然地收回视线,康剑去广州了,她也该回狼窝了,哦,不是狼窝,是医院。

    不知是老天厚道呢,还是考验,李心霞偏偏在这时热伤风,嗓子沙哑,高热到三十九度,连挂了三天青霉素,才稍微把热度压下去。她高位截瘫,一直服药,身体抗药性很强,一般的药对她不起作用。

    这一病,真是把她折磨得不轻,也把康云林折磨得形销骨立。他是做领导的,习惯挥挥手,秘书就把所有的事安排得妥妥的,哪里侍候过人。请来的钟点工只负责做饭、收拾屋子,给她加钱,她不也肯侍候病人。主要是李心霞这性子,不比其他人,不好侍候。

    康云林这把年纪,帮李心霞翻个身,都要喘半天。无奈之下,他只得把李心霞送去住院。

    住了院,他也得忙活,又要负责陪护,又要拿饭,家里、医院两头跑,才两天,他就觉得吃不消了,心里面不由得念起吴嫂的好。只是人家吴嫂改嫁了,现在生话得挺美满,想也是白想。

    就在这时,康云林接到康剑的电话,说要和白雁一起回家。康云林差点感动得涕泪迸流,尤如看到救星般,从前的纠结根本没在心里面掠一下,急忙催问什么时侯到家。

    白雁和康剑从滨江到省城的一路,他隔半小时打个电话。等白雁和康剑赶到医院,他两手一摊,长吁一口气,

    “雁雁,你妈妈以后就麻烦你了。” 他当甩手掌柜去了。

    “我只生了一个儿子。”床上,李心霞鼻音很浓地反驳。“现在,你多了个女儿。”康剑笑吟吟地拉着白雁坐下,对着白雁挤挤眼。白雁顺着话,立即甜甜地叫道“妈妈,你今天好点了吗?” “一时半会死不了。”李心霞把头别了向里。

    “病人气多,你别往心里去。”康云林看不下去,生怕白雁一气跑了,又把李心霞丢给他一个人,忙宽慰道。

    白雁笑笑。她知道李心霞这种人是典型的豆腐心刀子嘴,人其实不坏,就是坏也放在脸上,一眼就看得出,还经不起激,一激就能吼翻天,特沉不住气。以前,她很乐此不疲地和李心霞作对,但现在,她告诉自己要从内心里真心实意地去把李心霞当作母亲一样去敬爱。这话有点汗颜,她对白慕梅可没多少敬爱,反正就是要好好孝敬!因为李心霞是康剑的妈妈,是他很关爱、很在意的人,不管李心霞耍什么态度,她都要承受。如果想和康剑幸福地走下去,就必须得到李心霞的祝福。康剑早已给她打过预防针,怕她当逃兵,反复叮咛,李心霞讲什么难听的话,她先听着,然后给他打电话,把火出在他身上。她答应他:无论前面是怎样的困难和阻碍,她都不会放弃的。 康剑值得她这样的努力。

    “那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李心霞给康剑打电话,不止一次埋怨请的钟点工煮的饭象狗食,就连丽丽也嫌难吃。白雁护理过病人,人一生病,嘴巴无味,想吃点清淡但又有滋有味的东西。

    “不麻烦了。”李心霞到是有一句答一句,就是头没转过来。

    “那我先随便做点,康剑吃过饭要赶飞机,我们先回去了。”白雁站起身。

    李心霞这才扭过头来,抓住康剑的手,眼泪汪汪的,很委屈的样。白雁说去洗手间,先出去了,康云林跟在她后面。“雁雁,”他叫住她,白雁询问地回过头,提醒自己不去想康云林与白慕梅之间的恩怨,只要记住他是康剑的父亲就好了。

    实在舍不得再花精力去纠结从前的种种,但白雁心里面很瞧不起康云林。如果说白慕梅是他在异乡耐不住寂寞、又经不住美色诱惑,那么当李心霞高位截瘫时,他和吴嫂相拥而眠,怎么能做到心安理得呢?

    算了,李心霞不计较,她烦什么呢?

    康云林把白雁领到楼梯口,神情哀伤地看着她,

    “我……听剑剑说了你妈的事。你不要难过,我以前说过会把你当女儿一样对待,现在更会这样做的。”

    白雁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冷淡,“谢谢爸爸。”康云林苦笑,“你不要那样见外,我们是一家人了。我……挺对不起你妈妈的,她比我小了十多岁,却抢在我前面离世,我心里面很难受。”说着,一颗浑浊的老泪滑过脸颊。

    你对不起的人何止是白慕梅一个,白雁暗暗叹道。

    “你妈妈走的时候有没提起我?”康云林忘不了年轻时,第一次见到白慕梅,是如何的惊艳。后来他伤了她,她也伤过他,到这时候,一切归于尘土,只有叹息,没有怨恨。

    白雁摇头,“她走得很平静、很美丽,什么都没有说。”

    “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康云林真正有点伤心了,他知道她嫌他老,但他一直认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应该是很特别的。

    白雁再次摇头。

    康云林痛楚地跌坐到楼梯口,摆摆手,

    “你和剑剑回家去,我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白雁听话地转过身去,没有安慰他一句。

    到了病房门口,康剑也出来了,两人一同坐车回家。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康剑有点紧张,他心底发慌,白雁的生世,康云林也应该知道,他怎么忘了这个呢!

    你妈妈和你谈什么了?”白雁没回答,反问道。

    “能谈什么,抱怨爸爸不会做事,总是添乱,钟点工不合她的意,想换,一时也找不着合适的。”

    白雁能猜到康剑和李心霞的谈话一定和自己有关,但她喜欢康剑善意的隐瞒,这个男人担心自己受伤害。

    “做家务并不累人,我呆在这儿的时候,可以暂时先把钟点工辞了,慢慢地找,家里的事,我来做。” “不行。”康剑一口回绝,“其实钟点工做得不错,是我妈妈太挑剔。你是嫁过来做我老婆的,尽孝道可以,但不要事事亲为。”

    “心疼我呀?”白雁心中因为他这几句话,暖暖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心疼老婆,老婆才会体谅我。”

    “领导同志,你狡猾大大的。”白雁俏皮地笑。

    “是老婆大人教导有方。”康剑回以一记热吻。

    白雁坐了机场大吧进市区。康剑这一走,心里面还真有点怪想念的,不过时间不长,一周后,康剑就会回来了。

    中午的时候,白雁就做了清粥小菜装在食盒里。小菜是用新鲜的小青菜切细了,码了点盐,然后挤净汁水,放上姜丝,把油炸开了,爆炒,闻起来很诱人胃口,感冒的病人吃这个就好。

    康云林的饭是钟点工做的,另外装着。

    白雁回到医院,康云林已经恢复如常,坐在一边,边吃饭,边问康剑出发的情形,省里哪个领导带队,都有哪些人参加。

    白雁以为李心霞会扳着脸拒绝吃饭的,准备了一通劝慰之话,没想到,当她把粥递过去时,李心霞看到小菜,咽了咽口水,就接过去了。

    她愣在病床边。

    “你吃了吗?”李心霞埋头喝粥,觉得今天的小菜特别有味,抽空问了一句。

    “我……早就吃过了。”白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李心霞一碗很快见底,忙又给她装满。

    白雁不知道,康剑在她离开病房时,对李心霞说:“妈妈,白雁的妈不在了,你还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吗?当年的事,也不仅仅是她妈妈的错,对不对?你也看到,白雁有多爱我,我有多爱白雁,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分开的。你如果继续坚持不接受白雁,那么你就是把我往外面推,你要得我做个不孝子。我不是只要老婆不要妈,是我贪心,想要妈妈,也想要老婆。”

    李心霞看着儿子说话时那幅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又心酸又心疼起来。

    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她若真的不同意这婚事,很有可能失去儿子。她的心里面对白雁早就没有原先那种恨,说起来,白雁对她家还有恩。儿子在她痴傻时,都能不离不弃,现在又俏丽又可人的,还不爱到心坎里。

    李心霞想到这,自己说服自已,为了儿子,她就委屈点吧!

    心里交战了一中午,

    白雁进来时,她的态度上自然而然松动了些。

    吃好饭,白雁打发康云林回去休息,她去护士台问了下李心霞的病情,得知还有两天的水输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出了护士台,白雁去热水房打了两瓶热水回来。

    “妈妈,”她轻轻地关上门,

    “气温高,你躺着身子不动,下面容易会生腐疮,我帮你擦洗下。”

    李心霞一怔,她这几天从腰向下虽然失去知觉,但她低下头时,可以闻到有异味,康云林又翻不动身,她也不好意思和护士说。

    “我掀被子了。”白雁微微一笑,先声明。她记得有次见过李心霞的l体,李心霞羞怒之下打了她一记耳光。

    李心霞傻傻的,眼神游移,象是不敢置信。

    白雁见她没反对,掀开被子,找了枕头垫在她腰下,慢幔地褪去她下面的衣服,然后用热水擦洗了三次,最后还拍了点痱子粉。病房内,立刻充溢着甜润润的清香气。

    接着,她又帮李心霞换了上面的衣服、剪了指甲,洗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