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

没有想像中那么好。清清淡淡的,过一会,卖出去一枝。白雁一直站到晚上十一点,感觉人都冻成了个冰g。商明天撑着伞站在她身边,不时把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腋窝下暖暖,不然,就是把她的手塞进他的衣领里,吹着热气呵着。

    终于,手里的玫瑰只剩最后一枝了,白雁开心地直笑。

    “白雁,这枝咱们留着,我来买。”商明天看雨大了起来,舍不得她冻。

    “不行,你要玫瑰干吗,好贵的。你爸妈赚钱那么辛苦,不准乱花。”她象个小大人似的振振有词。

    商明天看着她,没有言语。

    对面走来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白雁从伞下跑了出去,帅哥,给你女朋友买枝花吧!”

    女孩媚媚地笑着,撒娇地看着男友。

    男孩子有点心疼,不过,还是大方地买下了花。

    白雁拉着商明天站在路灯下,一遍遍地数着钱,兴奋得又蹦又跳。  “明天,我们去奢侈一回;好吗?”

    白雁所谓的奢侈就是去饭馆吃个饭,都大半夜了,除了几家面馆和咖啡店,其他都关门了。

    两个人去了家面馆,要了两豌青菜面,呜噜呜噜,吃得个碗底朝天。

    “明天,我好象活过来了。”白雁揉着脸颊,舒服地舒了口气,眸子亮晶晶的,“你刚刚说最后那枝花不要卖时,我真有点动摇哦!怪不得要用玫瑰代表爱情,因为她又美丽又高贵。天寒地冻的,看着一枝娇艳的玫瑰盛开,不谈价钱,光想着送花人的那份心意,就好温暖,好浪漫。但浪漫还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目前和我无关,所以我还是务实地把她卖了。”

    商明天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怜惜,他站起身结账,她抢着要付,他瞪她一眼,她乖乖地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都住在剧团大院里,到了大门口,她停住脚,  “你先进去,不然你妈看到你和我一起,又要吼了。”

    “不,你先进去。”商明天把伞塞到她手里,摸到她头发湿湿的,心疼地替她竖起衣领。

    她笑笑,哼着歌走进大院。

    商家的窗户上映着一个人影,那是商明天的妈妈在边织毛衣边为商明天等门。白雁对着那个剪影,羡慕地叹了口气。不过,这种心情只是一闪,她捂着装着钱的口袋,快乐地弯起嘴角。

    第二天,天放晴了,可是温度仍然很低。白雁起床,刚在做早饭时,听到有人轻叩门。

    她打开门,只看到商明天的身影一闪。窗台上放着个纸盒,她打开一看,纸盒里装着一只塑料的发卡,还有一只纸做的玫瑰。纸是红色的,写对联的那种红纸。玫瑰做得很真,绷开一看,娇媚秀美。

    她抬起头,商明天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对着她羞涩而又温柔地笑着。

    商明天因为成绩优秀、身体合格,被空军学院招去。商家在院子里足足放了近一个小时的鞭炮,文化大院里飘荡着浓浓的火药味。

    商明天在临走的前一天,向她表白,她站在路灯下,看着他那张俊秀的脸,紧紧咬着唇。

    这样的表白,只是向她坦诚他一直以来的心声,可是却也是结语。

    这个男孩,以后会长成帅气的男人,温柔、体贴、细腻、深情,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象他这样子爱她了。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得愿意付之于生命,可是,她却不能嫁他。

    她能拥有的,只有那朵纸做的玫瑰。

    她仰起脸,他笨拙地吻她,碰撞到她的牙齿,吻到了她嘴边咸湿的泪水。

    “明天,如果以后不能嫁给所爱的那个人,该怎么办?”他们牵手在月光下走着。

    商明天闭了闭眼,语气哽咽,  “那就象你爱我一样去爱珍爱你的那个人,努力让自己过好,把我们的遗憾降到最低。”

    白雁郑重地点头。

    “小雁,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我都会想着你、看着你。”他吻去她嘴角的泪水,不想,他的泪又把她的脸淋湿了一片。

    她咬着唇,任泪默默地流淌。

    分手,不是对人生的妥协,而是对生活的正视,对自己的珍爱。

    让自己过得幸福,明天看到,就会很开心了,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可是,她过得幸福吗?

    第五十三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三)

    “体温三十九度。”。

    “嗓子发炎,肺部有罗音,该死,怎么象个孩子似的,竟然得了个小儿常患的病——支气管肺炎。快,做青霉素皮试……”

    “打电话,通知康助,说人在医院了。哦,还有让交警大队和公安局停止寻找。”

    “小雁!”……好吵!胳膊上突地一下刺痛,白雁疼得拧起眉头,缓缓睁开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室内灼亮的灯光,她本能地又闭上眼。“小雁!”

    她发烧烧出幻觉了吗?怎么听到了明天的声音?这声音比几年前离开时低沉、厚实了许多,但这个称呼、这种语气,只属于明天。

    白雁张张嘴,不禁咝了抽下冷气,嘴唇烧的好像起了泡,声音也发布出来了。她伸手往旁边抓了抓,一双手握住了她,然后,有人抚开了她的长发,托起她的腰,“小雁,想喝水吗?”

    白雁倏地睁开眼睛,一抹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眨眨眼,瞪着眼前那张微笑俊朗的面容,身上那像天空一般湛蓝的军装,军帽上闪着晶光的国徽,“明天?”她沙哑着嗓音,不敢置信地问。

    “恩!”商明天重重点头。

    白雁伸手戳戳他的脸腮,暖暖的,她笑了,笑的嘴角颤抖,笑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你穿军装好帅、好帅啊!”她的声音比公鸭好不了多少,可那又有什么,他是明天啊。

    明天真的回来了,从成都回来了。

    看到明天,她心里面沽沽流着血的窟窿愈合了。是不是老天听到她心底里的呼喊了?

    “可是你却变丑了。”商明天抑住心里面撕裂的心疼,从旁边的柜子上端起水凑到她的嘴边。

    她舍不得眨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商明天,水从嘴角漏到被子上都没发觉。

    商明天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看着她蜡黄的小脸、满嘴的水泡,叹了口气。

    白雁许久才从惊喜过度中回过神,灿烂的笑容象花朵般开在颊角,“丑就丑呗,女大十八变,明天我又会漂亮了。明天,你回来怎么也不给我电话?”。句子一长,她微微有点气喘,眼睛转了转,看到自己居然是在病房的床上,手臂上吊着输y管。这怎么一回事?她记得好象是从云县回来,坐在出租车上。

    “我一下火车,就给你电话。至少打了十个,你先是不接,然后就关机了。”。商明天拉了把椅子生在她身边。

    白雁伸手揉太阳x,“我那时……人在车上,可能没听见。”。

    “后来我就到医院来了,没想到遇着冷锋,我们在外面吃好饭,正说着话,看到医院门口围着一群人,一看,是你从出租车里出来,没站好,摔倒在地。”

    商明天没有提白雁当时脚上只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浑身烫得象个火球,眼睛闭得紧紧的,牙齿把嘴唇咬出了两排血印,司机惊慌地说两人连夜在滨江到云县之间跑了个来回,她上车时就咳个不停。

    冷锋付了车钱,他把白雁抱进急诊室,一检查,急性支气管管肺炎,两人都愣住了。准备通知她象里人时,这才知道她老公已经差点把滨江市炸翻了。

    交警大队在各个路段查寻有没车祸事故,公安局在滨江市的角角落落寻找有没单身女子出没,白雁的同事和朋友象里都打过电话,这么大的动作是因为康剑市长助理的妻子失踪十个小时了。

    “呵呵,”,白雁抽着气笑,““这次见面印象深刻吧!呃,你怎么认识冷医生的?”。白雁讶异地问。

    ““我们是战友,也是朋友。”,冷锋从外面进来,接过话。白雁懵了,看看商明天。

    “冷锋就是我们飞行学院附属医院实习的,那时我们就认识了,后来,一直保持联系。”商明天看到冷锋手里面端着杯橙汁,起身拿过来,“嘴巴里苦不苦,先漱个口再喝,会好喝点。”他低声问白雁。

    白雁点点头,柔顺地任商明天托着腰,先用水在嘴巴里漱了漱,然后吐到便盆里,再接过果汁,“明天,酸!”她对着他撅起小嘴。

    时光好像没有在他们之间生生断开七年,她一下子又像回到了少年时期,哪里不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天。

    “可是有营养。”商明天把病房内的空调又调高了一度,防止白雁着凉。

    冷锋站着,寒眉蹙着。他为商明天与白雁之间的默契讶然,这种默契是经过岁月沉淀自然而然形成的,不是刻意,也不是第三个人c得进去的。

    “明天,””白雁喝完果汁,感到有了些精神,四下看了看,“你……未婚妻呢?她住在宾馆里吗?”,“我先回来做些准备工作,她下周和她爸妈过来。”商明天的口气有点不自然。“你有她照片吗?听明星说也是军人哦!”。白雁眸光荡起兴奋的光芒。

    商明天微闭下眼,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抽出照片时,不想,带出了另一张照片,晃晃悠悠地掉到了冷锋的脚下。

    冷锋捡起来,商明天脸胀得通红。

    “你还留着那张照片呀!”白雁笑了,“。冷医生,你别看,丑死了。””

    十岁左右的小白雁,笑得甜甜的站在一脸青涩的商明天身边,商明天没有看着镜头,而是侧着脸看着白雁,眉眼满溢着快乐和满足。

    冷锋闭了闭眼,把照片还给商明天,商明天小心翼翼地又c回钱夹,把未婚妻的照片递给白雁。

    ““哇,这才是真正的英姿飒爽呀!,”白雁抬起眼,看看明天,“。和你的气质好配,你爸妈看到了,一定开心疯掉了。婚礼放在什么时候?”。

    “小雁,你闭上眼体息一会,不要再讲话了,天还没亮呢!”。商明天收回照片,说道。

    白雁哪里舍得休息,可看着明天一身的风尘仆仆和疲倦样,她只得点点头,“。我输好y,就给你电话,我话你吃饭。””

    “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等天明了,我去看下明星,然后还会过来。”。

    明星?白雁突地想起商明星一张如同调色板的脸,“明天,你去之前给明星打个电话,她工作挺忙的,有时会遇不到。”。她不想让明天看到明星的真实面目,他会伤心的。

    “唉,你不仅是变丑了,还变得唠叨了。”。商明天瞪了她一眼。

    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乖乖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又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着外面。

    商明天挫败地瞅瞅输y瓶要到底了,催着冷锋撤下,接着“啪”一下关了房间的灯,他拉着冷锋走出病房,让那个病的有点人来疯的某人好好休息。

    白雁透过窗外,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两个身影,眯眯地笑了,笑得一阵阵抽气。

    他们两人之中,只要明天过的幸福,就不枉他们分手时疼的死去活来的酸楚了。

    黑夜里,一点声响都听得十分的清楚,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过来。

    “请问白雁再哪个病房?”气喘吁吁的询问声。

    “在这里。”商明天从冷锋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匆忙跑过来的男人应该就是白雁的丈夫康剑了。

    康剑慌乱间,也没多注意病房外面站着的两个男人,““砰”。一下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商明天体贴地替他开了灯,和冷锋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明天,白雁在你的心中,不只是一个邻家小妹妹吧?”。冷锋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感。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左右,天漆黑漆黑的,街上的路灯熄了一半,夜露把台阶都打湿了。明天深呼吸一口凉爽的空气,涩然地笑了笑,““不是邻家小妹妹,还能是什么?”。

    她是别人的妻子,他将会是别人的丈夫,这就是事实。

    刚去飞行学院时,想白雁想得人象失了丢了魂一般,而且这样的想只能埋在心里面,看不到一丝曙光。他心里面难受,想找一个人诉说。有天出c时不慎扭伤了脚,去附属医院看病时,认识了冷锋,两个人谈了几句,很投缘,就成了朋友。冷锋性情清冷,很少言语,处久了,才知道他很小失去双亲。酷酷的冷锋说起双亲,涕泪迸流,明天默默地陪着他。后来,明天向他说起了自己的邻家小妹妹白雁,但明天没有提过白雁的家世。

    明天爱说白雁的聪慧、俏皮、能干、坚强,听着,听着,冷锋就入了心,他觉得这样的女子如同一个发光体,放在哪儿,都能引人注目,都能给人温暖。而这种温暖是冷锋渴望但从不可及的。

    冷锋曾经笑问明天,是不是喜欢邻家妹妹。

    商明天郑重地点头,“当然,真正懂得她的好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这口气不带有一丝男女间的暧昧情感,却又是出自心灵深处的。

    冷锋毕业后,在部队医院干了两年,有了点名气。有家民营医院的老总花重金把他从医院挖到上海。冷锋又花了两年,为民营医院带出了两位不错的泌n科医生后,机缘巧合,他来到 了滨江。

    他听明天说过,白雁在这家医院工作,但当他一到滨江时,还没等他开口问,医院里处处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手术室的护士白雁攀上高枝,嫁给市长助理康剑做官太太去了。

    冷锋对着商明天笑笑,从袋子里抽出一根烟,倚着墙壁点上,“想不想抽一根?”

    他把烟盒递给明天。

    明天接接手,有点忧心忡仲,“冷锋,小雁她……是不是过得不好?”冷锋耸了耸肩,“如果她过得不好,你会怎么做?”

    商明天脸别过去,冷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一字一句说道:“我要把婚期往后推迟。”

    冷锋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脸上的表神比平时又y寒了几份。

    第五十四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自(四)

    康剑两条腿象有千斤重,慢慢地走到白雁的床边。

    白雁眼睛还在适应戛然又亮的灯光,眼眨了眨,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影:眼里有血丝,眼袋发青,一根根胡渣,象雨后春韭,突突地在下巴下冒了出来。

    这一夜,  他也没睡好吧,要安慰两个缠人的妈,还要顾虑她这个挂名的妻子。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康剑有点被白雁的样子吓到。

    结婚以来,她俏皮地笑,嗲嗲地撒娇,诙谐地调侃,半真半假地挖苦,故意绷起小脸对他生气,不管什么样,她的表情都是那么鲜活生动,而不象现在这样如同一池静水般,让他看着心里面又心疼又愧疚又着慌。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点小炎症,挂两天水就好了。”白雁先开口说话,还对着他扯了个淡淡的笑意。

    “一定要住院吗?”康剑掀起被子。他记得她走的时候脚上穿的拖鞋,现在床下什么鞋都没有,他心里面一震。

    细白的双脚有点泥污,脚掌下面磨破了两块,其他还好。

    “住院比较好。”白雁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心情很平静,没什么睡意,撑坐起来,想和康剑认真说几句话。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这份婚姻,康领导有目的,白慕梅有目的,她一人出面替双方都报了仇,身上没掉一块r,没破一块皮,还守住清白身,说起来没什么大的损失。

    该到谢幕的时候了。

    谢幕之后,与康领导、白慕梅再没有牵扯,她回到她小护士的位置,挺好的。

    “能不能回家挂水?”康剑记得他上次有炎症,就没住院。白雁住在医院里,一下就象与他隔了十万八于里,他心里面着慌。过去的八个小时,他不敢去回想是怎么去度过的,心就象是在油锅里煎着的粑粑,生怕下一刻接到什么电话,说在某某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

    如果那是真的,他的整个世界就是一团漆黑。

    看到白雁的这一刻,他的眼眶发热,心在胸膛里急促起伏,他两手交叉,十指紧扭着,不然,他会伸出手臂,想把他失而复得的老婆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好久不见,老婆!”

    八个小时,已是恍若隔世。

    白雁没说话,只是抬头仔仔细细地看看康领导的脸,这么英俊这么高贵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龌龊、猥琐的事呢?还以婚姻做代价,真是用心良苦!

    他和白慕梅是一类的,人不可貌相。

    康剑见白雁不说话,心疼地弯下腰,伸手摸摸白雁的脸,  “老婆,我们回家养病好不好?”

    “不要了,”白雁别过脸,让开他

    的手,  低下眼帘不看他,  “康领导,我不会有任何事的,你放心。我已经租好了房子,水挂完之后,我想住到那边。我的行李,麻烦你请简秘书帮我送一下。我们俩的手续,你抽个空和我去民政局办一办。书房的抽屉里,有你的二寸照片,到时记得带两张,你的工资卡也放在那里面。我们结婚时间不长,我的钱都没什么动,我不分你一半,你所有的一切,也不要分我一半。”

    康剑现在最怕听的就是这话,手里抓紧了不松手,尽量保持镇定地说:  “你现在专心养病,别胡思乱想。那些等你好了后,再说不迟。”

    “我不想等了。”白雁语气淡得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我没有受虐的倾向。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再在一起。父母不能选择,我能替我妈妈偿的都偿过了,但时光不会倒流,你妈妈的身体不会康复,我妈妈也不能立刻变成圣母,到此为止吧!到法院起诉,会让你成为滨江市民茶前饭后的谈料,你不在意,我还怕影响我以后的生活,直接去办手续比较好。”

    康剑慢慢直起身,怔怔地看着白雁,轻轻地说:  “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