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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部分

上;而且此后才真正成为临海之国,不像以前只拥有莱州湾的一半而已。

    齐人向以强横著称,不但欺压邻近的鲁国,还不断兼并周遭的小国,更牵制着南方的强楚,遂有召陵之盟,迫楚人从郑国缩手。

    楚人因有齐人拦路,不得志于北方,转为往东南扩展,齐人方无可奈何。

    召陵之盟,标志着齐人霸业的极峰,也是齐桓公和管仲的事业顶峰。

    两人死后,五公子争位,齐国失了重心,才轮到其他大国登场。

    到战国时期,齐人起用孙膑,依他之计围魏救赵,直捣大梁,次年魏军被齐大败于马陵,使齐代魏而成东方领袖,三晋君主都向他来朝。

    齐人野心再起,趁燕人内乱起兵入侵,占据燕都达三年之久才肯退兵。

    用齐宣王自鸣得意的话“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这样的武功,连秦人都没有试过。

    及楚由盛转衰,三晋分裂,齐、秦遂在列国中成了东、西突起的两大势力。

    正当齐人威风八面,东征西讨,国力损耗时,与齐仇深似海的燕人,觑准机会,联合秦、楚和三晋伐齐。

    燕将乐毅攻入临淄,把三十年前齐军在燕京的暴行照搬一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被劫一空,若非有田单扭转乾坤,遂走燕军,齐国怕早亡了。

    不过齐国已被蹂躏得体无完肤,由极盛而骤衰。

    但当项少能来到临淄时,这已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田单亦由极盛踏进了权力被挑战的暮年。

    临淄城建筑于淄河西岸,西依时水,由大小两城巧相衔接而成。总面积达六十多平方里。

    城内建筑宏伟,交通大道都以小城北的宫殿为中心,宗庙、官署和各级官吏的住宅,均集中在宫殿附近,城内街道两旁古树参天,不过这时都结满晶莹的冰挂。

    虽说曾受战火,可是这刻的临淄已是一片兴旺,人口众多,经济繁荣。

    船队在城东泊岸时,临淄的达官贵人几空巢而出,来欢迎凤菲这名闻天下的名姬。

    恭候一旁的仪仗队奏起欢迎的乐曲时,凤菲在小屏儿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步下岸来,其风姿仪态和容貌的优美,看得齐人叹为观止。

    接着是董淑贞等十二名歌姬,亦使人目不暇给。

    项少龙早看到欢迎者中赫然有田单在,慌忙杂在家将之中,免得被田单骤眼间认了出来。

    不过这可能性却不大。

    在肖月潭的指示下,他穿上了一般侍从的褐衣,外加犬羊之毛杂织而成的羊皮袄,在衣内腰间处,紧束了布带,不但掩盖了他的熊腰,还使他像多了个鼓然大腹似的。

    在码头上田单等一众权贵,穿的无不是以鹿皮、貂皮等制成的皮裘,外加褐衣,不使兽毛外露,影响美观。

    人重衣装,只是衣饰的转变,便使项少龙不起眼多了。

    且经过肖月潭的妙手,他的脸上肌肤变得较为粗黑,年纪至少大上了十年,当项少龙看到铜镜的反映,亦很难联想起自己以前的英俊模样。

    肖月潭和风菲是第一批下船的人,与欢迎者自有一番客套寒暄。

    由于天空仍下着细雪,所以凤菲旋即登上马车,在齐兵开路下,立即进城。

    项少龙不敢乘马,钻入肖月潭的马车去,笑道:“看来你在这里相当受尊重。”

    肖月潭谦虚两句,然后道:“这叫有心算无心。刚才我很留意田单,这家伙除了凤菲外,像看不到其他人的样子。唉!他的样貌比上趟见时苍老很多了。”

    马车随大队开出,缓缓进城。

    肖月潭道:“大城共有八座城门,横贯东西的两条大街是东大街和西大街,纵贯南北的大道也有两条,就叫南大街和北大街,非常易记。”

    项少龙望出窗外,暗忖终于来到临淄了,希望可活着离开吧!

    风雪中,行人不多,都是匆匆而过,对车队投以好奇的目光。

    肖月潭道:“东西向两条大道和南北向两条大道交又处。有小临淄之称,最是热闹繁荣,是来此者必游之地,今晚我带你去趁趁热闹吧!”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该这么抛头露面吧!”

    肖月潭道:“你愈是闪缩,愈会惹人生疑,就算外人不觉,但张泉和他的手下总会有人思疑。”

    项少龙只好道:“那就依你之言吧!”

    肖月潭自从知道吕不韦就是张泉背后的指使者后,心情兴奋,此刻更是兴致昂扬,指着沿途的大宅院道:“这些都是富民的宅第,院落数重,瓦顶白墙,单层院落,与街巷联排的普通民居,有很大的分别。”

    项少龙留心观看,见到刻下行走的东大街,竟达两丈,可通行四辆马车,两边尽为店铺。

    巷里则是次一级的道路,为居民的住宅地段,只供人行。

    整个城市街衢整齐,入目多是高墙大宅,门面都非常讲究,不愧人国之都的气象。

    忽然间,他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肖月潭指点道:“小临淄店铺林立,你能想出来的卖买在此都应有尽有,该处的卜命师更是天下闻名。”

    项少龙因“天下闻名”而想起稷下剑圣曹秋道,问道:“稷下学宫在哪里?”

    肖月潭欣然道:“就在城西稷门外,是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宏伟建筑,到这里来讲学炫显学问的被尊为‘稷下先生’,门徒则被称为‘稷下学士’人数达数千之多。”

    顿了顿续道:“我也曾被请到那里传授曲乐医药之学,所以才备受尊敬有若王侯。”

    项少龙低声道:“邹衍是否到了那里?”

    肖月潭皱眉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

    项少龙忽又想起善柔,若找到她就好了。

    肖月潭道:“能成稷下先生,都非同小可,其特杰出者均被奉为上大夫,可不治而论政,邹衍正是其中一人,我只要问问便可告诉你答案。”

    项少龙问道:“那曹秋道又是怎样的人。”

    肖月潭露出尊敬的神色,却压低声音道:“此人在齐国地位超然。是齐王的师傅,公卿大臣见到他都要叩头请安。独自居于稷下学宫外的一间小屋里,清茶淡饭。今年怕都该有五十岁了,但望之只像三十许人,一般人想见到他都不容易。”

    项少龙本想从他处打听善柔的行踪,现在听到这种情况,只好打消了这念头。

    肖月潭续道:“此人的剑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近年来少有与人动手,皆因根本没有胆敢挑战他的人。”

    项少龙道:“以前常有人向他挑战吗?”

    肖月潭道:“谁能击败他,就可登上稷下剑圣的宝座,立即名震天下。不过此人的剑从来不讲人情,战败者非死即伤,所以现在再没有人肯去比试。”

    项少龙暗忖若有百战宝刀在手,又不怕泄露身分的话,倒要试试它的剑法厉害至何等程度。当然他抱的只是切磋之心,而非生死相拚。

    此时马车队驶进东大街专为接待贵宾而建的十六座宾馆之一的“听松别馆”,纷纷停下。

    项少龙知道这是自己办事的时候,慌忙下车,在张泉的陪伴下,与主理别馆的管事接头,安排上下人等入住,忙了半天,到一齐安顿好时,已到了凤菲赴王宫晚宴的时刻。

    田单亲自来接风菲,肖月潭亦为陪客。

    项少龙故意出来打点,昂然与田单及他的两大保镖刘中夏、刘中石兄弟打了个照脸,不过三人都对他这个“下人”不以为意。

    送走了凤菲后,项少龙心怀大放。假若连田单这精明厉害的人都认不出他来,其他人更是不用搪心。

    吃过晚饭后,董淑贞诸女依凤菲的吩咐在大厅排演歌舞,他则往东院找张泉,关上房门后,项少龙道:“我已取得了珍贵的消息,假若张兄肯付订金,小弟便可如实相告。”

    张泉喜道:“那就最好。不过我们的主子仍未到此处,订金一事要稍迟两天,但沈兄可否先透露少许。”

    项少龙故作神秘道:“原来答应助他的人,竟就是刚才来接她去赴宴的相国田单,此人权倾齐国,很不好惹。”

    张泉其实早知答案,只是拿此来试探他的忠诚。听他如此说来,自然不会当作是一回事,淡淡应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不用怕他。”

    项少龙见他摆足款子,心中好笑,道:“不过我们主人的对手除田单外,还有个非同小可的人,叫仲孙龙,张兄听过没有。”

    张泉色变道:“其么?”

    项少龙加盐添醋道:“这是小姐亲口告诉我的。张兄该知在大梁时,仲孙龙曾来找过她,迫她下嫁,被拒后声言不惜一切,也要把她弄到手。”

    张泉当然知道此事,再不敢怀疑项少龙情报会是虚假,眉头大皱道:“这消息非常重要,必须尽早通知主子,否则恐怕会横生枝节。”

    又吁出一口凉气道:“此人是专放高利贷的吸血鬼,心狠手辣,连公卿大臣都不敢开罪他。最头痛是他手下能人无数,非常难应忖。”

    项少龙想起的却是昨晚半强迫下得到凤菲珍贵的香吻,不知如何竟欲念做动,忙收摄心神。

    张泉迳自沉吟,好一会才道:“沈良兄你非常能干,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不知是否已查得人小姐的情人是谁。”

    项少能微笑道:“我是信任张兄,才肯透露一二,至于其他,张兄是明白人,请恕我要卖个关子。”

    张泉拿他没法,叹道:“我们最好衷诚合作,否则一个不好,不但完成不了主子吩咐的任务,还要死无全尸。唉!我宁愿开罪齐王,都不愿得罪仲孙龙。”

    忽地敲门声响。

    张泉启门一看,门外站了十多名家将御手,说要找沈执事。

    项少龙走出房门,带头的是曾与他同房,形相似猿猴的后生小子雷允儿,他道:“我们闲着无事,想到街上逛逛,请执事赐准。”

    项少龙见到众人期待的日光,知道若不批准,立即激起不满,微笑道:“我怎会阻各位去找乐子,但记紧莫要生事,且天明前定要回来。”

    众人大喜,哄然去了。

    旁边的张泉道:“你怎可答应他们。仲孙龙正虎视眈眈,说不定会拿他们来出气。”

    项少龙叹道:“时刻提心吊胆终亦不是办法,不过在大小姐演的两合歌舞之前,仲孙龙该不会生事。他怎都该给点面子予齐王与田单吧!”

    张泉道:“齐襄王己老得糊涂,明明立了大王子田生为太子,却因小事又把他废了,弄得人心惶惶,现在仲孙龙正竭力举荐二王子田建为太子,与田单斗个不亦乐乎。今趟请来包括大小姐在内的三大名姬为齐土贺寿,正是田单讨好襄王的手段,所以说不定仲孙龙会蓄意破坏呢!”

    项少龙还是首次听到此事,登时感到不妥,告罪一声,匆匆去了。

    走到大门处,问了守卫家将雷允儿等人离开的方向,急步追去。

    雨雪纷飞下,踏足华灯初上的临淄街头,他清楚感到自己在某种奇异的形式下深深的被卷进了齐国王位之争的漩涡里。

    第八章 地头恶龙

    项少龙沿街疾走,愈接近廓城中心区的小临淄,行人愈多,灯火辉煌中,落下的雪粉像天上精灵洒往人间的仙粉,疑幻似真。

    行人大多三五成群,各c不同口音,看来都是仰慕三大名姬而来的各国或外乡人士,本城居民反而只占少数。

    据肖月潭说临淄人口达七万户三十多万人,比之咸阳的人口,少了一大截。

    正焦急追不着雷允儿等人时,有人在对街向他招手,原来是另一家将费淳和五个御手。

    项少龙待两辆马车驰过后,才横过车道,到了六人身前,道:“其他人呢?”

    费淳道:“逛窑子去了!我们正要找地方喝酒,沈执事一起来吧!”

    项少龙道:“知否他们到了哪间窑子?”

    另一人笑道:“昂贵的当然没他们分儿,沈执事只要看哪一间门面最简陋的,包保可找到他们,”费淳等均哄然发笑。

    项少龙见他们正在兴头上,又见四周没有可疑的人,不忍扫他们兴,着他们移到一角,以免阻塞交通,才道:“事情有变,张副执事告诉我大小姐开罪了这处一个有势力的人,怕他虽不敢碰大小姐,却拿我们这些下人开刀,所以你们略为遣兴之后,得立即回去。”

    费淳等为之色变,点头答应。

    项少龙匆匆继续寻找雷允儿等人,走了一段路,只见无论青楼洒馆,都是门面讲究,暗忖这等若二十一世纪北京的王府井,没有点斤两都难以在这种地王区设肆营生,除非改到横街窄巷去,否则休想找到廉价的窑子。

    不由心中后悔。

    他终是欠缺管理下人的经验,因为他从没有把任何人看作是可呼来喝去的下人,所以只希望能尽量让他们自由高兴。

    在眼前这不明朗的形势下,实不宜放人出来乱闯。

    他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恼羞成怒的仲孙龙必不会放过令凤菲难过的机会。

    假设刚抵临淄便闹出事来,谁还对他这新任执事有信心?而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外,更无任何兵器,万一要动起手来将大人吃亏。

    正心急如焚时,只见一所青楼外聚了一群人,正交头接耳的对青楼指点说话。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举步走前,凑到其中一堆人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语带嘲讽道:“欠了仲孙爷银子还胆敢来逛窑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了。唉!像一群狗儿般破人拖走,真是羞人。”

    项少龙暗叫完了,问了被押走的人的衣着外貌,肯定是雷允儿等人后,道:“那些人是我的朋友,现在只好拿钱为他们赎身,请问仲孙爷的府第在哪里?”

    岂知众人齐齐变色,不但没有回答他,还一哄而散,累得他呆立当场。

    刚好有一人闪闪缩缩由窑子走出来,项少龙一把扯住他。道:“兄台……”

    那人大吃一惊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夫人……”

    项少龙那有心情发笑,道:“兄台误会了,我只是要问路。”

    那人定神一看,才知不是熟人,抚着胸口道:“差点给你吓死了,问路也不用拉着人的衣衫嘛!”

    项少龙见他年在二十五、六间,衣饰华丽,相貌不俗,显是官宦子弟,偏是这么惧内,没好气道:“我只是心切找忡孙龙大爷的府笫,小弟是他的远房亲戚,特来向他问好。”

    那人吁出一口气道:“仲孙府在南大街,刚好是我家的斜对面,便让我送你一程吧!唉!我也要快点回家了。”

    项少龙暗喜又会遇上这么友善的人,对他好感大增,随他走过对街。

    在一座酒馆外,停了一辆马车,两人举步走去时,一名御者由车厢钻了出来,坐到前面御手的位置去。

    那人得意道:“我特意要马车停在这里,便没有人知道我到了青楼去。嘿!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项少龙道:“我叫沈良,兄台呢?”

    那人道:“我叫解子元,来!上车吧!”

    马车开出,解子元舒适的挨在坐位内,赞叹道:“兰兰的皮肤娇嫩得像绵缎,又顺得人意。只恨不能留在那里度宿。”

    项少龙这时冷静下来,一边盘算如何向仲孙龙讨人,随口应道:“贵夫人长得很丑吗?”

    解子元像受了冤屈般抗辩道:“当然不是!兰兰虽有点姿色,但比起你来仍差远了。”

    项少龙好奇心大起,道:“那解兄为何还要到外边拈花惹草?”

    解子元颓然道:“不要以为我对她日久生厌,事实上我对她是愈看愈爱,也愈是怕她。而有起口角争执,娘总是帮她不帮我,就因为她替娘生下两个白白胖胖的孙儿呢。”

    项少龙同情地道:“解兄之所以要到外边偷偷胡混,怕是要尝尝贵夫人所欠奉的柔顺滋味吧。”

    解子元拍腿道:“还是沈兄明白我,哈!沈兄可否帮我一个大忙。”

    项少龙奇道:“我可怎样助你?”

    解子元揍到他耳边,惟恐给人知道般低声道:“你能否诈作是我不见多时的朋友,远道前来探我,那我自然要竭诚招待。如此我就可溜出来久一点了。嘿!我自然不会簿待你,沈兄的花费全包在小弟身上。”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道:“这两天我会很忙,怕不能到贵府拜访。”

    解子元哀求道:“只要花一点时间就成,明晚好吗?申时后我就在舍下等待沈兄的大驾。”

    项少龙无奈道:“我尽量抽时间来吧!”

    解子元大喜道:“沈兄真够朋友。唉!说出来恐怕你不肯相信,我解子元怎么说都是位居司库大夫,可是却无人敢陪我到青楼去,纵然有美相伴,但独酌无友,总令人扫兴,现在有沈兄相陪就好哩。”

    项少龙心叫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此子竟是齐国的重臣,难得全无架子,又语气坦诚。教人打心底欢喜他。

    笑道:“你的朋友是否给尊夫人骂怕了。”

    解子元低声道:“是打怕了。”

    项少龙大感愕然时,驾车的大汉转身唤道:“大少爷!快到仲孙爷的府第了。”

    解子元又低声道:“解权现在是唯一仍忠心于我的人。”

    说完才向解权道:“送了沈爷进去后,我们才回家吧。”

    执着项少龙的手歉然道:“恕小弟虽把沈兄送到这里,但却不能久候,因我必须于亥时而回去,惹怒了她,小弟就有祸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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