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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部分

何时,雪粉又开始降下来。

    在黄昏的朦胧光线下,细雪轻柔无力地飘舞着,似很不情愿才落到地上结束了那短暂而动人的旅程。

    一切都放缓了,被净化了。

    项少龙策着健马,载美而行。

    前方四名家将开路,后面还随着八名家将。

    魏兵的指挥偏将敖向亦带了十多名亲随,伴侍两旁,益发显出风菲备受各国权贵尊重的身分。

    她就像二十一世纪色艺双绝的艺人,谱出的曲词均盛行一时,非是一般出卖色相的歌伎所能相比。

    在这种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项少龙纵没房生这负担,亦溜不了。

    非是没有可能,而是会教敖向生疑。

    最妙是敖向自然以为项少龙是已替凤菲办事多年的御者,故对他半点都不起疑心。

    他完全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只知追在前方家将的马后。

    蹄声嘀嗒中,车马队畅通无阻的开入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古城里。

    大多店铺均已开门,但仍可从招牌看出此城以木工、绣工、织工和缝工等工艺为主。

    项少龙虽非对文化有深厚认识的人,但因观察力强,感觉此城比之以前到过任何这时代的城市,都多了一份书香和古色的气氛。

    此时敖向策马来到马车旁,垂头向凤菲说话道:“昔年旧晋韩宣子来到鲁国,看到鲁太史所藏典籍,大叹‘周礼尽在鲁矣’,凤小姐故地重游,当有所感。”

    项少龙心中一动,这才知道此城原属鲁国,鲁亡后不知何时落人魏人之手。

    连孔夫子都是在这土地上出生,难怪会有一种他国没有的文化气息。

    凤菲幽幽一叹道:“也正因此累事,若非我们鲁人顽固守旧,抱着典籍礼乐不放,也不致始受制于齐,继受制于吴、越;虽得君子之邦的称誉,还不是空余亡国之恨。敖大人过誉了。”

    项少龙听她语气萧飒,心中一阵感慨。原来她非是宋国公主,而是鲁国公主。不过鲁宋相邻,更说不定两国都和她有点关系。

    敖向这着马p拍错了地方,尴尬地东拉西扯了两句后,见风菲全无说话的兴趣,知机地退回原处。

    马队左曲右转,逐渐离开了大道,朝城西偏僻处走去。

    在风灯的光芒中,凄风苦雪之下,就像在一个永无休止的梦境中前进。

    项少龙感受到身后美女重回故国的黯然神伤。想像着将来小盘统一天下时,敖向等都会变成像她般的亡国之人,禁不住又是另一番感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或者可作现时东方六国的写照。

    马队穿过一片疏林后,在一处陵寝停下来。

    项少龙心中恍然,原来凤菲到这里来是要祭祀某位先祖故人。

    凤菲等鱼贯下车,由敖向陪伴着朝陵墓走去,没在林木后。

    项少龙和一众家将魏兵留在原地,不一会隐有哭声传来。

    当她们回头时,除凤菲被面纱遮着看不见脸容,小屏儿等都哭肿了秀眸。

    回到船上,已是深夜。

    谷明等全溜到岸上花天酒地,剩下一脸愤慨的房生。

    项少龙见他的左脚胡乱扎了些布帛,问道:“怎样了?”

    房生两眼一红道:“若我的脚好不了,就要找他们拼命。”

    项少龙曾受过一般接骨驳骨的跌打医术训练,将扎着的布帛解了开来,摸捏研究一番后,松了一口气道:“只是骨头移了位,来!忍点痛。”

    房生惨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时,项少龙亦完成了壮举。

    房生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大讶道:“沈兄确有一手。”

    项少龙拍拍身旁的席子,笑道:“坐下来,我有些话想和房兄说。”

    房生这时的心情和刚才已是天渊之别,欣然坐下道:“沈兄请说!”

    项少龙由怀里掏出那两锭黄金,用手掌托着,送到他眼皮子下。

    房生的眼睛立时瞪大至极限,呼出一口凉气道:“天!这是黄金。”

    只这么两锭金子,便够普通人一世无忧。

    项少龙把金子塞入他手里,低声道:“这是你的了。”

    房生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我怎能受沈兄的金子呢?”

    项少龙骗他道:“我共有十锭这样的黄金,都是无忌公子自知不免的时候分赠给我的,房兄尽管要了它们,然后诈作跌断了腿,离开这小人当道的歌舞团,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

    房生抓紧了金子,讶道:“沈兄身家如此丰厚,何用来到我们处混日子呢?”

    项少龙胡诌道:“实不相瞒,我今趟是借机离开大梁,自无忌公子死后,我们这些旧人无人敢用,我又不甘于平淡,遂乘机到齐国来碰碰运气的。”

    房生感激零涕道:“大恩不言谢,有了这两块金子,加上我这两年的积蓄,明早我便向小姐请辞了。”

    想了一想又道:“不若我们一起走吧!沙立那人心胸狭窄,定不会放过你的,张泉则只是利用你,就算沈兄死了,他亦不会掉半滴眼泪。”

    项少龙微笑道:“房兄走了,我再无后顾之忧,我们那一跤绝不会白摔的。”

    房生呆望着他,就在这刻,他感到项少龙活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当晚房生已迫不及待,向张泉表示了因腿伤而要离团。

    张泉毫无挽留他的意思。借口是他自己离职,随便给了他微不足道的十来个铜钱,便着他明早离船。

    房生愤然告诉项少龙,本该有一笔可观的安休费给他。不用说已落到张泉的行囊里。

    当然他不会真的把这放在心上,因为那两锭金子已令他心满意足。

    翌晨项少龙送他下船,正犹豫好不好随他一同失踪时,谷明等人回来了,经过时对两人冷嘲热讽一番,这才登船。

    项少龙又见码头间满布魏兵,船上的张泉则是虎视眈眈,便与房生道别,压下心中的冲动,返回船上去。

    船队开出。

    项少龙见其他仆人御者,都如避瘟神般不敢与他交谈,张泉那批人又当他是废物般不再理睬他,心中好笑,取过早饭,躲到甲板一角吃了起来。

    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狠狠闹他一场,好迫凤菲把自己辞退,那就可大摇大摆地的离开,谁都不会对他生疑。

    不过时间须拿捏恰当,最好是要在下一站补充食物用水之前生事,那便可顺理成章于泊码头时给赶下船了。

    初时他还对抢了人家的饭碗有点内疚,现在却知是帮那人挡了一场灾祸。

    谷明那些人显是奉了副管事沙立之命,誓要把他迫走。

    那沙立卖相不俗,可能正是凭此天赋条件,勾搭上某一个颇有权力的婢子,实力增加后就来谋夺张泉这可赚钱的大肥缺。

    左思右想时,眼前出现了一对小靴子。

    项少龙愕然上望,刚好给人家姑娘胸前的c云双峰挡着了视线,看不到她的模样儿,吃了一惊下长身而起,原来是二小姐董淑贞的近身宠婢小玲姐。

    她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两眼,冷哼道:“你就是那爱闹事的沈良了?”

    项少龙已决定了在下一站离船,那还须卖她的账,回复以前叱咤风云的气概,微笑道:“小玲姐过奖了,没有人起哄,那闹得出什么事来呢?”

    小玲姐怎想得到项少龙会如此针锋相对,一愕下变脸道:“好胆!你知否和谁人说话。”

    项少龙双手环抱胸前,淡然自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我现在孤身一人,人家却是成群成党,小玲姐给我来评评看,谁才有闹事的资格?”

    小玲姐登时语塞,说到雄辩滔滔,她怎是见惯大场面的项少龙的对手,气得脸都胀红了,狠狠盯了他几眼,才叉腰娇叱道:“你是否不想干了!”

    项少龙好整以暇道:“这怕该由张管事或凤小姐决定吧?”

    小玲姐一向只有她骂人,那曾给项少龙这种身分的下人顶撞过,气得七窍生烟,跺足走了。

    项少龙看着她走到另一边谷明那群人处,把谷明召了入舱,心知肚明好戏正在后头,暗觉好笑,掉头欣赏停了雪后两岸的美景。

    他几乎可肯定沙立勾上的人就是这个颇有姿色的婢女小玲姐,背后可能更得到歌舞团内第二号人物董淑贞的支持,才敢挑战张泉的权力。

    当他正思索逃回秦境的路线时,肩头给人拍了一记。

    项少龙别头看去,入目是一名家将,也是昨晚护送凤菲到城内祭祀的其中一人。

    那家将道:“张爷要见你!”

    项少龙见他说话时双目不敢直视自己,那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微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道:“我叫许然,随我来吧!”

    项少龙心中一热,手脚同时发痒,随他进舱去了。

    第十章 事与愿违

    项少龙跟着许然,举步进入船舱,来到一道门前。

    许然停了下来,把门向内推开少许,示意道:“张爷在里,你自己进去吧!”

    廊道上出奇地没有人。上层却传来曼妙的乐声歌声,安排这种情况下对付他项少龙,就算打得他杀猪般惨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项少龙微微一笑,猛地以肩头用力撞在许然肩上。

    许然猝不及防下,惊呼一声,跄踉跌进舱房里。

    一个黑布袋罩了下来,把许然的头脸罩个结实,接着许然被拖入房内,谷明、富严等四,五名御者,加上巫循等三名家将,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项少龙闪入舱内,顺手把门关上时,许然已颓然蜷卧地上,痛得曲成似一只煮熟了的虾般的可怜样儿。

    这些人也太性急紧张,竟然分辨不出无论衣服体型,许然和项少龙都有很大的分别。

    谷明首先瞥见站在入门处的不是许然而是项少龙,骇然张口,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其他人始发觉打错了人。

    项少龙摇头叹道:“你们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吗?”

    蓦地标前,欺到巫循矮壮的身侧,一记膝撞,顶在他下y处。

    早在二十一世纪时,项少龙便是闹事打架的高手,深明s人先s马,擒贼先擒王之道。

    巫循那种体型,肩宽脖粗,最具勇力,否则也不能推得下盘稳扎的项少龙滚下跳板去,所以他一出手,就以巫循为第一个目标,且命中他的要害。

    他胜在速度,教巫循不及挡架。

    下一刻他已到了另两名家将中间,左右开肘,狠撞在两人肋下处。

    这种近身战术,最适合在这种狭窄的环境施展。亦教对方摸不着他的位置,并以敌人的身体作掩护。

    两名家将痛得惨叫侧跌。

    项少龙这时已扑到富严身前,侧头避开他照面打来的一拳,两手箍上他的脖子,连着两下膝撞,顶在他腹下。

    又侧飞一脚,把另一名御者踢得飞跌开去,“砰”一声撞在舱壁处。

    上层的乐声恰巧奏至高c澎湃的精彩处。似在为项少龙助威。

    不知谁人从后箍着项少龙,项少龙放开富严,任他跪倒地上,再使了下柔道的身法,转身把后面的人摔过头顶,掷往窗门的方向。

    “砰!”的一声,那人背脊狂撞在窗门旁的舱壁上,滚倒墙角。

    谷明和另两名御者扑了上来,项少龙施展擒拿手法,一把扭着其中一名御者的手腕,曲膝连续在他小腹处凌空以脚侧扫了两记,痛得那人整个弯了起来。

    项少龙用力一扯,被制的御者跄琅与另一名御者撞作一团。

    谷明扑到项少龙前,先前中招的两名家将才刚爬起来,却呆若木j,变成一对一的局面。

    谷明脸容扭曲,双目凶光四s,由怀里拔出匕首,当胸刺至。

    项少龙使了一下假身,避过匕首,撮手成刀,狠狠劈在他手腕处。

    谷明匕首堕地,失势前跌。项少龙乘机一拳劈在他背心处。

    这横行霸道的御者立时跌了个四脚爬爬,狼狈之极。

    “锵锵!”那两名回过神来的家将发起了凶性,拔剑扑到。

    血浪亦离鞘而出,化作漫天剑影。

    那两人怎想得到这世上竟有人使剑使得如此神乎其技,惊呼声中,手中长剑甩手丢地,腕口鲜血涌出。

    项少龙还剑入鞘,迫了上去,铁拳左右开弓。

    骨折声和惨叫合奏般响起,只三数拳,两人再爬不起来。

    谷明挣起来时,给项少龙压到舱壁去,重重在小腹打了四拳,立时口逸鲜血,贴着舱壁滑坐地上。痛不成声。

    舱门倏地推了开来,接着是小玲姐的尖叫声。

    此时舱内除项少龙外。已再没有人能以自己的气力站起来了。

    项少龙好整以暇的拍拍双手。微笑道:“小玲姐你好,还不去告小人一状,好革掉小人的御者之职?”

    小玲姐俏脸血色退尽,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颤震,却是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名家将勉力跪起来,旋又咯出一口血,再倒回地上去。

    项少龙一对虎目s出冷酷无情的光芒,同小玲姐迫去。

    小玲姐尖叫一声,亡命逃了。

    项少龙伸了个懒腰,暗忖离船的时间怕该到了吧。

    宽大的舱厅里,项少龙昴然立在厅心处。

    凤菲仍戴着轻纱,女扮男装的小屏儿肃立其后。

    歌伎团的第二号人物董淑贞首次亮相,坐在凤菲之侧,旁边是仍有余悸的小玲姐。

    董淑贞年在二十许间。生得美貌异常,眼如点漆,非常灵活,一副精明厉害的样子。

    乐师之首云娘亦有在场,坐在凤菲另一边,半老徐娘,但姿色仍在,反多了分年轻女子所欠的成熟风情,性感迷人。

    张泉侧坐一旁,神情兴奋。

    沙立亦被召由另一艘船过来参与这场“审判”,坐在张泉对面,双目凶光闪烁。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两男三女的座位,像一面张开的扇子般对者卓然而立的项少龙。

    至于昆山等一众家将,则排在两旁和入门处:二十多人肃静无声,使气氛更是沉重。

    谷明、富严、巫循、许然等人已包扎妥当,虚弱无力地颓然坐在一旁,像一群斗败了的公j,可怜亦复可笑。

    董淑贞首先发言道:“沈良,这是什么一回事,自你来后,便屡生事故,可知我团严禁私斗?”

    她的声音清越嘹亮,余音铿锵,唱起歌来必是非常动听。

    项少龙环视全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惟只凤菲有点莫测高深,淡淡一笑,故意沉下嗓子道:“若想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何不问问小玲姐,她是策划的人,自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沙立c入怒喝道:“沈良你是什么身分,竟没上没下的,还不给我跪下。”

    项少龙双目寒芒亮起,冷冷瞪着沙立,却不说话。

    家将中属沙立派系的立时群情汹涌,怒喝连声。

    风菲娇喝道:“给我住嘴!”众人这才静下来。

    项少龙手按剑柄,仰天大笑道:“士可杀不可辱,男儿膝下有黄金,若要我为沙立这种卑鄙小人折腰,那可要杀了我才办得到。”

    沙立霍地起立,手按剑把,怒喝道:“让我来取你这大胆奴才的狗命。”

    项少龙油然笑道:“你若是我十招之敌。我便向你叩十个响头。”

    沙立气得一张俊脸阵红阵白,只是不敢拔剑。

    张泉推波助澜道:“沙副管事若有真本领,我张泉乐于一开眼界。”

    一直没作声的云娘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更不能解决事情。”

    沙立乘机下台,气鼓鼓的坐回席位去。

    凤菲柔声道:“好了,让我们平心静气来把事情弄清楚,巫循你乃家将之首,告诉我这是什么一回事。”

    巫循显是头脑简单的人,不善言词,愣了片晌,胀红了脸。却无辞以对。

    谷明抢着道:“这事是由沈良惹起,我们一众兄弟在舱内耍乐,沈良。”

    小屏儿娇叱一声,打断了谷明,说道:“小姐问的是巫循,怎到你这奴才c嘴?”

    谷明委屈地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巫循醒觉过来,颤声道:“是的,沈良闯进来没头没脑的对我们拳打脚踢,就是这样了。”

    张泉失笑道:“他又怎会知你们躲在那个舱房内耍乐呢?”

    巫循再次语塞。

    沙立大急道:“大管事是否要纵容凶徒,现在摆明沈良是行凶伤人,只看现在他那大胆无礼的样子,就知此人狂妄了。”

    董淑贞正用神打量项少龙,皴眉道:“你们给我先静下来。”

    转向项少龙道:“沈良你有什么话说?”

    项少龙那会作甚解释,潇洒地摊手道:“我没有话好说,只要二小姐一句话。我便自行离去,把事情了结。”

    张泉色变道:“你怎可全不辩白就退出。”

    项少龙冷冷啾了他一眼。闷哼道:“张爷肯聘用我,亦是出自私心,现在我沈良醒悟了,再不会被你利用,还留在这里干吗?”

    张泉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跳现,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玲姐冷笑道:“你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打伤了人,走得那么容易吗?”

    董淑贞打断她道:“小玲住嘴!”

    小玲姐一向得董淑贞爱宠,少有给她这么当众责骂,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

    项少龙本心中好笑,悠然静待被赶离歌舞团的判决。

    他故意将决定送到董淑贞手上,就是看准她要维护自己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