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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部分

出房去唤人。

    不一会,村长荆年和村中的几个长老来了,人人对他敬若天神,待听他说清楚了情况后,荆年道:“我们曾派人出外探听风声,官兵仍在搜索项爷,听说若能擒得项爷,可得百块黄金,所以非常落力。”

    项少龙坐了起来,一边吃着递上的食物,一边沉吟道:“我来到这里的事,是否全村的人都知道呢?”

    荆年道:“我们怎会那么没有分寸,人心难测,幸好发现项爷昏倒村外的是小人的儿子,所以项爷的事只限于我们几个人知晓。”

    另一长老荆雄道:“项爷放心先在这里养好身体,到风声小些后,我们再派人把你送回秦国好了。”

    项少龙摇头道:“由这里回秦国会是难比登天,而且这里更不宜久留,否则会为你们惹来弥天大祸。”

    荆椎道:“那我们就索性全族人陪项爷回秦好了。”众长老均热烈点头。

    项少龙道:“你们要到秦国去,我自然欢迎,但现在却非是时候,待我回秦后再进行,那才不会出事。”

    另一长老问道:“现在该怎办呢?”

    项少龙苦思半晌后,道:“烦你们先派出身手敏捷,又可完全信赖的人,先往中牟通知滕翼和荆俊,说我安然无恙,但须一段时日才可回去,嘱他们统率好军队,耐心等候。”

    荆雄道:“这个容易,我们村里常有人到中牟附近采药,不但熟悉路途,还与那处的人打惯交道,绝不会惹人怀疑。”

    项少龙放下一件心事,道:“官兵迟早会搜到这里来,追踪我的人中不乏高手,你们可用我的衣服等物,制造出我已逃往别处的幌子,如此可拖廷两、三天的时间,而我亦该复原过来,能动身逃跑了。”

    再商量了一会后,荆雄和众长老退出房去。

    项少龙倒头大睡,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犬吠声,心中不禁思潮起伏。

    他第一次来此时正值寒冬,当时同行的还有金枝玉叶的赵国三公主赵倩,那晚恩爱缠绵,怎想得到两人的缘份会因赵倩的惨死而结束。

    不由心中涌起对吕不韦深刻的仇恨。

    心中狂叫:无论如何!我项少龙也要活着回咸阳去,亲睹小盘登上王位,并看着吕不韦惨淡收场。

    天明时,荆年来了,带来了令他欣悦的消息。

    原来他的二千护后军虽全军覆没,但却牺牲得很有价值,使大部份的秦军均能安返中牟,现在李牧的大军正围攻中牟,但听说已是死伤不轻。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当日他们曾预估过赵人会对中牟反攻,故早储下大批粮草,加固了城廓,何况有桓奇的大军支援,纵是李牧也休想轻易取回中牟。

    以李牧的精明,最后亦只能退回长城之后。

    荆年又道:“昨天我派了人到中牟去,此事绝不会有问题,唉!……”

    项少龙知他心中有事,微笑道:“年老有话请直说无碍。”

    荆年道:“项爷说得没错,五十里外的尚家村昨天来了一队兵马,又搜又抢,还打伤了几个人,尚家村的人见他们人多,都敢怒不敢言。”

    项少龙暗叹一口气道:“由那处到这里来要多少时闲?”

    荆年道:“至少要两天才成,项爷可待至明早才动身。”

    顿了顿续道:“据说韩王安由都城南郑派出了一队精擅荒野追踪的人来搜捕项爷。我们刚有人从南郑回来,说赵韩两国已有密议,怎都要把你拿着。”

    又由怀里掏出一卷地图,递给项少龙道:“这是我这两天亲手绘成的地图,虽是粗陋,但敢说大致上不会出错。”

    项少龙大喜,穿衣下榻,发觉体力回复了大半,若再有一天的休息,就更有把握逃走了。

    两人来到一角席地坐下,摊开地图研究。

    荆年指着图中间的十字标致道:“这就是我们的荆家村,右上角东北方百许里处就是韩都南郑,再往东北二百里,就是魏人的都城大梁了。”

    项少龙道:“我看完这地图会立即烧掉,否则若让人拿到这图,便会知这是你们包庇我了。”

    荆年脸色微变,因他倒没想过此点。

    项少龙让荆年详细解释了地图上河流山川的形势后,把地图收了起来,道:“我的逃走路线,最好连年公都不晓得,那就不会有泄露之虞,致惹起别人异心。”

    荆年欣然点头。

    那天项少龙尽量争取休息,醒来后就苦记地图,经过反覆思量,终决定了兵行险着,往魏境逃去,再潜返自己最熟悉的赵国,然后西行往屯留,与桓奇会合,便可完成这千里逃亡的壮举。

    待肯定自己已熟记了地图上所有细节后,才把地图烧了。

    吃过晚饭后,项少龙决定趁黑赶路,荆年早为他预备好干粮、食水、衣物和筹集得来的少许银两。

    最妙的是荆雄送了一只兔子给他,用竹筐载着,解释道:“这是对付猎犬的简单手法,由于猎犬对免子的气味最敏感,故可以盖过人体发出的气味,若猎犬闻兔追来,只要放掉兔子,任它窜走保证可引得猎犬追错了方向。”

    荆年道:“我们商量过了,项爷走后,我们亦弃村到山中避祸,小俊等到秦国一事,多多少少都有风声漏了出去。官兵既到过尚家村,说不定会查悉此事,那就算项爷没有来过,他们也会拿我们来泄愤。”

    项少龙歉然道:“你们准备何时走呢?”

    荆年道:“事不宜迟,项爷走后,我们立即执拾离开。”

    依依惜别后,项少龙背着可能成为代罪羔羊的免子,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项少龙策着荆年送赠的健马,朝东北大粱的方向赶了一程后,不想马儿太过劳累,停了下来,让马儿休息。

    后方的荆家村仍隐见灯火。

    这马儿很有灵性,静静在草原上憩息,没有嘶叫作声。

    他只打算和此马相处三天。

    穿过了平原后,他将徒步进入山区,那将会安全多了。

    说真的,他并不相信有人能在山区跟踪他。

    但若非有荆家村这能令他缓一口气的避难所,又得到食物、马匹和弓箭一类必需品的补给,他说不定已给韩人追上了。

    人的能力始终有个极限。

    心情不由开朗起来,驰想着与滕荆等人重聚的情景,至乎安返咸阳,受到妻婢爱儿的欢迎。

    蹄音忽在前方响起。

    项少龙大吃一惊,飞身上马,先驰往附近一处坡顶,好看清楚形势。

    只见远方五里许外,一条由火炬形成的火龙正蜿蜒而来,目的地该是荆家村。

    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

    荆年的担心没错,敌人果然从尚家村处听到消息,知荆家村有人到了咸阳去。

    这时代荆姓的人并不多,很容易就可猜到荆俊、荆善这条线上,否则敌人怎会连夜全速赶来。

    若项少龙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刻就会不顾一切立即逃走,有那么远就逃那么远。但他项少龙怎能独自逃生呢。

    他正方寸大乱间,灵机一触,瞄准形势,策马驰向敌人往荆家村必经的一处密林,取出火熠子,燃起多处火头。

    若在春夏之际,此计必不可行。但现在风高物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片晌火势扩大,烈焰冲天而起。

    这场火不但可阻截敌人前进,还可向荆家村的人发出最有力的警告,催促他们早点离去。

    项少龙还怕对方不追踪自己,故意发出急剧蹄音,在草原上朝东北方急驰而去。

    他宁愿自己送命,也不愿荆家村有半个人受到伤害。

    到翌日天明时,项少龙仍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山野中策骑而驰,但已放慢了速度。

    今趟他是故意暴露行踪,好引敌人因追他而无暇对付荆家村的人,若对方有追踪的高手,他此一着确是非常危险。

    路上不时遇上河溪挡路,这些平时能令人乐于观赏的美景,此时对他反成了障碍。

    幸好直至此刻仍未见有敌人追来,只要保持这情况,他就可安抵韩魏边境的无人山区。

    魏人哪会想得到他不朝西返秦,反会东去韩境,所以必没有防范之心,那时他就可取道韩境绕回屯留了。

    马儿此时已口吐白沫,项少龙无奈停了下来,守在一处高地,让马儿在坡下的小溪喝水吃草。

    他并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但为了保持体力,只好迫自己吞掉两块干r。

    味道竟然相当不错。

    这些年来,他已少有独自一入,在荒野流窜,不禁又思索着自己这颠倒了时空的奇遇。

    转眼七年了。

    这些年来,即使亲密如纪嫣然和滕翼等人,他亦只好把自己乃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这天大秘密藏在心底。

    至于小盘的秘密,却还有滕翼和乌延芳两人知晓。

    他最清楚小盘的命运,因为小盘就是建设起大一统中国的秦始皇。

    但他最不清楚却是自己的命连。

    连能否活着返回咸阳,到这刻仍属未知之数。

    左思右想时,蹄声又在远方响起。

    项少龙大吃一惊,极目望去,立时色变。

    只见二里许外的疏林处尘头大起,五十多匹健马全速驰至,其中只有一半坐了人,其他都是无鞍的空马。

    就从这批空马不用牵引,便跟在大队之后疾跑,兼且队形整齐,便可知这批马不但是千中选一的良驹,还是训缣有素的战马。

    经过多年经验,他已培养出观人策马的眼光。

    这二十七个骑士在这崎岖陌生的环境中仍可策骑左穿右突,纵跃自如,便可知都是第一流的骑手。

    最要命是自己的骑s乃是最弱的一环,在这种平原之地,对方又有后备健马替换,若给追上便连顽抗的机会也欠奉。敌人能这么快追上来,自是追踪的能手,说不定就是荆年听回来的那批特别奉了韩王安之命来追捕自己的高手。

    项少龙环目四顾,猛一咬牙,冲下斜坡,跳上马背,暗叫了一声“马儿对不起了”,驱马绕过小丘,亡命奔逃。

    目的地是地平尽处的一片密林,只要能捱到那里,就利用那处的环境和敌人决一生死。他绝不肯束手待毙,断丧了二十一世纪最精锐特种战士的威名。

    项少龙由马儿身上卸下装备,又用布包了两块等若他重量的石头,挂在马鞍处,再以利刃刺入马股。

    马儿惨嘶一声,负着石头奔进密林去。

    这时追骑追近至半里之内,若非项少龙是踏着溪流走了半里路,使敌人失去了有迹可寻的蹄印,恐怕此刻已被追上了。

    不过敌人仍能跟来,可见敌人确是出类拔萃的追踪能手。

    那敢迟疑,忙背起行囊,朝树林深处窜去。

    走了一炷香许的时闲,蹄声由后方掠过,迅速去远。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加速朝心目中林内一个高起山坡奔去。

    纵是遇上树藤当路,他也不敢拔剑劈开,恐怕会留下线索。

    岂知走了不过百丈的距离,蹄声忽又像催命符般从消失的方向折返回来,直朝自己的位置赶来。

    项少龙这时反冷静下来。

    身为特种精锐部队,在危险来临时保持镇静乃必要的守则和铁律。

    他冷静地分析,只从敌人能发觉有诈,便可知他们不是只靠足迹蹄印追踪自己,正大惑不解时,狗吠声传来,由远而近。而听声音,则只得一头。

    项少龙恍然大悟,不惊反喜,藏入一个茂密的树丛处,蹲坐地上,取下背上装着兔儿的大竹筐,耐心等候。

    此时天色逐渐暗黑下来,项少龙取出匕首,透过枝叶全神贯注外面林木间的动静。

    犬吠声静止下来,只闻急骤的足音,自远而近,敌人弃马徒步而至。

    不片刻十多道黑影分散着由前方三十多丈外的林木间迫近过来,其中一人牵善一条纤巧的小犬,对着自己藏身处狂吠而来。

    项少龙悄悄打开筐子。

    兔儿早给狗吠声吓破了胆,这时见有路可逃,箭般窜了出来,向左方溜去。

    那头犬儿果然如响斯应,转向那方向狂吠奔扑。

    那拉狗的人大叫道:“快!点子朝哪里去了!”

    敌人立即群起追去。

    项少龙听清楚敌人全体去了之后,跳了起来,亦蹑着敌人的尾巴赶去,暗忖莫要怪我心狠手辣,在这种情况下,再没有什么仁慈可说了。

    第三章 四面楚歌

    项少龙手执血浪,追上堕后的其中一名敌人,从后一手捂善他的嘴巴,血浪由颈侧刺入,那人挣了两下,即气绝身亡。项少龙顺手取了他的弩机羽箭。

    前方的敌人注意力全集中到那头犬儿追赶的方向,兼且天色暗至仅可辨路,毫不觉察死神正从后方迫至。

    当他同样手法解决了另一名敌人时,其他敌人停了下来,似扇形散开包围着一处草从,再前方处则是一堆高及丈余的乱石,阻了去路。

    那免儿显是躲在其中,累得犬儿不住扑跳狂吠。

    有人喝道:“点火把!”

    这时项少龙已借树木的掩护,潜到其中一人背后,把他拖了过来,送了他归西,又夺过了他手持的弩箭。

    五把火炬熊熊燃起,把密林染得血红一片。

    四周古木参天,由于高树长年阻挡了阳光,林内的地上只能长些蔓生的草本植物,惟有靠乱行处长了一堆广披十多丈的矮树丛,目标特别明显。

    此时余下的二十四名敌人掣出弩弓利剑等武器,正蓄势待发。

    敌方带头者对草丛人喝道:“项少龙你今趟休想再能逃掉,乖乖的给我们出来,否则我们就一把火将你烧个尸骨不全。”

    那犬儿被主人低喝一声,停止了吠叫,还伏了下来,非常听话。

    项少龙审度形势,见那些人靠得很近,又有火光映照,知难再重施从后逐一袭杀的故技,取出勾索,在火炬燃点发出的声响掩护下,s出钩子,挂到身旁树上一个横析处。

    草树丛里的免儿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但那些人对放火显是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展开行动,喝骂了一会后,其中一人环目四顾,“咦!”了一声道:“奠成到哪里去了?”

    项少龙由树后移了出来,答道:“我在这里。”

    众人愕然朝他望来时,他左右手分持的弩箭机已发出使他们魂飞魄散的响声,几名持火把的敌人被弩箭贯入胸膛,抛跌开去,火炬掉往地上。

    到敌人仓猝发箭时,他早移往大树后,攀索而上,藏在浓密的枝叶里。

    众人以为他还躲在树后,纷纷散开,往树后围去。

    落地的火炬燃起了两处火头,迅速蔓延,燃放出大量浓烟。

    项少龙先收回索子,s往两丈许外另一棵大树的横柯上,固定好后,才居高临下,等待敌人的反应。

    咳嗽声大作,犬儿则发出阵阵嘶呜。

    四名敌人被烟火所迫,闪了出来,正要往他原先藏身的树后攻去时,弩箭由项少龙手中s出,两敌立时中箭倒地。

    此时火势大盛,浓烟处处,项少龙的视线亦受到影响,等再s倒另一名敌人时,忙凌空凭索子横移到另一棵大树去。

    敌人此时亦借浓烟来到了他原先藏身的树下,赫然发觉没有人,而己方又给他s倒了三个。

    二十七个敌人,被他出其不意的战衔,放倒了九个,其他人则被吓破了胆,四散躲避,再没有先前的锐气了。

    项少龙知目的己达,再凌空翻到了更远的树上,敏捷的滑到地上,迅速朝早先敌人马蹄声歇止的方向奔去。

    只刻多的时间,他终抵达林外,近五十多头战马正系在林外徜徉。

    这时已到夜半,明月高挂,大地弥漫着森幽神秘的气氛。

    项少龙拣取了其中一匹健马后,斩断其他马儿的系索,再将马儿一匹匹的系在一起,以血浪轻c马股,马儿痛嘶声中,你牵我扯的奔开去。

    项少龙跳下选下来的战马,好一会才制住了它,放蹄而去。

    三天后他无惊无险的越过草原,弃马进入了魏韩交界的边区,心情至此大是不同,竟然颇有点游山玩水的意味。

    此时介于魏都大粱和韩都南郑间的中牟,只在此北百里许外处,项少龙须有很大的自制力,才压止了直接投奔中牟的强烈欲望。

    那当然是最不智的鲁莽行为。

    大气渐转寒冷,幸荆年为他备有冬衣,使他不用受捱冷之苦。

    走了五天,才抵达毗连山区的外缘处。

    旭日东升中,阳光洒在山区外的原野上,在草树间点染全黄,呈现一片生机无穷的气象。

    不远处有个大湖,当寒风吹过时,水纹荡漾,湖旁树木的倒影变化出五彩缤纷和扭曲了的图案,看得项少龙更是心旷神怡,浑忘了逃亡之事。

    丛莽的原始森林和茂密的灌木、延展无尽的草地和沼泽中的野生植物,把如若一而明镜的大湖围在其中,实是人间胜景。

    湖旁的草地上竖起了多个帐幕,还有成群的马羊正在草原间悠闲地吃草,气氛宁洽。

    项少龙观看了好一会后,才收拾心情,朝大梁的方向进发。

    他当然不会自投罗网的往大梁奔去,而是准备到达大梁的郊野后,循以前由赵往大梁的旧路返回赵境内。

    虽然要绕个大圈,却是他能想出来最安全的路线了。

    一个时辰后,他已深入魏境的草原。

    想起当晚遇伏,由疾风背着他落荒逃走,最少跑了近三百里的路程,从他现在的位置沿此奔至赵魏两国交界处,再绕到邻近荆家村山区内的山野处,才力竭倒毙。

    目下他可说是重回旧地。

    往东北走了近三个时辰后,蹄声在前方响起,项少龙忙躲了起来,不片刻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