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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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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盘和李斯同感愕然,面面相觑。

    储君出巡声中,百多骑禁卫在前开路,昌文君、昌平君、项少龙、李斯前后左右簇拥着小盘,三百多骑声势浩荡的驰出王宫,往仲父府开去。

    刚好吕不韦由管中邪处知道项少龙带走了太子丹的人,怒气冲冲奔出仲父府,要到王宫找朱姬算项少龙的账,岂知却在路上撞个正着。

    管中邪等忙避往道旁跪下,剩下吕不韦一人策马来到小盘等面前,向小盘施礼后,先瞅了项少龙一眼,才沉声道:“未知储君要到何处巡视呢?”

    小盘暗骂我的事那到你来管,表面从容道:“正是要到仲父府上去。”

    吕不韦愕然道:“储君找老臣所为何事?”

    小盘淡淡道:“听说丹太子到了仲父府上盘桓,寡人忽然很想见他,仲父请立即安排他与我相见。”

    吕不韦呆了一呆,眼中闪过森寒杀意,冷然道:“丹太子近日颇有去意,不知是否仍在老臣府内。”别过头向跪在路旁的管中邪喝道:“管统领还不为储君去查看一下吗?”

    小盘与项少龙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冷笑道:“仲父的说话很奇怪,人是否在府上你也不知道吗?要知丹太子是为吊祭先王而远道来此,乃我大秦贵宾,若果招待不周,连寡人也要担上责任呢。”

    再喝道:“昌平、昌文!你两人陪管大人去一看究竟!”

    吕不韦想不到项少龙回来后,小盘立即变了另一个人般,不但不卖他的账,还语带责怪之意。哑口无言下,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人挟着管中邪去了。

    小盘一夹马腹,往仲父府驰去,大队人马继续前行,吕不韦只好随在小盘之旁。

    项少龙、小盘和李斯三人都心中好笑,吕不韦今次最吃亏的地方,在于道理上站不住脚,所以只好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知了。

    道上人民见到储君出巡,均纷纷拜伏路旁,向这威名日盛的年青储君致敬。

    尚未抵达仲父府,昌平、昌文君两人护着面色苍白的太子丹由府内出来。

    小盘拍马趋前,哈哈笑道:“丹太子别来无恙,寡人招呼不周之处,请太子大量包涵,万勿见怪!”

    太子丹见到项少龙那还会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向铁青着脸的吕不韦发话道:“这半年多来得仲父殷勤款待,异日必有回报。”

    吕不韦知他在说反话,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连演戏的兴趣都失去了。

    小盘转对吕不韦道:“仲父不是要入宫吗?只不知是要见太后还是想见寡人呢?”

    吕不韦差点语塞,想不到小盘这么厉害,若说要见朱姬,就是摆明要在朱姬前搬弄储君的是非,但若说想见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尴尬地道:“老臣只是想与储君及太后商量一下左相和大司马两个职位的人选吧了!”

    小盘冷然道:“寡人已有主意,明天早朝将有公布,此事不用再说了,仲父请!”

    吕不韦愕然望向项少龙。

    项少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中却暗笑吕不韦终领教到这未来秦始皇的霸气了。

    吕不韦为之气结时,小盘下令道:“我因忽然想起一事,未便久留,丹太子就先由少龙替寡人好好款待,我要回宫了。”

    策马便去。

    昌平、昌文君、李斯等慌忙伴随。

    项少龙见吕不韦呆看着小盘的背影,淡然道:“仲父请!未将告退了!”

    再不理吕不韦,领着太子丹和众铁卫走了。同时知道从这一刻起,将进入与吕不韦正面对抗的形势,再无另外的选择了。

    返乌府途中,路经琴清府时,差点要溜进去找这美丽的寡妇一叙,不过既有太子丹在旁,又记挂着雅夫人和乌廷芳等,只好把这念头硬压了下去。

    第三章 最后一面

    项少龙与太子丹回到乌府,徐夷则等做梦都想不到他转个身便救回了主子,无不大喜如狂、感激零涕。项少龙心悬赵雅、乌廷芳、宝儿等,告了一声罪,把招呼太子交给陶方和滕翼,忙往内宅走去,遇上的婢仆,见他回来,人人神情兴奋,恭敬施礼。

    穿过花园的回廊时,竹林后的小亭处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但却听不清晰。

    他那有理会的闲情,走了尔步,脚步声响,一把女声在竹林小径间娇呼道:“大爷回来了!”

    项少龙别头望过去,原来是周薇。脸可能因生活写意,丰满了少许,比前更是迷人,盈盈拜倒地上,俏脸微红,神情慌张古怪。

    项少龙正奇怪她在与谁说话时,人影一闪,往大梁接赵雅回来的乌果由竹林小经处追了出来,还叫道:“小薇薇你!噢!项爷!小人!嘿!”跪到周薇之旁,神色尴尬。

    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乌果这家伙看中了周薇,正着力追求。

    当日自己曾鼓励荆俊追求周薇,看来荆俊是把目标转移到鹿丹儿身上去了,才给乌果个这可爱的家伙冷手执个热煎堆,心中亦感欢喜。

    周薇见乌果差点是肩碰肩地贴着她跪下,先狼狈地瞪了乌果一眼,才惶恐道:“大爷,小薇。”项少龙趋前扶起两人,欣然道:“小薇不用解释了,见到你两人在一起,我只有欢喜之情,那有怪责之念。”

    周薇俏脸通红,垂头道:“大爷,不是那样哩!”

    项少龙见她说话时不敢望自己,那还不明白她对乌果大有情意,想说话时,乌果跳了起来,欢呼声中,翻了一个勒斗,抓着周薇的玉臂摇晃道:“小薇薇!我说得不错吧!项爷定不会怪责我们的。”

    周薇挣脱了他的掌握,大嗔道:“你快给我滚,人家要服侍大爷。”

    项少龙哈哈笑道:“小薇不用再服侍我了。由今天开始,就由乌果服侍你吧!”

    言罢举步去了,留下乌果向周薇纠缠不清。

    快到后宅时,香风扑至,田贞、田凤两人奔了出来,投入他怀里,喜极而泣,家两只抖颤的美丽小鸟儿。

    项少龙拥紧两人,进入大厅。

    乌廷芳与纪嫣然正在谈心,快三岁的项宝儿正依恋在后者的怀内。

    乌廷芳见到项少龙,什么都忘了,跳起身往他扑来。

    项少龙放开田氏姊妹,把她搂个满怀。

    乌廷芳一边淡泪,一边怨道:“你这人哪!现在才肯回家。”项少龙对她又哄又逗时,纪嫣然抱着项宝儿过来,交到他臂弯内去。

    项宝儿箍着他颈,以清脆响亮的童音叫了声:“爹!”喜得项少龙在小脸上吻如雨下,心中填满家庭的亲情和温暖。

    纪嫣然笑道:“好了!快进房看雅姊吧!她该睡醒了。”

    项少龙知道赵雅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一震道:“雅儿怎样了。”

    纪嫣然神色一黯道:“她身体很虚弱,快去看她吧!她等得你好苦呢。”

    项少龙把项宝儿交还纪嫣然,顺口问道:“致致和柔姊呢?”

    乌廷芳欣然道:“她们三姊妹相会,什么人都不肯理会了。”

    项少龙吻了乌廷芳的脸蛋后,田氏姊妹兴高采烈地左右扯着他朝东厢走去。

    到了其中一间幽静的房内,赵雅仍熟睡未醒,一名俏婢在旁看护。

    田氏姊妹识趣地拉走了那名俏婢,待房内只剩下他和赵雅时,他坐到榻沿旁,心中高燃爱火,仔细打量这多灾多难的美人儿。

    赵雅明显地消瘦了,容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少了往日的照人艳光,却多添了三分憔悴的清秀之色,看得他的心扭痛起来。

    项少龙伸手抚上她面颊,心痛着叫道:“雅儿!雅儿!”

    赵雅缓缓醒转,张开眼见到是项少龙,一声娇吟,挣扎要坐起来。

    项少笼把她搂入怀里,凑上她的香唇,痛吻起来。

    赵雅不知那里来的气力,把他搂个结实,热烈反应,接着仰起俏脸,欣然笑道:“我的男人终于回来了,噢!为什么哭了?人家都没哭嘛!”

    项少龙倒在床上,与她相拥而眠,脸脸相对,一对手爱抚着她动人的r体,叹道:“雅儿你瘦了!”

    赵雅吻了他鼻尖,欣然道:“我为了你那对顽皮的手着想,已每天强迫自己吃东西了,还要责怪人家吗?唔!记着不可翻人家的旧账,一句都不能说。”

    项少龙见她美目异彩涟涟,心中欢喜,道:“雅儿你定要康复过来,好陪我去游山玩水,尽情享受。”

    赵雅微笑道:“我的病是不会好的了,但只要在最后一段日子能和我最心爱的人在一起,老天爷便再不欠我赵雅什么了。”

    项少龙涌起强烈的不祥感觉,责道:“不准说这种话,你定会痊好的,我对你的爱就是天下间最好的仙丹妙药,比什么大医师都要强过。”

    赵雅“噗哧”娇笑,俏眼闪亮,再献上香吻,才道:“扶人家起来吧,睡得人家累死了。”

    项少龙事实上真舍不得离开这舒服得他直沁心脾的榻子,无奈下把她拦腰抱起,并坐床沿。

    赵雅勉力搂着他脖子,娇柔无力道:“到外面走走好吗?看!下雪了!”

    项少笼望往窗外,果然雪花飘降,因不忍拂忤她,找来斗篷厚披风,把她里外裹个结实,才拥着她往院落间的小亭去,搂着她坐在石凳上,爱怜地道:“雅儿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呢?”

    赵雅贴上他脸颊,看着亭外雪白的世界,微笑道:“你是说以前吗?是感觉自己完全没有气力,坐和站都会头晕,有时想起你,心会痛起来。但在一切都很好了,还很想吃东西哩!”

    项少龙离开了她少许,道:“我教人弄东西给你吃好吗?爱吃什么呢?”

    赵雅眼中s出海漾深情,含笑摇头道:“不!那只是一种感觉,现在我只要你抱着雅儿,让雅儿知道项少龙仍是那么疼我,雅儿已心满意足了。”

    项少龙细审她的玉容,只见她脸色红润了起来,一对秀眸闪烁着今人惊心动魄的奇异神采,失去了的艳光似又重现粉脸之上,心中欢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雅柔声道:“赵大他们对雅儿忠心耿耿,你看看有什么事适合他们的,便着他们给你效力吧!为了我!他们均尚未成家立室,这心愿要靠你为雅儿完成了。”

    项少龙这才大觉不妥,剧震道:“不准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好过来的。”

    赵雅淡淡笑道:“看!这大雪多么美丽,把人世间一切丑恶的事都净化了。雅儿虽有过很多男人,但真正爱上的只有少龙一个,其他都忘记了。本来我在大梁早该死去了,只是知道还有机会再见你,才坚持着撑到这一刻,刚才若非你唤我,恐怕再醒不过来了。少龙啊!不要哭好吗?”伸手以衣袖为他抹拭热泪。

    项少龙全身冰冷,心如刀割,柔肠寸断,颤声道:“雅儿不要吓我,你定要坚持下去,这世界仍有很多美妙的东西,等待你去品尝享受。”

    赵雅柔情似水地微笑道:“美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我还记得第一次在邯郸街头见到你时,那时你衣衫褴褛,一副落魄模样,可是那种比任何王侯贵胄更骄傲的爽飒英姿,便使雅儿无法按得下心中的情火。”

    顿了顿,眼中s出无比炽热神色,轻吟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记得你在人家小楼说过这两句美丽的诗文吗?那是雅儿一生人中听过最美丽的情话。人家之所以狠下心留在大梁;就是因着这两句话,不过最后仍是忍不住来见你。”

    接着死命拥紧他道:“少龙啊,你就是赵雅那滴蜜糖了!求你吻吻人家好吗?”

    项少龙的心碎作万千片,神伤魂断中,封上她灼热的香唇。

    赵雅热烈地反应着,呼吸出奇的急促。

    然后她软倒项少龙怀里,唇皮转冷。

    项少龙骇然离开她香唇时,才发觉她竟断了气。

    可是她嘴角犹挂着幸福满足的笑意,秀眸轻闭,像只是酣睡了过去。

    但他却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因她能延命到今天,都只靠强撑着要见他这最后的一面!赵雅的逝世,使项少龙感到自己在邯郸的过去也随之而埋葬在时间的洪流里。

    与自己有关系的三位赵国王族美女,均先后死去,每一趟都狠狠打击了他,到这刻他已有麻木不仁的感觉。

    他实在太伤感劳累了。

    同一天内,他目睹了鹿公和赵雅的先后辞世,两者都是突如其来,教他再受不起这精神和r体的双重折磨,把赵雅的后事交给陶方去办理后,他依赵雅遗命安抚了赵大等人,便实在支持不住,躲回房里痛哭一场,再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觉乌廷芳蜷睡怀内,忙哄她起来,匆匆梳洗后,朝王宫赶去。

    滕翼、荆俊、十八铁卫负责护行。

    现在与吕不韦的斗争愈趋激烈,随时有被伏击行刺之险,所以各人每次出入均非常小心。

    项少龙尚是首次参加朝会。

    在一般的情况下,像他这种守城的武官,根本没有参加早会的可能,幸好项少龙另一个身分是太傅。传统上当储君尚未成年,太傅在特别钦准下,是可出席朝会的。刚进宫门,昌平君和昌文君兄弟把项少龙截着,走到一旁说话。

    两人又惊又喜,显是知道了在他提议下昌平君被挑了作左丞相的候选人。

    众人下马后,昌平君苦笑道:“我也不知该感激你还是该揍你一顿了,储君昨晚深夜找了我去说话,说你推荐我代徐相。唉,为何你自己不干呢?若你肯做左相,我们这批人无不心服口服。”

    昌文君更有点怀疑地道:“大哥若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时,那就变成因福得祸了。”

    滕翼笑道:“真想不到这两个小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反怕了升官发财,真是笑煞旁人了。”

    荆俊捧腹道:“有储君和我们在背后撑你们的腰,确是不行时就打回原形好了,有什么大不了哩!”

    昌平君气道:“你们倒说得容易,吕不韦现在权倾朝野,人人均趋炎附势,争相捧拍和仰他鼻息说话。少龙你自己躲在一旁,却教我去与他抬杠作对,以后我还有安乐日子过吗?”

    项少龙搂着他肩头,淡淡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嘿!什么苦其心志,放心吧!有李斯在后面给你打点出主意,吕不韦又没有了莫傲,还怕他什么呢?来!我们该进去了。”

    昌平君怀疑地道:“李斯的公务这么繁忙,何来时间助我?”

    项少龙向滕翼等打了个道别的手势后,扯着昌平君兄弟去了。

    百官跪拜行礼中,小盘稳坐王座,朱姬坐于其右后侧处。

    大殿王座的台阶共分两层,小盘的亲卫由昌平君、昌文君两人统率,由王座下的台阶直排至殿门处,气氛庄严肃穆。

    除禁卫外,入殿者均不准携带兵刃。

    七十多个文臣武将,穿上整齐官服,雁列两旁,右边以吕不韦为首,接着是王绾、蔡泽、贾公成、云阳君嬴傲、义渠君嬴栖等一众文臣,李斯和缪毒分别排在第十七和第十八位,官职算相当高了。

    另一边则以王陵为首,跟着是王齿、蒙骜、杜璧。

    项少龙身为太子太傅,地位尊崇,居于杜璧之下,打后还有近三十人。

    小盘首先表示了对鹿公的哀悼,宣布了大殓将于七日后举行,当然是由他亲自主持了。

    项少龙见小盘从容自若,隐有未来秦始皇的气概,心下欣悦。

    各人正待禀奏,吕不韦首先发言道:“太后、储君明鉴,我大秦现今正值多事之秋,先有东郡民变,接着徐相在魏境遇袭身亡,鹿公又因忧愤病故。诚宜立即重整朝政,填补空缺,励精图治,再张威德。”

    顿了顿,又冷哼道:“血债必须血还,否则东方小儿,会欺我大秦无人矣!”

    王齿怒喝道:“楚人实在欺人太甚,以为送上春申君首级,割让五郡,就可平息我们的怒火,确是太天真了。”

    众臣纷纷附和。声势浩荡。

    小盘冷冷审视众人的反应,淡然道:“是否须向楚人讨回血债,因此事内中另有隐情,暂且按下不提。至于徐相和上将军空出来的两个遗缺,寡人与太后商量过后,已有主意。”

    吕不韦大感愕然,望向朱姬,见后者毫无反应,心知不妙,沉声道:“徐相遇袭致死一事,连楚人都直认不讳,未知尚有隐情?请储君明示。”

    小盘不悦道:“寡人刚说过暂把此事摆在一旁,就是摆在一旁,仲父难道听不清楚吗?”

    这几句话说得极不客气,吕不韦脸色微变,向王齿和蒙骜使个眼色,闭口不言。

    没有了朱姬的支持,他那敢顶撞小盘。

    王齿等想不到小盘如此强硬,一时间不敢冒失发言。

    自商鞅改革秦政后,君主集权于一身,故若朱姬不反对,小盘确可为所欲为,除非把他推翻了;否则他的话就是命令。

    小盘却是暗中称快。自项少龙离秦后,在朱姬和吕不韦的压力下,他一直在忍气吞声。现在项少龙回来了,无论在实质上和心理上,他都感到形势大改,那还不乘机伸张君权,借打击吕不韦来达到震慑群臣的目的。

    他若非这样的人,日后就轮不到他来作始皇帝了。

    大殿内一时静至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