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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左手 (1)

:“我们的人跟着他往西去了一段路程,却被甩开了,如今司苍已不知去向。”

    玄澈微微蹙眉,自语了一声:“这下麻烦了。”

    暗影退下去,玄澈陷入沉默。司苍的去向无人得知,玄澈为此感觉很不好,却无可奈何。玄沐羽劝他:“不要这么烦恼了,你的眉ao都快皱成一团了。”说着又坐到玄澈身边,搂着他按揉他的眉头。

    玄澈难得温顺地靠在玄沐羽地肩头,闭上眼睛任其抚按。说不上为什么,司苍的消失就像是什么噩耗的前兆,让他心中烦躁不安,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向来淡定的他已经失了常态。

    玄澈突然想到了什么,睁眼说:“父皇,那个锦飞……是儿臣的人。”

    “嗯,朕知道了。”

    玄沐羽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平淡。

    玄澈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脱离掌控的感觉——或许只是多心了……

    玄澈在清凉殿休息了一会儿就回了东宫。作为太子,他上午要处理朝政,下午要辅导弟弟学习,晚上还要翻阅林默言整理好的情报,一点也不能得空。

    玄澈今天回来迟了,玄浩早已在东宫等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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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玄浩已长成个俊秀少年,年仅十三岁的他只比玄澈矮了一个头,玄澈无法再让他像树懒一样挂住,玄浩g脆就垫起脚尖,双臂勾上哥哥的脖子贴着身子撒娇。他看到玄澈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吓得小狐狸从梦中惊醒跳上玄澈的肩膀。

    玄浩勾上脖子蹭了蹭又下来,摇晃着玄澈的手,道:“四哥!你答应过今天要陪浩儿练剑的哦!”

    玄浩虽然读书不行,武学上却是极有天分,如果不是年龄尚小,内力不足,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玄澈与他对招向来是一分攻九分守,任玄浩剑法再凌厉诡异也难以突破玄澈的防御,这点让玄浩很挫败了一阵。

    玄浩像一头猛虎,张牙舞爪,步步紧。玄澈却是一阵风,轻轻地掠过,优雅得不落半点痕迹,令人无法捕捉。但今天玄澈有点心不在焉,好j次玄浩地剑都递到面前了才被他险险拨开。

    玄浩猛地停住,将剑往地上一甩,气恼道:“哥!你都不认真!”

    玄澈歉然道:“对不起,哥……今天有点心事。”

    玄浩眼珠子转转,上来抱住玄澈,道:“哥有什么心事和浩说呀!浩给你分忧!”

    “你?你不给我添麻烦就很好了。”玄澈笑道,但他顿了顿,还是说,“最近朝廷和安王的关系比较紧张,我有点担心。”

    这话玄浩听得懂也听不懂,他努力垫起脚尖,磨蹭着玄澈的脸颊说:“四哥不用担心,四哥这么厉害,不用怕那个安王。”

    玄澈摇头道:“若只是起兵我自然不怕,我是担心安王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浩儿,你这段时间不要乱跑知道吗?”

    玄浩可怜兮兮道:“人家才没有乱跑。”

    玄澈敲敲他脑袋:“你还说没有?是谁没事老往禁军里跑,还和人家傅清川打架的?!”

    玄浩委屈道:“那不是打架,是和他切磋!切磋!”

    “是,切磋了一身瘀青回来!”玄澈稍稍拉开玄浩的衣领,果然露出一p青紫,他轻轻抚过青紫,叹气道,“痛不痛?清川的武艺不知比你好了多少,你没事g嘛招惹他。”

    玄浩眯起眼,又是惬意又是幸福地说:“四哥摸了就不痛了!”又说,“我没招惹他呀,他武艺好我才和他打的嘛!四哥和默言不能陪我,苏行之又打不过我,人家一个人练剑很无趣啊!”

    玄澈只是摇头。

    玄浩说:“五哥每天都在读书,我看他那么努力,那我又不ai读书,g脆就练武喽。以后我和五哥一武一文帮助四哥呀!”

    玄澈笑道:“泠说要帮助我我还相信。你?还是算了,就你这一不懂战略二不懂战术的小家伙,你要上战场我哪里敢把军队给你啊!”

    “四哥!”玄浩挥舞起拳头,羞恼地大叫,“谁说我不懂的!我现在就去读,我现在就去读!”玄浩突然脸se一转,谄媚道,“四哥教我啊!”

    玄澈摇头道:“我教不了你,你若要学,我让傅将军或者其他将军教你。”

    “为什么四哥不教我?四哥那么厉害,四哥教我!”

    “你要学制造兵器四哥还能教你,你要学战略战术——”玄澈无奈道,“那不是四哥的强项,四哥知道的也不过是书本上的东西,你若要成为名将,需要的是经验,这些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才能教你。”

    玄浩鼓起腮帮子道:“四哥骗人,当初四哥还不是把雄单和西善打得落花流水?!”

    玄澈刮刮玄浩的鼻子,道:“你仔细想想,四哥怎么打败雄单的?铁蒺藜、据马、竹筒、长签、强弓还有多孔弩车,你可见四哥用过什么战术?最后的夜袭、追击和山谷围歼也是郑大将军完成的,四哥可是一点也没有参与。”

    玄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可是四哥也说过在绝对的力量前一切y谋都是无用的啊!”

    玄澈说:“所以啊,你若要学兵器制造,我就教你,但这都是理论的东西,你肯定嫌枯燥不ai学。”

    玄浩沮丧地撇撇嘴,道:“那我努力练剑,我不带兵,我杀敌就行了!”

    “算了吧,哪个将军敢把你堂堂皇子当小兵用啊!”玄澈笑着捏捏玄浩的脸蛋。玄浩不f气道:“谁说没人敢的?四哥让清川傻瓜当将军,他一定把我当小兵用,还会用的不亦乐乎!”

    玄澈嘴角chou搐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但他也说:“你就别想了,他们真的把你当成小兵用,我也舍不得你,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四哥怎么办?”玄澈笑着说,他完全把玄浩当成个孩子,以他的心理年龄把玄浩看成自己的儿子也不为过,三这么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这话听在玄浩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窝进玄澈怀里用稚n的少年嗓音软软地撒娇:“我就知道,四哥最疼我了……”

    玄澈并未在东宫久留,随后就出宫去找傅清川了。

    傅清川是傅曙的大儿子,他与太子的孽缘开始于太子进入太学院的第一天。太子因为一只哀怨的大熊而放了空箭,一个大男孩毫无拘束地上来拍打太子的肩膀,一脸悲痛地说:“殿下,我理解你!”于是玄澈就记住这个初次见面就敢拍太子肩膀的男孩——傅清川。

    傅清川比玄澈大了三岁。他在拍完太子肩膀后不久就被无云道长看中收去做了徒弟,在青云山上住了八年,练得一身武艺回来。后来傅清川就到了禁军里,现在已经是千骑长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远离尘世久了,脑子转不过来,人有些单纯,都二十多的人还敢拍着太子的肩膀说:“嘿,太子,好久不见啊!改天我们切磋切磋呀!”

    估计在傅清川口里,“太子”和“澈”两个称呼没有本质区别。

    玄澈当然也喜欢这个会用朋友口气和自己说话的大男孩。这时代等级森严,旁人不敢犯上,作为太子自己也要自持身份,就算要表现“谦逊”也要端着架子,虽说这十八年来玄澈也习惯了这种了生活,但偶尔能放松一下他还是很珍惜的。

    傅清川今日不当值,他在自家院子里练剑,看到太子来了,竟然提剑而上,一剑直刺递到太子面前。剑风吹起了玄澈的j屡碎发,玄澈只是微微一笑,轻飘飘地荡开身子,避过攻击。

    傅清川一招不成便停了手,不快道:“太子,你怎么不接招啊!”

    玄澈笑道:“你的招我接不住。”

    “太子,你连试都不试就说接不住,太不够意思了!”傅清川一臂勾过玄澈的肩膀,道,“太子上次说要与我过招,结果到现在都没兑现!你这回可是自己送上门来,逃不掉了!快,选把兵器和我打一架!”

    玄澈瞄一眼一旁的一排兵器,果然是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目光落在一柄软剑上,玄澈心中一动,过去提起剑,暗暗运气将内力注入软剑,但软剑仅仅是颤巍巍地挺了一下便软了下来。玄澈微微摇头,放下了软剑。

    傅清川在一旁奇怪道:“太子你怎么选软剑啊?软剑很不好控制的,又没开锋,如果内力不足连舞都舞不起来啊!太子,不是我说啊,你这么年轻,内力肯定不够的。”

    玄澈微微一笑,取了一柄普通长剑,道:“我就用长剑吧。”

    傅清川自学成归来,其武学造诣放眼朝中年轻一辈无人能敌,而且他不会放水,玄澈一心防守与之周旋方能不败,身形虽然依旧清逸却不似与玄浩对招时那般轻松。终于在百招之后,玄澈一剑使老,让傅清川得了空子直取门面,剑间在玄澈眼前一指处堪堪停住,胜负立时见了分晓。

    玄澈笑笑认了输,傅清川虽然获胜但他嫌打得不尽兴并不是很兴奋,傅清川还想再来,玄澈却笑道:“清川,你随我出府吧。”

    傅清川听到这话立马高兴道:“好啊!去哪儿?”

    “我想去看看禁军和城防军。”

    傅清川道:“禁军好说,我带你去就是了,不过城防军要我父亲批准……嗯,不过太子的身份应该可以进去吧。”

    玄澈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只说:“那你先带我去禁军看看。”

    果然如同傅清川所说,他带着乔装的太子轻易地进了禁军驻守的期门宫。

    禁军是专门保卫皇宫的,大约有四千人,最高统帅为禁军统领,又称万骑,下属十六个左右千骑长,每个千骑长下领十个百骑长,至于普通禁军则统称飞骑,等级比一般士兵高上半等。这些士兵是轮流换防,轮到休息了便到东西南北四个期门宫中休息,故而他们又称期门军。

    傅清川乃是东门的左千骑长,玄澈乔装成一个普通士兵模样跟在他后面。傅清川亮了招牌,那守门的士兵就将他们二人放了进去。

    禁军一般是巡逻一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全天候待命。虽然不能要求禁军在休息的时候也绷紧神经,不过如果是在期门宫中聚众赌博似乎也太过了。

    一群人围在那儿吆喝,只听了两句玄澈就明白了事由,眉头随即皱起。

    傅清川很敏锐地感觉到太子心情的变化,因为是自己率领的禁军,顿时觉得面子上难看,正要上前喝止赌博的人,不想被玄澈拉住。玄澈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们二人在这群人身后站了一会儿,玄澈突然转身出门,将宫门口的大锣哐哐哐地一阵乱敲。锣声响彻整个东期门宫,顿时整个宫里一pj飞狗跳,叫骂声此起彼伏,一会儿你踩了我的脚,一会儿桌子挡了路,折腾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一个粗糙的列队才渐渐成型。也不只是谁看到了敲锣人,突然大吼一声:“谁在那儿乱敲的!”

    这么一声吼院子里顿时静下来,j百双眼睛盯着玄澈。

    又有人叫起来:“你哪来的,只不知规矩,在这儿捣什么乱呢!”

    另一人骂道:“有没有搞错!那锣是能乱敲的?!”

    也有人看到自家千骑长黑着脸站在那儿,心知事情不对头,不敢做声。

    玄澈缓缓走回傅清川身边,傅清川支吾道:“殿下……”

    玄澈冷声道:“这就是禁军?!”

    傅清川不敢正视玄澈的眼睛。

    玄澈对那些士兵说:“我不ai管你们休息时候在做什么,就看你们光集合花了多少时间?队伍呢?序列呢?在哪里!”

    玄澈一声怒喝震得人耳膜生疼,那些士兵还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但在气势上已经被压住了。

    玄澈森然道:“再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j百个人的气势还比不过我一个人!这就是禁军?!”

    “你又是什么人?”一个人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喊道。

    “你说我是什么人?”

    玄澈举起一个黑se玉佩,纁朱绶,赤h缥绀,赫然是太子印绶!

    前面离得近的士兵都看的清清楚楚,想到刚才自己的表现,“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后面的人看到前面的人跪下再看那印绶模样的也知道大事不妙。

    “参见太子殿下!”

    一地的人呼啦啦地行礼。

    玄澈收了腰牌,只对傅清川说:“清川,你可要我治你失职之罪?”

    傅清川一愣,慌忙跪下:“属下知罪!”

    玄澈冷哼一声,道了声:“跟我来。”便拂袖而去。

    傅清川连忙跟上,二人纵马出了皇宫,直奔城防军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有看到大人怀疑,为什么玄澈小时候睡觉的时候会感觉到玄沐羽的存在,长大了,学武了,反而被夜袭。是不是不合符合逻辑?

    e就特地在这章写一个细节说明这个问题。

    注意玄澈用软剑时的表现:“暗暗运气将内力注入软剑,但软剑仅仅是颤巍巍地挺了一下便软了下来”。再看第30章玄沐羽用软剑的表现:“手腕一抖,那软剑铿地挺起来”。最后回顾一下傅清川所说的话:“软剑很不好控制的,又没开锋,如果内力不足连舞都舞不起来”。

    软剑材料特殊,需要注入内力才能使用,而且使用过中要求内力不能间断,同时软剑是一种不开锋的剑,要用软剑杀人难度可想而知。玄沐羽四年前就可以用软剑轻易杀人,四年后玄澈还不能让软剑挺立,他们二人的功力差距可想而知。玄沐羽的武功完全可以让他掩藏声息而不被人发现。

    大人们不妨想一下,玄沐羽这么一个年少征战、战功显赫、杀兄弟毫不手软,又被诸位大臣看好的太子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e在以前的章节里也埋下过伏笔,第16章的时候,玄澈抱着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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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经过御花园,不过是远远地多看了一眼玄沐羽,玄沐羽就感觉到了回头,其功力高深匪夷所思;第30章和狐狸的第一篇番外,玄沐羽用指风就把小狐狸弹掉了。

    e要让玄沐羽在五十岁之后还能和玄澈哼哼唧唧,怎么可能让他身“孱弱”呢?大人们不觉得古代保持身功能彪悍的最好办法就是内功吗?

    而且这种内功也是最后结局的一个伏笔,大人们慢慢往下看吧。 ------

    迫

    二人的马离军营还有十多米,那守门的士兵便提起兵器,待到二人行至门前,一个士兵出声喝问:“来者何人!”

    玄澈使了个眼se,傅清川上前道:“我乃傅将军之子,还请开门!”

    那士兵不让,道:“可有将军令牌?”傅清川顿了顿,那士兵便说:“没有令牌一律不得进!”

    傅清川道:“我来找我父亲。”

    那士兵毫不退让:“将军有令,就算皇帝来了,没有令牌一律不得进!”

    傅清川无法,折回玄澈身边。

    玄澈不理他,下了马,递上自己的腰牌,道:“还请通报将军一声。”

    士兵一看手中腰牌顿时傻了眼,愣了愣才说:“还请殿下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玄澈斜睨一眼傅清川,道:“知道你父亲如何治军了?”

    傅清川羞愧。

    少时,傅曙便迎了出来,看到太子显然很诧异:“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此次前来……”

    玄澈道:“没什么,带一个笨蛋来看看真正的军队应该是什么样的。”

    傅曙这才看到自己儿子,愣道:“清川?”

    城防军大营里一切井然有序,训练的认真地训练,休息的也规整地休息,不要说聚众赌博,连大声喧哗的都很少,最多两三个人凑在一起c科打诨j句,号角一响,立马起身列队,不过j息的时间一个百人的小队就能清楚站好,j个小队彼此靠拢一番就成了一个大队,整个过程迅速利落。

    傅清川看得面se发红,窘迫难当。

    玄澈说:“你应该好好跟你父亲学学如何治军。”

    傅曙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太子这么两句话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便道:“在下疏忽了犬子的教育,还请殿下勿恼。”

    玄澈看他一眼,道:“我不是恼,我是紧张。西南的人那么不安分,我们的禁军却是这个样子,你要我如何安心将父皇的安危放在他们手里?”

    傅曙心里一个咯噔,不敢接话。傅清川要说什么也被父亲用眼神制止了。

    玄澈说:“傅大将军,你是忠于皇上的,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妨在这里提前说,安王——今年之内我一定会让他消失!希望傅将军和城防军作好准备。”玄澈瞥一眼傅清川,“清川,还有你的禁军也是。”

    目光森冷的太子令人陌生,傅清川忍不住打了个突,突然想到父亲警告过自己的话:太子已经不是当年任你勾肩搭背的孩子了,你要学会收敛!

    玄澈从城防军大营里出来,让马儿在临澹的大道上随x小跑。临澹道宽,人也多,马儿跑不快,但这样悠悠闲闲的感觉也很不错。玄澈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每日周旋于y谋和y谋之间,算计人再避免被别人算计,生活让人疲惫不堪。

    玄澈忽而想起玄沐羽,不知道那个懒散的父皇此刻有没有好好处理政事呢?大概又是把一堆问题丢给晏子期吧?想到这里玄澈不由得弯起嘴角。

    怎么会想起那个男人?玄澈突然反问自己,难道真的日子过久了开始有“恋父情结”了?

    玄澈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傻了。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父亲。

    玄澈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行了一阵,左边太yx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见到玄澈回头,那双眼睛的主人便微笑举杯致意。玄澈稍一错愕,随即回以微笑。

    只是这么一个照面,马就跑了过去,回头想想,似乎除了眼睛深得让人看不穿以外,那人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文士。

    认识么?好像不认识,大概是临澹的一些文人名流吧。

    玄澈摇摇头不再考虑,却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差点让他懊悔终身。

    看着太子远去的身影,中年文士露出微笑,对桌子对面的人说:“没想到临澹城里随便一个骑马而过的少年都是如此风神俊秀。”

    文士对面的年轻人笑问道:“司先生可知那人是谁?”

    中年文士奇道:“莫非他大有来头?”

    “呵,岂止是大有来头,他可是当今太子。”年轻抿了一口酒,又说,“比之十年前,他可是更加光彩夺目了。”

    中年文士又回头看了看太子离去的方向,似乎在那条街道的尽头还有一个清俊的背影骑在马上悠然远去。中年文士啧啧道:“想不到,想不到,太子竟是如此超然脱俗的人物。”

    青年笑道:“司苍先生才知道么?是不是后悔站在安王一边了?”

    “那不至于。”司苍淡淡道,“安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还犯不着为了一个美少年而背叛他。姚公子当年不也一样么?为了你心中宏图,放弃了你的知j。不过,如果不是如此,今天你也不会与我坐在这里饮酒清谈。”

    姚姓公子脸se微变,沉声道:“当年之事我虽有愧疚,却不曾后悔过,若是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司苍微微一笑,道:“这番话姚公子心里自己明白便可,无须说与司某听。”

    姚公子脸se很不好,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司苍看着杯中清酒,又想到那太子,说起来,西面的那位主子比起这年仅十七岁的太子,气度上倒真是逊se不少,也无怪乎那么多人愿意追随在太子左右了。不过太子又如何,超然又如何呢?最终还是逃不出宫闱纷争。

    对司苍的惊鸿一瞥就像是一p落叶在玄澈的脑海里打了个漂,荡起一道涟漪后便再也找不到痕迹,不论日后玄澈会怎样记起司苍这个名字,至少现在他是把这人埋到了记忆垃圾场里。

    玄澈回到宫里就遇上晏子期,晏子期看到太子立刻迎上来道:“太子殿下。”

    玄澈总觉得晏子期这声招呼里充满了欢喜的味道,似乎看到自己就如同看到了什么珍宝。莫非父皇主持的办公让他饱受折磨?玄澈异道:“晏大人好,晏大人刚刚离开太极殿?”

    晏子期笑说:“正是,正是。太子殿下不在,陛下将所有事物都推到尚书省,老夫一直从上午忙到现在,脚都停过。”

    玄澈笑起来,道:“晏大人辛苦了,我会去劝劝父皇的。”

    晏子期无奈地摇头:“陛下这样已经二十多年了,老夫也认命了。”

    玄澈想到玄沐羽名正言顺偷懒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很难想象国家在这样一个皇帝的带领居然还能不衰败,甚至略有发展。

    晏子期见玄澈心情甚好,便道:“殿下不妨多接手些朝政,也好让老夫轻松轻松。”

    玄澈笑道:“本宫现在接触的还不够多吗?”

    晏子期眯眯笑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多年不管事,难得遇上殿下这样的奇才,难道殿下不应该接触得更多吗?殿下现在只是在陛下询问时方出言相对,老夫以为,这还不足以展露殿下的英才。”

    玄澈心下一沉,渐渐敛了笑容,道:“父皇若是不问,自然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做儿臣的何必g扰父皇的思路呢?”

    晏子期捻着胡子摇头道:“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逊了。自古高位有能者居之,殿下有这样的才华,又何必隐藏呢?”

    玄澈冷笑道:“在澈儿心目中,父皇便是隐藏在云朵之后的真龙,凡人不见其辉,只是因为那是凡人罢了。”晏子期还要说什么,玄澈已是面无表情,淡淡道:“时辰不早了,本宫还要陪父皇用膳,晏大人请好走。”

    晏子期心中一凛。太子无论是发怒还是冷笑他都能坦然面对,唯独太子面无表情之时却是最令人恐惧,尤其是那清亮的嗓音说出淡淡的话的时候,不论是坠入冰窖还是冬日泼下一盆冷水,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刮骨的刺寒。而支撑这种冰寒的,更是隐藏在少年淡漠神se下的决绝手段!

    本以为太子心高气傲才华洋溢,定然不甘久居于人下,却没想到……

    晏子期不敢再多言躬身告退。

    玄澈看晏子期匆匆离去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也不知这样想的有多少人……希望自己不要成为被‘诱反’的那个才好……”

    玄澈心里想着,目光落在太极殿刺眼的琉璃砖上,轻轻叹出一口气。

    调整了心情,玄澈进入清凉殿,意外地看到玄沐羽在和小狐狸“玩”:小狐狸张牙舞爪地扑向玄沐羽,玄沐羽指尖一弹,小狐狸就被指风打得后退一步,小狐狸不甘心,又跳起来企图从空中袭击,玄沐羽在小狐狸眼看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伸手一抓,可怜的小狐狸的尾巴就被他拿在半空中。玄沐羽非常无良地拎着尾巴把小狐狸甩出门。

    小狐狸被丢出半空,本来想打j个滚落在地上,却看到玄澈站在门口,g脆身子一转,刚好扑到玄澈怀里,大大地黑眼睛直直地瞅着玄澈,眼泪在眼眶边打转,那神情好像在控诉玄沐羽的无德。

    玄澈本还以为玄沐羽是在和小狐狸玩,还觉得惊奇呢,再多看j眼就发现玄沐羽根本是在欺负小狐狸。想也是,一直不对盘的两个家伙怎么会突然玩到一块去了。

    玄澈无奈道:“父皇,您别欺负小梅花呀。”

    玄沐羽不知把一张什么纸收到怀里,从容道:“朕可没欺负它,这狐狸不听话要抢东西,朕才小小教训他一下。”

    小狐狸呜呜大叫。玄澈摸摸它的小脑袋,说:“小梅花,你不听话了?”

    小狐狸突然跳到玄沐羽身上,往他怀里扒拉。玄沐羽不高兴地揪起小狐狸的pao,又把狐狸扔了出去。这回是玄澈主动伸手接住了小狐狸,小狐狸趴在玄澈怀里,露出一脸委屈,呜呜地诉说冤情。

    玄澈走到玄沐羽面前,看看他的怀里还露出一角的纸张,道:“父皇不会抢了小梅花什么东西吧?”

    玄沐羽的脸se十分可疑地红了一下,还是嘴y道:“朕能抢一只狐狸什么东西!”

    玄澈撇撇嘴,但他也不能玄沐羽j出什么,只能安抚小狐狸:“好了,小梅花,不生气了,我下次给你煮鱼羹。”

    小狐狸抱着玄澈的脖子呜呜叫了两声方才作罢。小狐狸直起身子看看玄澈,突然一凑头在玄澈嘴唇上“吻”了一下,顺道了一口。

    玄澈一愣,玄沐羽已经一把揪起小狐狸的尾巴怒道:“朕要把这狐狸炖汤!”

    玄澈回味了一下事情经过,似乎自己不小心就被一只狐狸给非礼了?!玄澈皱起眉头,虽然在第一时间从玄沐羽手中接过狐狸,但面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温柔。玄澈看着小狐狸,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淡淡道:“小梅花,下次不要这样,知道吗?——我不喜欢。”

    这是玄澈第一次明确地说出自己的不满意,在此之前,不论是谁做了让他为难或不快乐的事,他都不曾开过口。小狐狸和玄沐羽听了皆是一愣,却都马上反应出究竟是什么事让玄澈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官。

    玄澈似乎也知道小狐狸没明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小狐狸放到桌子,取出丝巾反复擦拭了嘴唇,随后他竟将丝巾丢进了垃圾桶!

    小狐狸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玄澈拍拍它的小脑袋,没有再理会小狐狸有什么反应,转而看向玄沐羽,说:“父皇,儿臣想要改革禁军。”

    玄沐羽还在发呆,玄澈刚才的举动不但让小狐狸发愣了,他也十分吃惊。玄澈的行为让他明白玄澈排斥的是小狐狸的“吻”!若是连一只普通牲畜的亲昵都不能接受,那……玄沐羽突然万分沮丧,他在玄澈丢弃丝巾的那一刻觉得前途万分黯淡,虽然他对两人之间的未来并没有抱有太多的非分之想,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他心里那残存的一线希望随着丝巾一起进了垃圾桶……

    玄沐羽这一愣,竟然没有听到玄澈说了什么。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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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澈疑h地又叫了一声,玄沐羽这才回神,他看看眼前人,却道:“澈儿很气小狐狸吗?”

    玄澈看看小狐狸,看小狐狸红着眼睛似乎马上就会哭出来一般,玄澈心一软,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便伸手抱过小狐狸,抚摸着小狐狸的pao轻声道:“并不是生气了,只是……不太喜欢它这样做而已。”准确地说,是十分不喜!

    玄沐羽神se复杂地看一眼小狐狸,柔声道:“小梅花只是喜欢你想表达它的亲昵而已。”

    “儿臣知道,但是儿臣不喜欢……不太舒f。”玄澈不明白玄沐羽怎么突然帮小狐狸说气话来了,只是这件事涉及他的前世,原因不好说明。玄澈不想解释,只能转开话锋,问:“父皇,您刚才听到儿臣说的话了吗?”

    玄沐羽见玄澈不愿再多说,只得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玄澈说:“我要改革禁军。”

    “嗯……嗯?”玄沐羽一时不能反应。

    “父皇,不知道您有没有这种感觉,但是今天我到期门宫中转了一圈,却觉得我们的禁军太过松散了。”玄澈扬起他秀美的长眉,神se中是不可更改的坚定,“父皇,儿臣要铲除安王,接下去必然是一场不小的风波,而现在的禁军素质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玄沐羽略微沉y,他看着玄澈,似乎在审视什么。玄澈坦然地与他对视,水晶般的眼睛里只透露出一个讯息:我绝无二心!

    玄沐羽凝视着这双眼睛,缓缓地点头。

    “好,就按澈儿的意思改吧。”

    太子改革禁军的敕令一出,举朝沸腾,有大臣企图上言阻止,排除那些阵亡在太子森冷目光下的胆小鬼,其余跳出来做出头鸟的也被皇帝赶了回去。

    虽然皇长子继位的希望在太子临朝后就被生生掐断,但是太子即将掌握禁军的事实还是让某些人极度绝望。玄沃倒是有点死老鼠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哦了一声,其态度之超然令人匪夷所思。

    太子要亲自教禁军的消息让东期门宫里的一些人很是惶恐。太子的威名始于十二年前一个刺客的刀下,在四年前的大淼边境上登上顶峰,而那时候太子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今太子长大,又将是怎么样一派威势!

    校场之上,太子的出场迎来众多军士的高呼。在军人的心目中,强者即为王,而太子正属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