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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她和他,唯一的一次精神的缠绵。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爱上他了,可是,一瞬间她又把自己说服了,因为他能给她什么呢?她要的太多,她是个贪婪的女孩子,没有办法,这几乎是天性,而天性的东西,几乎是无法克服的。

    欧楚生去了维也纳,在那里学习钢琴,后来,不断有他得奖的消息传来,叶画画听到后,心里会颤抖一下,但是,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都会很快过去,包括爱,包括友情,现在,她相信的东西不多了。

    而且,她学会了抽烟。一个人,点燃一支烟,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对着月亮。抽一支,再抽一支,很放纵自己。她很少流眼泪,可是,在欧楚生走的那天,她抽烟时,眼泪落到烟上,把烟弄湿了。

    怎么会哭了呢?她问自己,难道她爱他吗?难道她舍不得他吗?

    这一问,她的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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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另一个男子的广州(1)

    我和陈北方的争吵是在他又一次失业之后。

    他已经换了七份工作了。我说他心浮气躁,他说没有人理解他。当我一次次躲避房东的追交房费时,我体会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恰逢这几个月我母亲手术,我把钱全都寄到了家里,所以,当我们吃着青菜豆腐时,我们再也没有心情谈恋爱。

    我想去北京,我还是想去北京,陈北方说。

    我抬起头,安静地说,你不是想去北京,你是想去找段晓昨。

    对,我就是想去找段晓昨。他几乎用力地大声嚷着。

    我早知你对她有意思,你厌倦了我了吧?你玩够了想扔了我吧?你是不是想尝尝另外的爱情滋味?吃够了桃子想吃李子吧?看够了莲花想牡丹吧……

    无聊!他对我说。

    我是无聊,可是,你是无耻!

    你才无耻!

    我无耻?我从来不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从来不吃着碗里占着锅里,从来不想要再尝试另一段爱情,从来对爱情坚贞不渝。我真是有眼无珠,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我才有眼无珠,看上你这种小心眼没品位的女人!

    说出这两句话来,我们俩都愣了。

    最恶毒最狠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他后悔了,他骂我小心眼,他骂我没品位。

    我其实只是气话,可是,我们知道,我们之间的东西,已经有一个隔阂在里面,那里面,全是冰,那样冷,冷得让人寒。

    第一次,我们各回各屋。

    整整一夜,我没有睡。

    我相信,他也没有睡。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做好早餐,牛奶,煎蛋。他不喜欢吃面包,我下楼,走出好远买来了烧卖,我知道他喜欢吃。

    推开门,他看到我,这个披头散发穿着拖鞋的我,这个提着早餐一脸茫然的我,这个带着眼屎的我,这个他爱了又恨恨了又爱的我。

    我走到桌子边,他从后面抱住我,然后说,对不起。

    我们都哭了。

    我翻身抱住他,然后摸着他乱七八糟的胡子。一夜之间,他们长出了这么多,我说,我是疯了才说那样的话。我知道,不论我再活多少年,再遇到多少人,可是,我再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

    我也是。

    我们和好了。

    可是,这样的和好多么像薄冰,心里的东西堆积得太多了。这样的亲吻是那样的努力,我知道,爱情越是努力越是错误,爱情应该是顺水推舟,是水到渠成,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我们之间的客气和谢谢越来越多,他和所有的同事同学朋友开玩笑,唯独和我,特别正经。

    而我也感觉到,到了公司是多么开心,为什么一进家门就紧张?为什么一直怕他生气?甚至炒菜多放了盐也要说,对不起,盐放多了。

    是的,我们的爱情像一棵树,现在,这棵树让昆虫蛀了,开始一片片地掉叶子了。这些叶子,是我们的爱情,它们的纹络如此细腻,它们的曾经那么感人,可是,它们在掉叶子。

    我准备给自己,也给陈北方放一个假。

    公司派我去广州培训三天,如果放在从前,我会推掉,我舍不得把陈北方一个人扔在家里,他不会做饭,不愿意洗碗,我觉得他离开我活不了。

    和他说起时,他头也没抬,去吧,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放心吧,老婆,你回来后我保证长r,保证白白胖胖的,保证把自己养得和小猪一样。

    我知道,他也需要休息。爱情的弦绷得太紧了,我们都需要放松,拉得太满了,会折了。

    好吧,我说,我去了。

    去吧,他语调平淡。

    你不想我啊?我尽量想撒娇想调情。

    不想。

    真的啊?

    真的?

    没良心。

    你快烦死我了,快走吧。

    我走过去,坐在他大腿上,然后问他:你想我吗?

    我和另一个男子的广州(2)

    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是多想?

    就是想——他一把抱起我,然后冲进卧室。这一次,我们做得很激情,我好像试图把所有留住,他也好像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我们如此用力,如果想用身体证明彼此有多爱,爱情是身体的吗?以我和陈北方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背道而驰南辕北辙的事情!我们越是用力,越是努力,它离爱情就有多么远。

    在所有的欢爱中,这一次最悲凉。虽然我们做得如此热烈,但我终于明白,性与爱,有时候真的是没有关系的两件事情。

    陈北方沉沉地睡去了。我在他身边,感觉自己是一只清凉的小猫,这样孤单,这样无助。是的,我对爱情这样没有把握,我似乎失去了,我抓不住它,即使一根稻草也抓不住,我不知如何是好。

    月光照进来,照着陈北方光洁的身体,他依然如雕塑一般完美。我抚摸着他的嘴,他的眉毛,抚摸着他颈他的胸,在梦中,他拨开我的手,然后迷迷糊糊地说:睡觉。

    我下了床,站在月光下,红红的月亮这样美,像一个女人的红指甲,凄凉而动人。我找到陈北方的一支烟,然后抽起来,无边无际的黑压下来,我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爱情在十字路口会向哪里拐。虽然它表面上看起来仍然那么盛大那么繁花似锦,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这么孤单?

    早晨起床后,我做了早餐,压上纸条:亲爱的我走了,你好好的,守身如玉地等着我,十天,十天我就回来啦。

    我独自一人去了广州。

    我想,也许爱情真的需要透透气,否则真的会让人窒息。

    在飞机上,我没想到遇到毕向晚,没想到他也去广州,这个世界简直太小了!他和我旁边的中年男人调了位子,然后开玩笑说:薄荷,给我个献媚的机会吧,这叫人不帮我天帮我!我也会在广州出差半个月,这样吧,就让我当半个月的护花使者,咱转遍广州,把广州吃遍,中不?

    中!简直太巧了,怎么会遇到他呢?

    我一向把毕向晚当小弟看,虽然他说喜欢我,谁信?我总以为是开玩笑,下了飞机我给陈北方发短信:亲爱的,我遇到毕向晚了,我们要一起游遍广州了。陈北方回信:不要被他诱惑啊,我可是会吃醋的。我回他短信:你也会吃醋?

    当然会。如果谁想抢你,我会和他决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是三嫂,再说,毕向晚没有你帅,我好色。

    你个好色之徒!

    谢谢表扬!

    看来,出来是对了,好多日子短信没有这么有意思了。

    毕向晚给我提着大包小包,然后继续开玩笑:三嫂,就当咱俩度蜜月了,你说中不?

    中,我说。谁怕谁!

    我不曾想到这是毕向晚的一场计谋;不曾想到他是故意来广州的,他是偶尔听陈北方说我要来广州培训,于是,他请了年休假,然后来广州。

    当然,事后当我知道,我开始是恼怒,后来,有些许感动。

    你得允许有人喜欢你有人暗恋你,这没有什么错误。

    但那天晚上我却觉得一直是意外,我住酒店,他居然也住这个酒店。

    太巧了,我说。

    是啊,毕向晚说,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是对的。

    走,换衣服,去吃饭,广州的小吃迷死人了,鱼肠粉特别好吃,还有,舰仔粥吃过没?蛇吃过没?这次全可以吃到!

    你请客?我问。

    当然!

    好,我说,去吃!

    我几乎怀着壮烈的心情和毕向晚去了夜市,最热闹的地方是天河城,先逛了一圈,然后在大排档吃东西。我喜欢广州的虾饺,又透明又香,好吃极了!我们要了一点啤酒,我感觉那个很江湖的我又回来了,原来,我也爱得压抑了,我也想逃了!

    看来,出来是对了。

    喝得薄醉了,我们去珠江边上看夜景。夜景这么美,珠江的水流着,星海音乐厅里有琴音传来。我们并肩走着,我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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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另一个男子的广州(3)

    有谁说过,太沉醉的夜晚不适合男女在一起?

    夜深了,我们走在滨海路上,榕树一棵接着一棵,有几百年了吗?它们长了胡子,垂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榕树,这些高大的榕树在北方是被种在盆景里的。

    这是我第一次来广州,身边有个毕向晚陪着,我们一边跑着一边开玩笑,他坚持说,薄荷,如果陈北方休了你,一定要来找我,我真的暗恋你。

    他休不了我,我说,除非我休了他!

    那你什么时候休他?

    下一辈子吧。

    这是第二次旧话重提,我已经感觉他说的是真的了。夜深人静,我们在珠江边走着,对面是万家灯火。广州的夜色真美,我抬起头,然后数着星星,哪一个颗是我?哪一颗是陈北方?

    后来几天的晚上,我们一直在广州游荡,吃遍了广州的大街小巷的排档,看遍了最繁华和最寂寞的广州。当然,我到最后才知道,白天,毕向晚就在宾馆呆着,哪也不去,等待我晚上培训结束陪着我。我没有想到他这样痴情,而他给我的意外,也是我不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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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爱情,远去了(1)

    已是我到广州的第七天。

    我忽然感觉肚子疼,大概是吃多了海鲜,于是半夜给毕向晚打电话,他三分钟就过来了,然后要背着我去看医生。

    没事的,我说。

    不行,一定要去看。

    没事,去给我买藿香正气软胶囊,或者氟派酸,都行。

    好,我马上去买,你喝点热水。我马上回来。

    我想,幸亏这家伙来了,否则举目无亲够惨了。毕向晚很快回来,然后倒水,扶我起来,让我吃药,说我是病西施,倒是有几分薄姿。

    吃过药,觉得好多了,我着,想睡。

    毕向晚一直在沙发上坐着,不走,呆呆地看我。

    我脸红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毕向晚,半夜了已经。

    我的话,其实是逐客令了。

    不,我陪你一会儿,怕你再厉害了。

    他取了冰柜里的酒,然后开始喝起来。我假装闭着眼,内心里却有些紧张,这半夜三更,这酒店,这孤男寡女,我忽然意识到我错了,不应该这几天和他晚上去吃饭。尽管我每天都和陈北方汇报我们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可是,到底是一男一女啊。

    你睡你的,别管我。

    也许药里有安定作用,我一会就感觉到眼皮沉沉的,困乏。不一会儿,我果真睡去了,而毕向晚还在喝酒。

    是做梦吗?我怎么感觉有人抱我?

    而且,温度很高,热热的,扑面而来,是在哪里?是在梦里吗?

    我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毕向晚怀里,他正抱着我!

    啊,我尖叫起来,你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大,连自己都吓坏了!

    薄荷,薄荷,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是为你而来,我根本不是出差,我只是为了遇见你,只是为了在陌生城市和你当一次情侣,我每天一睁眼就盼望天黑,天黑了才能看到你。薄荷,薄荷,我是真的爱你,我比陈北方更爱你!

    说着,他几乎是压下来想吻我,而我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他,大声骂着:混蛋,流氓,你这样做就是大逆不道!你知道你是陈北方的铁哥们吗?你怎么能这样做?

    他真的喝多了!这次,毕向晚再次疯狂地扑过来,而我用劲全身力气推着他,甚至开始撕咬。

    薄荷,薄荷,我还没有初吻,我把我的初吻献给你好吗?

    不,不好!

    就好!

    他还是与我撕扯,而我顺手抓起了桌子上他为我削苹果的水果刀,毕向晚,你再靠近我,我会不客气的。

    他忽然停住了。

    很长时间的静止。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眼泪,像虫子一样满了脸。

    他转身走了。

    而我,惶恐到想逃,广州是呆不下去了,我必须走,马上走,立刻离开!没有一个时刻,我这样想念陈北方,是的,这一时刻,我发现我是多么爱他,满心全是他,我要立刻回到他的身边,天亮前就能到!

    我收拾东西,打车到白云机场,买了票,直飞上海。

    提前三天,我回来了。

    我不能再待下去,我不能再和毕向晚纠缠不清,这样的爱,我不能接受!

    没有一个时刻,我不渴望扑入陈北方的怀中;没有一个时刻,我不想和他相依相偎!

    我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想找大人说说我有多委屈。是的,我的眼泪就没有停过,我想让陈北方为我擦去眼泪,而且,我再也不会理毕向晚了!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上了飞机,我的肚子还疼,而且,有些许发烧,空中小姐给了我一粒巴米尔,我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回到了上海。

    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陈北方!

    我这么想他,这么爱他,这么在乎他!

    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我一下,我身体上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汗毛都是属于陈北方的!今生是,来生也是!

    凌晨四点,我打开了家门。

    我的爱情,远去了(2)

    开了客厅的灯,我换拖鞋。

    但是,地上有一双红色的五厘米的高跟鞋!

    我从来不穿高跟鞋!这不是我的鞋子!

    刹那间,我蒙了!

    如果说从前我是受了委屈,那么,现在,我是受了污辱。

    我推开室的门,看到陈北方和段晓昨在一起。

    是的,是段晓昨。

    即使她睡着了,我也认得出,那是段晓昨。

    我打开灯。

    谁?他们几乎同时醒了。

    我安静地说,对不起,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陈北方穿着短裤,段晓昨穿着衣服,穿着衣服能说明什么?难道事后不能穿上衣服吗?一男一女一个屋子里睡觉,凌晨四点,我能怎么想?

    我转过头就跑,我发着烧,浑身冰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我跑在凌晨的上海街道上,为什么我的爱情总是充满了奔跑?为什么?为什么?

    陈北方根本不会找到我的,他得忙着穿衣服。

    我跑得累了,吐了很多。

    我肚子很疼,而且,一直想吐。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幕。

    陈北方明明知道,我最吃醋的人是谁?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他和谁在一起?可是,他却和段晓昨睡在一个床上!

    我快疯了。

    天亮了,我一个人在外滩,这个曾经让我们生死缠绵的地方,如今分外凄凉。

    我的爱情,完了。

    我曾经说过,这个小屋只能我和他在,不能让任何人来,不能有别人的味道,但他居然把我的情敌带回了家!

    我彻底崩溃了。

    我疯了!

    我痴了!

    我蒙了!

    我傻了!

    我给公司打了个电话,给老总说,对不起,我辞职。

    我给陈北方发了一个短信:自此,我和你,再无关系。

    小屋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再要,我一个人不知去哪里。可是,我要离开,离开上海,越远越好,哪怕去一个小镇,哪怕从此寂寞无声地了此残生。

    我的包里,只有不到两千块钱,我能去哪里?

    不,我不去找叶画画,我不给任何人找麻烦。

    不,我也不回家,我怕父母为我担心。

    我到上海火车站,买了一张最新发车的火车票,是到天津,那么,就天津吧。

    我从来不知道天津是怎么样的城市,我只在十七岁那年的夏天经过它,在去北戴河的路上,我、叶画画和喜芽曾经一起经过的天津!可是今天晚上,它和我发生了这样多的联系,我在去天津的路上,一直吐,一直吐,而且下t开始出血,我的例假来了么?

    在车上,我找到大夫。

    大夫看了看我,姑娘,你好像要流产。

    什么?

    我呆了。

    你怀孕了。

    什么时候,我怀孕了?

    你得安胎,不能乱动了。

    我愣了,镜子中的我,脸色和纸一样白。我怀孕了,我要当妈妈了,但孩子的爸爸却和另一个女人睡在床上,这是多么不能容忍的事情!

    到了天津,我去医院输y,然后静静地在床上。我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宝贝,我们会好好的,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我爱这个孩子,无论他来的是不是时候。

    我爱他,用我的命,用我所有的一切。

    可是,我身上仅仅有两千块钱,在天津的最老的城区,我租了一间十四平米的房子,然后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我换了手机号,然后给叶画画发短信,我向她借了五千块钱,我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第二天,她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