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平均以上,再以上 > 第 5 部分

第 5 部分

声,“还买了点小菜。”

    苏忘看了一眼丘航,咳了两声,然後说:“介绍一下,这是老丘。这是我同事。”

    丘航有些勉强地笑道:“你这介绍跟没介绍一样,”说着上前两步,来到纪北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丘航。”

    纪北把饭菜从右手移到左手,有些惶恐又有些紧张地和他握了一下,“我叫纪北,以前经常听说你……”

    “哦?听苏忘说的?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没有,他都说你很优秀……”

    丘航面上立刻得意起来,嘴上却不表现,“过奖了……你也是记者吗?什麽部门的?”

    “摄影部。”

    “看起来很年轻,刚进报社?”

    “三年了。”

    “哦,那和苏忘是同期……当年面试他的就是我,你不知道,他面试的时候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纪北酸酸地想,自己的确不知道。

    就在丘航要继续掀老底的时候,苏忘不悦地开口了,“说完没有?说完了出去,我们要吃饭了。”

    丘航立刻讨好似地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这就走。”边说边回到纪北旁边,帮他整整因为和衣而睡而弄得有些皱的衣领,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什麽。

    纪北只看到苏忘脸色变了一下,胸部的麻痛就感变得更加强烈,连腿都有些发软。

    他把饭菜放在包厢的小桌上,扶着桌子坐在自己的床边。

    丘航说完话,站起来对纪北眨了眨眼,出门前又对苏忘说:“晚点再来看你,好好养病。”

    苏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丘航听了哈哈大笑。

    人一走,包厢里立刻就恢复了安静,静得里面的两个人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

    纪北觉得心被针刺,还长出了荆棘。

    似乎应该有很多问题需要问的,但仔细一想,发现他们其实只围绕着两个主题。

    你喜欢男人吗?你喜欢丘航还是那个娱乐部的同事?

    可是问了又能怎样呢?

    自己并不会因为苏忘的性取向而改变对待他的态度,既然如此,无论他喜欢谁都……都……

    纪北突然全身一震,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苏忘的双眼。

    扁杏仁一样的眼睛,双眼皮不是很明显,眼珠也不算太黑,从很久以前它们就不会怎麽流露出过多的感情,即使看着同学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地打闹也不受影响,波澜不惊。

    那时就是对这个人的游历状态产生了兴趣,非要坐他旁边,似乎还带着点什麽私心。

    纪北从没仔细想过那私心是什麽,一直到此时,他心里的小虫钻得正欢,眼前是有点虚弱的苏忘,他和他四目相对,除了对方什麽也看不见……一直到此时才发现,当时他的私心不过是希望苏忘能为了自己而改变表情。

    想着如果和他做了朋友做了兄弟,总有一天,他会在自己面前卸掉冰冷的面具,将自己的感受直接放在脸上。

    想着如果和他做了朋友做了兄弟,总有一天,他会对自己哭对自己笑,而不是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一身防备。

    想着如果和他做了朋友做了兄弟,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当作最重要的人,不是第一,而是惟一……

    所以并不是他喜欢谁都跟自己无关。

    之前纪北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麽贪心,而且这贪心的念头居然萌发得那麽早。

    太吃惊的後果是看苏忘的眼神渐渐变得心虚,别过脸,纪北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不说话,苏忘也不说,好整以暇地半靠在床头,依然面无表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沈默泛滥开去。

    最後还是因为苏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纪北才想起他的身体情况。

    好在包厢里有暖气,白粥本身温度高,并没有变得多凉,纪北连忙把装白粥的盒子推到苏忘面前,问:“有力气吗?需要我帮忙吗?”

    苏忘摇头说不用。

    纪北又酸酸地想,有力气那干嘛让丘航喂你喝水?

    不过想归想,还是不能太任性,纪北把小菜放在苏忘手边,开始解决自己的便当。

    大概是为了掩饰内心里的什麽东西,纪北吃得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忘的多次偷瞄。

    而苏忘,在第五次偷瞄的时候终於确定──看笨小子的表情,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吧,只是看他好象很难过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受。

    代价会不会大了点?

    全怪丘航那家夥!出的什麽烂主意?

    半小时前,丘航找过来的时候苏忘还吃了一惊,後来冷静下来一想,以丘航在业界的影响力,这次交流会阵势这麽大,没可能不请他。

    而他和自己报社的头头有交情,自然就能知道自己被派去出差的事,连同火车班次和包厢号一起。

    说起来自从上次和同事联手骗过丘航後,他就没怎麽和自己联系,更别说见面了。

    这次丘航突然出现,刚开始苏忘还很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结果没多久他就说:“感冒了?报应了吧?”

    苏忘奇怪地问:“报应?”

    丘航斜了他一眼,说:“你找人来演戏骗我的报应啊。”

    “啊?”苏忘一怔,“你知道了?”

    丘航苦笑,“当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後来回去一想,大概就能确定了。”

    苏忘嘴皮抽搐,“怎麽发现的?”不是他王婆卖瓜,他敢说那天他和同事的表现并没有什麽破绽,不大可能被识破。

    “其实我从你说你有情人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去年九月吧,你刚回来的时候。後来打电话让你带人出来见见面,你一直推三阻四,我就更怀疑了。没想到後来你真带了个人来,而且你们之间的感觉也不错,当时我差点就信了……”

    “那为什麽……”苏忘打断他。

    丘航哼哼,“还不是那句……我问你们谁上谁下那句。”

    苏忘偏着头回想,“有什麽问题?”

    “我和你认识三年了,虽然大部分时间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你,但有件事,我可以肯定。”

    “什麽?”

    丘航突然伸出双手搭在苏忘肩头,表情严肃地俯视着他,说:“你苏忘绝不是会屈居人下的人,所以你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情侣!”

    苏忘有三秒锺没说话,然後,“哦,穿邦了。”

    丘航急得跳脚,“什麽穿邦了啊,你那是什麽反应啊?”

    苏忘闲闲地咳嗽了几声,“没什麽,穿了就穿了,无所谓。”

    丘航差点暴走,“你就那麽讨厌我?宁愿弄个假情人也不愿跟我试试?”

    苏忘摇头道:“你想多了。我承认这件事我处理得不好,抱歉。但是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不是骗你的。”

    丘航一愣,“谁?”

    苏忘扬起下巴指了指纪北的行李,“跟我一起出差的人,他买饭去了。”

    丘航问:“为什麽那天你不带他来?”

    苏忘半垂下眼皮,“他还不知道。”

    “诶?”丘航怪叫,“你玩单恋?你不是吧?”

    “小声一点。大惊小怪的。”

    丘航压低声音,“怎麽回事?快说快说,他是直的?有女朋友?还是结婚了?”

    苏忘瞥了他一眼,“你以前真的喜欢我?”

    丘航不满地挤了挤眼睛,“你也知道是以前嘛,说真的,我自从发现你骗我以後就对你死心了,这次只是有点不服气才来找你的。说吧说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好让我死得瞑目啊。”

    苏忘感冒了不舒服想清净地休息休息,偏偏丘航一副他不说就继续纠缠的架势,无奈之下只得把纪北和苏忘的事情笼统地说了一下。

    丘航像在幼儿园听老师讲故事的小孩一样聚精会神,听完了嘴张得老大,“我说苏忘,你也……你也太纯情了吧!还算什麽百分比,你小学生玩恋爱游戏啊?”

    苏忘脸有些黑,眼睛里s出逐客的信息。

    丘航连忙放低姿态,“不过按你的说法,他对你的好感应该不止百分之五十。”

    “哦?”说到纪北苏忘就有兴趣了,“你怎麽知道?”

    “可以说一个老gay的直觉吗?也许他如你所说,不是同性恋,但作为特定的个体,你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绝对不止百分之五十。”

    “我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

    “那就给你看证据。”

    “证据?”

    丘航左右看了看,把包厢为乘客提供的水壶水杯拿出来,倒了半杯水,然後走到门口去张望。

    苏忘心里全是疑问,却不表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大约过了一分锺,丘航走了回来,“来了。”

    “来了?”

    丘航坐在苏忘床边,把他扶到自己身上。

    “你干什麽?”苏忘挣扎。

    “给你看证据啊,别动,来,喝水。”说着他把杯子凑到苏忘嘴边。

    苏忘抿着嘴恨恨地看着他。

    丘航说:“想知道超没超过百分之五十,看他进来的表情就行了。”

    “啊?”苏忘刚一放松就尝到了水的滋味,他下意识地闭上嘴,来不及进去的就漏了出去。

    纪北也是在那一刻拉开包厢门的。

    然後苏忘就清楚明白地看着他从脚硬到头,完全再现了动画片里的石化现象。

    他的心里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在接下来的几分锺里,当事人双双想着心事,只有丘航事不关己地又是自我介绍又是八卦,最後还故作亲热地和他耳语。

    “你看你看,他吃醋了,还吃得很明显,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苏忘知道纪北在看到丘航对自己说悄悄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东西,除了吃惊,更多的是不解,以及或许连纪北自己都没发现的悲伤。

    那悲伤成功地让苏忘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

    如果可以,他不想纪北露出那种表情,不想他故作没事地和自己对视,更不想他拿吃饭当作回避自己的借口。

    但是又不能解释,怕越解释越麻烦,而且无论以什麽名义,“试探”都是爱情的大忌,一步走错就可能输掉全盘。

    还不如一开始就将错就错,只希望纪北别一直钻牛角尖。

    接下来他们一起吃饭,却吃得极其无味,两个人从头到尾完全没有交谈。

    苏忘终於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果然还是做得太过头了……

    傍晚,纪北和苏忘顺利抵达了目的地,第一件事就是去报社订好的宾馆check。

    核对资料的时候发现头头给他们选的是单间套房,比一般的双人标准间宽敞,却只有一张大床。

    纪北没说什麽,拿了钥匙牌就走,苏忘也只好故作稳重地跟着。

    结果房间里那床实在太大了点,苏忘发现纪北在看到床的第一时间别过脸,颧骨上有些红,心口一动,也觉得脸上热热的。

    暗地把头头骂了不下十遍──两个男人出差而已啊,你用得着帮我们订和情侣套房差不多的房嘛?

    再看纪北,他正默默地整理着行李。

    自从在火车上碰着了丘航,纪北就变得比平时寡言,加上下车时丘航专门跑来和他们道别,临分手时突然袭击,狠抱了苏忘一下,搞得纪北更加不怎麽说话了。

    苏忘一边窃喜一边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办,无奈脑袋还昏昏沈沈地,在从车站到宾馆近一小时的时间里,什麽都没想出来。

    晚上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纪北说要到附近逛逛,而苏忘吃了药後就早早地睡了。

    梦到一些往事,很乱很杂,包括以前住的老房子,包括去世的母亲,还有被同学无视以及排挤的童年时光。

    但有一个片段却很清楚,他在梦里看到自己牢牢地握住苏妈妈的手,一脸严肃地说:妈妈,爸爸不要我我要,我长大了会娶你!

    苏忘在梦里笑了。

    那是他认为的第一次恋爱,对象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

    那时苏妈妈也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擦着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抱着他。

    即使在梦里也能感觉到温暖,如同过去每一个寂寞的时候,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觉得无比安全。

    ──妈妈,他们都不跟我玩。

    ──妈妈,为什麽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妈妈,爸爸长什麽样?

    他想永远和母亲在一起,可别人说儿子长大了总归会离开,他们甚至想帮他再找一个父亲。

    当时他反抗得很厉害,几乎歇斯底里,心里想的是,如果只有结婚才能和母亲永远在一起,他会快点长大,然後娶她。

    所有人都把他的童言童语当作笑话,这让他很不理解。

    他明明喜欢她,爱她,她也喜欢自己,爱自己,凭什麽不能?

    苏妈妈流着泪的笑脸在梦里变得模糊了,苏忘很急,大声问道:凭什麽不能?

    然後她怎麽说的?

    好象是……小忘,等你遇见那个对的人,就知道什麽是爱情了。

    苏忘醒的时候恍惚了很久,眼前漆黑一片,他隔了老半天才感觉自己出汗了,脖子上湿湿地,不过病情似乎也因此有所减轻。

    拧开床头灯,发现纪北不知道什麽时候睡在了旁边,直直地趴着,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

    苏忘看看时间,凌晨两点过。

    他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澡,再回床上时已睡意全消,只得从行李箱里摸出烟,点上一根,有一口没一口地抽。

    不知道是灯光太强还是烟味太浓,纪北嘟囔地转了转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苏忘。

    苏忘也看着他,看着他的耳环在橘色的灯光反s出柔和的光,心里慢慢塌陷。

    “怎麽……嗯?”纪北睡得迷糊,话也说不清。

    苏忘摇了摇头。

    纪北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睡。

    苏忘半垂下眼,深吸了两口後突然用手肘碰了碰纪北,“喂,我以前可能弄错了。”

    纪北睡眼惺忪,并没有听明白,只胡乱应了一句,“什麽?”

    苏忘把对方的手抓起来往自己胸口一放,“心跳速度如何?”

    纪北还闭着眼,“……有些快。”

    “可是她抱着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安心,并没有这样……”

    “嗯?”

    苏忘温和地笑了,“没什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