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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敲了敲奥雷连诺。阿卡亚和他妻子

    的房门,呼叫了一声:“快,他们正在屠杀你的兄弟们啦,”后来这个女人说,奥

    雷连诺·阿卡亚跳下床,开了门,门外的一支毛瑟枪击碎了他的脑壳。在这死亡之

    夜里,家中的人准备为四个死者祈祷的时候,菲兰达象疯子似的奔过市镇去寻找自

    己的丈夫;佩特娜·柯特以为黑名单包括所有跟上校同名的人,已把奥雷连诺第二

    藏在衣橱里,直到第四天,从沿海各地拍来的电报知道,暗敌袭击的只是画了灰十

    字的弟兄。阿玛兰塔找出一个记录了侄儿们情况的小本子,收到一封封电报之后,

    她就划掉一个个名字,最后只剩了最大的一个奥雷连比的名字。家里的人清楚地记

    得他,因为他的黑皮肤和绿眼睛是对照鲜明的,他叫奥需连诺·阿马多,是个木匠,

    住在山麓的一个村子里,奥雷连诺上校等候他的死汛空等了两个星期,就派了一个

    人去警告奥雷连诺。 阿马多,以为他可能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这个人回来报告

    说,奥雷连诺。 阿马多安全无恙。在大屠杀的夜晚,有两个人到他那儿去,用手枪

    向他s击,可是未能击中灰十字。奥雷连诺。 阿马多跳过院墙,就在山里消失了;

    由于跟出售木柴给他的印第安人一直友好往来,他知道那里的每一条小烃,以后就

    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对奥雷连诺上校来说,这是黑暗的r子。共和国总统用电报向他表示慰问,答

    应进行彻底调查,并且赞扬死者。根据总统的指示,镇长带者四个花圈参加丧礼,

    想把它们放在棺材上,上校却把它们摆在街上。安葬之后,他拟了一份措词尖锐的

    电报给共和国总统,亲自送到邮电局,可是电报员拒绝拍发。于是,奥宙连诺上校

    用极不友好的问句充实了电文。放在信封里邮寄,就象妻子死后那样,也象战争中

    他的好友们死亡时多次经历过的那样,他感到的不是悲哀,而是盲目的愤怒和软弱

    无能,他甚至指责安东尼奥。 伊萨贝尔是同谋犯,故意在他的儿子们脸上阿上擦洗

    不掉的十字,使得敌人能够认出他们。老朽的神父已经有点儿头脑昏馈,在讲坛上

    布道时竟胡乱解释《圣经》,吓唬教区居民;有一天下午,他拿着一个通常在大斋

    第一天用来盛圣灰的大碗,来到布恩蒂亚家里,想给全家的人抹上圣灰,表明圣灰

    是容易擦掉的。可是大家心中生怕倒霉,甚至菲兰达也不让他在她身上试验;以后

    ,在大斋的第一天,再也没有一个布恩蒂亚家里的人跪在圣坛栏杆跟前了。

    在很长时间里,奥雷连诺上校未能恢复失去的平静。他怀着满腔的怒火不再制

    作全鱼,勉强进点饮食,在地上拖着斗篷,象梦游人一样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到了

    第三个月末尾,他的头发完全白了,从前卷起的胡梢垂在没有血s的嘴唇两边,可

    是两只眼睛再一次成了两块燃烧的炭火;在他出生时,这两只眼睛曾把在场的人吓

    了一跳,而且两眼一扫就能让椅子移动。奥雷迁诺上校满怀愤怒,妄图在自己身上

    找到某种预感,那种预感曾使他年轻时沿着危险的小道走向光荣的荒漠。他迷失在

    这座陌生的房子里,这里的任何人和任何东西都已激不起他的一点儿感情。有一次

    他走进梅尔加德斯的房间,打算找出战前的遗迹,但他只看见垃圾、秽物和各种破

    烂,这些都是荒芜多年之后堆积起来的。那些早已无人阅读的书,封面和羊皮纸已

    被潮气毁坏,布满了绿霉,而房子里往r最明净的空气,也充溢着难以忍受的腐烂

    气味。另一天早晨,他发现乌苏娜在栗树底下——她正把头伏在已故的丈夫膝上抽

    泣。在半个世纪的狂风暴雨中弄弯了腰的这个老头儿,奥雷连诺是个家长久没有看

    见过他的唯一的人。“向你父亲问安吧,”乌苏娜说。他在栗树前面停了片刻,再

    一次看见,即使这块主地也没激起他的任何感情。

    “他在说什么呀!”奥雷连诺上校问道。

    “他很难过,”乌苏娜回答。“他以为你该死啦。”

    “告诉他吧,”上校笑着说。“人不是该死的时候死的,而是能死的时候死的。”

    亡父的预言激起了他心中最后剩下的一点儿傲气,可是他把这种刹那间的傲气

    错误地当成了突然进发的力量。他向母亲追问,在圣约瑟夫石膏像里发现的金币究

    竟藏在哪儿。“这你永远不会知道,”由于过去的痛苦教训,她坚定地说。“有朝

    一r财主来了,他才能把它挖出来,谁也无法理解,一个经常无私的人,为什么突

    然贪婪地渴望钱财,渴望的不是r常需要的少数钱,而是一大笔财产——只要提起

    这笔财产的数量,甚至奥雷连诺第二也惊得发呆。过去的党内同僚,奥雷连访问他

    们要钱,他们都避免跟他相见。下面这句话正是他这时说的:“现在,自由党人和

    保守党人之间的区别是:自由党人举行早祷,保守党人举行晚祷。”然而,他那么

    坚持不懈地努力,那么苦苦地恳求,那么不顾自尊心,四处奔走,每处都得到一点

    儿帮助,在八个月中弄到的饯就超过了乌苏娜所藏的数目。随后,他去患病的格林

    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希望上校帮助他重新发动全面战争。

    有一段时间,格林列尔多上校虽然瘫倒在摇椅里,却真是唯一能够拉动起义c

    纵杆的人。在尼兰德停故协定之后,当奥雷连诺上校躲在小金鱼中间的时候,格林

    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仍跟那些最终没有背弃他的起义军官保持着联系。他跟他们又

    经历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就是经常丢脸、祈求、申请,就是没完没了的回答:“

    明天来吧”,“已经快啦”,“我们正公认真研究你的问题”;这场注定失败的战

    争是反对“敬启者”的,反对“你的忠实仆人”的,他们一直答应发给老兵终身养

    老金,可是始终不给。前一场血腥的二十年战争给予老兵的损害,都比不上这一场

    永远拖延的毁灭x战争。格林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本人逃脱过三次谋杀,五次负伤

    未死,在无数次战斗中安然无损,由丁忍受不了无穷等待的折磨,就接受了最终的

    失败——衰老;他坐在自己的摇椅里,望着地板上透进的y光,思念着阿玛兰塔。

    他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战友们,只有一次在报上看见一张照片,几个老兵站在一个

    不知名的共和国总统旁边,无耻地仰着面孔;总统拿自己的像章赠给他们,让他们

    戴在翻领上面,并且归还他们一面沾满尘土和鲜血的旗帜,让他们能把它放在自己

    的棺材上。其他最体面的老兵,仍在社会慈善团体的照顾下等待养老金的消息;其

    中一些人饿得要死,另一些人继续在恼怒中过着晚年生活,并且在光荣的粪堆里慢

    慢地腐烂。因此,奥雷连诺上校前来找他,主张誓死点燃无情的战火,推翻外国侵

    略者支持的腐败透顶的可耻的政府时,格林列尔多简直无法压抑自己怜悯的感情。

    “唉,奥雷连诺,”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老了,可我今天才明白,你比看

    上去老得多了。”

    第十三章

    在最后几年的混乱中,乌苏娜还来不及抽出足够的空闲时间来好好地教育霍·

    阿卡蒂奥,使他能够当上一个教皇,而送他去神学院的时间就已到了,所以不得不

    慌仓仓地准备。霍·阿卡蒂奥的妹妹梅梅是由严峻的菲兰达和沮丧的阿玛兰塔共同

    照顾的,几乎同时达到了可以进入修道院学校的年龄;她们想在那儿把她培养成为

    一个出s的钢琴手。乌苏娜疑虑重重地觉得,把萎靡不振的人培养成为教皇,她的

    方法是不够有效的,但她并不归咎于自己的老迈,也不怪遮住视线的一片云曦,—

    —透过这片云曦,她只能吃力地辨别周围各种东西的轮廓,——而一切都要怪她自

    己还不确切了解的某种现象,她只模糊地觉得那种现象就是世态的恶化。“现在的

    年月跟从前完全不同啦,”她感到自己把握不住每天的现实,抱怨地说。从前,她

    想,孩子长得挺慢嘛。只消回忆一下就够了:在她的大儿子霍·阿卡蒂奥跟吉卜赛

    人逃走之前,过了乡长的时间啊,而在他全身画得象一条蛇,说着星相家怪里怪气

    的话,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生了多少事情啊,而且在阿玛兰塔和阿卡蒂奥忘掉印第

    安语、学会西班牙语之前,家中什么事没有发生呀!再想想吧,可怜的霍·阿·布

    恩蒂亚在菜树下面呆了多少个rr夜夜,家里的人为他哀悼了多久,然后奄奄一总

    的奥雷连诺上校才给抬回家来,当时他还不满五十岁,并且经历了那么长久的战争

    和那么多的苦难。从前,她成天忙于自己的糖果,还能照顾子孙,凭他们的眼白就

    知道该把蓖麻油滴在他们眼里。现在她完全空闲下来,从早到晚仅仅照顾霍·阿卡

    蒂奥一个人的时候,由于时世不佳,她几乎无法把任何一件事儿g完了。实际上,

    乌苏娜即使年事已高,但是仍不服老:她什么事都要c心,任何事都要管,而且总

    是询问外来的人,他们曾否在战争时期把圣约瑟夫的石膏像留在这儿,等雨季过了

    就来取走。谁也不能确凿地说,乌苏娜是什么时候丧失视觉的。即使在她生前的最

    后几年,她已经不能起床时,大家还以为她只是老朽了,谁也没有发现她完全瞎了

    。乌苏娜自己是在霍·阿卡蒂奥出生之前不久感到自己快要失明的。起初,她以为

    这是暂时的虚弱,悄悄地喝点儿骨髓汤,在眼里滴点儿蜂蜜;可她很快就相信自己

    正在绝望地陷入黑暗。乌苏娜对电灯始终没有明确的概念,因为马孔多开始安装电

    灯时,她只能把它当成一种朦胧的亮光。她没有向任何人说她快要瞎了,因为这么

    一说就是公开承认自己无用了。乌苏娜背着大家,开始坚持不懈地研究各种东西之

    间的距离和人的声音,想在白内障的y影完全挡住她的视线时,仍能凭记忆知道各

    种东西的位置。随后,她又意外地得到了气味的帮助;在黑暗中,气味比轮廓和颜

    s更容易辨别,终于使别人没有发现她是瞎子。尽管周围一片漆黑,乌苏娜还能穿

    针引线,缭扣门,及时发现牛n就要煮沸。她把每件东西的位置记得那么清楚,有

    时甚至忘了自己眼瞎了。有一次,菲兰达向整座房子大叫大嚷,说她的订婚戒指不

    见了,乌苏娜却在小孩儿卧室里的隔板上找到了它。道理是很简单的:当其他的人

    在房子里漫不经心地来来去去时,乌苏娜就凭自己剩下的四种感官注意别人的活动

    ,使得谁也不会突然撞着她;很快她就发现,而家里的每个人却没觉察到。他们每

    天走的都是同样的路,重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时匆几乎说同样的话。只有偏离常

    规的时候,他们才会失掉什么东西。所以,听到菲兰达哭哭叫叫乌苏娜就想起,

    菲兰达这一天所做的唯一不同的事儿,是把孩子床上的褥垫拿出去晒,因为昨夜在

    孩子床上发现了臭虫。因为收拾房间时孩子们在场,乌苏娜就以为菲兰达准把戒指

    放在孩子们唯一够不着的地方--隔板上。恰恰相反,菲兰达却在平常来来去去的

    地方寻找戒指,不知道正是r常的习惯使她难以找到失去的东西。

    抚养和教育霍·阿卡蒂奥的事,也帮助乌苏娜知道了家中发生的甚至最小的变

    化。譬如,只要听见阿玛兰塔在给卧室里的圣像穿衣服,她就马上假装教孩子识别

    颜s。

    “呢,”她向孩子说,“现在告诉我吧:天使拉斐尔的衣服是啥颜s呀?”

    这样,孩子就告诉了鸟苏娜她的眼睛看不见的情况。所以,在孩子进神学院之

    前很久,乌苏娜已经能够用千摸着辨别圣像农着的不同颜s。有时也发生过预料不

    到的事。有一次,阿玛兰塔在秋海棠长廊上绣花时,乌苏娜撞上了她。

    “我的天,”阿玛兰塔生气他说,“瞧你走到哪儿来啦。”

    “这要怪你自己,”乌苏娜回答,“你没坐在你应当坐的地方。”

    乌苏娜完全相信自己是对的。那一天,她开始知道一种谁也不注意的现象:随

    着一年四季的j替,太y也悄悄地逐渐改变在天上的位置,坐在长廊上的人也不知

    不觉地逐渐移动和改变自己的位置。从那时起,乌苏娜只要想起当天是几号,就能

    准确地断定阿玛兰塔是坐在哪儿的。虽然乌苏娜的手一天一天地越来越颜抖了两条

    腿仿佛灌满了铅,可她那矮个的身躯从来不象现在这样接连出现在那么多的地方。

    乌苏娜几乎象从前肩负全家重担时那么勤劳。然而现在,在黯然无光的暮年的孤独

    中,她却能异常敏锐地d悉家中哪怕最小的事情,第一次清楚地知道了一些真情实

    况,而这些真情实况是她以前一直忙碌时无法知道的。她准备让霍·阿卡蒂奥去进

    神学院时,已经细致地考察了马孔多建立以来布恩蒂亚家的整个生活,完全改变了

    自己关于子孙后代的看法。她相信,奥雷连诺上校失去了对家庭的爱,并不象她从

    前所想的是战争使他变得冷酷了,而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没有爱过他的妻子雷麦黛丝,没有爱过他一生中碰到的无数一夜情人,尤其没有爱

    过他的一群儿子。她觉得,他发动了那么多的战争,并不象大家认为的是出于理想

    ;他放弃十拿九稳的胜利,也不象大家所想的是由于困乏;他取得胜利和遭到失败

    都是同一个原冈:名副其实的、罪恶的虚荣心。她最后认为,她的儿子(为了他,

    她连x命都不顾)是生来不爱别人的。有一天夜皮晚,当他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

    她就听见他啼哭,啼哭声是那么悲哀和清晰,睡在旁边的霍·阿·布恩蒂亚醒了过

    来,甚至高兴地认为这孩子将是一个天生的口技演员。另一些人预言,他将成为一

    个先知。乌苏娜本人却吓得发抖,因为她突然相信,这种腹中的啼哭预示孩g将会

    长着一条可怕的猪尾巴,于是祈求上帝让孩子死在她的肚子里。但她恍然明白,而

    且说了又说,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又哭又叫,并不表示他有口技和预见才能,只能确

    凿地表明他不爱别人。这样贬低儿子的形象却使她突然产生了对他的怜悯。然而,

    阿玛兰塔却跟他相反,她的铁石心肠曾使乌苏娜害怕,她隐秘的痛苦曾叫乌苏娜难

    过,现在乌苏娜倒觉得她是一个最温柔的女人了,而且怀着同情心敏锐地感到,阿

    玛兰塔让皮埃特罗·克列斯比遭到毫无道理

    的折磨,决不象大家认为的是由于她那报复的渴望,而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遭

    到慢x的摧折,也决不象大家认为的是由于她那极度的悲恨。实际上,二者都是无

    限的爱情和不可克制的胆怯之间生死搏斗的结果,在阿玛兰塔痛苦的心中纠缠不休

    的荒谬的恐怖感,终于在这种斗争中占了上风。乌苏娜越来越频繁地提到雷贝卡的

    名字时,她总怀着往r的怜爱想起雷贝十的形象;由于过迟的悔悟和突然的钦佩,

    这种怜爱就更强烈了;她明白,雷贝卡虽不是她的n养大的,而是靠泥上和墙上的

    石灰长大的;这姑娘血管里流着的不是布思蒂亚的血,而是陌生人的血,陌生人的

    骸骨甚至还在坟墓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可是只有雷贝卡——x情急躁的雷贝卡

    ,热情奔放的雷贝卡,是唯一具有豪迈勇气的,而这种勇气正是乌苏娜希望她的子

    孙后代具备的品质。

    “雷贝卡啊,”她摸着墙壁,喃喃说道,“我们对你多不公道呀!”

    大家认为,乌苏娜不过是在胡言乱语,特别是她象天使加百利那样伸出右手打

    算走走的时候。但是菲兰达看出,这种胡言里面有时也有理x的光辉,因为乌苏娜

    能够毫不口吃地回答,过去一年家中花了多少钱。阿玛兰塔也有同样的想法。有一

    次,在厨房里,她的母亲正在锅里搅汤,不知道人家在听她说话,竟突然说老玉米

    的手磨至今还在皮拉·苔列娜家中,这个手磨是向第一批吉卜赛人买来的,在霍·

    阿卡蒂奥六十五次环游世界之前就不见了。皮拉·苔歹娜几乎也有一百岁了,可是

    依然隐壮、灵活,尽管孩子们害怕她那不可思议的肥胖,就象从前鸽子害怕她那响

    亮的笑声;她对乌苏娜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已相信,老年人清醒的头脑常常

    比纸牌更加敏锐。然而,乌苏娜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教导霍·阿卡蒂奥确立他

    的志向时,就陷入了沮丧的状态。那些靠直觉弄得更清楚的东西,她想用眼睛去看

    ,就失误了。有一天早晨,她把一瓶墨水倒在孩子头上,还以为它是花露水哩。她

    总想g预一切事情,碰了一个个钉子之后,就感到越来越苦恼,妄图摆脱周围蛛网

    一般的黑暗。接着她又想到,她的失误并不是衰老和黑暗第一次战胜她的证明,而

    是时世不佳的结果。她想,跟土耳其人量布的花招不一样,从前上帝还不骗人的时

    候,一切都是不同的。现在呢,不仅孩子们长得很快,甚至人的感觉也不象以前那

    样了。俏姑娘雷麦黛丝的灵魂和躯体刚刚升到空中,没有心肝的菲兰达马上唠唠叨

    叨,因为她的床单飞走了。十六个奥雷连诺在坟墓里尸骨未寒,奥雷连诺第二又把

    一帮酒鬼带到家中,弹琴作乐,狂饮滥喝,好象死去的不是基督徒,而是一群狗;

    她伤了那么多脑筋、耗去了那么多糖动物的这座疯人院似乎注定要成为罪恶的渊薮

    了。乌苏娜给霍·阿卡蒂奥装箱子的时候,一面回忆痛苦的往事,一面问了问自己

    ,躺进坟墓,让人在她身上撒上泥土是不是更好一些呢;而且她又无所畏惧地请问

    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