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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

汉人武士不但丢脸,而且人心涣散,只怕难以结盟抗敌,

    共赴国难,当下慨然说道:“这个倒不须顾虑,只要利于国家,

    老道纵然丧生于藏僧之手,那也算不了甚么。”黄蓉道:“咱

    们在三场中只要先胜了两场,这第三场就不用再比。”郭靖大

    喜,连声称是。

    朱子柳笑道:“在下身负重任,若是胜不了这蒙古王子,

    那可要给天下英雄唾骂一世了。”黄蓉道:“不用过谦,就请

    出马罢。”

    朱子柳走到厅中,向霍都拱了拱手,说道:“这第一场,

    由敝人来向阁下讨教。敝人姓朱名子柳,生平爱好吟诗作对,

    诵经读易,武功上就粗疏得很,要请阁下多多指教。”说着深

    深一揖,从袖里取出一枝笔来,在空中画了几个虚圈儿,全

    然是个迂儒模样。

    霍都心想:“越是这般人,越有高深武功,实是轻忽不得。”

    当下双手抱拳为礼,说道:“小王向前辈讨教,请亮兵刃罢。”

    朱子柳道:“蒙古乃蛮夷之邦,未受圣人教化,阁下既然

    请教,敝人自当指点指点。”霍都心下恼怒:“你出言辱我蒙

    古,须饶你不得。”折扇一张,道:“这就是我的兵刃,你使

    刀还是使剑?”朱子柳提笔在空中写了一个“笔”字,笑道:

    “敝人一生与笔杆儿为伍,会使甚么兵刃?”霍都凝神看他那

    枝笔,但见竹管羊毫,笔锋上沾着半寸墨,实无异处,与武

    林中用以点x的纯钢笔大不相同,正欲相询,只见外面走进

    来一个白衣少女。

    她在厅口一站,眼光在各人脸上缓缓转动,似乎在找寻

    甚么人。

    堂上群雄本来一齐注目朱子柳与霍都二人,那白衣少女

    一进来,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向她望去。但见她脸色苍白,若

    有病容,虽然烛光如露,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

    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

    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

    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她周身

    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杨过一见到那少女,大喜若狂,胸口便似猛地给大铁槌

    重重一击,当即从屋角里一跃而出,抱住了她,大叫:“姑姑,

    姑姑!”

    这少女正是小龙女。

    她自与杨过别后,在山野间兜了个圈子,重行潜水回进

    古墓石室。她十八岁前在古墓中居住,当真是心如止水,不

    起半点漪澜,但自与杨过相遇,经过了这一番波折,再要如

    旧时一般诸事不萦于怀,却是万万不能的了。每当在寒玉床

    上静坐练功,就想起杨过曾在此床睡过;坐在桌边吃饭,便

    记起当时饮食曾有杨过相伴。练功不到片刻,便即心中烦躁,

    难以为继。如此过了月余,再也忍耐不住,决意去找杨过,但

    找到之后如何对待,实是一无所知。她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宛若深山野人一般,此时剧变骤生,可真是全然不知所措了。

    下得山来,但见事事新鲜,她又怎识得道路,见了路人,

    就问:“你见到杨过没有?”肚子饿了,拿起人家的东西便吃,

    也不知该当给钱,一路之上闹了不少笑话。但旁人见她天真

    美貌,不自禁的都加容让,倒也无人与她为难。一日无意间

    在客店中听到两名大汉谈论,说是天下有名的英雄好汉都到

    大胜关陆家庄赴英雄宴,她想杨过说不定也在那儿,于是打

    听路途,到得陆家庄来。

    除了郝大通、尹志平、赵志敬等三人外,大厅上二千余

    人均不知小龙女是何来历,只是见她美得出奇,人人心中都

    生特异之感。孙不二虽知其人,却从未会过。尹志平脸色惨

    白,身子发颤。赵志敬斜眼瞧着他微微冷笑。郭靖、黄蓉见

    杨过对她这般举动,也是大感诧异。

    小龙女道:“过儿,你果然在此,我终于找到你啦。”杨

    过流下泪来,哽咽道:“你……你不再撇下我了罢?”小龙女

    摇头道:“我不知道。”杨过道:“你今后到哪里,我便跟你到

    哪里。”大厅之上千人拥集,他二人却是旁若无人,自行叙话。

    小龙女拉着杨过之手,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

    霍都见了小龙女的模样,虽然心中一动,却不知就是当

    年自己上终南山去向她求婚的那个姑娘,见杨过衣衫褴褛,却

    与她神情亲热,登生厌憎之心,说道:“咱们要比试功夫,你

    们让点儿地方出来罢!”

    杨过也没心思跟他答话,牵着小龙女的手,走到旁边,和

    她并肩坐在厅柱的石础上,心里欢喜,有如要炸开来一般。

    霍都转过头来,对朱子柳道:“你既不用兵刃,咱们拳脚

    上分胜败也好。”朱子柳道:“非也。我中华乃礼义之邦,不

    同蒙古蛮夷。君子论文,以笔会友,敝人有笔无刀,何须兵

    刃?”霍都道:“既然如此,看招!”折扇张开,向他一搧。朱

    子柳斜身侧步,摇头摆脑,左掌在身前轻掠,右手毛笔径向

    霍都脸上划去。霍都侧头避开,但见对方身法轻盈,招数奇

    特,当下不敢抢攻,要先瞧明他武功家数,再定对策。朱子

    柳道:“敝人笔杆儿横扫千军,阁下可要小心了。”说着笔锋

    向前疾点。

    霍都虽是在西藏学的武艺,但金轮法王胸中渊博,浩若

    湖海,于中原名家的武功无一不知。霍都学武时即已决意赴

    中原树立威名,因此金轮法王曾将中土著名武学大派的得意

    招数一一与他拆解。岂知今日一会朱子柳,他用的兵器既已

    古怪,而出招更是匪夷所思,从所未闻,只见他笔锋在空中

    横书斜钩,似乎写字一般,然笔锋所指,却处处是人身大x。

    大理段氏本系凉州武威郡人,在大理得国称帝,中华教

    化文物广播南疆。朱子柳是天南第一书法名家,虽然学武,却

    未弃文,后来武学越练越精,竟自触类旁通,将一阳指与书

    法融为一炉。这路功夫是他所独创,旁人武功再强,若是腹

    中没有文学根柢,实难抵挡他这一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

    武俱达高妙境界的功夫。差幸霍都自幼曾跟汉儒读过经书、学

    过诗词,尚能招架抵挡。但见对方毛笔摇晃,书法之中有点

    x,点x之中有书法,当真是银钩铁划,劲峭凌厉,而雄伟

    中又蕴有一股秀逸的书卷气。

    郭靖不懂文学,看得暗暗称奇。黄蓉却受乃父家传,文

    武双全,见了朱子柳这一路奇妙武功,不禁大为赞赏。

    郭芙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他拿笔划来划去,那是

    甚么玩意?”黄蓉全神观斗,随口答道:“房玄龄碑。”郭芙愕

    然不解,又问:“甚么房玄龄碑?”黄蓉看得舒畅,不再回答。

    原来“房玄龄碑”是唐朝大臣褚遵良所书的碑文,乃是

    楷书精品。前人评褚书如“天女散花”,书法刚健婀娜,顾盼

    生姿,笔笔凌空,极尽抑扬控纵之妙。朱子柳这一路“一阳

    书指”以笔代指,也是招招法度严谨,宛如楷书般的一笔不

    苟。霍都虽不懂一阳指的精奥,总算曾临写过“房玄龄碑”,

    预计得到他那一横之后会跟着写那一直,倒也守得井井有条,

    丝毫不见败象。

    朱子柳见他识得这路书法,喝一声彩,叫道:“小心!草

    书来了。”突然除下头顶帽子,往地下一掷,长袖飞舞,狂奔

    疾走,出招全然不依章法。但见他如疯如痴、如酒醉、如中

    邪,笔意淋漓,指走龙蛇。

    郭芙骇然笑问:“妈,他发癫了吗?”黄蓉道:“嗯,若再

    喝上三杯,笔势更佳。”提起酒壶斟了三杯酒,叫道:“朱大

    哥,且喝三杯助兴。”左手执杯,右手中指在杯上一弹,那酒

    杯稳稳的平飞过去。朱子柳举笔捺出,将霍都开一步,抄

    起酒杯一口饮尽。黄蓉第二杯、第三杯接着弹去。霍都见二

    人在阵前劝酒,竟不把自己放在眼内,想挥扇将酒杯打落,但

    黄蓉凑合朱子柳的笔意,总是乘着空隙弹出酒杯,叫霍都击

    打不着。

    朱子柳连干三杯,叫道:“多谢,好俊的弹指神通功夫!”

    黄蓉笑道:“好锋锐的‘自言帖’!”朱子柳一笑,心想:“朱

    某一生自负聪明,总是逊这小姑娘一筹。我苦研十余年的一

    路绝技,她一眼就看破了。”原来他这时所书,正是唐代张旭

    的“自言帖”。张旭号称“草圣”,乃草书之圣。杜甫“饮中

    八仙歌”诗云:“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

    纸如云烟。”黄蓉劝他三杯酒,一来切合他使这路功夫的身份,

    二来是让他酒意一增,笔法更具锋芒,三来也是挫折霍都的

    锐气。

    只见朱子柳写到“担夫争道”的那个“道”字,最后一

    笔钩将上来,直划上了霍都衣衫。群豪轰笑声中,霍都踉跄

    后退。

    第十三回武林盟主

    金轮法王双眼时开时合,似于眼前战局浑不在意,实则

    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眼见霍都已处下风,突然说道:“阿古斯

    金得儿,咪嘛哈斯登,七儿七儿呼!”众人不知他这几句藏语

    说些甚么,霍都却知师父提醒自己,不可一味坚守,须使

    “狂风迅雷功”与对方抢攻,当下发声长啸,右扇左袖,鼓起

    一阵疾风,急向朱子柳扑去。

    劲风力道凌厉,旁观众人不由自主的渐渐退后,只听他

    口中不住有似霹雳般吆喝助威,料想这“狂风迅雷功”除了

    兵刃拳脚之外,叱咤雷鸣,也是克敌制胜的一门厉害手段。朱

    子柳奋袂低昂,高视阔步,和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翻翻滚滚拆了百余招,朱子柳一篇“自言帖”将要

    写完,笔意斗变,出手迟缓,用笔又瘦又硬,古意盎然。黄

    蓉自言自语:“古人言道:‘瘦硬方通神’,这一路‘褒斜道石

    刻’,当真是千古未有之奇观。”

    霍都仍以“狂风迅雷功”对敌,只是对方力道既强,他

    扇子相应加劲,呼喝也更是猛烈。武功较逊之人竟在大厅中

    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到了天井之中。

    黄蓉见杨过与小龙女并肩坐在柱旁,离恶斗的二人不过

    丈余,自行喁喁细谈,对二人相斗固然丝毫不加理会,而霍

    都鼓动的劲风却也全然损不到他们。但见小龙女衣带在疾风

    中猎猎飘动,她却行若无事,只是脉脉含情的凝视杨过。黄

    蓉愈看愈奇,到后来竟是注视他二人多而看霍朱二人少了,心

    想:“这小女孩似乎身有上乘武功,过儿和她这般亲密,却不

    知她是哪一位高人的门下?”

    小龙女此时已过二十岁,只因她自小在古墓中生长,不

    见阳光,皮肤特别娇嫩,内功又高,看来倒似只有十六七岁

    一般。她在与杨过相遇之前,罕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最能

    伤身损颜,她过两年只如常人一年。若她真能遵师父之教而

    清心修练,不但百年之寿可期,而且到了百岁,体力容颜与

    五十岁之人无异。因此在黄蓉眼中看来,她倒似反较杨过为

    幼,而举止稚拙、天真纯朴之处,比郭芙更为显然,无怪以

    为她是小女孩了。

    这时朱子柳用笔越来越是丑拙,但劲力却也逐步加强,笔

    致有似蛛丝络壁,劲而复虚。霍都暗暗心惊,渐感难以捉摸。

    金轮法王大声喝道:“马米八米,古斯黑斯。”这八个字不知

    是甚么意思,却震得人人耳中嗡嗡发响。朱子柳焦躁起来,心

    道:“他若再变招,这场架不知何时方能打完。我以大理国故

    相而为大宋打头阵,可千万不能输了,致贻邦国与师门之羞。”

    忽然间笔法又变,运笔不似写字,却如拿了斧斤在石头上凿

    打一般。

    这一节郭芙也瞧出来了,问道:“朱伯伯在刻字么?”黄

    蓉笑道:“我的女儿倒也不蠢,他这一路指法是石鼓文。那是

    春秋之际用斧凿刻在石鼓上的文字,你认认看,朱伯伯刻的

    是甚么字。”郭芙顺着他笔意看去,但见所写的每一字都是盘

    绕纠缠,倒像是一幅幅的小画,一个字也不识得。黄蓉笑道:

    “这是最古的大篆,无怪你不识,我也认不全。”郭芙拍手笑

    道:“这蒙古蠢才自然更加认不出了。妈,你瞧他满头大汗、

    手忙脚乱的怪相。”

    霍都对这一路古篆果然只识得一两个字。他既不知对方

    书写何字,自然猜不到书法间架和笔画走势,登时难以招架。

    朱子柳一个字一个字篆将出来,文字固然古奥,而作为书法

    之基的一阳指也相应加强劲力。霍都一扇挥出,收回稍迟,朱

    子柳毛笔抖动,已在他扇上题了一个大篆。

    霍都一看,茫然问道:“这是‘网’字么?”朱子柳笑道:

    “不是,这是‘尔’字。”随即伸笔又在他扇上写了一字。霍

    都道:“这多半是‘月’字?”朱子柳摇头说道:“错了,那是

    ‘乃’字。”霍都心神沮丧,摇动扇子,要躲开他笔锋,不再

    让他在扇上题字,不料朱子柳左掌斗然强攻,霍都忙伸掌抵

    敌,却给他乘虚而入,又在扇上题了两字,只因写得急了,已

    非大篆,却是草书。霍都便识得了,叫道:“蛮夷!”

    朱子柳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正是‘尔乃蛮夷’。”群

    雄愤恨蒙古铁骑入侵,残害百姓,个个心怀怨愤,听得朱子

    柳骂他“尔乃蛮夷”,都大声喝起彩来。

    霍都给他用真草隶篆四般“一阳书指”杀得难以招架,早

    就怯了,听得这一股喝彩声势,心神更乱,但见朱子柳振笔

    挥舞,在空中连书三个古字,哪里还想得到去认甚么字?只

    得勉力举扇护住面门胸口要害,突感膝头一麻,原来已被敌

    人倒转笔杆,点中了x道。霍都但觉膝弯酸软,便要跪将下

    去,心想这一跪倒,那可再也无颜为人,强吸一口气向膝间

    x道冲去,要待跃开认输,朱子柳笔来如电,跟着又是一点。

    他以笔代指,以笔杆使一阳指法连环进招,霍都怎能抵挡?膝

    头麻软,终于跪了下去,脸上已是全无血色。

    群雄欢声雷动。郭靖向黄蓉道:“你的妙策成啦。”黄蓉

    微微一笑。

    武氏兄弟在旁观斗,见朱师叔的一阳指法变幻无穷,均

    是大为钦服,暗想:“朱师叔功力如此深厚强劲,化而为书法,

    其中又尚能有这许多奥妙变化,我不知何日方能学到如他一

    般。”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兄弟!”两人一般的心思,

    都要出言赞佩师叔武功,忽听得朱子柳“啊”的一声惨叫,急

    忙回头,但见他已仰天跌倒。

    这一下变起仓卒,人人都是大吃一惊。原来霍都认输之

    后,朱子柳心想自己以一阳指法点中他x道,这与寻常点x

    法全然不同,旁人须难解救,于是伸手在他胁下按了几下,运

    气解开他的x道。哪知霍都x道甫解,杀机陡生,口里微微

    呻吟,尚未站直身子,右手拇指一按扇柄机括,四枚毒钉从

    扇骨中飞出,尽数钉在朱子柳身上。本来高手比武,既见输

    赢,便决不能再行动手,何况大厅上众目睽睽,怎料得到他

    会突施暗算?霍都若在比武之际发s暗器,扇骨藏钉虽然巧

    妙,却也决计伤害不了对方,此时朱子柳解他x道,与他相

    距不过尺许,这暗器贴身斗发,武功再高,亦难闪避。四枚

    钉上喂以西藏雪山所产剧毒,朱子柳一中毒钉,立时全身痛

    痒难当,难以站立。

    群雄惊怒交集,纷纷戟指霍都,痛斥他卑鄙无耻。霍都

    笑道:“小王反败为胜,又有甚么耻不耻的?咱们比武之先,

    又没言明不得使用暗器。这位朱兄若是用暗器先行打中小王,

    那我也是认命罢啦。”众人虽觉他强词夺理,一时倒也没法驳

    斥,但仍是斥骂不休。

    郭靖抢出抱起朱子柳,但见四枚小钉分钉他胸口,又见

    他脸上神情古怪,知道暗器上的毒药甚是怪异,忙伸指先点

    了他三处大x,使得血行迟缓、经脉闭塞,毒气不致散发入

    心,问黄蓉道:“怎么办?”黄蓉皱眉不语,料知要解此毒,定

    须霍都或金轮法王亲自用药,但如何夺到解药,一时彷徨无

    计。

    点苍渔隐见师弟中毒深重,又是担忧,又是愤怒,拉起

    袍角在衣带中一塞,就要奔出去和霍都交手。黄蓉却思虑到

    比武的通盘大计,心想:“对方已然胜了一场,渔人师兄出马,

    对方达尔巴应战,我们并无胜算。”忙道:“师兄且慢!”点苍

    渔隐问道:“怎地?”饶是黄蓉智谋百出,却也答不出话来,这

    头一场既已输了,此后两场就甚是难处。

    霍都使狡计胜了朱子柳,站在厅口洋洋自得,游目四顾,

    大有不可一世之概,一瞥眼间,见小龙女与杨过并肩坐在石

    础之上,拉着手娓娓深谈,对自己这场胜利竟是视若无睹,不

    由得心头火起,伸扇指着杨过喝道:“小畜生,站起来。”

    杨过全神贯注在小龙女身上,但觉天下虽大,再无一事

    能分他之心,因之适才霍都与朱子柳斗得天翻地覆,他竟是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与小龙女同在古墓数年,实不知自

    己对她已是刻骨铭心、生死以之。当日小龙女问他是否要自

    己做他妻子,只以突然而发,他心中从未想过此事,竟是愕

    然不知所对,事后小龙女影踪不见,他在心中已不知说了几

    千百遍:“我要的,我要的。宁可我立时死了,也要姑姑做我

    妻子。”

    他与小龙女之间的情意,两人都是不知不觉而萌发,及

    至相别,这才蓬蓬勃勃的不可抑制。杨过固然天不怕、地不

    怕,而小龙女于世俗礼法半点不知,只道我欲爱则爱,我欲

    喜则喜,又与旁人何干?因此上一个不理,一个不懂,二人

    竟在千人围观之间、恶斗剧战之场,执手而语,情致缠绵。

    霍都骂了一声,杨过仍是不曾听见。霍都更欲斥责,只

    听金轮法王吩咐道:“我方已胜了一场,可接着再斗第二场。”

    霍都向杨过狠狠瞪了一眼,退回席间,大声说道:“敝方胜了

    一场,第二场由我二师兄达尔巴出手,贵方哪一位英雄出来

    指教?”

    达尔巴从大红袈裟下取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