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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师也讲过大概的问题吧,虽然没怎么听,但隐约也知道,车祸后遗症不少,失明算一个,也有痊愈的可能。

    略微放了心,忽然想起那场并不算大的车祸,急忙的抓住田思意的手问道:“七哥呢?他怎么样?”

    田思意怔了怔,几秒钟的沉默,却让九音急得快哭了似的,“七哥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四哥你老实的告诉我,七哥他怎么了?他是不是……”

    田思意再次瞪她,也顾不得医生说了,九音有轻微脑震荡,直接敲了她的头,“是你个头!你就不盼望栖墨点儿好的!亏他那么护着你!”

    听说被发现的时候,栖墨是紧紧抱着九音的,不然这丫头,可不是这么轻的伤了,她那个位置最为危险,好在栖墨激灵,两个人撞在弹出的气囊上,才没了生命危险。

    九音止住了眼泪,沙哑着问他:“那七哥他怎么样了?”

    “栖墨你就别c心了!反正比你好!”

    看样子,他依旧是不愿意多说话,九音心里着急,可又问不出来,于是换了个问题,“我姐呢?”

    照理说,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田娆怎么会不来看她,又为什么,在这里守着她的室田思意呢?太过奇怪了。

    没想到,田思意更加的沉默了,连原本的打趣都没了,自然也没了挖苦和讽刺。

    九音急了,“四哥你有什么瞒着我?”

    长久之后,田思意开口了,没落的让九音都听不出是他来,只听他说:“娆娆守着爷爷呢,所以没来看你,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几位叔叔伯伯都在呢。”

    像是有人扔了一块巨石下去,扰乱了你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水波一圈圈的荡漾,噗通的巨响。

    “爷爷他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总是问怎么了?你烦不烦?少爷我现在不想说了,我累了!你也给我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田思意直接翻脸,开始后悔跟她说这么多话了,这丫头套话的本事虽然不怎么样,可是经不住她就那么看着你,哪里受得了。

    他不能再说下去了,一来是九音的病情还不稳定,二来是,他始终觉得,这是田家的事情,就算告诉了九音,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榜上什么忙?就连他自己都无能为力。

    能帮的上忙的,估计也就只有张家了。可那张家,抱着肩膀在看好戏!

    田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说不准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好戏呢!求谁帮忙,都是枉然。你荣耀的时候,多少人巴结你,一旦你失势了,多少人对你敬而远之,不消旁人说,就连自己家的那些个亲戚,现在不都躲着不见面么!

    老爷子中风住院,居然连个来探望的都没有,任谁看了,不会心酸?叹一声世态炎凉?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得从栖墨那车祸说起。肇事司机以为没事儿呢,偏偏没过几天就被揪出来了,栖墨的爸爸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心里能咽下那口气么!于是找人以牙还牙,也撞了那个司机,谁想到,下手狠了点,当场死亡。

    本来也不是大事,按照田家以前的规律办事,拿钱消灾。可这件事被捅上去了,不过也没什么,田家二伯父,正管司法这一块儿,给压下去了,连带着就包庇一番。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全都给抖了出来。捅到了中央去,连带着几年前,田家的堂少爷杀人案件,也就是黄哥的那事儿,一起给告发了。这回上头不得不重视起来,田家的这两位兄弟双双下了大狱。老爷子一听,两眼一闭,就开始口吐白沫,直到现在都人事不省。

    这么多事儿串联在一起了,能没人怀疑吗?这就是有人在背后整田家,不然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还至于这样?有命案是不假,可也还压得住,他们田家风光的时候,比这还猖狂的事情也有。只是这一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在背后摆他们一道。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短短的几天,多少封匿名信,都是检举田家受贿贪污的,连带田家的产业,也一起被检查,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田家这是风光久了,上头要查办呢,也是杀j儆猴。算他们倒霉罢了!

    田家人也明白,熬得过去,说不准还能在辉煌几年,熬不过去,可就不好说了。官场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今天你压着别人,明天,就有可能你被人踩下去。谁还能常胜?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真的到了你的头上,也就难免被蒙蔽了。

    田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往上数六十年,田老爷子跟着毛主席打仗,单单是这荣耀,谁能抵得过的?然后是田家第二代,七个儿子有的投身政治,有的投身商业,也别管,是不是那块料,反正有老子的光环,他们混的也如鱼得水。再然后是田家的第三代,也算是杰出了吧。可就因为老爷子手里的那些实权,被收走了以后,这个大家族,就开始风雨飘摇。

    所有的繁华,都不过是画卷中的虚幻。田家的那些个少爷们,各方奔走,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局子里的人弄出来再说,可事情往往就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所有的事情都还瞒着栖墨,毕竟牢里面的那个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是因为他才被人抓了把柄,栖墨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怎么能告诉他呢。九音那边也瞒着,理由很简单,外姓人,到底不是亲生的。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田思意常来看她,再没人来了,再加上,她的眼睛也看不清楚,来不来人,她也不知道。她所奇怪的是,她听说瞎子的耳朵是十分灵敏的,可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门再次响起,还是昨天的那个时候,有人进来。

    九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人的动作不小,弄出来的声响很大,这几天几乎都是这个时候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还是像以前那样问了句,“谁?”

    依旧是没人回答她的,可九音今天忽然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她闷得发慌,也惦记着前几天田思意说了一半的话题。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护士吧!”

    那人没回答她,拿药瓶,将每一种药都倒出来一些,按照上面写着的分量,将花花绿绿的药片,放在九音的掌心里,又倒了杯白水,等着九音把药丸放进嘴巴里,自己给喂她水喝。

    九音今天却没吃,前几天总是这样,她一吃药,那护士就走了,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了。她以前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可是现在的黑暗,她模糊的世界,让她渴望与人交谈,让她渴望,呆在很多人的地方,哪怕谁也不理她,她就只是听听他们说话也好。

    “你是男护士?你们医院怎么还有男护士啊?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卫校?你们学校男的多,还是女的多?”她唧唧喳喳的,像个初闯江湖的菜鸟,什么都想知道,偏偏人家不愿意跟她说什么。

    九音就一直问,鼓噪的很,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业查户口的居委会大妈。那人也还算有耐心,听着她一直的问,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也没有走开。

    时间久了,九音有些口干舌燥,她粉嫩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猛的吞了下口水,喉咙动了动,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能给我一杯水吗?”

    “你能吃药吗?”那人终于说话。

    九音怔了一下,这声音耳熟,可她看不清人脸,的确是个男人,从他身上的烟草味就分辨的出来,只是这人是谁?

    “你是谁?”九音忍不住问道。

    他似乎是笑了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九音向后缩了缩,莫名的忌惮,“你不是护士!”

    他口气不佳的碎了一句,“你才是护士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帮你回忆回忆我是谁!”

    带了些调笑的口气,九音差不多猜出这是谁来了,刚要开口,就被他用力一扯,倒在他怀里,紧接着药丸扔进了嘴巴里,他的唇也跟着印了下来。

    九音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她知道他是谁了,是田陆晓,不是因为这一吻想起来的,而是靠近了他身上的这种味道,以及方才他的言语。

    令人惊奇的是,被田陆晓吻着的时候,他竟然是温柔的,他略微的张开嘴,有y体缓缓地溜过来,钻进她的喉咙里,带走了一些药丸,还有一部分流在她的口中,他含着来喂她的水却不够了。

    药丸是糖衣包裹的,最开始的带了点甜味,可却不是九音喜欢的,渐渐地糖衣被融化了,就只剩下苦涩。田陆晓的舌头卷着她的舌头,将那些苦涩的药丸,牢牢地压在她的舌头上,形成一方困顿,让那些药丸停留在原地,他的舌头,与她的舌头,一起感受着那些苦涩的味道。顷刻间,两个人的唇齿间,都是药丸的味道,甚至觉得,连呼出去的气息,都带了苦涩。

    如此想来,这几天都是田陆晓来喂她吃药的,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看来是的,上次走的时候,气成那个样子了。她自己也真是,人家不愿意理你,你还要一个劲儿的跟人家说话,招惹人家,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九音想狠狠地打自己两个嘴巴,可一个手臂是坏的,还打着夹板,另一只手背他抓着,动都动不了。

    还有一点九音想不通,田陆晓为什么会来?是田思意吩咐的?虽然这可能性,也不大,但是与田陆晓自己想来这一个可能比起来,还是前者的可信度大一些。

    嘴里的药丸完全融化了,她的舌头也被他吮吸的发麻,田陆晓这才放开了她,舌头从她的嘴里退出来,两人的唇间,连着一条纤细的银色丝线。

    田陆晓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好似有些厌恶的神色,复又调笑的开口,“我们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九音眯着眼睛,去寻找桌子上的水壶,她看了个大概,摸索着去倒水,手才刚抓到杯子,就听见哗啦一声,紧接着是水流淌出来的声音。整整一壶的水被她打翻,她虽然没看见,可也知道,没有水喝了。嘴巴里的苦味,让她作呕,她是最怕吃苦的人,现在那张脸,也扭曲的跟个苦瓜一样。

    “苦吗?”田陆晓突然靠近,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九音是一阵的厌恶,想甩开他的手,却是无能为力。

    “讨厌我?”田陆晓又问道。

    九音不否认,可也没承认,虽然她是真的讨厌他,但是现在最好不要再惹恼了他才好。

    田陆晓的手指开始用力,捏的她下巴红红的一片,“婊子果然无情!我照顾你这么多天,你还摆张臭脸给我看!”

    “我有叫你来吗?”九音忍着疼,用那双看不清晰的眼睛瞪着他。

    这话说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别看田陆晓照顾了她几天,可她也不愿意领情,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恩义可言了。现在要她说感谢,着实可笑了。

    田陆晓冷哼一声,“这么说,还是我热脸贴你的冷p股了?我自作自受是吧!我闲着没事儿是吧!也对,田家的人个个都 忙的跟什么似的,就我一个闲人。这么闲着也挺没意思的,要不我给你看个碟片?比日本的还要精彩呢!”

    九音顿时一惊,心里开始发慌,忌惮着。

    田陆晓看见她那害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在她的脸上划着,“我怎么忘记了,你现在瞎子一个,看不到呢!可惜了那精彩的激情电影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女主角是你,不如我带着你重温一次,亲身体验,总比看着来的有意思,你说对不对?”

    若是在以往还会害怕,可这会儿九音镇定了,知道他这么说,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是不会怎么样的,她怕的是,哪天,这个变态真的把那段视频发出去。

    “你倒是越来越镇定了!四哥教的?”田陆晓竟然也没恼,反倒是松开了她,优哉游哉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九音咬了咬唇,想起他先前才说过的,田家人都忙,他的口风又一向是不紧的,旁敲侧击,总是会问出什么来的,当即就缓和了叫了声,“六哥……”

    田陆晓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打断她道:“什么?你叫我什么?”

    “六哥。”

    田陆晓讥讽的笑了起来,“我没听错吧!你这狂妄的丫头,也叫我哥哥了?你不是一口一个田陆晓的么!你骂我什么来着,你都忘了!这会儿怎么叫六哥了?你有事求我?”

    九音淡淡的笑了,淡然的好似没有情绪的波动,“原来是有的,不过现在想想,问你也是多余,估计六哥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就想问问,七哥怎么样了。”

    “激将法?这东西用在我身上也不会有什么用。家里的事情,我就算知道耶不会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们家人,让你知道了,有什么好处?你是能帮上忙,还是能出个主意?说不好,你还会倒打一耙!”

    田陆晓有些鄙夷,最近家里是出了不少事,他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上了,也并没有什么起色,叔叔伯伯们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几位哥哥也是四处奔走,他岂能坐以待毙?然而,长辈们却都不用他c手,还当他是个孩子看待,这让田陆晓极其的不高兴。

    娆娆是还年幼,爷爷也最疼爱她,老爷子病倒的那天,她急得不行,这些日子以来,也是衣带渐宽的守着老爷子,所以她照顾爷爷是无可厚非的,可他呢?他好歹也二十几岁了,家里这么大的变故,竟然不让他c手。

    栖墨是出了车祸需要照顾,可是没有医生护士吗?竟然就让他来照顾栖墨,如此也就罢了,亲兄弟的!可九音算什么,四哥走的时候,还千叮万嘱的,要他照顾九音。四哥说这丫头怕苦,他就故意每天都拿最苦的药给她吃。原本没想理她,可这丫头最近话多的很,让人烦躁。他方才就是故意整她呢!

    这会儿听见她来打听家里的事情,就又来了火气,他自己都c不上手,你个黄毛丫头,能帮上什么忙?不让他田陆晓帮忙,还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旋即田陆晓又说道:“你七哥怎么样了,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醒着呢,比你的情况好多了。生龙活虎的!四哥去了美国,过阵子会回来。还想问谁?我今天心情好,你尽管问,别拐弯抹角的,兴许我还能告诉你!”

    还要问谁?九音心里也没谱,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家里有大变故,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能帮上什么忙?田陆晓还真的就没说错!她自身都难保的。

    沉默了长久,九音试着问他,极力的低声下气,“七哥的病房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田陆晓倒是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旋即脸上再次冰冷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不行!你就老实的呆着吧!”

    他走的决绝,又像是带了怒气的,让人觉得,他有些孩子脾气。不多时,门,又开了,还是田陆晓,他探头进来说了句,“你的老相好倒是回来了!有半个月了,你见着没?”

    九音再次发愣,老相好?

    田陆晓看她那呆傻的样子,冷笑起来,“你装什么蒜啊!还不就是五哥!他回来了,在爷爷那里守着呢!估计是回来分家的!不然会那么殷勤的去照顾爷爷?他没来看你吗?”

    田陆晓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的盯着九音脸上的变化,可她也只是动容,有些激动的样子,不过这样已经是极好,那丫头向来没有表情的冰块。

    “看你这样子,就是他没来!也对,你这样的货色,谁还愿意要你!五哥有更好的去处呢!你就老实呆着吧!”说到后来,田陆晓已经笑了起来,好似,只要看见她不高兴,他就会开怀。

    医院里还是老样子,九音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的,再后来,田陆晓都不会来了,好似全世界都把她给遗忘了,她朦胧的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进出都是一个人,以前只觉得寂寞,如今是害怕。

    她大概才想到,田家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这些人不会忙成这个样子,偏偏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她成天的焦急,又无可奈何,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心里的苦闷,却只能感觉到空气。

    当真像是末日了一样,她甚至开始想念,田陆晓对她冷嘲热讽的日子,人果然是奇怪的很。这段日子,她的头脑开始清晰起来,对日子有了概念,她请楚的记得,今天该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她果然是错过了,期盼了那么久的日子,就这样被她给错过了。手臂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让她提笔写字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双眼睛,依旧是模糊不清的。

    记得高考第一天的时候,九音还会躲在角落里哭,她准备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可以考个好大学,脱离了这一切的束缚,可是如今,活生生的就被打破了希望,她没闹,没人看她闹,她只一个人哭泣,没有人为她分担悲伤。高考就这么失之交臂了,她都来不及纪念。

    下午的阳光总是极好的,她感受得到温暖,夏天来了很久了吧。

    医生早上来看她的时候,说下午要给她做眼部检查。果然在她胡思乱想过去之后,护士进来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九音对她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否甜美,有没有吓着人家护士。

    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她出去,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问,“请问车祸住院的田九音住在哪间病房?”

    是个男孩,高高瘦瘦的样子,清爽的一张脸,看出年纪不大,可是那双眼睛,却并不年轻,好似十分老练的样子。他还穿着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里棒了一束花束,看样子是刚从学校过来。

    距离九音的位置不远,所以她闻到了淡淡的风信子味道,她喜欢这种花,紫色的一团,没有什么分歧的,然而知道她喜欢这花的人并不多。她开始好奇,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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