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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部分

庄园拿出来作为谢礼,泽娜对此倒也有些心动——国难财总是最丰厚的。

    只是眼下毕竟是征战之时,她随身所带现金有限,不要说十万,就是一万金币都凑不出。如果开上十万金币的支票,又没有哪座渥金神殿能一下子提出这许多现款来,非得等上十天半个月不可。到那时候,路德维希早就卷铺盖回家了——选战不接受支票,也不接受欠条。这是多次发生黑心政客用空帐户滥开支票透支竞选的恶性事件之后,在全帝国范围内通行的铁则。

    正当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满脸遗憾地打算放弃之时,菲里却突然灵机一动,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路德维希阁下,泽娜小姐。”他带着自信的微笑开了口,“两位既然身边的现金不足,那为什么不多找些人商量一下呢?”

    “你是说那些义勇军首领?那是不行的!”路德维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们几个出身南方各州,很可能同来摘果子的财团有些联系。如果我们找上门去,他们不但不会愿意借钱,反而很有可能会倒过来支持我的对手。这条路行不通!”

    “即使他们愿意借钱,会不会提出过于苛刻的条件先不讨论,普通人出门在外的时候也不会带那么多沉重的现金,多半和我一样用的是旅行支票,同样来不及提出钱来。”泽娜补充了一句,她也认为这么做是不可行的,“即便现在我们在全军之中集资,也搞不出十万枚黄澄澄的金币。所以虽然很遗憾,但还是算了吧。”

    “抱歉,我刚才说得过于含糊了,两位似乎会错了意。”面对两位大佬的质疑,菲里并没有退却,而是继续说了下去,“这里还有一帮人的身边拥有大量现金,却不会和我们争未来的收益,就看两位肯不肯向他们开口了。”

    众人全都面露茫然之色,显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菲里只好朝某个方向指了指,虽然大多数人还是摸不着头脑,但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却立即眼光一闪,随后神色凝重地开口问道。

    “这法子可行吗?我们该怎么向他们借贷……”

    “不是借贷,是交易。”菲里纠正说。

    “交易?可是……拿什么东西去交易呢?我们这次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做生意的。”泽娜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呵呵,放心吧,我们这里正好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菲里笑得像只狐狸,又仿佛善于诱人堕落的魔鬼,“虽然多少有些风险,但只要我们预先做好准备工作,成功的机率应当不小。即使事情没办成,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第五卷 七十四、利己主义者的聚会(上)

    在收到以军票为主的高额遣散费之后,殖民地联军中的义勇军和民夫运输队在当天就先后开拔南下,返回各自的家乡,两天之后,北极港前线的帝国军就只剩下了巨熊军团以及浣熊军团的若干残部,另外还有路德维希议长从新埃诺奥克州带来的几百名骑兵,连北方州民兵和巨熊军团中的黑暗精灵s女郎也都得到了回师的命令,连同一些随军牧师护送着伤员登上了撤退的马车,庞大的营地一时间变得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在外面多呆上一天,就要多出一天的花费,而且条件简陋的前线也不适合伤员休养。以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泽娜和路德维希等人打发走了所有不可靠的兵力。只留下极小一部分可靠的亲信,以履行和约,接收北极港为名,继续滞留在前线。对于这个差使,其他人也没有怎么眼红——谁都知道,这一回又不是受降,精灵军在撤退之前肯定会把城市搜刮得一干二净,哪里有什么油水可捞。说不定还要自掏腰包去赈济城里被丢下的平民呢!

    而大德鲁伊维尼少将也不得不挥泪告别了他那些一口蜂蜜都没有吃到的狗熊小弟,并且祝福它们不要丧生在猎人枪下——战争结束当天,专门针对狗熊的动物保护法案就被全部十三个州的议会火速联合撤消。正如路德维希议长先前所说地:在危机结束后以最快速度抛弃英雄,是强国之民的共同表现啊!

    而且由于持续半年多的禁猎令,熊皮、熊胆和熊掌等东西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了天价。不晓得有多少红着眼睛的士兵正在打军中这上千头狗熊同僚的主意,有的人甚至已经付诸与行动。例如落到丧葬队手里的战死“熊兵”尸体,到最后总是不知去向。估计这些被用完后抛弃的可怜虫只要一出营门,背后就会有昔日战友追上去打黑枪……同袍之情,并肩作战之恩,似乎还是比不上黄澄澄的金币有说服力。

    黄鼠狼德鲁伊邓肯地下场更加凄惨,沙丘之战前后。他和他那帮黄澄澄的小家伙可没少坑害同袍战友。至少上万人被他害得永远失去了嗅觉,路德维希所部驻守地左翼的崩溃多半也是他地功劳。停战之前。大家还指望着让他和他的小伙伴去祸害精灵军,尚能勉强忍让。等到停战条约得到确认之后。所有人积压的怒火都在一瞬间爆发了……于是,在上司的刻意纵容下,回乡的士兵脖子上往往多了一条臭烘烘的黄鼠狼皮围脖。而邓肯本人也接到了无数双拳头和臭脚丫子的亲密问候,在急速增肥成猪头状态之后,和满满一麻袋的慰问金一起被丢到了森林里——当然,给的全是军票。

    如此一来,前线就没有多少人了,再算上战争中的损耗之后,菲里担忧地发现,营地里总共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名士兵。还不断有人私自脱队。虽然这些人地武器都被留下来了,但是战斗力的衰退还是太过严重。公允地说,只要对面的精灵军调动一千人打个反冲锋,自己这边就铁定是个全军覆没的局面。

    菲里犹豫再三,还是忍受不住内心的惶恐。找个机会向泽娜提起了这件令人担忧地事情,不料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却用看乡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望着菲里,非常惊讶地反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如果停战条约可以随便违反,那还签订它干什么?”

    “可是……这未必不是敌人的计谋。再说了,现在的我们在精灵军眼里。简直就是一块油得不能再油地肥r啊!万一他们把咱们洗劫一空。再报个兵变失控什么地理由上去,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你放一百个心吧。小菲里。”泽娜非常轻松地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为了这份和约,双方地神都对着永恒流淌的冥河发过誓言。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没收到消息倒也罢了,要是在明明知道消息的情况下还要违约,就很可能导致己方神的成批陨落!哼哼,如果精灵军的统帅真的如此愚蠢而又狂妄的话,那受害的咱们就是立下了惊天动地的大功劳啊!足够颁发一枚一万镑重的大勋章!嗯,说不定还有资格封神呢!”

    如果说在这个混乱多变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让人彻底相信的东西的话,那么就是冥河誓言了。冥河誓言是所有誓言之中最为严格苛刻,同时也是约束力最高的誓言。无论是神、魔鬼还是恶魔,都无法欺骗最为公正的,有着神奇力量的冥河。任何一个不遵守冥河誓言的家伙,都将被剥夺掉一切地位和实力,然后自动转移进烈炎深渊中囚禁五千年。在漫长的五千年里,这个倒霉鬼将时刻承受灵魂灼烧之苦,往往不等刑期结束就已经彻底崩溃。

    即便背誓者熬过了五千年,他原本的职位多半也已经被别人占去了。他自己也不再是不朽之身,而是将会化身为凡人。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境遇,否则他将只能以这样的状态过完余生。因此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存在,都没有胆量挑战这一誓言的权威,即使想要自杀的疯子也不例外——自杀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逃避痛苦,哪里有傻呼呼地再去承受五千年痛苦的道理?

    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是菲里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神们发过冥河誓言,难道这次的和平会一直持续下去吗?以前我国和精灵王国应该也签定过和约吧,怎么到后来还是说打就打?”

    “永远地和平?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份停战条约的有效时间只有三个月而已。你难道没有看过条约正文吗?”泽娜把她那对宝石般的红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小菲里,看东西要仔细一点啊!”

    “……很抱歉,非常感谢您的提醒。但是条约的正文实在看不懂啊!”菲里苦笑着说。

    确实,他之前只听过并且翻看过由传讯法师汇总整理出来的通讯简报,里面的条约内容不过是寥寥几句话而已。至于那份用数千年前的古代耐色瑞尔文字写地条约正文……先不说艰深繁复的语法,光是多达两百多页地序言,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

    用海量的名为修饰实为垃圾地艰深辞藻,把为数不多的核心内容彻底淹没。似乎是任何官僚组织的通病。想要从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语句之中淘出一两句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和探矿工人寻找金矿一样艰苦。菲里自认为没有这样的探索精神。加上事不关己,也就放弃了。不想竟弄出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笑话。

    “对了。那边的事情联系好了吗?”泽娜回头看看,见四下无人,便使了个眼色,神情诡秘地向菲里问道。

    “总体上问题不大,毕竟金钱的威力是无穷的。”菲里咬着泽娜地耳朵回答道,“不过有个事情得由您来下决定,到底是我们过去,还是让他们到这里来?这事情不预先弄清楚,接下来的步骤就根本没办法安排。”

    “还是我们主动一点算了,毕竟伊尔明斯特那个老顽固还赖在军营里。”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想了想说。“夜长梦多,而且路德维希那边也实在等不及了,就定在明天早上吧!”

    “遵命。”

    天色渐晚。

    落日透过远山的山峦,撒下缕缕余晖,天空和大海都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街道两侧新搭建的简陋木屋中。一间接一间地亮起了橙红色地灯光。袅袅炊烟在小小的城市上空升起,食物的香气随着晚风飘散开来。一同飘散在空中的,还有隐约的音乐声和嬉闹声。

    一名军官穿着撕掉肩章地旧军装,在装有铁栅栏地窗口前,怔怔地望着外面温馨的黄昏景象。微微带着寒意地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刺激得他那对尖尖的长耳朵一阵颤抖。但是这位精灵军官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风景,神色无限惆怅。

    他就是北极港精灵军曾经的副统帅。陆军中将丹尼尔。

    在沙丘之战那场戏剧性的惨败之后,丹尼尔便成了可耻的败军之将,受够了士兵们鄙视的白眼。之后又多了一顶更加可耻的罪名——“破坏和平的战犯”!

    因此,当永聚岛的和谈特使骑着飞龙赶到北极港之后,丹尼尔便被顺理成章地解除了职务,投进了禁闭室。他只能无所事事地望着铁窗外的景色发呆,以此打发无聊的时光。

    禁闭室不大,估计只有五尺见方。只有一桌一椅以及一张小床,样子都很简陋,连油漆都没有刷,露出了木材本身的淡黄色。好在中央城堡的禁闭室是设在高高的塔楼之中,地板和空气倒是不怎么潮湿,还不至于让囚犯有得关节炎的危险。

    随着太阳落下山峦,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景物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什么都看不清了。丹尼尔终于从窗台前起身,打着哈欠点亮了油灯。随即百无聊赖地往床上一蹦,在蓝白相间格子条纹的床单上打了几个滚,然后摸着瘪瘪的肚子,耐心地等待起了迟到的晚餐。

    对于自己的解职入狱,丹尼尔并没有什么看不开的。虽然这场战役中存在太多的偶然因素,但败了就是败了。不仅一下子损失掉了超过六千名精锐士兵,还让尊贵的弗莱雅公主尸骨无存,连骨灰都不能返回故土。一回想起弗莱雅那稚嫩中带着英武之气的面庞,还有丹尼尔大叔”这个曾经让自己哭笑不得的称呼,他就感到心如刀绞,为当时自己没有拼命阻止这场多余的战役而感到悔恨不已。至于趁着拥兵在外对抗王命,或者投敌求生,甚至聚众谋反等等大逆不道的念头,丹尼尔是想都没有想过。

    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抗命和投敌的本钱。

    丹尼尔虽然在精灵陆军中任职多年,曾经培养起一支班底。但是最近十几年里,他一直被闲置在外交部,过去的关系早就断了个精光。新近复起之后,接手的又是完全不熟悉的王家卫队和海军陆战队。不仅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且部下对他的骤然上位是一点都不服气——虽然有在军事政变中的功劳,但丹尼尔更多的还是靠着金精灵的优良血统,才得到了精灵王室的越级拔擢,坐上了这个与功劳和资历都不匹配的位置。

    说的难听点,丹尼尔就是王室养的一条狗,平时可以借着王室的威望指使桀骜不驯的群狼。但是一旦办砸了事情,却绝对不可能像真正的头狼一样,凭借狼群反过来威吓主人,而是只有俯首待宰,顺便给狼群咬上几口的份。至于投敌……他留在永聚岛上的父母兄弟怎么办?

    所以在被关进禁闭室之后,丹尼尔是彻底想开了,整天除了写遗书就是吃吃睡睡。至于最后到底是绞刑、斩首、枪毙,或者稍微奢侈些,浪费大批木柴弄个古典的火刑,他都认了。

    既然有了死的准备,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所以,禁闭室中的丹尼尔非常坦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肠子演奏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正当丹尼尔忍不住要叫唤看守的时候,门外的石阶上终于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他也就安心地躺回去了。

    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囚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丹尼尔歪过脑袋瞟了一眼丢在枕头边的怀表,随口抱怨起来。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晚饭居然迟了一个半小时才送来!”

    但是回答他的不是看守那副沙哑的破喉咙,而是一个柔媚悦耳的女声。

    “哟,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丹尼尔将军。作为赔罪,阁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共进晚餐,顺便商量一些事情?”

    丹尼尔惊愕地抬头向门口望去,发现一位身材欣长的丽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纯金色的披肩长发,淡金色的冰冷瞳孔,修长的尖耳朵,微微泛着金光的滑嫩肌肤,紧凑的女士猎装上布满了繁复的花边和刺绣,头顶上戴着镶嵌有祖母绿的银色公主冠。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放大一号的弗莱雅公主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然,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艾伦妮塔长公主殿下!”

    第五卷 七十五、利己主义者的聚会(中)

    灯光迷离,觥筹交错。酒是陈年佳酿,菜是山珍海味,只是用餐的人却是食不知味,心思完全没有放在餐桌上。

    “……关于阁下的最终处分,我已经骑着飞龙带过来了。”艾伦妮塔公主眯缝着眼睛,将高脚玻璃杯中的琥珀色酒y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一个充满酒气的饱嗝,“这场在签订和约后发生的多余战斗,使得我国在外交上陷于被动。阁下作为全军的副统帅,将承担连带责任。故连降六级,以中尉军衔流放马兹卡大陆殖民地,发配军前效力!”

    “啊?!”丹尼尔大惊失色,连手中的银餐叉当啷一声掉落地面都没有留神。

    这处分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轻得令人震撼!精灵军的传统一向是“覆军杀将”,除非之前立下过天大的功劳,否则败军之将唯有一死而已。他这回折腾光了远征军差不多六七成的陆地兵力,还搭上了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性命,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放过了?

    望着丹尼尔傻愣愣的样子,艾伦妮塔酡红色的俏脸流露出一丝略带讥诮的微笑。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她放下空杯子,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杯口边沿上弹了弹,“女王陛下之所以用破坏和谈而不是作战失利的罪名惩办阁下,就是为了保全阁下的有用之身——按照军律,败军之将十有八九是要杀头的。而我们金精灵一族中的可用之将实在是太少,在初步整合永聚岛的全部兵力之后就更是感到匮乏,所以母亲和我都对阁下很看重,希望阁下能继续为国效力。至于我妹妹的死……”

    艾伦妮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要怪她自己贪功心切,脾气又太过执拗,不听阁下劝阻,硬是强行更改预定计划发动了这场多余的会战。即使得胜。也是毫无益处。说起来,弗莱雅确实是咎由自取,而且还害死了大批忠勇将兵。阁下能在大败之后保住作为交易筹码的北极港,我和母亲就已经非常满意了,并不打算责怪阁下回天无力”

    “陛下和殿下如此宽宏大量。臣不胜感激,惟有效死疆场,以图报答其中万一。”丹尼尔慌忙滚落地上,连连磕头,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艾伦妮塔满意地点了点头,“爱卿地忠心,我一向是清楚的。希望丹尼尔不要因为这一次打击而就此成沦。来日方长,我和母亲都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说实在的,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地死。艾伦妮塔虽然多少有些悲伤,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隐隐有些欣喜——如此一来。她就成了精灵王室唯一的继承人,再也不存在有资格和她争夺王冠的亲戚了。

    其实身在王室之中,也有许多普通百姓所不知道的苦。越是历史悠久的王室家族,其光鲜表象之下的实质往往越加污浊,绵延万年的精灵王廷同样不例外。

    在优雅温和、高贵精致地外衣下,精灵的宫廷之中实际上处处都是永无止境的倾轧与y谋。谁也不知道在柱子或回廊后面会不会突然冒出一把淬毒地匕首,早餐的红茶中会不会多出几滴致命的毒剂,貌似忠心的秘书会不会在你的办公桌里塞上通敌卖国的罪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