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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脏俱全,浅色的家具一件挨着一件很是紧凑,很有人间烟火的味道,相比之下,他大得空泛的房间简直就冷清得没了一丝人味儿,他喜欢这里,真喜欢。但他却没法不去想,住在这间屋子的是另有其人。

    趁她在阳台收衣服的当口,他站在了卧室门口,手在墙壁上摸索,嗒一声按下开关,顶灯微晃了几下便亮起来。

    卧室比客厅更狼藉,米色的床单被揉得皱皱巴巴,还有一堆衣服凌乱地堆放着,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他素来知道贺晨曦爱整洁,想当初走进她大学宿舍,最干净最整齐的那张,一定是她的床铺。自己爱干净,也看不惯别人乱,见着乱了脏了总是忍不住要帮着收,所以当他的宿舍乱成了废墟几乎无处下脚的时候,朱腾、王迪等人就会自动自觉地打电话邀她来做客,走到门口一定听得到她惨叫一声大喊:“天哪,这是火星吗?这不适合人类生存!”看着她挽起袖子像个田螺姑娘般忙得额头都沁出了汗,他忍不住要帮着她分担一些,只是他总是帮倒忙,反而增加她的工作量,她便瞪着眼说:“你一边待着去。”在她的妙手下,很快便能整出一块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他忍不住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你这么能干,我妈肯定喜欢你……”现在想来,一切都成了笑话。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两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淡绿色枕头并排紧挨着,他渐渐攥紧了拳,而当目光缓缓转移至床头柜上一叠花花绿绿的小盒子上,他顿时觉得气血翻涌,头昏脑涨起来。他知道上来看到这一切一定会难受,可是没预料到竟是如此强烈。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他缓缓走了过去,捻起一盒看,杜蕾斯,激情装,再拿起一盒,凸点螺旋热感……

    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听到声响贺晨曦不明就里跑了进来,看看地上散落的杜蕾斯,再看着沈宁南的目光刹那变得狰狞,心猛一颤,正要急急退出去,却还是迟了一步,被他一个箭步上来拦腰一抱,直接掼在了床上。

    本来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愈合,被他一拉一扯,一挤一压,疼得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她顾不了那么多,顶着他的胸膛强装镇定:“你别胡来!郭远他随时都可能会回来……”

    “就让他看到这一幕他能怎么样?杀了我?”沈宁南铁青着脸捏着她的下巴,焦灼的说:“贺晨曦你就这么刺激我吧!我嫉妒,我发疯得嫉妒!你本该只属于我,现在却和那个人夜夜缠绵!你让我情何以堪?”他手中紧紧攥着一盒杜蕾斯,在她眼前捏着兹兹作响,“激情装,好一个激情装!”

    他动手撕开了包装盒,扯下了一袋。晨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看着他就要撕开袋子,她一把便夺了过去丢得远远的,咬着牙说:“沈宁南你别让我恨你!”

    “你尽管恨,我在乎不起!”沈宁南突然冷笑,“或者,你喜欢直接点。”

    冰凉的手掌撩起她的裙子,顺着大腿摸了上去,衣服剧烈地摩擦着,房间里静谧,只有无声的抗争和强硬的进攻,他抵着她,喘着气看着她苍白的脸,“你和他的过去我既往不咎,只要你离开他,和我在一起。晨曦,说你要离开他,和我在一起!说啊!”

    晨曦目光拧直,哽了一口气道:“即便我离开他,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沈宁南身子一挺,晨曦倒吸了一口冷气,屏气地息,将唇咬得发白,豆大的泪滚滚而下。

    “你别我,你该知道我能将你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你真想让我们走到那一步?”

    “你藏一具尸体有何用?”

    “至少还可以当一个女人用!”沈宁南一咬牙,又是狠狠的一挺,彻底没入。

    没有一丝兴奋,只有动物的本能,沈宁南草草收了场,待一切安静下来,看着身下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般的人儿,他知道自己是在将她越推越远,绝望让他像个快要没顶的人,只能用求生的本能抓住另一个,全然不顾她也快被他拖下水底溺死。

    “我知道你恨透了我,但是我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再放开你……”

    贺晨曦缓缓的掰开他紧箍着的手,嘶哑着嗓子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让我起来。

    沈宁南摇着头要解释,晨曦猛一挣从他身下脱了身,但却没有逃得离他远远的,只是安静的坐在床边,缓了一阵她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板药抠出一小粒,正要塞进嘴里,却被沈宁南狠狠一掌打飞,她一时失去平衡跌坐在了地上,他一看要来拉,她再也忍无可忍,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跳起来将他一把推翻,坐在他身上一边抠挖他的脸,脖子和手臂,一边用最难听的话骂着他,像个困兽撕咬无法抵抗招架的猎物。

    待她筋疲力尽,停下手来,看见沈宁南一脸纵横的血道子,一脸交错的眼泪,却只是静默的看着她。霎时崩溃,她伏倒在他身上无助的失声痛哭。

    “你不是要我的真心话吗?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那时我是爱你的,很爱你,甚至超过了我爱郭远,可是那又怎样?我不愿,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你听清楚了吗?这辈子我只会和郭远在一起,我只想和他白头到老。可你怎么能这么混蛋,你这样对我,让我怎么去面对他,他可以和别的女人上床,我不能也和别的男人这样来报复他啊,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沈宁南缓缓摇头,“我不懂,我一点也不懂,你折磨了我整整七年,你不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你爱我,你怎么能让我这么难?”

    “因为他和我妈妈一样,都是我的家人啊,我不能离开我的妈妈,我又怎么能离开他?所以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他,也只能是原谅他。就像一滴海水选择了栖息的瓶子,即便外面就是一整片大海,它也不能再回头,只寄期望于来生,它能再回到海里。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来生,来生我一定会将欠你的百倍千倍还你,即便你变成了一座山一棵树一朵花,我也守你一辈子,好不好?好不好?”她轻晃着他的手臂,晃掉他满眶的眼泪。

    沈宁南紧紧的搂着她,几乎要将她揉进了体内,语不成调,“能不能……能不能不等来生,这辈子你给我一点希望,哪怕一丁点……来生太久,真的太久了……而且,万一没有,你让我怎么办,我能去哪找另一个你……”

    心里像有一千把一万把刀子在同时搅着,搅得血r模糊,分崩离析,只是不能,真的不能,她知道有些该狠下心来的时候若她放弃了坚持,那将会有数不清的后患会接踵而至。

    她是知道自己笨的,连三心二意的本事都没有。

    不是没比较、没权衡、没动摇过,只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做个有始有终的人。决定之后她所需的,只是死心塌地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人,继续朝前走,是顺境,是逆途,若他也有她这般的坚持,那就一起走完人生的路。

    在她看来,她的一辈子只该是这样简单。

    手机骤然响起,她知道这个铃声是属于谁。沈宁南将她箍死,喃喃的说,不要离开,求你……但最后她还是推开了他,跑出客厅翻出手机,调整了一下呼吸,清了清嘶哑的喉咙,虽然来电显示明明白白,她还是涩涩的问了一句:“是你吗?”

    “是你吗?”

    “是我。”对面的声音空旷,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天,我可不可以回来?如果你不再生我的气。”

    晨曦在这头不住的点头:“你不要太急,我哪里都不会去的,我就在家里等你,你要……注意安全。”

    那边轻笑一声:“我知道。”

    电话沉默了下来,只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像风,仿佛还夹着雨丝,她莫名觉得他那边的天气和这边是一样的。抬起头,沈宁南正倚在墙边红着眼看着她,她慌忙扭过了头走远几步。

    “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

    心漏跳了一拍,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咬着牙说:“当然。”

    “那好,你在床上躺好,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

    “嗯,这些年我在英国的故事。”

    “你能不能回来再讲?国际漫游好贵。”

    “不能,我必须现在说,过了今晚,可能又没有了想说的欲望。有些事本来我不想讲,因为我不习惯为自己歌功颂德,可……”

    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细细蒙蒙的小雨丝轻薄的拍在手臂上,无比的幽凉,听着他低沉得略微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知道你对我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一直心有芥蒂,每次问起,也总是和你开玩笑,不肯好好的说。我想这要从我刚去到伦敦说起,刚到那里我极端不适应,自问英文程度高于很多人,但我还是听不明白当地人的口音,没有朋友,环境陌生,巨大的落差让我心情很沮丧,所以刚到第一天我给你写了信,写了好几页纸,你知道我笔头一向差,最怵头的就是写东西,但我还是用我能写出的最富感染力的文笔跟你描述了我的失落和无助,放进信箱里我就开始想,贺晨曦会怎么来安慰我,她一定比我还着急。可是我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你的回信,我怕是寄丢了,于是我开始写第二封第三封,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我一天可以往信箱里塞七八封信,事无巨细我什么都想和你说,有时候短到信纸都不用,只在信封上写下一句话,你心似我心,我那么了解你,相信你收到了同样会视为珍宝。”

    “我就这样把写信当成了功课,天天写天天寄,我期盼收到你的回信,可是等来等去,等到我已经完全融入当地的社会,等到我结交了新的朋友,等到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都过去了一轮,我还是没有收到你的只言片语,我一直在想贺晨曦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她那么傻那么笨,会不会是出车祸失去记忆了?会不会是被坏人拐卖到农村当小媳妇了?天天睡觉前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唯一不去想的就是,她把我忘了,她爱上了别人。你又要说我自大了吧?我只是想若我都没有忘记她,她怎么可能把我给忘了?我只是觉得我比她强那么多,她不该这样贪心。”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垃圾箱里未烧完的信件,我才明白过来这些信都被我父亲中途截走并销毁,这些信没有一封到了她手里,我心急如焚的写了信去解释,一年过去,她一定会以为我认识了别的女孩,继而把她给忘了,我已经能想象出她有多伤心多难过。这封信我亲手交给了邮差,半个月后,我收到了查无此人的退信。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就这样和她失去了联系。”

    “我一直恨他,究其根源是这个。他跟我说,你若还想着回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除了你这具身子,一分一毫都别想从家里从我这里拿走。所以我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只有十平米大小的阁楼,冬天时阁楼没有暖气,外面下鹅毛大雪,屋内冷得像冰窖,我真的希望一觉睡去就见不着天亮。可是生活总不如人愿,我还得生存,还得上学,为了攒学费生活费,我白天上课晚上做兼职,有时候连课都没时间上,有几个月我每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走在路上那具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就连下不了床了,还得劳烦房东太太把我送到医院。

    我始终是不愿屈服,不是因为我要和他赌这口气,不是。你相不相信我回来过?你相不相信我回来找过你?真的,我一攒下回国的往返机票,我就找回了原来我们住过的院子,但我万万没想到那里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我跟傻子似的到处乱翻,好像翻开一块瓦砾你就在底下躲着似的,我在那堆断垣残壁里坐到了天黑。想着以前带着一群孩子去玩,你走得最慢,总是掉队,等我回头找的时候,你总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我,可是这一次,我就这么把你弄丢了……”

    “我知道我是个不够好的男人,我有太多七情六欲,总是不能顾及到你的感受,总是让你伤心,若不是因为早一步认识了你,你也许根本不会选择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又蛮不讲理的人。我是没他好,也没他那么细致周到,但有一点你一定要深信不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或是谁说了感人肺腑的话企图打动你的心,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爱你,绝不比任何一个人要少。我是不会为你去自杀,但若有一天你死在了我前头,天上地下,我一定会陪着你……”

    贺晨曦蜷起了腿,将脸埋入膝盖里,蹭掉了满脸的眼泪。

    “这些事你以前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

    那端沉默了好一阵,“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有些卑鄙?因为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

    天空一直y雨连绵,沈宁南独自上了车,门未关严,车内灯就一直亮着,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雨滴模糊了车窗,模糊了他的脸,渐渐弥散开来。

    待那车子最终消失在视线中,黑暗中才走出另一个人,额前的发已经湿得能滴下水来,细长的眼救深又远,他仰起头,隔着玻璃和白色窗帘,淡黄的微光照出一团小小的黑色剪影久久驻留在窗边凝视,直到车子离去,那团黑影才慢慢淡去,像一缕不甘心散去的魂魄般。

    郭远轻呼一口气,噔地点亮了打火机,火苗在微雨中晃动跳跃,凑近了脸,橘红的火光照出一脸的湿意。

    这恼人的秋雨。

    9  到最后只剩坚持

    他慢慢踱出了小区,心底翻涌起一阵阵苦涩,若时光再倒退20年,他不会想到自己能忍让到这个地步,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她,他现在一定生活得无比从容,而不是在下雨天躲角落里等着j夫离开,还怕让她知道了破罐子破摔的离开他。他何以卑微成这样?

    他突然停住脚步,便道上那辆银色宝马掩映电线杆的一抹榆y下,想了一阵他走过去,抹掉玻璃上的雨水,弯下腰向里望。

    车窗突然落了下来,沈宁南头仰靠在椅背上睥睨着他,“你看什么?”

    郭远撑在车顶上若有所思,最后竟转了性般发出了邀请,“我知道前面有家酒吧,介不介意去喝一杯?”

    沈宁南沉默了些许功夫,晃了晃头说:“上车。”

    两杯arti推至面前,端起了酒杯轻轻晃荡着掌中淡淡的酒色,那抹颜色就像清晨薄薄的晨曦,如烟似雾的落入了杯中。

    郭远扬了扬下巴问道:“脸,怎么弄的?”

    沈宁南抚着面颊呵呵的笑,“逗猫玩,反让猫给挠了。”

    郭远淡淡的笑,看着杯中那一泓未满的清浅,“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找人解答。”

    “说说。”

    “我们家有只狗熊,就是那种泰迪熊,穿着苏格兰裙子。那玩意,是不是你送的?”

    沈宁南支着太阳x怔怔的看着他,喃喃的念叨着泰迪熊,泰迪熊……最后他不确定的说:“是送过熊,但不知道是不是泰迪熊,毛茸茸的一只,还挺贵。怎么了?”

    “没什么。”郭远闷闷的想,果真是他,也难怪它在家的地位比他要高。

    沈宁南一口饮尽杯中酒,噔的放下推至酒保面前,示意他再来一杯。

    “能不能跟我说说,她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如果傻就是可爱,她确实是可爱得没边了。”

    沈宁南点了点头,“我记得我给她送过不少东西,但接受下来的,也就是这只熊,她就是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傻也是她最好的保护色。16岁她便寄人篱下,亲戚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平白多了张口,一天两天还有好脸,一年半载,看人脸色,仰人鼻息,我想象不出她得有多战战兢兢。有时去书店,看她翻看页脚的价格,再数口袋里的零钱时,我真的是难受,我悄悄记下她翻看过的书,一并买下都送到她宿舍,可是一个月后她硬是把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了我,事后她的舍友跟我说,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你这是给她增加负担,她每顿饭都克扣自己的粮饷,没看她又瘦了一圈?后来我才想明白,这样的傻气能让她坦然的面对困境,让她有勇气继续走下去,这是她的生存方式,骨子里她有最骄傲的自尊,谁都看不见。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走得磕磕绊绊,只能在暗中帮他,连说都不敢说出来……”

    郭远越听越苦闷,事到这一步,他若还不放手成全这一对有情人,似乎显得不够男人。只是这一道深不见底的绝情崖,他该如何往下跳?他又何尝不是倾心一恋,毫无保留。

    想起那时她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抱着饼干罐子晃着手中沾满砂糖的圆饼干说,我的也很好吃。那一脸的知足常乐,在那个年纪的孩子里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可是这样天真无邪的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却只能眼睁睁的,而身边这个人,恰好出现在她防御力最低的当口。

    他不该把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加诸在她身上,她不该背负这些。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心软,他很快的甩了甩头,即便喝到头晕脑涨,他仍牢牢记得他的原则:若留不住心,就坚决留住人。他起码要留住一样。

    因为有着共同的失意和迷茫,你一杯我一杯,他们竟像最铁的哥们儿,把臂同欢喝得酩酊大醉,走出酒吧,步子已经像踩在水泡上,左右晃荡。沈宁南摸摸索索的掏出了车钥匙说,我们去焗桑拿。郭远满口说好,两人驾着车子一路视红灯为无物,不一会儿就被夜查的交通岗拦了下来。

    几个人合伙将两个人连拉带拽拖下了车,粗鲁的动作扯得郭远的手臂生疼,他恼火的爬起来一掌推翻了一个,醉醺醺的嚷嚷着谁他妈也别来碰我,沈宁南指着他笑道,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打警察。郭远趔趔趄趄的扑了上来,搭着他的肩住他在耳边嗡嗡的说,“你告诉我实话,刚刚你在我家和我女人做了什么?”沈宁南微怔,随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