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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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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装订成约莫五寸高度的稿纸,似乎曾被相当多人阅读过,最上面的几张已经破破烂烂了,而且很脏。从玻璃破裂处小心翼翼伸入我的手。仔细调查后发现总共有五册,每册的第一页都以红墨水写上很大的阿拉伯数字编号和i、ii、iii、iv、v。翻开最上面一册破烂的第一页仔细一看,是用红墨水写成、如写笔记般横书成似和歌的内容。

    卷头歌

    胎儿呀,胎儿。

    你为何跳动

    是因为了解母亲的心

    而,害怕吗

    下一页是黑墨水以哥德式字体所写的标题“dogura。agura”,但并无作者的姓名。

    开头第一行字是以……嗡嗡—嗡;嗡嗡嗡……的片假名行列开始,而最后的一行字同样是以……嗡嗡——嗡—嗡嗡嗡……结束,感觉上好像并非一气呵成的连贯小说,而是有点像捉弄人般、带著柑当疯狂性质的原稿。

    “教授,这是什么?所谓的dogura。agura是?”

    若林博士以前所未见的轻松态度在我背后颔首:“那同样是表现精神病患者心理状态的不可思议又罕见有趣的作品之一,是本精神科主任正木博士去世后不久,被收容在附属病房的一位年轻大学生病患一口气完成,向我提出的东西……”

    “年轻的大学生……”

    “没错。”

    “同样是为了希望能够出院的意义,证明自己头脑正常而写的吗?”

    “不……就是因为无法确定这点,所以很难下判断。不过主要内容是以正木博士和我为样本,属于一种超越常识的科学故事。”

    “超越常识的科学故事?以……你和正木博士为样本……”

    “是的。”

    “不是论文吗?”

    “这……还是很难下论断……精神病患者的文章看起来大多是长篇大论、条理井然,但是这篇作品却较为特别。也就是说,它看起来像是全篇一贯的学术论文,也像有著史无前例的形式与内容的侦探小说的读后感,可是另一方面,文章却极其怪异,好像是刻意嘲笑、讽刺我和正木教授的头脑之无意义的杂文,同时其中c入的事实非常离奇,全篇百分之百到处重叠著科学趣味、搜奇情趣、色情表现、侦探旨趣、无知品味和神秘气息等眩惑性的构思,如果冷静读完,会发现弥漫著一股恐怖的妖氛,因此认定只有精神异常者才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

    “……当然,无可否认,它与征服火星之类的虚构作品性质截然不同,在精神科学上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所以才会保存在此。但是我认为,它却可能是这个房间里……不,甚至放诸全世界的精神医学界都足最珍奇的参考品。”

    若林博士似乎很希望我能够阅读这篇原稿,能言善道的详细说明,那种异样的热心令我忍不住眨了眼。

    “那么年轻的精神病患居然能够想出如此复杂、困难的故事情节?”

    “那是有原因的。这位年轻学生非常的优秀,从小学一年级至高等学校毕业都是全校第一名,另外,他非常喜爱侦探小说,相信未来的侦探小说会偏向心理学、精神分析和精神科学方面,结果精神因而呈现异常,演出了受拘泥于自己本身错觉与幻觉的一桩惊人惨剧,然后被收容到本精神病科病房不久之后,就写下以自己为主角的一出令人战栗的故事……

    “小说的构想虽如我先前所言,极端复杂、缜密,可是大致的主要情节却简单得惊人,亦即:只是详细描写该青年被我和正木博士幽禁在这栋病房里,接受无法想像的恐怖精神科学实验的痛苦。”

    “哦……教授,你有针对他进行过实验的记忆吗?”

    若林博士的眼窝下方出现与最早相同的那种讽刺又寂寞的微笑皱纹,在s入窗户的阳光反s下,苍白颤动著。

    “绝对没有!”

    “这么说完全是捏造的罗?”

    “可是看他写出来的事实,又皆是令人难以认为是捏造的记述内容。”

    “嘿,这就怪了!可能会有这种事吗?”

    “这……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不过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不,我不看也无所谓。对了,内容有趣吗?”

    “这……同样很难说明,至少对专家学者而言,是以有趣两个字无法形容的深刻又有趣的内容。就算不是专家学者,如果对于精神病或脑髓这类东西多少有科学兴趣或是感到神秘的人们,应该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作品。眼前,即使是本大学的各专家学者,看过这篇作品的人,至少都重新读了两、三遍,而且都反应在好不容易完全了解整个架构时,才发现自己的脑髓几乎也快发狂了。

    “更严重者乃是,有位专家学者看过这篇原稿后,开始厌恶关于精神病的研究,申请调职至我所负责的法医学系;另外,还有一位专家学者同样看过这篇原稿后,无法相信自己脑髓的作用,宣布打算自杀,后来真的卧轨而死。”

    “嘿,这样未免太可怕了,正常人居然败给一个疯子!内容一定相当疯狂吧?”

    “问题是,其内容刻画极端冷静,而且条理井然,远超过一般的论文或小说,甚至其属于精神异常者对所见所闻特有的完美记忆力,连我都佩服不已,远非你刚刚见到的背诵大英百科全书数十页的西式笔记所能及……还有一点我方才也说过,其构思的奇妙超越一般人所谓的推理或想像,在阅读之间,会令你的头脑下自觉的受到一种异样的幻觉与错觉的倒错观念所影响。也正因为基于这样的意义,才会给它加上这样的标题吧!”

    “这么说,”dogura。agura的标题是他本人冠上的?“

    “不错……实在是很奇妙的标题……”

    “它的真正涵义是什么呢?是日文?抑或外来语?”

    “这就很难确定了,我也相当困扰……只能认为这篇文章从标题至内容都具有彻底迷惑他人的作用。理由很简单,我读完这篇原稿时,眩惑于其内容的下可思议,思考到说下定在这个 dogura。aocra的标题中隐藏著解开此一奇妙谜团的关键,亦即,它具有密码般的作用。

    “但是,这位年轻病患以一星期的时间,发挥精神病患特有的精力,不眠不休完成本篇作品之后,大概也是精疲力竭了,不分昼夜的昏睡不醒,所以短时间内无法再探究有关此一标题的意义……而,从字典或其他资料里完全找下到这个名词,也查下出其语源,我一时也无计可施……

    “还好,后来我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在九州地方存留著许多诸如geran(译注:起重机)、paraiso(译注:天国) 、ban (译注:椅子)、zondog  (译注:星期日)、teleparan(译注:精神力)之类源自旧欧洲语系的方言,因此我心想,那会下会也是其中一种?就向笃志研究这类方言的专家学者请教,经过对方多方调查的结果,终于真相大白。

    “所谓的dogura。agura乃是长崎地方在明治维新前后所使用的方言,指的是基督教伴天连(译注:基督徒教会)使用的魔法,但目前只用于代表魔术或诡计的意思,形同一种废语,语源、语系方面犹不明。若勉强翻译,等于是现在的魔法,甚至是头晕目眩、困惑莫名,无论如何,应该是涵盖上述所言所有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篇原稿的内容因为从头到尾充满这类意义极端怪奇、色情、侦探小说式,同时却又混沌无知的……一种脑髓的地狱或如同心理迷宫游戏的诡计,才会用这样的标题。”

    “脑髓的地狱……dogura。agura……犹未解明……那,该怎么说?”

    “如果我告诉你这篇原稿中所记述的内容,你应该就能够想像……亦即,这篇dogura。agura中记述的问题完全是知识无法否定、非常容易理解、令人深感兴趣的事情,同时也是以可称为超乎常识以外的常识、超乎科学以外的科学为基础的深邃真理。包括:

    ……痛切诉说精神病院乃是这个世间的活地狱的事实之阿呆陀罗经的文句。

    ……证实世人全部都是精神病患者的精神科学家的谈话笔记。

    ……以胎儿为主角,详述有关物种进化的大恶梦之学术论文。

    ……揭穿脑髓只不过有如电信交换台的精神病患的演讲纪录。

    ……半开玩笑写出的遗言。

    ……唐代名画家所绘的美人死亡后腐烂的画像。

    ……一位恋慕著神似这位腐烂的美人生前形貌的现代美少女的英俊青年,在无意识之间犯下的残虐、悖德、不忍卒睹的杀人事件的调查报告。

    ……这类东西与各种令人费解的事掺杂在一起,与主要情节毫无相关的状况如万花筒般旋转出现,可是阅读之后却发现其中的每句皆变成极重要的主要情节记述……不仅这样,这种魔幻作用的印象从最前面的深夜唯一时钟声音开始,逐一发展之后,在下知下觉间又回到最初听见的深夜唯一时钟声音之记忆……这恰似从一端至另一端观看地狱的panoraa(全景画)般,依同样顺序忆起同样的恐怖与厌恶,无数次反覆进行,令人找不到丝毫能够逃避的间隙。

    原因在于,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精神病患者在某个深夜里听到钟声的一瞬间所做的梦,而这一瞬间所做的梦却让人觉得有二十几个小时之久,所以如果以学理说明,最初与最后的两个钟声,实际上应该只是同一个钟发出的同一个声音,这点已经被dogura。agura整体所印证的精神科学上之真理予以证明……

    ·agura的内容就是这样玄妙不可思议,证据胜于理论……你只要读了马上能够明白。“

    若林博士说到这儿,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拿起最上面一册。

    我连忙制止:“不,不必了。”

    说著之间,我的双手用力左右摇摆。只是听若林博士的说明,我就觉得自己的头脑快要变成“dogura。agura”,同时……更觉得,若是疯子所写的东西,绝对是毫无意义之物,顶多也只像“背诵百科全书”、“花车可爱”或“征讨火星”那样的趣谈而已……眼前的自己所面对的dogura。agura已经太多,如果再背负著别人的dogura。agura,一旦精神有了异常就糟糕了,倒不如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忘掉。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边将双手c入口袋,边摇摇头,走近橱柜旁的窗边,浏览贴在上面的照片和一览表之类的东西,请若林博士继续说明。那都是一些珍贵的研究资料,诸如:

    ——精神病患发作前后的表情对比照片。

    ——同样是病发前后的食物与排泄物的分析比较表。

    以及令人心情沉重的各种资料分类,诸如:

    ——来自幻觉与错觉的绘画。

    ——歇斯底里妇人的痉挛、发作时出现怪异姿态等各种照片。

    ——各种精神病患的装扮、化装等分类照片。

    这类东西从三面墙壁一直延伸至橱柜侧面,贴得满满皆是,感觉上像是一种特别怪异的展览会。另外,其前方摆放的多层玻璃门柜内则陈列著诸如:

    ——超乎平常的巨大脑髓、特小脑髓与正常脑髓的比较。(巨大脑髓的容积为正常者的两倍,为特小者的三倍,都是浸渍在福马林溶y里)

    ——色情狂、杀人狂、中风病患、侏儒等各种不同的精神异常者的脑髓浸渍在福马林溶y里。(每个脑髓都有很明显的肥大、萎缩、出血或受到霉毒侵蚀的部分)

    ——“应举”所绘,属于因精神病而灭门的家庭传家之宝物的幽灵画像。

    ——只要磨利,家中的主人一定会发狂的“村正”短刀。

    ——精神病患相信是人鱼骨头而沿街兜售的几片鲸鱼骨头。

    ——精神病患为了毒杀全家人所煎煮的金银色眼瞳的黑猫头颅。

    ——精神病患砍断自己的左手五指和所使用的切菜刀。

    ——精神病患从床铺头上脚下跳下自杀的龟裂头盖骨。

    ——精神病患当成妻子爱抚的枕头和皮制的人偶。

    ——精神病患自称是变魔术而吞下的合金烟斗。

    ——精神病患空手撕裂的合金板。

    ——女精神病患扭弯的囚房铁栅。

    等等光怪离奇的东西,以及同样是疯子所制作的优美精巧的编织物、人造花、刺绣。

    我迫切想知道这些物件当中到底哪一种会和自己有关连,听著若林博士的说明,又非常担心如果这些可怕的物件有任何一种与自己有关连,那该如何是好?但,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似乎没有感受到与自己有关之物件。只是发现该类物件所隐含的精神病患特有的赤l感情和意志,不断紧迫我的神经:心情转为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沉痛与苦闷。

    基于责任的观念,我拚命忍受这种沉痛与苦闷的煎熬,观看著橱柜内部。好不容易看过一遍,回到方才的大桌子旁,才安心的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帕擦拭再度渗出的汗水,迅速转身半圈,背对西侧。

    ……同时,房间里的所有物件也由右向左转了半圈,挂在右手入口附近的油画区额也滑至我的正对面,在中央的大桌子另一端停住,我恰似被命运牵引般地面对著匾额。

    我伸展前倾的身体,再度深呼吸,凝视油画中混杂的黄色、褐色与淡绿色。

    油画的图案应该是西洋的火刑景象。

    三根并列的粗大圆木柱中央,高绑著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其右方是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左侧则是戴著花圈、头发蓬乱的女人,三个人都一丝不挂地被绑住,而且被脚下堆积的木材所燃烧的火焰和烟雾呛得下停挣扎。

    油画里的右侧,一对坐在金黄色轿子里、似是贵族的夫妻,在身穿美丽华服的家人和臣下的围绕下,彷佛看戏般兴致勃勃地眺望这幅残酷情景。油画里的另一侧最左端,却生动描绘一个幼儿正朝著从烟雾中露出睑孔的母亲伸出双手嚎啕痛哭,但是被像是父亲的壮汉与似是祖父的老翁抱住,以大掌捂住幼儿的嘴巴,仿佛很畏惧那些贵族般,回望他们。

    然而油画里,中央的广场上伫立著一位手拿圆木杖,头披红色三角形头巾,身穿黑色长外套的高鼻子老太婆,露出两排牙齿大笑,指著绑在火刑柱上的三个人的苦闷表情介绍给贵族们欣赏。

    那是光欣赏就会让人逐渐感到战栗的恐怖画面

    “这到底是什么画作?”我指著画,回头问。

    若林博士好像早料到我会问这种问题,双手c在口袋里,冷漠的回答:“那是欧洲中古世纪风行的一种迷信图画,从画里的习俗方式看来,地点应该是在法国吧!描绘的是把精神病患当作被恶魔附身者,全部予以焚杀的情景。正中间的红头巾黑外套老太婆就是当时身兼医师、祷告师及巫师的女巫。这是正木博士从柳河的古董店买回来之物,当作证明昔日对疯子都是如此残酷对待的参考资料。最近,有两、三位专家表示作画者应该是林布兰特,如果真是这样,这幅画作也是相当贵重的美术品。”

    “这……焚杀精神病患是当时的治疗方法?”

    “不错!精神病这种无法捉摸的病症,没有药物能够治疗,所以那应该算是最彻底的治疗方法吧!”

    我心中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若休博士苍白眼眸里凝宿著一抹只要是为了学术研究,不惜随时把我烧成黑炭的冷酷。

    我伸出手抚摸脸颊,表示感激般的说:“能够出生在这个时代的疯子,算是很幸福了。”

    这时,若林博士左边脸颊出现似微笑的痕迹,但,又马上消失了,随后说:“也不见得就是如此,或许昔日那些一下子就被烧杀的精神病患比较幸福!”

    我后晦自己多嘴,耸耸肩,避开博士险恶的视线,拿起手帕拭睑。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正面左边的墙壁上挂著的一幅大型黑木框照片。

    照片上的人物是位秃头、蓄留颇长的斑白胡子、看起来相当福态、约六十岁的老绅士,身穿饰有徽纹的和服,似乎是儒雅敦厚的人物,满脸笑容。

    见到照片的瞬间,我心想,此人应该就是正木博士吧!故意走到照片正面细看,却发觉好像不对,所以回头看著若林博士,问:“照片上的人物是谁呢?”

    当我这么问的同时,若林博士脸上的神情很明显的变得更柔和了,虽不知原因何在,却闪动著截至目前所无的满足光辉,缓缓点头回答:“你问这张照片吗?是的……那是斋藤寿八教授。如我最先前所说,是在正木博士之前主持这个精神病科教室的人物,也是我们的恩师。”

    若林博士轻轻发出感伤的叹息。不久,他的马脸浮现深刻感动的神色,慢步走近我身边。

    “你终于看见了……”

    “咦?”我惊讶的抬头看著若林博士的脸,因为,我完全下懂他说这句话的意义。

    若林博士毫不以为意,继续走近我,上半身前挪,轮番看看我又看看照片,以更凝重的语气接著:“我的意思是,你终于注意到这张照片。因为,这张照片绝对